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梁煒琪誤入雅園碰巧撞到花解語在沐浴是一出戲。
一出精心安排的大戲。
紀千雪也不傻,很快就猜到了梁煒琪的用心。
“小師叔,你以前在無為峰胡鬧一下也就罷了,師祖肯定會忍一忍。可這一次不一樣呀,這可是山主大壽呀,天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來賀壽了,這事兒要是鬧大了豈不是讓東山劍派上下蒙羞?”
紀千雪悵然嘆息一聲,自己當初怎么就豬油蒙了心,要幫著小師叔做這種事情呢。
話說,小師叔不會真的看到花解語沐浴了吧?
剛剛看花解語的架勢,衣衫有些凌亂,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應該是才洗了頭發吧,否則的話,她的反應也不至于這么快。
要不要去跟師父匯報一下實情呢?
畢竟,師父跟花夫人是好朋友,由她出面跟孟凌飛陪個不是,再把事情的原委說個清楚應該就能解開誤會了。
自己知道是誤會,可孟凌飛母女兩人會認為這是個誤會嗎?
說不定她們就把小師叔當成色狼啦。
東山小師叔,無為峰主的關門弟子居然是登徒子,傳出去怕是要讓天下人笑掉大牙呢,小師叔呀,小師叔,你為了離開東山可真夠賣力的呀。
明明你的修行天賦冠絕東山,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你知道東山上下有多少人羨慕嫉妒嗎?
再次長嘆一聲,紀千雪慌忙去后山尋師父去了。
東山很大,五座主峰毗鄰而立直刺天穹,以藏劍峰為中心,其余四峰依稀成一線排開,山峰之間俱都以兒臂粗大的鐵鏈相連。
山主向虹宇的別院就在藏劍峰,同時他也親自執掌藏劍峰。
“山主呀,山主,您老人家今天就行行好,發發威,讓丁昊天那糟老頭子一怒之下就把我踢出無為峰吧,這樣我也能回到京城去當我的逍遙小王子啦,繼續過我那錦衣玉食寶馬香車的生活,也為這無聊枯燥的生活書寫一出紅袖添香夜讀書的佳話。”
梁煒琪坐在懸崖邊,看著對面的藏劍峰,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這一次東山上下對向虹宇的百歲大壽非常重視的。
這一次來賀壽的客人很多,帶有女眷的不少,挑選目標著實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首先,目標的地位不能太高了,否則的話,峰主丁昊天壓不住,這事兒就真的會鬧大,到時候就在很多在天下群雄面前讓東山劍派顏面大失。
目標地位也不能太低,太低了根本引不起任何重視。
江湖雖大,永遠都是實力為尊。
一來二去,君山島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云夢君山島并不是個大門派,但是,君山島的島主花滿樓也是修行到了元嬰境界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頗有些名望的。
而且,花滿樓的夫人孟凌飛還是五師姐夏鈺的朋友。
這么一來,這個事情的后續發展基本上能夠控制在一定的范圍之內。
丁昊天啊,丁昊天,這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可以放本皇子下山了呢?
就在梁煒琪心生感慨,滿懷期待的時候,孟凌飛母女已經來到了無為峰主丁昊天居住的小院。
一番寒暄之后,孟凌飛直奔主題。
“丁峰主,很感謝您的熱情招待,不過,這熱情是不是有些過度了?”
“花夫人這是何意?”
丁昊天聞言一愣,隨后端起茶盅悠然地啜飲了一口,看了一眼孟凌飛,“莫不是老二招待不周,有怠慢的地方?”
“這倒是沒有,我們兩姐妹挺好的。”
孟凌飛喝了口茶,搖搖頭,“是您的關門弟子對小女太關心了一點,無微不至到了在小女沐浴的時候噓寒問暖的地步了。”
“哦,怎么回事?”
丁昊天聞言一愣,愕然地抬起頭看著孟凌飛,盡管她這話說得很隱晦,但是他還是聽出來了,這是在說他的關門弟子梁煒琪偷看她女兒洗澡呢。
“這怎么可能?”
丁昊天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梁煒琪可是梁國的五皇子,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
再說了,這無為峰上的女弟子不少,這小子上山也有兩三年了沒聽說有這種事情呀?
隨后,丁昊天馬上就反應過來。
這肯定是梁煒琪這小子故意搞出這么一出戲碼的,目的當然是為了回京。
這小子一直都沒有放棄回京的希望。
總是在想盡辦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給他自己營造回京的可能。
“怎么不可能?”
孟凌飛的眉頭一蹙,頓時有些不高興了,“難道是我家解語冤枉他了,拿著自己的清白去冤枉你們東山劍派的弟子?”
“我知道你們東山劍派很強,很威風……”
“花夫人,這應該是個誤會。”
丁昊天打斷了孟凌飛的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那不成器的關門弟子,整天想著如何離開東山返回京城,沒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什么意思?”
孟凌飛聞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她可是聽說了東山小師叔的威名,僅僅是修行了兩年就達到了練氣期的巔峰!
這可是很多修行者用七八年或者更多時間才能達到的境界。
現在聽丁昊天說,這個梁煒琪居然還沒把心思用在修行上。
倘若梁煒琪全心全意投入到修行中去的話,那豈不是很快就能突破了筑基境界?
“五皇子無心修行覓長生。”
丁昊天喟然嘆息一聲,“他來我東山修行,那也是皇帝讓他來的。所以,盡管他天資聰穎,但是,在修行一道上卻始終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而且,這兩年他把我東山無為峰鬧得雞犬不寧……”
寥寥幾句話,孟凌飛聽出了丁昊天的言外之意,尤其是丁昊天說出了五皇子三個字,這顯然就是再提醒她,不要把梁煒琪當成普通的東山弟子。
“花夫人,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丁某人管教不嚴的結果。”
丁昊天看著孟凌飛陰晴不定的臉,喟然嘆息一聲,“在這里,我給你陪個不是。”
說罷,丁昊天起身向孟凌飛微微躬身。
“不敢,不敢,誤會,只是個小誤會而已。”
孟凌飛航忙側身讓開,聽到女兒說有人偷看她洗澡,一怒之下就拉著女兒的手來找丁昊天這個無為峰主討要說法,雖然說東山劍派實力龐大,但是,云夢君山島也不是好欺負的。
現在聽了丁昊天這一番說法,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有些沖動了。
東山劍派勢力龐大,但是要做出以打壓下欺負君山島的作為,勢必會引發輿論洶涌,但是,朝廷就不一樣了。
而且,丁昊天這個峰主已經賠禮道歉,給足了君山島面子啦。
這個時候要是再死纏爛打地糾纏著不放,那就有點過份了。
得到了丁昊天這位無為峰主的賠禮道歉,剛剛丁昊天又做主說了會讓朝廷那邊在云夢郡對君山島給與關照,這已經超出了孟凌飛的要求。
畢竟,最初她只是有些氣憤,只是想要無為峰給個說法而已。
就在孟凌飛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她的好姐妹夏鈺匆匆趕來了。
“師父,小師弟在哪兒,朝廷那邊來人了。”
跟孟凌飛打了聲招呼,夏鈺就問起了梁煒琪。
“我正要找這小兔崽子呢。”
丁昊天臉色一沉,“你看他做的好事!”
“師父,怎么了,這是?”
夏鈺故作愕然地問道,“小師弟天資聰穎,修行天賦也是極高的。雖然他的性格有些頑劣,但是,本性并不壞。”
“前幾天我還特意叮囑過他了,這段時間要老老實實修煉不得惹事,這次山主大壽天下群雄來賀,可別鬧出笑話來。”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一頓,眉頭微微一蹙,“師父,這次小師弟又鬧出什么亂子了?”
孟凌飛張了張嘴,站在她身邊的花解語就說話了,“小姨,梁煒琪偷看我洗澡!”
“啊,這,這,這……”
夏鈺張了張嘴,看著花解語身上有些凌亂的衣衫,“解語,你確定是梁煒琪嗎,這小子鬼精鬼精的,真要是他偷看你洗澡,哪可能等著你出來抓他的現行呀。”
“等你穿好衣服出來,他早就跑得沒影子了。”
說到這里,她磚頭看著丁昊天,“師父,這小子上山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是不是該讓他回京都一次呢,正好這次朝廷也派了官員來給師祖賀壽。正好讓他們把他帶回去……”
“絕對不行!”
丁昊天冷笑一聲,“這個臭小子為了回京,這兩年幾乎把我們無為峰都翻了跟斗,眼看著漸漸的老實了,這個時候要是退讓一步,豈不是在用行動告訴他,他使的這一招很有效!”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臉色一沉,“小鈺,你陪這小子去見一見京都來人,然后就把他關到后山的軒墨洞去。”
“這一次一定要關足他三個月,若是他突破到筑基中境的話,就放他出來,否則的話,他什么時候突破到筑基中境,就什么時候出來!”
“師父,這不大好吧。過幾天就是師叔的大壽之期,小師弟不去給他賀壽不大好吧。”
夏鈺聞言一愣,抬起頭看著丁昊天。
“沒事兒,我去給山主解釋的。”
丁昊天擺擺手,“這個臭小子再不收拾一下,以后就更加無法無天了!”
“好,我這就去找煒琪。”
夏鈺點點頭,喟然嘆息一聲。
出了院子,夏鈺的腳下一頓,回頭看著花解語。
“小姨,你這是怎么了?”
花解語見夏鈺神情肅穆,心里就不免有些緊張,這會兒她也明白了一個事實,東山小師叔并不是真的要偷看她洗澡,只不過是利用她來演一出戲罷了。
“解語,你怎么知道有人在偷看你洗澡?”
夏鈺嘆了口氣,“我這小師弟雖然生性頑劣,但是,為人的品性還是不錯的。而且,他還是梁國的五皇子,將來也有可能成為我梁國皇帝……”
說著,說著,夏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她跟花解語的媽媽孟凌飛是表姐妹,雖然兩人之間的年齡差了有十來歲,但是,姐妹之間的關系極好。
這次來東山給東山劍派賀壽,夏鈺自然而然地把孟凌飛母女接到她住的小院來居住,哪想到那個已經把無為峰鬧得雞犬不寧的小師弟,為了讓師父下定決定趕他下山,居然算計到了花解語的頭上。
“小姨,我那會兒正在洗頭……”
花解語紅著臉,正待要詳細地說一下當時的情況,沒料到夏鈺聽到這里就制止了她。
“好了,解語,這么說來煒琪并不是要偷看你洗澡。”
夏鈺喟然嘆息一聲,“他這是看你在洗頭,故意弄出動靜來,以此來激怒你們母女二人,你們去找我師父告狀,要是師父一怒之下把他逐出東山,那恰恰就是他這兩年一直在追求的。”
“夏鈺,這五皇子也太頑劣了吧。”
孟凌飛嘆息一聲,“雖然說我家解語不曾被他看了身子,但是這終歸有損我家解語的清名。”
“夏鈺,我們母女還是搬到山下去吧,畢竟這里是你們東山劍派心腹重地,我們住在這里有些不合適呀。”
“姐,你怎么能這么生份呢,我們姐妹這么長時間沒見面啦,這幾天也是接待的事情太多,怠慢了你跟解語。”
夏鈺搖搖頭,伸手抓著孟凌飛的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剛剛師尊也給你解釋了吧,我這個小師弟呀一直以來都沒有安下心修行,他心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回京都去當他的王子。”
“小鈺,我也就是隨便這么一說,你別在意。對了,小鈺,你那個小師弟是怎么回事,修行天資這么高,而且跟你們東山劍派搞好關系了,對他將來爭奪皇位也是一個極大的幫助呀,他怎么就老想著離開東山呢?”
孟凌飛笑了笑,事實上,她心里也是這么隨便一說,意在提醒她這個表妹夏鈺,她女兒的清名可能會受到影響。
本來嘛,江湖兒女沒人太在意這些事情。
可是對方是皇帝的兒子,那情況就不同了。
云夢花家雖然說是云夢郡的一方豪強,但是,那也僅僅是有錢,有勢力而已,跟那些豪門望族比起來,差了太多的底蘊。
在那些豪門望族眼里,花家不過是有點錢,有點武力的小家族而已。
現在花解語陰差陽錯地跟皇帝的兒子有了糾葛,對于花家來說這可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呀。
當然了,如果能夠讓花解語成功嫁入皇家,再有花家的力量積蓄,花家成為云夢的豪門望族也就是翻手之間的事情。
就算是花解語不能嫁入皇家,借著這個事情有了皇家的照拂,這對花家也是有極大的好處。
當然了,剛剛丁昊天已經表達出這個意思了。
可以說這一次來東山祝壽,云夢花家已經是有了很大的收貨了。
盡管這不是最好的結果,按照孟凌飛的想法這事兒往大了鬧,最好能夠讓梁煒琪這個皇子屈服于輿論之下,娶了她的女兒花解語那才是最好的結果。
只可惜,丁昊天那個老家伙似乎已經預料到這一點,所以就提出來會讓云夢郡的官府對待花家照料一二。
這里畢竟是東山劍派的底盤,丁昊天這么做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我也不知道小師弟是怎么回事。”
夏鈺喟然嘆息一聲,“也許他對長生之道沒有興趣,反倒是對俗世皇權太過在意,但是,他怎么就不好想一想,這梁國的江山注定是跟他無緣的,何必為那鏡花水月浪費精力呢,還不如投身修行,一旦修行有成的話,即便是無緣長生,那也是他將來在立足京都的安身之本呀。”
“小鈺,這些話你跟五皇子說了嗎?”
孟凌飛兩眼一亮,這也正是她心里所想的,對于梁煒琪來說也許他母親出身商賈之家,是他爭奪皇位的最大障礙。
但是,對于很多人來說卻是極好的機會。
例如東山劍派,例如無為峰主丁昊天,例如意圖抓住這個機會趁勢糾纏住梁煒琪的她自己。
雖然五皇子的母親出身卑微,但也是當今皇帝的兒子,也是龍子龍孫啊,更何況當今皇帝春秋鼎盛,以后的事情誰能說得準,說不定梁煒琪能夠從眾多的皇子中脫穎而出呢?
退一步說,就算是梁煒琪不能奪得皇位,以他的聰明才智成為一個手握大權的皇子也不是什么難事。
梁國向來有皇子鎮守一方的傳統。
當今的天子也是以排名最后的皇子鎮守西北邊疆,然后以過人的文韜武略從眾多的皇子中脫穎而出,最終登上皇位。
再說了當今皇帝把梁煒琪送到東山來修行,未嘗就沒有為梁煒琪這個沒有什么依仗的兒子找一個靠山的想法。
畢竟,東山劍派可是天下赫赫威名的修行三大名山之一,門人弟子遍及天下,朝中亦有不少官員出自東山。
如果梁煒琪能夠把東山劍派抓在手里,東山劍派將來必然是他爭奪帝位的一大助力。
只不過,從目前來看這個五皇子似乎并不明白這個道理。
“這種話我這個師姐怎么說?”
夏鈺搖搖頭,眉頭微微一蹙,“就是師尊也很少提到這些,東山劍派的傳統是不參與進世俗紛爭中去。”
她的聲音一頓,“師尊將小師弟收做關門弟子已經在東山惹人非議了。”
說到這里,夏鈺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畢竟,這是東山的內部事務,家丑不外揚嘛。
“小鈺,話不能這么說。”
孟凌飛搖搖頭,“皇帝將他的兒子送到東山來修行,也是極度信任你們東山劍派的舉動,說明皇家對你們東山是非常重視的。”
夏鈺點點頭,沒有說話。
“雖然說我們修行者應該清心寡欲一心向道,但是,處于世俗紅塵之中又怎么可能做到斬斷塵世一切?”
孟凌飛長嘆一聲,“長生雖好,奈何大道難覓呀!”
“是呀,大道難覓呀。”
夏鈺點點頭,不過,作為天下三大修行圣地之一的東山弟子,她自然不能說仙道無途這等喪氣話了。
雖然說大道難覓,卻也不是沒有人修得大道,東山祖師聞天當年在北大營一劍斬斷三千里,得證大道羽化而去,令北慶前線三十萬大軍不敢妄動。
先帝抓住稍縱即逝的戰績,親率北大營十萬鐵騎趁勢掩殺而上,一舉收復三千里江山,自此奠定了梁國的基業。
只不過,自祖師爺之后東山劍派再沒人能夠求得大道。
“大道何止難覓!”
孟凌飛喟然嘆息道,“自從你們東山祖師爺聞天羽化升仙之后,這么多年過去了,再沒人求證仙道。”
“哪怕是號稱五百年來北慶修行第一人的大雪山的山主穆無雪,也不過是煉虛下的境界罷了。這等幾百年難道一見的天才尚且如此,更何況我們這些資質尋常的修煉者了。仙道一途終究是鏡花水月啊。”
“正因為修行艱難,每一個境界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所以才更顯得彌足珍貴。”
夏鈺面色凝重地說道,“不過,我們大梁以武立國,修行者是朝廷穩定的中流砥柱,問道長生也是給大家一個希望。”
“僅僅就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就讓堂堂皇子來東山修行?”
孟凌飛喟然嘆息一聲,“按照你的說法,這個五皇子天資聰穎,與其把他的時間,天賦浪費在虛無縹緲的修行上,還不如讓他在京都好好學習處理政務,將來成為國之柱石?”
“這我哪里知道,你剛剛也說了呀,這是皇帝陛下對我們東山的賞識和重視。”
夏鈺嫣然一笑,搖了搖頭,“至于陛下心里還有什么想法,又豈是我等能夠揣測到的?”
“是不是要跟西秦動刀兵了?”
孟凌飛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據說幾年前太后大壽,西秦使節團在京都驕橫跋扈出言無狀,引得陛下震怒。”
“或許吧。”
夏鈺嘆息一聲,“倘若真是這樣的話,我東山子弟怕是又要浴血沙場了。”
“那這次你們山主大壽,是不是跟這有關?”
孟凌飛兩眼一亮,歷史上東山劍派曾經有三次參與大規模的戰事,以數萬東山子弟的性命為代價,力挽狂瀾于即倒,奠定了東山在梁國朝野間的超然地位。
也成就了天下修行三大圣山之首的威名。
當然了,一百多年前的南梁北慶之戰,聞天那斬斷三千里的一劍應該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近來有江湖傳言北慶第一高手穆無雪不滿東山在排名上壓大雪山一頭,不知道這一次東山山主向虹宇大壽,大雪山的人會不會搞出什么動靜來?
“不知道。”
夏鈺搖搖頭,轉頭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剛剛我聽說了一件事,對我們東山至關重要,對我們梁國,對整個天下也很重要的一件事。”
“哦,什么事情這么重要?”
孟凌飛聞言一愣,愕然地抬起頭看著夏鈺。
“我們山主突破了!”
夏鈺輕聲說道,一臉的傲嬌。
“什么,向山主突破煉虛上境了?”
孟凌飛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這可真是震動天下的大好事啊。”
“是的,山主突破了。”
夏鈺嫣然一笑,“而且,很湊巧地趕在了山主大壽之期呢。估計這次會在宴會上宣布這件事情吧。”
她的聲音一頓,“穆無雪自以為突破到煉虛上鏡就天下無敵,覺得能夠勝過我東山一頭了,他也不想一想我東山底蘊之深厚,豈是他大雪山那荒蠻之地可比的?”
“這會兒事情應該鬧到老頭子那里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還忍下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梁煒琪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不知道紀千雪那小丫頭有沒有打聽到什么消息。
如果這次老頭子還是忍下去的話,那就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難不成真的要在這東山一直修行下去?
別人穿越之后,要么抄襲幾千年中華文化成為名震天下的大才子,要么利用前世掌握的學識各種發明創造成為富甲一方的土豪,輪到自己了怎么就混成他媽這德行?
別說爭奪皇帝寶座了,連正常的皇子待遇都享受不了,身邊連個伺候的丫環都沒有,這他媽當的哪門子的皇子?
“小師叔,小師叔,不好啦……”
就在這時候,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丫頭,著急什么呀,慢慢說。”
看著紀千雪一臉焦急地沖進來,梁煒琪慢騰騰地放下茶杯,悠然地往椅子上一靠,“怕什么,天塌下來還有師叔我頂著呢。”
“小師叔,不好啦,真的不好啦。”
紀千雪大口地喘息著,小胸脯劇烈地一起一伏,一張漂亮的小臉漲得通紅,“師父說,師父說,師祖又要把你關起來啦。”
“什么,糟老頭子又要把我關起來!”
梁煒琪一愣,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他是真沒想到丁昊天居然又要把自己關起來,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我乃堂堂梁國皇子,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待我!”
“師父說她就猜到你會這么說。”
紀千雪笑了,漂亮的大眼睛迷成一條縫,漂亮的臉頰上洋溢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她還是那句話,當年你上山的時候,陛下就賜下口諭,師叔你在東山只是一個尋常的東山弟子哦,不能有任何特殊。”
小丫頭的聲音一頓,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燦爛起來,“師祖還說了,這一次你鬧得太過份了,如果不能突破到筑基中境的話,就要被關足三個月才能出來!”
“什么,突破筑基中境?”
梁煒琪勃然大怒,“丁昊天這個糟老頭子真是壞得很,這是把我往死里逼呀。修行哪有這么簡單,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突破,他當是過家家呢!”
“小師叔,你以前就說過這話的。”
紀千雪臉上的笑容一殮,很認真地看著梁煒琪,“你說修行沒意思,太簡單了!”
“是嘛,我真的這么說過?”
梁煒琪訕訕一笑,抬手摸了摸鼻子,“千雪,你這丫頭也太實誠了吧,師叔我當時不過是隨口吹牛罷了,你還當真了。”
“還有,你要叫師叔,不要叫小師叔,否則的話,我就要追究你的大不敬之罪!”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當真,師祖都當真了的。”
紀千雪點點頭,消瘦的下巴幾乎要戳到鼓鼓的小胸脯了,“而且,你也確實做到了呀,你可是我們東山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筑基者!”
她的聲音一頓,兩眼放光地看著梁煒琪,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東山上下尊敬的小師叔,而是一盤香噴噴的,入口即化的雪貍肉一樣,“你本來就比我小兩歲好不好,叫你小師叔不應該嗎?”
“而且,我一直都是這么叫的。”
“好,好了,你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梁煒琪不耐煩地擺擺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過兩天就是山主大壽了,東山為了這次大壽做足了準備,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若是能夠趁著這個機會溜下山的話……
咦,不對呀。
即將跨出房門的瞬間,梁煒琪感覺到了不對,以往只要他一有開溜的跡象,紀千雪這小丫頭要么就是勸說一番,要么就是緊緊地跟在屁股后面。
今天這是怎么了,這丫頭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回頭看著紀千雪的漂亮臉蛋,梁煒琪試探著說道,“小丫頭,你怎么不說話呀?”
“師叔,你讓我說什么呢?”
紀千雪甜甜一笑,“剛剛聽師父說,朝廷也派遣了使者來給山主賀壽。你要是現在離開東山的話,怕是見不到他們啦。”
“再說了,就算是你離開了東山,你一個人知道怎么去京都嗎?”
“傻丫頭,你摸摸鼻子下面。”
梁煒琪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朝廷肯定會派使者來給山主向虹宇賀壽,別的不說,作為天下修行三大圣山之一的東山山主,朝廷就要好好地籠絡向虹宇。
“怎么了,我鼻子上有臟東西嗎?”
紀千雪抬起頭看著梁煒琪,一邊用手摸了摸鼻子。
“你可真夠傻的。”
梁煒琪搖搖頭,“鼻子下面是什么?”
“鼻子下面是什么?”
紀千雪一愣,“嘴巴呀。”
隨后就明白過來,梁煒琪的意思是他可以向別人問路呢。
“就算是你找人問路,你知道東山距離京都有多遠嗎,你身上有銀子嗎,你知道現在巴蜀郡有多少修行者嗎?”
紀千雪一連串的問題把梁煒琪砸暈了,“你一個小男孩孤身上路很危險的,聽說有邪派高手喜好男風,尤其是你長得這么漂亮唇紅齒白的……”
聽著,聽著,梁煒琪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蟬,連忙擺擺手,“好了,別說了,我不走了。我現在就去思過洞閉關,這下行了吧?”
“師叔,你真聰明。”
紀千雪嫣然一笑,“對了,師父讓我給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有魚翅燕窩那么好吃么?”
梁煒琪哼了一聲。
“師叔,什么魚什么雁很好吃嗎,你都說了無數次了。”
紀千雪好奇地跟在梁煒琪的身后,走出了小院。
“你,你們呀,就是那坐在水井里望天的青蛙。”
梁煒琪哈哈大笑,只是笑容中有著無盡的苦澀,這個世界自然是沒有魚翅燕窩的。
然而,他也只能口花花一下,緬懷一下前世那讓他懷念到心疼,想要珍惜卻錯過的精彩生活。
“哼,等我以后可以下山了,我一定去嘗一嘗這魚翅燕窩是個什么味道,居然讓小師叔一直念念不忘!”
紀千雪心頭暗暗哼了一聲。
思過洞位于無為峰的后山,是一處天然的溶洞,略微修葺一番就成了懲罰弟子的所在,但凡有弟子犯了重大過錯就會被扔到這山洞里閉門思過。
不過,這種情況自從梁煒琪上山之后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因為這個山洞幾乎就只有他一個人來過。
靠在躺椅上,梁煒琪傻愣愣地看著洞壁,筑基中境哪有那么容易就突破的,這可是水磨工夫,沒有一定的積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夠突破的?
丁昊天這個死糟老頭子這分明是在為難自己呢。
有種你他媽地連京都來的使者都不讓老子見!
一巴掌拍在竹椅的扶手上,梁煒琪狠狠地想道。
就在這時候,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師叔,師叔,京都的使者來了。”
聲音清脆動人。
“進來吧。”
梁煒琪依舊躺在竹椅上,一動不動。
片刻之后,紀千雪領著幾個人走進了山洞。
“奴才參見皇子殿下。”
領頭的太監一進門,立即跪拜在地,他身后的兩個侍衛立即跟著跪了下去。
“行了,起來吧,這又不是宮里頭。張德,太后和皇上的身體可好?”
梁煒琪從椅子上站起身,擺擺手,他已經認出來了這太監正是他上東山修行之前,在太極殿照顧他的太極殿太監總管張德。
“謝殿下。”
張德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站在一邊的紀千雪,說道,“趙龍,趙虎,你們兩個去門外守著,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紀千雪冰雪聰明自然知道這老太監的意思,立即說道,“師叔,晚上是否留客人用飯?”
“辛苦你了。”
梁煒琪點點頭。
“不用麻煩了,紀姑娘。”
張德搖搖頭,“我就跟殿下說幾句話就走,一會兒還要去見你們峰主。”
“張德,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讓你去見峰主之前來見我?”
梁煒琪站起身,看著對面的巍峨山峰,“這次代表父皇來給向虹宇祝壽的是誰?”
“殿下,來的是李悅。”
張德輕聲說道,“上個月十三的晚上,陛下在聽竹軒納涼遇刺。”
“什么,父皇遇刺了?”
梁煒琪心頭一涼,這個便宜父皇可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了,一把抓住張德的手,顫聲問道,“張德,父皇的情況如何,刺客抓住了沒有?”
“殿下寬心,陛下無恙。”
張德搖搖頭,“當時李悅正陪著陛下納涼,有他護衛陛下殿下大可放心。不過,還是被那刺客僥幸逃脫了。”
梁煒琪聞言一愣,“李總管出手都被刺客逃脫了,這刺客什么來頭?”
李悅是梁國大內第一高手,修為深不可測,據說已經是煉虛中境,之前梁煒琪對這個世界的情況了解不多,并不知道所謂的修行階梯是怎樣的,如今在東山修行略有小成也就知道了煉虛中境意味著什么了。
天下修行有三大圣地,分別是梁國的東山,北邊慶國的大雪山,西邊秦國的蒼山,一島就是東海蓬萊島。
修行分為六大境界,從最初的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再到化神,然后就是煉虛。
至于煉虛之上是什么境界,目前來說還沒有人知道。
要知道現如今東山的山主向虹宇也不過是煉虛中境而已。
天下修行者無數,能夠修煉到煉虛境界的也不過是聊聊十來人而已。
其中以大雪山的宗主穆無雪的修為最高,二十年前就已經修煉到煉虛上境了,乃是天下修行者的最高層次,東山山主向虹宇,西秦蒼山的掌門拓跋曄,梁國內務府總管李悅,東海蓬萊島的令狐一舟等人是煉虛中境為第二層次。
另外梁國境內的一些修行宗門內也有一些人達到了煉虛下境的境界,數量較為稀少罷了。
而且,這些都不是秘密。
畢竟,修行突破到煉虛境界要引發天地間的大變,哪里出了煉虛境的高人自然會引發世人的關注。
能夠在煉虛中境的李悅手下脫逃,這個刺客的修為必然極高。
“殿下,根據李總管所言,這個刺客修為極高,很可能是已經突破到煉虛中境,只不過還沒有穩固境界罷了,否則的話,完全有跟李總管一站之力。”
張德面色肅穆地說道,“不過,根據小宦官們的描述,刺客身材高大魁梧,在我朝很罕見,很可能是西秦或者是北慶的高手。”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天下修行者不知幾許,但是,能夠達到煉虛境界的也就是那么寥寥數人而已。”
“只要沿著這條線查下去,必然能查個水落石出。”
“沒道理呀。”
梁煒琪眉頭微微一擰,“這個時候,我大梁兵威極重,二十萬玄甲鐵騎在大哥的操練下戰力強大,不管是北慶亦或是西秦都不敢有任何動靜。”
“就是傻瓜都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刺激我大梁,更不用說刺殺我大梁的皇帝陛下。”
聽到梁煒琪這么說,張德的兩眼一亮,一抹精光一閃而逝,緩緩地點點頭,“殿下說得有道理,不過,偌大一個國家人口數不勝數,總會有些瘋子的。”
“嗯,也有這種可能。”
梁煒琪點點頭,“對了,還有別的什么消息沒有,西北大營那邊是不是有動靜了?”
“哦,殿下怎么會這么想?”
張德意味深長地笑了,“對了,殿下,舅老爺前幾天進宮了一次,給殿下送了些東西,一會兒我讓趙龍他們送過來,還有吏部尚書顧玉恒在暗中謀劃上書陛下,請立太子的事情。”
“誰當太子都跟我無關。好了,你回京都之后幫我回封信給我舅舅表示一下感謝。”
梁煒琪點點頭,“李悅的修行境界已至煉虛中境,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且,京都還有十萬禁軍,哪怕是煉虛上境的穆無雪也絕對不敢孤身行此刺殺之舉。”
“雖然說煉虛境界的高手實力強橫,但是,只要有幾個人能夠拖延一時,十萬禁軍趁勢殺上,猛虎架不住群狼呀。”
“嗯,有道理。”
張德點點頭,“殿下覺得是?”
“這可能是一出戲,某些瘋子想要軍功,或者某些勢力想要擴張等等。”
梁煒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端著杯子走到山洞門口,看著不遠處的葬劍峰,輕聲說道,“不管這設局的人是北慶,或者是西秦,亦或是蓬萊島,甚至有可能是我朝內部,其用意已經昭然若揭,就是要制造紛亂然后從中漁利。”
“總之,這行刺之舉的背后不簡單!”
“慎言,慎言!”
張德雙膝一彎,跪了下去,“殿下慎言,請殿下謹記禍從口出,娘娘當日仙逝之時一再交代老奴一定要保護好殿下。”
“老奴懇請殿下牢記,在實力不足以保護殿下之前,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重!”
“起來吧,我知道。”
梁煒琪俯身攙扶起張德,“我只是一時間有些感慨罷了,真要是兄弟鬩墻的話,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張德一呆,抬起頭看著梁煒琪,“殿下別擔心,老奴就是拼了這一身老骨頭定要護衛殿下周全。”
“你這一身老骨頭能有幾斤幾兩?”
梁煒琪搖搖頭,“能擋得住煉虛境界的高手奮力一擊?”
“老奴已經老了,怕是不能了。”
張德嘆了口氣。
“所以呀,還是要靠自己呀。”
梁煒琪往竹椅上一躺。
“殿下,那您怎么不靜下心來修行,隔三差五地就要溜出去?”
張德臉上露出用一絲慈祥之色。
“我若是不這樣做,反而一門心思地投入到修行之中,你覺得我幾百里之外的大哥會怎么想,他會放心地任由我修行到煉虛境界?”
梁煒琪冷笑一聲,雙手枕于腦后。
“不會吧,大王子就算是想要有所舉動,也不敢輕易動手吧?”
張德眉頭一皺,“這里可是修行圣地東山,就憑大王子元嬰境界就想來東山殺人?”
“真到了那一天,他殺到東山來又怎么樣,誰敢阻他?”
梁煒琪長長地嘆息一聲,“修行天賦太高我也沒辦法呀。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跟了寧太傅讀書做他的入室弟子。”
張德沒有說話,心道,你要是真的跟了寧太傅讀書,恐怕更加要成為幾位皇子的眼中釘了。
寧太傅可是梁國讀書人心目中的近乎于圣人的存在,在天下讀書人心目中有著極其強大的影響力。
如果真成了寧太傅的弟子,那將來爭奪帝位的時候只要寧太傅振臂一呼,豈不是天下讀書人都要云集響應?
“請殿下放心,奴才一定誓死護衛殿下安全。”
張德俯身跪下磕頭,腦袋砸得“砰砰”響。
“放心吧,我死不了的。至少我在不少人的眼里還有利用價值的。”
梁煒琪哈哈一笑,心道,老子好不容易穿越過來當了皇子,不享受一下皇族的美好生活怎么行,不說娶幾十上百個老婆,娶個絕世美女也行,數量上要求不高,質量上總要過得去吧。
“殿下,我在來東山的路上聽說了大皇子已經回京了。”
張德抬起頭,目光如刀,額頭上殷紅一片。
“張德,暴雨將至啊。”
梁煒琪嘆了口氣,迅速閉上了眼睛,老大這么著急地趕回京都,難道就不怕北慶,或者西秦的大軍有動靜?
若是只有一方還好,倘若北慶和西秦聯手而來,那西北大營的壓力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