狗蛋兒蹲在街頭,來來往往的人群從他面前經過,小破碗里干干凈凈,連一個銅板兒也沒有。回想起昨夜那個儒生一般模樣的好心人,他收起行頭往市集樹屋走去。以文單手負背,另一手端著一本書籍仔細讀著。狗蛋兒見儒生沒有反應,他有些奇怪的看著那本書背后【悟道】兩個字。心想道“應該能值不少錢吧。”只見狗蛋兒躡手躡腳的小心挪步到樹屋背后,小心翼翼的往以文靠椅那邊摸去,從儒生手中奪來書本,一把撈走。頃刻間,狗蛋兒爬樹,跳墻,飛奔...動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連貫的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書籍,往泥潭廣場右邊的書店跑去。
以文有點懵的坐在樹下靠椅上,右手依舊持書狀,左手顛了顛一旁的茶壺,品了一口清茶。以文說道:“呵呵呵,小家伙我便等你五秒,五,四,三...”
狗蛋兒握著手中的書籍氣喘吁吁的對書店學徒手舞足蹈的描繪著他想以書換錢,可奈何學徒愣是沒看懂他的肢體動作語言。狗蛋兒道:“我...用書...書...換錢。”學徒只能喊了一句:“掌柜的,有人典當書籍。”
掌柜的從屋中走了出來,一席灰袍,頭戴綸巾,好一個儒雅人士。狗蛋兒定眼一看:“我勒個去,這,,這不就是那個樹屋下的人么!風緊扯呼~”
狗蛋兒收回書籍,揣進懷里,不信邪的想重返樹屋看看那個白衣儒生還在否。恰好書店掌柜開口:“小伙子,是你要典當書籍么?”
立于一旁的學徒立馬攔住狗蛋兒,應和:“對,就是他!剛剛拿出一本名為悟道的書籍,我看不太明白,喊掌柜的來估估價。”
就在此刻,他懷中書籍飛上空中,化成一道光芒往樹屋方向飛去。狗蛋兒感到驚心動魄,來不及回答,連忙一把推開學徒,急匆匆轉身離開。
另一邊,樹屋下的儒生手中,握著那本書【悟道】,繼續細細品讀。
狗蛋兒在市集徘徊著,心神不定的想著:“那人分過我一碗粥喝,書今兒偷搶走了拿去典當就算了,他還能贖回來。可這消失不見了如何是好啊?要不回去給他說說?好歹也是有過一飯之恩。”
于是狗蛋兒下定決心回到樹屋去找儒生。待到他來到儒生面前時,低著頭道:“先生,都怪我不好,想拿你的書換錢買東西吃。現在書變不見了。”
儒生看了眼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小家伙,口里緩緩道來:“我輩中人,借書不算偷書。何況書現在還在我手中。”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狗蛋兒
“喔,我的書,我都給綁定過了的,隨時可以召回。”以文把書往外面扔了出去,手里打了一個響指,書籍又出現在他手中。
“你究竟是誰!?這不是仙人才有的招式么?”狗蛋兒有點害怕,靠著樹屋瑟瑟發抖...
“外面的朋友捧場給了我一個儒道劍圣的名號。呵呵呵,其實我不過就是個酸儒罷了。吾名:以文。”
狗腿兒張著嘴愣愣的,隨后一臉震驚問道:“你叫以文?”
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的分布在以文那張白皙臉龐之上:“正是本人,如假包換。”
渾身臟兮兮,滿是補丁的狗腿兒蹲下身子,把嘴一撅不屑道:“還是不認識...”
一時之間以文有點接受不了……
狗腿兒有些好奇問道:“你每天啥都不用干,就可以躺在樹屋下混吃等死,是如何做到的呀?教教我唄。”
以文謙虛的回答:“我會點讀書識字。”
狗腿兒一臉嫌棄道:“你每天也沒做什么啊?讀書能填飽肚子嗎?”
以文閉上眼睛在靠椅上搖了搖手中書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狗腿兒撓了撓腦袋疑惑道:“那是什么,能吃嗎?”
以文搖了搖頭隨即道:“其實我有一些還算得上有點出息的徒弟。平日里都是他們照應一二,我才如此逍遙自在,衣食無憂。”
狗腿兒很是驚訝:“你是如何做到的?我也想像你一樣!能教我讀書寫字嗎?”
以文睜開眼直溜溜的盯著面前這個泥猴子似的孩子,站起身來,在庭院邁了幾步思考道:“你可有名字?”
“我就叫泥腿兒啊,我自己取得!我在泥潭出生,最愛吃腿兒。我的夢想就是吃遍天下!”小家伙叉著腰,神色倨傲的說道。
以文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這孩紙的名字就先這樣吧(其實是本人懶得想名字,emmmm)以文很認真的告訴小家伙:“你過來我看看。”
泥腿兒走上前去,只見以文用手探向他的頭頂,瞬間感覺自己被人看了個通透似的,渾身一哆嗦有些不自在。以文點了點頭,感覺資質還算是不錯,接著又把他轉過身,手中暗暗運功繼續探查,自頭頂從上至下,不敢漏掉一筋一脈。最終以文迅速雙手返回,擺袖收功向小家伙說:“你可愿做我記名弟子?學習幾兩仁義道德。”
說是巧那時快,還不待泥腿兒回答,樹屋庭院大門被一人推開,樹屋兩人轉過頭去,四眼盯著剛踏進來一人,一席白袍,滿臉斯文,只是臉上有些慌亂。
滿面春風的以文微笑道:“原來是朱熹啊,今兒怎么想起來拜訪為師了?”
樹屋內名為朱熹的書生就是之前揚州城東書院的先生。泥腿兒此次站在以文身旁,沒有了上次偷書的擔驚受怕,泥腿兒抬起頭終于看清楚了他,其相貌平平,唯一出彩處只是右眼角長有七顆黑痣,排列如北斗。朱熹站定之后眉頭緊皺著疑惑開口道:“之前偶然在店中遇見先生著的【悟道】出現在生疏人士手中前來典當,以為是丟失了,特意趕來告知先生。”
“無妨,此書不經我的手,旁人拿去也無用。”以文攤開書,只見書中并無一字。泥腿兒在一旁看得下巴都快驚掉了,前來樹洞好幾次,他每次觀摩書籍都是這本空白無字如同天書一般的【悟道】。難道這個以文是個道貌岸然的家伙?我跟著他學又能到什么呢?
泥腿兒突兀的感到一種失望,想著還不如去流浪,出去多走走,碰碰運氣。再想到經常吃到的食物都是帶毒的,偶爾的關心和小米粥,大概也不是什么帶著好意的吧?!泥腿兒抹了抹眼淚,對著以文毫不客氣說著:“我現在還小,還是不要拜師學藝了,我想出去多走走,也許外面的世界更適合我。”
朱熹從泥腿兒的話中貌似察覺到什么,看了看傷心流淚一心把以文看成江湖騙子的泥腿兒,又看看被泥腿兒不敬話語以至于正在思考的以文道:“既然物品還在,小生也無他事了,還請先生有空的話,不妨去書店喝杯茶。小生就不打擾了,告退了。”拱手告別,朱熹慢慢往屋外退去,留下屋內兩人大眼看小眼。還是以文作為準師父的身份先開口打破了安靜的局面:“咳咳,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么?我好像沒聽清啊。再說一次?”
“我說,我不……”還不待泥腿兒話講出嘴,發現怎么也張不開嘴了,泥腿兒拼了命的想用兩只手試圖掰開,發現手臂才到半空中就和嘴巴一個下場,定住不動了!頓時小家伙就想著撒腿就跑。不料一腿邁出便被定在空中,直挺挺的栽倒在地,好不狼狽...
“唉,泥腿兒,你看為師這一手如何啊?走動江湖怎能冒冒失失的,沒一兩手絕活就去闖蕩江湖呢?”以文雙手攏袖,笑瞇瞇的望著已經傻了眼的泥腿兒笑罵道:“這樣吧,你喊我一聲師父,我教你武功!如何?”
泥腿兒心想:我現在倒是想動啊啊啊啊!我不會是遇到傳說中的人販子了吧!先前又摸又掐的,不會是在掂量斤兩吧...外面的世界太可怕,我要回廣場!
以文看著小家伙陰晴不定,豐富多彩的面色活動。有些不忍心,便給他解開禁制,隨后問道:“罷了,要不我介紹你去一個好去處,先解決你的溫飽,然后每天抽空來這里兩個時辰學習就好了。”以文在桌上寫信一封隨即伸手遞給泥腿兒,告訴他:“地址就在揚州北大街右邊的醉仙樓,你去找一個名為溫一劍的人,將信給他就可以了。”
泥腿兒接過信,像見鬼了似的飛奔跑了出去。躲在廣場的垃圾堆邊上的破舊草屋里瑟瑟發抖,腦海里不斷回憶起發生的種種事情。從前去見白無常也不帶這么可怕的,今個兒可真把他嚇著了。自打記事起,帶毒的雞腿,酒葫蘆,香噴噴的烤鴨,雪糕...他實在是怕了。都不及樹屋下一碗溫馨的小米粥。雖然懷疑糟老頭子不懷好意,但至少喝了之后直到現在還沒有去見白無常。心里想著,反正天書也看不到寫的是些什么,不如就聽聽他的,去往小酒館找找那個傳言中極度下流,舉止言談與常人不一致的溫老頭碰碰運氣,也許還能混個飽肚子。
泥腿兒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許多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一個人離開了樹屋,往著醉仙樓走去。另一頭,以文心里也是感嘆不已:“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至少自帶有朱雀天賦得少年郎,卻不知道咋的突然反悔,不愿尊自己這個足以稱得上有那么幾口浩然正氣的為師。希望他能夠前往溫一劍那個不著調的地方,至少能學點本事平平淡淡的活下去吧。”
這一天,溫一劍早早便將店內生意推脫掉,把顧客放心的交給老練的店小二,領著幾兩春酒,搖晃著酒葫蘆,端著一盤醬牛肉,和街邊歇腳飲酒的漢子一齊蹲在店門旁。正與光著膀子的漢子們一齊向街上路過的鶯鶯燕燕說些腿長腿短,嘴里還不時講著些不入流的葷段子,引得周圍一陣陣嫌棄的笑罵。姓溫的還不時的望向醉仙樓里邊的老板娘發呆,似乎把這種種都當做了下酒菜,連醬牛肉被旁人摸了去分食都沒注意,一口酒,一口相思,一口所謂大俠成名路上的往事。
經過與三名客官細細打聽過過后,泥腿兒又從醉仙樓被伙計給發現了,這個不吃東西不點酒的小家伙似乎在客人邊上乞討,給掃帚趕了出來,只能跌跌撞撞的倒在了一個懷中抱著酒葫蘆發呆的中年男子身旁坐著。
在揚州城中,本地人口眾多,加上此處水路交通極為發達,別州人士也有不少留在此處做些小本買賣的。揚州湖景美不勝收,美人兒更多,許多江湖人士在此地留下過足跡。圍繞著城中心的市集周邊五百步以內,是人們聚集最多的地方,熱鬧的地方必不可少。不說遠的,東大街就有著眾多雜貨鋪,醫館,書店。西大街是個比武打擂臺的好去處,衙門離擂臺不遠。北大街直通大江,江灘周邊景致吸引著很多人做伴前來觀賞。江岸上有著不少的酒樓和客棧,更有甚者花大價錢在江邊圈地、圍院子、建房子、造后山,花園等。
至于南大街,白日里街上最為寂靜,一眼望去整條大街上一覽無遺,不過有些時候會有游方道士和化緣的和尚,會在街邊挨家挨戶的拜訪。只有當夜幕降臨之時才會展現出一副紙醉金迷的景象。
南大街深處暗藏著黑市、青樓、賭坊。在這里,醉仙樓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個賞景游玩累了歇腳吃飯的好去處。此樓據說有些年月了,一共建有三層,一樓大桌喝酒,二樓房間隔開待客,有美女陪飲,琴瑟和鳴。三樓主要是客房,一部分供樓中女子居住,另一部分對外開放,供累了的正經客人歇腳,醉仙樓掌柜明文規定,樓中女子陪客只許賣笑不賣肉。幾十年來一直做的是正經買賣。誰又能想象得到,二十年前,此處醉仙樓卻只是一個小酒館,有著三五小桌,一招牌,幾壺老酒,再加上溫掌柜每次關門謝客之前講的些回頭往事。就是這些東西撐起了小酒店,二十年過去了,樓中的喧囂,女子陪笑聲,座無虛席無不暗示著小酒館已然成長,到了如今有著三層樓的龐然大物。
據小道消息,溫一劍以前是有過一個婆娘的,可惜后來去世的早,連子嗣都沒有生下一個半個,而他本人也以年紀大了為由,一直沒有再娶其他女子。這么大的一個家當,人人都對于溫一劍要是哪天一命嗚呼之后議論紛紛,他只有一個名為青檸的女徒弟繼承最為合適了。早些年還曾有過三五個一齊騎著高頭大馬前來拜訪溫一劍的徒弟,也都給他趕走了,說是什么既然不記得師父,也就不用來看了嘛。可真是一個脾氣古怪的頑固,也活該他現在單身。不聽旁人言,收了一堆徒弟,可結果呢?被仇家殺的殺,被自殺的,還有叛師不認師父的,還有遠走他方再也沒見過一面的,基本上也就和前面那些死了的一個樣。身邊也就青檸這一個可人兒了。
醉仙樓一樓之中地紅漆大桌上的酒客們可都是談論些這位青檸姑娘的話題。只可惜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這些風言風語,她認為客人口中的表演,只不過是自己偶然想起一兩道劍招,便在酒樓三層觀景臺上放肆舞劍罷了。青檸最在意的是怎么才能學到溫一劍的劍術,她在這里已經呆了很多年,卻依舊只學會了兩袖青蛇的一些皮毛,劍氣不能做到融匯一處,精準而迅疾得擊中目標。她只能望著圍繞著手臂上四處游蕩的劍氣嘆氣,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做到。
“檸兒!檸兒!”樓下傳來一個女子正呼喚著她的昵稱。從三樓扶欄處眺望,聲源來自于二樓一名穿紫色衣裙女子。
青檸連忙從三樓跨步而行,來到女子面前立定之后,皺眉慢聲道:“夢還姐,你的千蜘萬毒手又大進一程?如何臉上模樣又比上次見面更加瘆得慌!”
紫衣女子來自西域的五毒教,名為夢還,每個月都得來揚州這座醉仙樓歇息幾日。誰料她的功法功力越深,臉上溝壑,筋絡比那蜈蚣還粗還大。夢還滿臉不在乎喝了一口杯中酒之后說:“無所謂,反正又沒人看,再漂亮又有何用,始終年歲大了許多。”
青檸對于夢還這番如同深閨怨婦般的言論已經見怪不怪了,搖搖頭便說道:“師父身邊女子眾多,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么大的影響。況且自從二十年前至今卻并無一人能代替那人位置。你還是趁早死了那條心吧,爬的越遠越好。還能落得個眼不見心不煩。”青檸姑娘道出了心聲,有些釋懷接著說道:“世間強者那么多,夢還姐姐的功力那么高深,為何不去尋覓一個比他更加優秀的呢?聽說你這手五毒神功練到極致,臉上溝壑便會返回原狀,整個人更是返老還童,肌膚如同少女一般。條件這么好,將眼光放的長遠些不好么?”
青檸似乎沒有壓低聲音,大半個二樓似乎都聽見了。夢還咬著嘴唇,皺著眉道:“你師傅呢!?又去哪兒鬼混了?怎么把你教得越來越和他一般嘴上跑火車了。”
“師父不想見你,說你太丑了。”青檸冷哼一聲道。
二樓眾人甲:“這娘們看著身段還真不錯啊?就是不知道正臉兒如何?”
二樓眾人乙:“你得了吧,別看背影如何如何,你是沒聽過背影殺手么?”
二樓眾人丙:“噓,你們都不知道,這娘們可不簡單,傳言是個毒人。當年夜里有一次,俺可親眼見到,她攆著溫掌柜追,掌柜的愣是沒敢碰她一下,直直跑了三大條街。”
樓中紫衣女子耳動幾番,盡被她聽了去,把臉一沉,怒聲大吼道:“姓溫的!給老娘滾出來!~”
門檻處,正和泥腿兒有說有笑的溫一劍,此刻聽著了動靜,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待他起身,收起酒葫蘆,轉眼一幕卻把他看的是目瞪口呆:醉仙樓中眾人紛紛逃命似的飛奔往門口擠來,叫嚷著我先出去!
溫一劍連忙從廚房側門進入醉仙樓,來到一樓中心處,抬頭一望:乖乖,滿樓盡是各色各狀的毒物……蜈蚣,蛇,蟾蜍等那是應有盡有。柜臺地上,墻角,柱子上,扶手柵欄處更是彩色斑斕。唯有二樓一處地界,夢還與青檸兩人站立處,沒有一只毒物。
喧囂如鬧市的酒樓,霎那間空無一人,溫一劍聽見動靜走了進去,看到眼前一片景象便知道是誰所做,客人帳也不結就跑了,溫掌柜心中異常惱火卻又無可奈何。誰讓放毒物的人是那個夢還呢,當初她也是與溫掌柜一同闖蕩江湖的好友。自從溫掌柜的開了這家酒樓,日子過得安生起來,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每次過來都要搞點動靜,似乎在暗暗埋怨某人的不作為。
“呔。”地一聲,溫一劍開啟內功戰氣,無視地上的毒物,往二樓踏去。身邊看到陌生人接近的毒物無不齜牙咧嘴的妄圖過來給他一口,可無論是毒物口中激射而出地毒液還是毒牙都近不得他身。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渾圓戰氣不時彈開一只只速度迅疾,攻擊有序的毒物。此刻的溫一劍緩緩前進的高大背影,在小泥腿兒心中有如天下無敵狀,戰氣鼓脹如雷鳴,身姿貌似仙人一般。站立,一個跨步,便從一樓踏入二樓兩人所在之處。
“師父!她不講理!快些給她趕走了吧。”青檸嘟著嘴小聲嘀咕著:“這人一來便尋你,尋你不得便鬧事,這樣下去,咱們還做不做生意啦!”
“明白了,檸兒,你先下去吧。”溫一劍緩緩點頭。轉頭瞥著紫衣女子哭喪著臉淡淡的說:“夢大姐,你是我祖宗。小本經營,經不起折騰...上次你過來,害得我全部裝修一道。這次又……”
“我可不是故意的……”夢還側過臉去,臉色由紅轉白,臉龐白皙處似乎有如皎月。只見她在溫一劍猛烈地眼神攻勢下,低下頭緩緩解下紫色裙帶,從芊芊細腰處脫出一條紅色皮質腰帶。低喝道:“去!”腰帶浮在半空中,繞柱而行,伴隨著一道紅光,頃刻間,樓中毒物盡收囊中。夢還提了提紫色裙帶,得意的地抬頭一望:“掌柜的,我這紫金蜈蚣,五彩蜘蛛,星宿毒蟾看起來可愛不?!”
一頭黑線地溫一劍看著面前這個毫不在意紫色衣裙解開,身材一覽無遺的女子,搖曳著身姿,原地蹦噠著的女魔頭,有些頭大。“可愛。可愛。你全家都可愛!”溫一劍大聲哭嚎著:“我的紅木桌子喲...我的黃花梨板凳喲...我的鐵柱子喲...”
樓中毒物已然去不復返,可存在過的痕跡依舊還在。溫一劍望著桌子燒出麻麻點點的窟窿,板凳有些已經變了顏色,墻邊鐵柱上也是遍布如同蛇形狀的溝壑,撤去了戰氣,欲哭無淚地整個人攤坐在地上。
“那可不關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沒做。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知道不?!”臉上同樣滿是溝壑的夢還白了他一眼,看了看門口處已然看傻了眼,穿著打扮像個乞丐一般的泥腿兒。泥腿兒哪里見過這么兇神惡煞與仙氣彌漫的女子,喊了一聲:“媽耶...”同時立刻轉過身去,渾身哆嗦著往外面爬去。夢還對著溫一劍囔囔著:“這小子就是前些日子那個吃我給檸兒的毒丸,還沒死的小家伙?”溫一劍點了點頭,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就是他。以文先生說了,先讓他在我這學習幾年。你可得小心些,別嚇著人家小孩子。”夢還急匆匆下了樓,上前幾步,一把拎著他,空中遺留下一句話:“交給我先帶他出去幾天。”連忙往城中客棧飛去。
“你就在這兒呆著,等我去換套衣衫,不許偷看!”夢還走到客房里面,片刻之后,泥腿兒眼中出現了一位仙女,她一身粉紅紗裙,是一枚笑靨如花的少女。她長得肌膚雪白,眉目如畫,赤著一雙白嫩的秀足,手腳上都戴著閃閃的金鐲。誰能想到她就是五毒教的教主何鐵手的親傳弟子之一,更是在上任教主去世之后繼任新一代五毒教教主,江湖人稱紫衣仙子夢還。武林人士提起她無不膽顫心驚。
“以文大師既然讓你在溫一劍那兒學點東西,不如先跟我出去一趟,帶你見見大場面。”夢還顯然想起什么令她感到激動的事情了。
“那個,姐姐,我們究竟去哪啊?那個地方,有,,有吃的么?”泥腿兒搓著小手弱弱的問道。
“當然!青竹林那塊地方誰不知道?好吃的好喝的什么都有!走吧走吧,快跟上!”夢還搶先一步踏出門。泥腿兒只能跟在后面快步追趕著。
只見他們二人從客棧出去,往東大街行進,從東大街上的書店,藥店邊上穿過去,途中形形色色的雜貨鋪,打鐵鋪,衣服鋪,零食鋪無不吸引著泥腿兒的眼球。他不忘緊跟著前方婀娜多姿的身影,一直走出了東大街,來到了東城門口。二人穿過城門時,城墻上貼著大量告示,有通緝江洋大盜的,也有通緝窮兇惡極殺人手段尤其殘忍地殺人魔的,還有懸賞城外諸多野獸的告示等等。東門守將手一抬,大聲告誡要出入的百姓們:“近日來,城外出現大批毒蛇,猛虎,還望鄉親們能組團而行,不要單人行動教畜牲給拖了去。”檢查出入的城門守將嚴格篩選著來往的人群,輪到夢還與泥腿兒的時候,竟只是看了一眼夢還,并沒有理睬二人。他們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泥腿兒回頭望了望依舊還是排成長龍地出、進城的隊伍。又抬頭看著一手牽著他穩步前行的紫衣仙女姐姐。心想:我一定也要像夢還仙子一般優秀,學好武功,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門了,學好武功,待遇就是與眾不同啊~
青竹林,本是丐幫里的一部分幫眾的駐扎之地。后來不知為何,由于某些不明原因,林子里開始老是容易出現毒蟲猛獸。丐幫幫主洪老爺子曾經在此出手過好幾次,幫內的獸欄里面如今可謂是如同動物園一般了。幫內的七袋長老以上才知道,青竹林乃是丐幫后門,有著兩位年輕的七代長老輪流看后面第一道小門,四位年長些的九袋長老看守著距離小門不遠處的木制大門,過了大門,各類野獸制成的肉干晾在墻上,還有一些平常見不到的金蛇膽與蝮蛇膽泡在酒中,洪老爺子躺在獸皮地毯之上,一口肉干一口藥酒,好不自在!可就因為毒蟲猛獸出現得太不尋常,丐幫弟子最近死傷異常的頻繁,導致最后丐幫高層經過談論后,只能一起下了一項對丐幫將來的發展影響深遠的重大決定:封閉后面逃生應急門,并在前面廣場挖個樹洞直通他州,以至于后面的丐幫弟子們處處可見,處處可藏。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只見青竹林里,竹林扎滿了這片土地,偶爾有絲毫空地也是荊棘與草叢遍布。天空之中,不時有不知名的鳥兒飛過頭頂,遠處依稀可見貌似有猛獸出沒,耳邊隱約傳來一連串的鹿鳴,狼嚎,虎吼聲。泥腿兒害怕極了,緊緊地跟著夢還,一路上跟著夢還在小道上七拐八拐的,他估摸著自己渾直是不記得路了的。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了,兩條腿感覺早已不屬于自己的了,只能像上了發條一般的機械式地步伐跟隨著前者走路。卻不知何時前面靚影已然轉過身來,佇立停止在草地,卻不前行了,似乎是在腰間摸索著什么?此時泥腿兒并沒有發覺,他只知曉自己自打進了這片林子之后,那叫一個頭昏腦脹。他勾著腰,低著頭,默默往前走去。卻不想自己一股腦兒撞在了前面東西,泥腿兒用頭又拱了拱,卻不知何物,不料上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呸!下流胚子!小小年紀不學好,跟那個溫不勝一個鳥樣!”隨即泥腿兒伴著驚呼聲便立馬飛了出去,從天而降,四肢呈大字型整個人沒入草叢中,這一摔差不齊把泥腿兒給摔醒了了。但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緣故惹惱了紫衣仙子。泥腿兒不敢反駁什么,低著頭抱著腿,不敢哭不敢言。夢還掏出腰間的物品,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厭惡至極地瞪了一樣這個登徒子,點燃之后,往天上扔去。“噼啪”地一聲過后,不遠處地林中也遙遙傳來一聲“噼啪”的動靜。夢還這才不怎么解氣地拽著泥腿兒,一下騰空而起,夢還不忘說道:“不許在外人提起,不然我喂你吞毒丸!這次放過你,記住咯,下不為例!”夢還手里提著像只廢貓似的泥腿兒在空中三兩步就踏著青竹來到了之前發出聲響處。“噗通”地一聲,夢還把泥腿兒扔到地上。
前方眾人聚集在一塊特意清理出來的空地之中盤膝而坐。眾人服飾,相貌各與常人有異,不似中原中人。
話說正對面的幾位風格決然不同,穿著打扮也十分異于常人的能人異士,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盤膝而坐于草地之上,每個人身前清理出來的一小片空地上,零零散散地擺弄著瓶瓶罐罐,有人面前三兩瓶,有人面前一大罐子。所有人都緊緊盯著此刻從天而降闖了進來的夢還與泥腿兒二人。
“小女子五毒教,夢還。這位是我新尋覓而來的試藥人,泥腿兒。他已經服過我的紫金蜈蚣與碧蟾毒所研制的毒丸,至今未死,生命力旺盛如同小強。特帶來與大家一共參加十年一次的藥仙大比試藥。”
圍繞空地中心而坐的眾人聽到來者自報家門這才放下心來,陸續點頭,隨即一青袍道人裝扮的人士站了起來嘴邊自帶微笑對著眾人開口道:“在場的各位無一不是江湖上近些年來響當當的人物,今天貧道能夠有幸參加如此比試,見過各位英雄豪杰實乃三生有幸。在下武當山上,道弒是也。”青袍道人語畢坐下。
“哪來的臭道士!我星宿派最見不得這種明面上一番道貌岸然,虛情假意的大話。鬼知道背地里搞些什么勾當?指不定武當山上后宅子里就藏有不少美女家眷不可告人!”一名光頭壯漢穿著一身掛在肩上,勉強蓋住半邊身子的袈裟猛的站了起來開口:“我乃星宿派傳人,姓渡名無,渡無爺爺是也。”
緊接著渡無身旁站起一位身形不亞于夢還的女子,芊芊細腰似乎一手可握,猶如墨玉一般的秀發盤在斗笠之中,臉龐卻被一層面紗遮掩住,看不太清楚,只見女子腰間盤有一條碧綠小蛇,蛇頭穿過胸前衣服立于頸肩處。:“渡無師兄何必惱怒,牛鼻子老道一向如此,此次藥比大會大家都是千里迢迢趕來不易,消消氣,留點功夫呆會兒再與他比試比試。”白色衣裙女子稍稍把胸前蛇頭往下按了按,環視眾人,拱手抱拳道:“小女子神龍島傳人,名號彼岸。見過各位遠方而來聚集于此的朋友。”
接下來其他眾人一一自報家門:“在下冷熱莫,全真教傳人,見過各位江湖豪杰!”
“在下殤天,華山派傳人,見過各位英雄好漢!”
“鄙人藥塵,無門無派,師從黃藥師,學過幾年桃花島藥理,見過各位。”
“本姑娘名諱左君臣,逍遙派門下,對于逍遙奇學偶有心得。還望各位指教指教。”
“左姑娘嚴重了,指教談不上,大家互相借鑒學習一下還是可行的。在下歐陽墨殤,來自歐陽世家。”歐陽墨殤,一手執扇,一身白色衣袍,好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歐陽墨殤!此等好事居然不喊上為兄!我可不請自來了啊!哈哈哈哈。”不等最后一人將話講完,青竹林中四面八方的傳來此人陣陣吼聲。
只見一大片青竹被來者的一刀橫劈,竟齊根而斷,開辟出一條道路來!漸漸的,此人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頭戴一頂破爛斗笠,手倒提著一把畸形長刀,腳踏木屐,身著背心,渾身筋肉如同山丘走勢一般的中年光頭壯漢。待光頭壯漢再走得近了些,眾人突然發現壯漢背上居然還馱著一個小女娃娃,約莫著十二三歲模樣,一手棒棒糖,一手雪糕,她腰間還有一把小女孩半人高的斷刀,頭上扎著兩個羊角辮,小腦袋擱在壯漢的光頭之上一搖一晃的,小模樣長得那叫一個可愛至極。
“某,胡憨批,雪山胡家。”
“哇,好多人呀!我也要參加,我也要參加!我叫胡連汐,也是雪山胡家傳人。”小女孩似乎有些貪玩,看見人多,有些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這就搖著手里的棒棒糖敲著光頭,吵著鬧著要下來。
“大膽狂人!你是哪里冒出來的?竟敢來此搗亂!”冷熱莫提劍跨步上前。
“想加入十年一次的藥典比試,你有資格么?爺爺來嘗嘗你的刀夠不夠硬,看看是誰的更厲害些!”星宿派的渡無也虛握著腰間戒刀快步上前,刀鋒橫指,鋒利的刀尖直逼光頭壯漢。
“哼!讓我見見你們這幫臭弟弟有什么看家本事!”嗖地一聲,胡憨批當即沉腰,瞬間拔刀對著二人前的空氣斜挑三刀。
渡無站在最前面,只發覺三刀過后,凜冽的帶有寒氣的刀氣分別從三個方向直直撲面而來!一時之間反映不及,抽刀抵住第一道刀氣,整個人都不好了,瞬間往后飛去,落地之時,兩腳在地上連蹬數腳,接連不斷得踏出一大串坑洞出來才得以止住后退勢頭。渡無簇刀勾腰而立,不敢再輕舉妄動。渡無身后的冷熱莫有了前車之鑒不敢再小視前方那人隨意揮灑而出的刀氣,冷熱莫連忙激起渾身竅穴,運起全真心法護體神功。手中長劍脫鞘而出,以內勁舞動全真劍法試圖抵擋剩下兩刀!
不料豎著的一道刀氣迅疾地略過他過后,冷熱莫站立之處發生一聲悶哼,定眼一看,此處并無此人。視線再往后推十四五米,冷熱莫此刻只覺得刀氣竟然直接無視他的護體真氣,透入腹中五臟六腑,教他苦不堪言,口中一絲鮮血滲出嘴角,連忙從懷中掏出丹藥塞進嘴里,盤膝而坐,運功療傷。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道橫掃而去的刀氣,威力絲毫不減地往眾人方向飛去。道弒站起身來:“道友火氣好大,一身功夫更是了得,不如大家一起坐而論道,一起比試比試藥理如何?”道弒雙臂掄成一道圓,隱隱約約太極陰陽魚身在其中,雙袖鼓脹,整個人氣勢磅礴,渾圓的手臂往前一推,竟然擋住了這劈天辟地秒空氣的一刀。看得胡憨批目瞪口呆地心想:乖乖,什么時候中原還出現這號人物了?
不待胡憨批再來一次,眾人中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帥憨批!住手!”
胡憨批瞬間心中一驚,乖乖,我帥憨批的名號現在這么出名了嗎?就連一旁一看熱鬧,就精神頭十足的連汐姑娘也疑惑地伸著小腦袋在眾人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處。
“帥憨批!是我!溫一劍啊!”賤兮兮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一人從眾多人中撥開一條道兒來,往胡憨批這邊狂奔!胡憨批更加驚訝了:我勒個乖乖!他怎么也在這?一見面就這么激動,難道我帥得這么清新,帥得這么有力度么?
摸了摸頭上并不存在的頭發,帥憨批一臉黑線的看著狂奔過來直接略過了他的溫一劍。此刻,溫一劍兩手捏著胡連汐的臉蛋兒左右拉扯,在連汐小姑娘一臉嫌棄外加無可奈何的表情下,把她背上肩頭,拉著帥憨批來到了夢還身邊坐下。
“這位胡憨批是我行走江湖的少年好友,各位英雄好漢不要見外,今個兒來此都是為了比試藥典,不是來爭奪武功第一的。”溫一劍正了正臉色,又摸摸胡連汐的小腦袋說道:“道弒道長,請正常開始比試吧。”
道弒整理了一下衣袖、發髻,清了清嗓子對著胡憨批說:“咳咳,這位胡壯士,是咱們唐突了,在下給你致歉。這件事就此翻篇。”道弒轉過身,來到空地中心,大聲講道:“此次比試,不分邪門正派,只分藥理殺人手段和救人本事。每次兩人互作比試,一人下毒,一人醫治。直到最后無人可救,無人愿毒為止。至于試毒試藥的對象,就有靠歐陽兄提供的素材了。現在比試開始!下面由我公布十年之前擬訂的比試名單。”
第一組,五毒教夢還與醫學大家藥塵。
眾人皆起身往后挪了幾步,夢還牽著泥腿兒入場,藥塵隨后起身也來到了另一邊。歐陽墨殤牽著一頭梅花鹿來到二者之間宣布,二人比試對象為此物,隨即轉身離開。泥腿兒看到夢還從腰間取出一顆紫色與綠色相間的藥丸,捏指一彈,彈到梅花鹿后腿上,緊接著就是一口酒噴上去。梅花鹿頃刻間吃痛,臥倒在地,還不待鹿腿上肌膚充分吸收毒丸侵入體內,便已經有如此厲害。夢還又向鹿后腿上撒了些什么,只見后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色。此時夢還望向藥塵緩緩說道:“好了,施毒完畢,該你啦!”
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副百寶箱,藥塵提著百寶箱快步上前,取出百寶箱中一把碧色藥草,喂它服下,隨后捏碎一粒藥丸,撒在腿上,又取出一套銀針,按照某種規律插在鹿腿之上。一套簡便的操作之后藥塵也收起百寶箱,自信地邊走邊說:“已經好了。這次不過還是上次的老配方,夢還你還真是真沒什么長進啊~”不出五步,藥塵不屑地回頭望了一眼已經由紫黑轉為正常的鹿,突然爬起,哀嚎一聲便倒地不起,藥塵回去探了探,沒有氣息了!他驚異看著夢還,說道:“是在下輸了...”便抱著頭癱坐在原地,久久不能釋懷的藥塵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樣的配方,為何這次的藥丸不靈了呢?對了!她最后撒了些粉末狀東西!
只見夢還沒好氣道:“別傻了,最后一道撒得是孜然,我就知道你是治不好的。夢還牽著泥腿兒提著鹿,跑一邊去支起架子,割下中毒鹿腿,就這么當著眾人的面給烤了...”
“對了,這不是溫掌柜酒樓里的孜然味么!一模一樣啊!”眾人道。
“嗯嗯嗯...真好吃...嗷嗚...再來一口!”泥腿兒感覺只有一個字可以用來形容:真香!
胡連汐也跑了過去用一只雪糕從泥腿兒手中換了一塊烤鹿肉,和胡憨批一起挨著火堆烤著肉。胡連汐覺摸著此情此景有點兒意思,開口唱道:“今個兒小連汐呀~今個兒真高興~天天都有肉串吃啊,鹿兒聽了天天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