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外，一片沉默。
眾皇子不敢抬頭，都琢磨著‘靈堂內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鬧出好大的動靜？’這還不算什么，父皇和朱棣悄悄說一些什么，兩人的面色都不是很正常。他們自然不知曉，兩人都是被朱允炆趕出來的，只因朱允炆的一句，“怕嚇著回魂的父親。”
說起來很是讓人想不通，也琢磨不透。
“允炆自幼飽讀詩書，非尋常人可比。何況，皇室更是囊括天下書籍，允炆所說也不是不無可能。”沉默好一會，朱棣給出自己的判斷。
“或許你是對的，允炆也是對的。”
朱元璋拿定主意，叫來扒公公說了一些什么。
…
靈堂內。
說服皇爺爺和四叔離去，朱允炆猶豫好一會這才上前，來到靈棺一頭，輕聲開口；“父親，是您回來了嗎？”
靜！
“父親大人，允炆不怕的。”
一如既往地靜！
靈棺不會回答他，而靈棺內的人也已經昏死過去。
“孩兒自有飽讀詩書，對靈異也知之甚詳。今晚是父親的頭七，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一定是父親您回來了。難道，父親就沒有什么對孩兒說的。孩兒雖然單純……”
一直一直……
朱允炆自言自語中，持續一炷香。
這些天都沒怎么吃過東西，誰勸也沒有，他堅持要為父親守靈七天，今晚也就是最后一晚，他有說；“已經很多很多天沒有吃東西了，孩兒餓的兩眼昏花。抬頭也看到了殿上空盤旋的星星，一顆，兩顆……”
倒不是朱允炆傻，典型書呆子的一種。
讀過很多書，飽讀圣賢書絕不夸張，也很熟悉一些‘靈異’文獻，決定守靈七天就是想著讓上天看看他這個當孩兒的堅持，堅信父親頭七一定會回魂。事實證明，之前的卻是聽到了父親的聲音，雖然不明白那一句‘臥槽’究竟是什么意思。亦有可能是陰間的語言，只是活著的凡人不懂。
靈棺內，有兩人。
一位躺著沒有呼吸的中年男人，一位趴在尸首身上的人，背影看不出是男是女，上身一件袒手露臂的T衫，下身一條短褲，跟個四角褲頭沒什么差別，也就是長那么一丁點很有限。但是，這人腿上無毛，很白很嫩的一雙大腿。只是看背影，倒是能讓一些手藝人把持不住。
時間一點點過去‘唉’輕微的響動也算是驚擾了朱允炆，“父親!”抬頭隨即起身，緩步向前走著，一雙手已經搭在被破環的靈棺之上。
父親？棺材內的那人可算是醒了來，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腦袋，“昨晚喝太多了，以后說什么也不喝了。咦？這是哪？”眼前一片昏暗，睜眼好一會才視線昏暗的光線，也算是看到了眼前的那張臉，“這……”伸手往后抹了一把，沒有感覺到不適，果斷松一口氣。
“還以為老子被拱了。”
被拱？朱允炆完全聽不懂這話是幾個意思，“昨晚喝太多？陰……那里也有地方可以喝酒的嗎？父親一向不喜歡飲酒的。”這是怎么一回事？朱允炆完全想不通一個所以然。還以為是他爹地死后性情變了，以此來區分生死的區別。
父親，父親不喜歡飲酒？靈棺內的某人一臉懵。
可以確定，外面有人。
看明白的是，身下這人是個沒了呼吸的。
一開始還沒怎么察覺，現在可算是猛然驚醒。
太子朱標都已經停尸七天，氣味自然是有的。
冷靜！
目前來說，冷靜很重要。
1，自己個什么情況只有自己最清楚，沒錢沒勢的一個普通人，而立之年孜然一身，外面還欠著一屁股債。眼下雖然不曉得這里是什么地方，可和一個沒了呼吸的共處一棺是事實。搞不好會背上人命官司，就算準備私了，也沒有足夠的資金。
2，聽外面那人說話倒是很平靜，估摸著年齡也就是二十不到的年齡，聲音還很稚嫩，絕對不是一個已經踏入社會的狠茬子。周旋周旋，說不好能完美解決眼前的局面。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能過且過。
無論怎么合計，都沒能合計到，如今身處的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時代，跨越了上千前，現在的時間是（大明1392）也就是太子朱標去世的那年，這一年距離朱元璋駕崩也只有短短六七年時間，是一個很不幸的時間點。
允炆雙手只是搭在靈棺一角，說了很多，也讓某人聽到了很多，越聽越是震驚，尤其是聽到允炆說里面躺著的是他的父親，更是聽到了他說他的皇爺爺。就這些信息就已經足夠了，足夠讓某人抬手給自己一嘴巴，還道；“不是夢？”
既不是夢，外面那家伙也絕非胡扯。
莫非是個神經病？
亦或者是某個劇組？
…
當然，兩種猜測都被一一推翻。
從小到大，某人都不認為自己合適當演員，身高是一個問題，長相也不是很出類拔萃，只是很喜歡笑，可是喜歡笑有屁用？沒錢還是沒錢，雖然愛笑的人通常都不會太丑，可現在需要糾結的不是丑不丑笑不笑的問題。
“孩子。”
聽到這倆字，允炆眼前一亮，“父親！”
可以確定，外面這個是個孝子。
方案很正確，某人咬了咬牙，問；“你的皇爺爺是誰？”
“是父親您的父皇。”
你大爺。。
白問了！
“你的皇爺爺叫什么？”
某人心想，這下你得說了吧？
首先要搞清楚是哪個朝代很重要，唐宋元明清五朝里面有四朝扒瞎，也只有清朝熟悉一點，熟悉的僅僅也就是兩位皇帝，康熙和乾隆，熟悉也都是借助電視劇。目前是不是穿越不清楚，甭管是不是穿越，就算真的穿越，某人也很容易接受穿越的事實。
對絕大多數事業無成的人來說，天天做夢都想著穿越。
當然，前提是必須熟悉才行，穿越到一個扒瞎的朝代，指定玩不轉。
“皇爺爺一手開創大明，孩兒記得皇爺爺小時候還幫人放過牛，還有一個很一般的名諱，叫重八。這些，父親都不記得了嗎？”
重八？轉動著腦袋拼命想這倆字，最后脫口而出，“朱重八！”
朱允炆心想，果然是父親回魂了。
別人不清楚，允炆很清楚，自打皇爺爺成為皇帝以后，就沒有什么朋友了，很少有人清楚皇爺爺的過往，知道的也就是朱標和朱允炆。當然，這件事也是皇奶奶在世時，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朱元璋親口所說。
允炆怎么想是允炆的事情，可某人的內心很是不平靜，‘朱重八，朱元璋！那個大明皇朝的開朝皇帝。’可是……可是對朱元璋這個皇帝不熟呀，幾乎可以說是一張白紙的印象，除了聽人家說過朱元璋小時候幫人放過牛以外，還有也就是電影《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里面那個朱元璋有點印象，可那個朱元璋只是個配角呀。
后悔是真的后悔，腸子都快悔青了。
那時候多看一些電視劇也是好的，隨便看個《朱元璋傳奇》也不至于如此尷尬。
對朱元璋都是一張白紙的了解度，對他的后代子孫更是兩眼一抹黑。
這要怎么玩？
這要怎么搞？
天吶，不要哇！
…
…
“你……你是？?”
當某人還在糾結要怎么搞，眼神的對視略顯尷尬。
面前出現的是一個古裝小生模樣的小青年，看上去一股子書生氣，面相倒是實誠孩子的面相，某人眼力勁還是有的，盡管能看出朱允炆這孩子老實，可他還是要昧著良心說；“我……是你爸啊。”
“爸？”
見他面露一絲不解，某人忙解釋；“孩子，我是你父親啊。”
“父親？”
“對了。我的乖兒子。難道你沒看出來，你父親我和你父親年輕的時候一樣嗎？”
某人如今也是有些語無倫次，都不曉得自己說些什么。
細細打量，允炆還真是眼前一亮；“還真是這樣，你果真是我父親？”
某人可勁點頭。
點頭是點頭，可是身下還躺著一個，一度很是尷尬。
腦筋極速旋轉著，某人使勁咬了咬牙，想起電影里的一個片段，吞了一大口吐沫，白沫吞吐，掐著自己的脖子，好難受的樣子，嗷嗷叫，胡言亂語說著一些早已經醞釀好的說詞。（其實就是模仿《武狀元蘇乞兒》里的一個片段。）雖然套路是很常見的一種套路，可用在此時此刻來忽悠朱允炆這個皇長孫很是合適。
某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允炆一股腦的選擇相信。既然能相信回魂，也能理所當然的接受憑空出現一人，允炆本人也有也有碎碎念道；“早些年，孩兒從一本孤本中看到這樣的一段話。這個時間存在無數種可能性，活生生的人有可能回到幾年前的某個時間段，幾十年前，幾百年前，幾千年前。這種變數被稱作時空交錯。”
不虧是皇長孫，悟性高啊！
某人都想給他點個贊，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給五百弄個錦旗也未嘗不可。
附體的時間不能太長，也該是恢復自我的時間，順便從棺材里爬了出來，掃眼觀察了一下四周，最終眼神鎖定幾乎站不住的朱允炆，忙上前扶著點，“我的兒，沒事吧你？”意識到這種稱呼有些不妥，忙補充一句；“因為帶著你父親附體的記憶，嘴瓢了，抱歉。”
反正也聽不懂，允炆都無所謂的，只是說；“我沒事，只是有些有氣無力。”
是這樣的嗎？某人眼睛很毒，“我看你不是有氣無力，是餓的。”
“你怎么知道？”
“知子莫若父。不要忘了，剛才的我是你短暫的父親。”
聽上去好有道理，允炆舉一反三；“之前的某個時間段里，你的卻是我的父親。也可以理解為是你二次結束了父親的生命。”
……
聽上去是這個意思，某人沒有要反駁的意思，嘆口氣；“沒錯，我是結束了你的父親。”
靈堂出口，也就是門口，站著倆人。
大明開創者朱元璋和將來的明成祖朱棣，這爺倆直接傻眼。
表情變化很是明顯，一開始是愣住，隨后是震驚，最后變成憤怒，“來啊！拿下此賊！”朱元璋一聲吼，朱棣沖上前去。某人還沒反應過來，轉身就看到一雙大腳奔腰間飛來，也看到了一個古裝美男，愈漸愈遠……
身體傳來的疼痛幾乎讓某人昏死。
“大膽賊子！”
賊？
什么賊？
某人撞到墻角昏死過去。
四皇子，燕王朱棣，和別的皇子不同，朱棣常年在外，武力不是陪你鬧。
這一吼自然是亂了套，跪成一排的皇子們都沖了進來。
允炆想要解釋一些什么，可還沒出聲也跟著昏死過去。
沒辦法，太餓。
——
賊人已經拿下，朱元璋自然是稍稍得到一些安慰。接下來要做的也就是審訊，此次審訊是完全保密的。皇宮內，某間密室內，室內充斥著要是各樣的刑具，有夾棍，有頭箍，有火爐，有尾巴長在腰上的木馬，奇形怪狀的刑具很具有多樣性。
不曉得是不是朱元璋的個人嗜好，可這里也就三人。
等待被審訊的某人身邊站著一位老太監，扒公公，這位扒公公可不是一般人，雖然都已經老態龍鐘，可眼神看著很是精神，極有可能是一位隱藏在皇帝身邊的高手。
（自古以來都有這樣一個不成文的定律，皇帝身邊的老太監都是大佬。）
單獨審訊自有朱元璋的用意，雖說是親耳聽到沒錯，可朱元璋想要審訊出的結果是背后指使之人，問不出背后指使者，所有皇子都不得離開皇宮一步。
眼下，那些皇子還都還在太子宮的靈堂外跪著，等待著最后裁決。
“潑醒他！”
扒公公點頭，抄起一盆冷水潑醒某人。
就那么一下下，某人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面前大概五米開外的一個身穿龍袍的老者，頓時就明白了一切，想必這老頭就是朱元璋了。
龍袍不是什么人都穿的。
被帶往這邊時，一路都是清醒狀態，之所以等到現在，借助一盆冷水睜眼，也是考慮到了很多的方案，最終確定了一個最穩妥的方案。
“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朱元璋。”
猜錯又何妨？朱元璋挑了挑眉頭，冷哼一句；“先閹了！”
閹？！
某人頓時張大了嘴巴。
“你特么瘋了。要不要聽老子先說兩句！”
喳！
扒公公的一聲喳，更是讓某人抓狂。
斜眼看到了老太監抄起一把帶弧度的小刀，瞅著很是鋒利。
要怎么辦，怎么辦……
沒有比目前形勢更嚴重的形勢了，某人內心是哇涼哇涼滴，小心臟更是蹦蹦一直跳個不停，如此的開局明顯是出了故障呀。哥們好歹也是穿越到這邊來的主角，剛來就要被迫入宮營業，不要哇！
不行！
絕對不要接受這種開局！
“我說！”
朱元璋很是不屑，冷哼；“遲些再說也可以。不著急。”
不……著急？！
老子急啊！
非常急！
怎么這皇帝都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我都已經喊了我說，這都不好使的嗎？
朱元璋考慮事情的角度很是刁鉆，說白了就是一個他認為不會改變的結局，現在會說，等閹掉以后一樣也會說，除非對方不想活。
感受到一雙很有力的手拔下了下身的短褲，某人再也不能忍了，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凝視面前的皇帝，破口大罵！
這一開罵算是讓扒公公都愣住。
朱元璋也跟著愣住。
不可否認，罵的這叫一個難聽。
罵的這叫一個角度刁鉆。
罵的這叫一個不帶重樣。
罵的這叫一個新高度。
…
…
皇帝有很多種，那些依靠繼承得到皇位的皇帝有可能忍受不住這般漫罵，可這些漫罵對朱元璋來說都是毛毛雨，聽的就是一個新鮮感，內心的承受能力是一般人所想象不到的，但凡沒有忍他人所不能忍的忍，也不會有現在的他。
扒公公有觀察皇上的臉色，見點頭才揮刀。
刀起，漫罵變成嘶吼。
疼！
那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痛。
痛是很痛，可未出現要昏死的苗頭，某人看到扒公公那雙血色老手，這才‘嗷嗚’一嗓子，直接昏死過去。
“陛下，人已經昏死過去。”扒公公的意思很簡單，詢問陛下要不要繼續叫醒。
“人暫時交給你，半月后，朕再審。”話畢，朱元璋起身離去。
修養最起碼需要一個半月的時間，大家都懂。
扒公公緊隨其后，送陛下離開，一會會后才回到這里，順手關了門。
人還未走到某人這邊，某人已抬頭，“為何救我？”
沒理由啊。
實在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和這位老太監素未相識，這家伙為何冒如此大的風險救自己？
“為何救你。不妨，你來猜猜看？”扒公公還不忘補充一句；“幸好有存貨。是你小子運氣好，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猜哪里是能猜到，猜之前只說一句；“為什么你會救我的問題這個問題先放到一邊不管，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先幫我止血先？”感覺到有一個口子正嗚嗚冒血，這點感知還是有的，之前假裝昏死過去也不過是順著扒公公給的臺階走。
止血是當務之急，扒公公也怕這小子失血而亡。
可止血的方法就很暴力，某人哇哇亂叫。
能不能給點麻藥啊我說？
扒公公解釋說；“陛下一向多疑，你叫越慘越有利。”
話是這么說沒錯，某人也必須反駁；“我演技很好！”
演技什么的對扒公公來說沒所謂，回道；“必要的痛苦要學著忍耐。古有關云長刮骨療毒。你這點傷差遠了。”
要不要拿哥們和關二爺比？某人這點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咬牙道；“跟關二爺比起來，我這個小人物算個屁。拜托，麻煩您老打昏我。”
舉手之勞而已，扒公公抬手打昏了某人。
可是……
那種痛，碰一下就醒。
“臥槽。幫個忙，打昏我！”
一下兩下三四下，感覺沒得形容。
傷口不大，某人可是遭了罪。
扒光光處理傷口完畢后，也不忘幫某人松綁，更不忘幫他翻個身調侃一句；“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是很有潛力的。”
喂，你眼睛往哪看吶。
本想說‘羨慕吧，你就羨慕吧。’可這話說出來的后果簡直不敢想，雖然這老太監是有意救自己沒錯，可誰曉得這家伙是個什么性格。據不完全統計，每個不完整的男人內心都隱藏著一個惡魔，誰也不清楚爆點在哪。
疼痛感還是有的，比之前算是好了很多。扒公公也不廢話，吩咐一句；“裝死，一會自然會有人過來抬你。”
一切按照扒公公的安排照辦，裝死小意思。
不多時，扒公公離開這里沒一會，聽到了腳步聲，進來的是兩個一言不發的小太監，他們嚴格按照扒光光的命令辦事，將某人抬上擔架，離了這里。
要去哪里不清楚，未來是個迷。
有一點可以確定，將來或許會成為扒公公的一顆棋子。
電視劇不是白看的，某人記得這種劇情和電視劇里面的情節很是相似，那時候的老太監是海公公，可現實中的老太監是扒公公。好想好想，某人好想好希望扒公公變成海公公，起碼對調后不是一片白紙，現在就是一個純新手，小白玩家。
約莫也就是差不多半小時左右的路程，這一路算是讓某人開了眼界，也明白了一個真相，一個皇宮好大的真相。有點點遺憾是，這一路愣是沒看到一位娘娘，遇到的也就是一些宮女、太監，可是有一點讓某人很是困惑，宮墻內竟然連一顆像樣的樹也沒有。
皇宮內院內沒有大樹是很正常的一種情況，也只某人這種小白不明白這個道理，說白就是一句話，這里不會給刺客提供天然屏障，也是對皇帝的一種保障。沒有刺客會傻傻跑到宮內刺殺，原因就是壓根就見不到皇帝，刺殺剛開始也就是結束。
——
文光閣。
這里也就是扒公公的私人領地，身為大內總管有個私人領地是很正常的。
雖然是大內總管太監，一般情況下，扒公公不經常陪在朱元璋左右，而是和另外一位大內總管（陳公公）倒班侍奉皇帝左右，簡單點說就是一句話，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扒光光一般都在‘文光閣’內靜養，除非陛下傳喚。
被安置到一個小房間，聽到關門聲，某人這才睜眼。
“皇宮可真夠大的，不曉得這里是什么地方。”翻身起來，四下看了一圈，房間還是很不錯的，很是古樸的一個房間，房間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也就是一張小桌，一張床，床上有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
看來這房間是專門為我準備的。那就不需要客氣什么了，目前身上有傷也不方便行動，挪動著腳步來到床邊，輕輕躺下，門開了。也聽到一句；“放肆！”
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扒公公。
這是怎么了？
某人不是很懂。
沒等到明白過來，扒公公到了跟前，“臥槽！”動作都沒有看清楚，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人已經到了眼前，緊跟著就是整個人都被一股很神奇的力量拉扯起來，一屁股蹲倒在地，又來了一句；“臥槽！”
再睜眼就看到了及其詫異的一面，那位看似很高傲的扒光光跟個神經病一樣蹲在床邊，用左手腕輕輕擦拭著被褥，擦著擦著也擦出了火氣，把被褥什么的全都扔掉，轉頭怒不可歇；“以后不許碰我東西！再碰，死！”
此情此景，此氛圍。
某人想到倆字，潔癖？？
是人都是潔癖，有輕重之分。
甭管咋說，扒公公有潔癖是扒公公的個人問題，可有一點讓某人想不通，既然他有潔癖，之前的假凈身該怎么解釋。亦或著說，扒公共的潔癖是屬于單方面的潔癖，絕對不允許外人碰他的東西，但是他碰污穢不算數？
扒公公目前也沒有時間跟某人解釋一些有關潔癖的知識點，只是把這間房間讓給了某人，并吩咐之前抬某人過來的那倆小太監，讓他們兩人負責某人短期內的飲食起居。某人現在畢竟不是很方便，最脆弱的部分有很長一道口子，需要幾天的精心調養。
兩小太監忙前忙后收拾著屋子，某人床上躺著著實無聊，打量著兩人，很詫異；“這里沒什么可收拾的，兩位小哥不妨休息一會。來這里，我們聊一聊，如何？”
“這里沒什么人，你們不需要太過拘謹。放心，咱們只是隨便聊一聊。”
怎么說都行不通的，某人就開始發狠；“不過來是嗎？好吧，待會等扒公公回到這邊，我一定要對他說你們兩個照顧不周……”
話沒說完，倆小太監趕緊跑到了這邊。
直接就跪了。
話可不能亂說，這倆小太監跟在扒公公身邊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很清楚扒公公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殺人完全不需要眨眼，也不需要任何理由，皇宮內的這些個小太監對于扒公公這樣的大內總管來說就是待宰的羔羊，無任何反抗的資本。
“這位公公嘴下留情，是奴才們的不對。我們這就跟公公你賠不是了。”
“是我們的不對，我們知錯了。千萬不要和扒公公說。”
有必要如此害怕？某人倒是無所謂的，一臉微笑；“你們怕，老子可不怕什么扒公公。行了，起來說話。”
必要的尊重是要給的，畢竟這倆都是不完整的男人，人生都已經不完整，何必欺負他們。
仔細想想，某人還真是有些慶幸，幸好命運弄人，否則自己也就……
打聽清楚兩人的稱呼，某人更驚訝了，皺著眉頭，“小桌子？小凳子？”還珠格格嗎，必須要問；“你們認識明月、彩霞嗎？”
“這位公公，你也認識？”
什么？某人更詫異了，還真有？！
巧合真的是有夠離譜，算了。
“也不要一口一個公公，你們喊我小哥就成。”
“小哥！”兩人很聽話，其整整道。
“咱們也算是認識了，以后還要一起共事。只是，我對這里的情況不是很了解。能不能跟我講一講扒公公這個人？”
這個……
兩人明顯猶豫了。
說說皇宮內外還行，可說扒公公就不在兩人敢的范疇。
“怎么？不能說？”
“小哥，不是不能說。而是……”
而是什么啊。
“還是我來說。”小桌子明顯要比小凳子機靈一些，他道；“其實我們也是跟隨扒公公沒多長時間。對扒公公這個人也不是很了解，可有一點，扒公公這個人心狠手辣，我們這些個入宮當差的小太監，哪怕說錯一句話也會小命玩完。”
“說錯一句就得死？”
兩人使勁點頭。
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某人表示理解。
這里又不是什么尋常之處，這宮墻內不是什么話都可以亂說的。
“小哥。我們是真不清楚扒公公的為人，但是有一點是我無意中聽到的。”
“什么？”某人忙問。
“扒公公是太子一黨的人。”小桌子壓低了聲音道。
太子一黨？某人必須問清楚；“太子是不是已經掛了？”怕兩人聽不懂，還表演了一個很形象的演示。
“沒錯。死掉的那個就是懿文太子，也就是陛下最疼愛的一位皇子。”
這就沒錯了。
總算是搞清楚一些細節，扒公公是太子的人，也就是說扒公公也是皇長孫朱允炆那邊的人，子承父業嗎。那么，扒公公刻意留下自己這條小命，難道想要哥們扶保皇長孫？越想越是有這種可能性，某人陷入了糾結。
讓兩人先出去，某人需要靜下心來吸收得到的信息。
對未來必須要做出一個具體的規劃，對這個朝代兩眼一抹黑，走對了很關鍵。若是走錯了一步，等待自己的將會是無盡深淵，到時候連死都不曉得怎么死。
——
皇宮，御書房內有兩人，朱元璋和扒公公。
朱元璋一言不發，好似想著什么事情，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扒公公，這樣持續了很長時間，這才問；“聲音一模一樣？”
“是。”
“長相也極其相似？”
“是。”
朱元璋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按照之前那樣辦。記住，朕不想讓別人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你知道怎么做？另外，讓老四進來見朕。”
扒公公告退，一步步退出御書房。
不多時，朱棣來到了這邊，向父皇請安。
“小四呀。父皇心里難受。”
小四是朱元璋對朱棣的專屬稱呼，整個大明朝都找不出第二人敢這樣稱呼朱棣，哪怕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見到朱棣，也都是規規矩矩的一句、四弟。
朱棣貌似雖說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可畢竟是父皇，朱棣也只能默認，上前安慰道；“父皇。有關皇兄的事情，父皇一定要保重龍體。目前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證明皇兄是遭人毒手。但是……”
“但說無妨。”
朱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父皇可還記得那個憑空出現的人？”
“繼續說。”
“有一點讓兒臣很是詫異，想不通。那人憑空出現的太過蹊蹺！就連兒臣也想不通，為何會突然出現此人。而且，那人的長相……”
朱棣不能直接說那人長相跟皇兄懿文太子極像，很委婉的一種方式。
“你也認為，那人是你皇兄轉世？”
轉世？？
“兒臣不懂，何為轉世？”
怎么也輪不到轉世這個說法，若轉世成嬰兒尚還能接受，這個年齡過了。
“痛失朕最疼愛的太子，朕心里難受。那個人就不要管了，他已經不存在了。現在，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密切觀察你的那些皇兄，皇弟。朕懷疑太子的死跟他們其中一個脫不了干系。一旦發現可疑，及時向朕匯報。”
一句話，留在京城。
看似不懷疑朱棣，朱棣可不這樣想，父皇讓自己留下觀察那些皇子，有可能連自己也難逃干系。朱棣心里這個難受，憋屈，同樣是一個娘生的，差距咋就如此大？
父皇的命令也不能不聽，朱棣只好領命。
等朱棣離開這里，隨后進來的是二皇子，簡稱；秦王殿下。
秦王來到這邊還以為是父皇收回成命，要立他為太子，可聽到和朱棣一樣的命令，秦王心里也難受，憋屈，可偏偏朱元璋補充一句；“若是能夠查出是誰害你皇兄，今后你就是太子。老二，你可千萬別讓父皇失望。”
秦王這個興奮啊。
緊接著是三皇子。
四皇子，
五皇子，
……
…
…
一場諜戰正式拉開序幕，朱元璋一手策劃。
參與者多達二十位皇子，這些皇子一個個都得到父皇的承諾，查出幕后兇手就可以成為太子，這些皇子里面唯一沒有得到承諾的也只有四皇子朱棣一人。朱棣回到府上，還是想不通一個所以然，“父皇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正想著這些，門外有人敲門，“王爺，臣妾前來侍寢。”
“進來。”朱棣不再多想這些。
進來的是一位古裝美女，挺有風韻的一個女人，身材有些豐滿，臉蛋也不錯。
能成為王妃又豈會是尋常女子。
當然，這位走進來的季淑妃只是一個側妃的身份。
“王爺為何事發愁，可否說出來讓妾身幫著分憂。”
這種事情也能告訴你？朱棣微微一笑；“無事，只是再想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沒什么事情，你可以先退下。”
季淑妃的臉色就不是很好看，也不敢表現出來。
都說了是來侍寢的，你沒聽到啊。
其實也是個可憐人，自從成了朱棣的側妃，幾乎沒單獨和朱棣獨處過，也就是大婚當晚度過一宿逝去的少女時代，可對那晚的回憶寥寥無幾，沒有感受到片刻的溫柔，感受到的也不過是針扎一般的痛處，后來打聽也曉得女人第一次都是這樣，期待中的第二次遲遲沒有機會。
有時候季淑妃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丑？
“今晚，沐浴更衣后，等著本王。”看出季淑妃情緒低迷，朱棣補充一句。
“是。”季淑妃快激動壞了，終于可以侍寢了。
季淑妃出門也遇到了兩聲很客氣的招呼，“王妃。”見來人是小青，小北，季淑妃高高興興點了點頭，“不必客氣，不必客氣。”笑著就跑開了。
小青和小北也就懵了，王妃怎么了？這兩人是一男一女，小青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女，小北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小伙子，兩人跟隨朱棣身邊也已經有幾年，一身的本身也都是跟朱棣學的，可以說是朱棣的兩條臂膀。
負責朱棣的安全，也就是護衛的身份。
“王妃這是？”
小北不懂，小青貌似懂些，來了一句；“還能怎么著，一定是得到了殿下的許諾。”
許諾？小北還是不懂；“殿下許諾了王妃什么？”
“打聽這么多干嘛，過些年等你娶了媳婦會明白的。”
“干嘛要娶媳婦？”
小北跟個二愣子一樣的什么都不懂，就連房門聽了一會的朱棣都很無奈，“娶媳婦自然是為了延續香火，本王也不過是為了延續香火才答應侍寢。”
門開了，兩人上前見禮。
“小北。”朱棣盯上了小北。
“殿下。”
“交給你一個任務，這次你親自去一趟文光閣。記住，千萬不能讓人發現，情況不對就及時撤離。”
交給小北還是讓朱棣很放心的。
小青沒有多問，只是看著小北的背影感慨；“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長大。”
“你又偷看小北洗澡了？”朱棣微微一笑。
“殿下。”小青面色一囧。
殿下也真是的，說什么呢。
大不大的，不是那種意思好不好。
“行了，行了，你也有任務。準備一下，去二皇子府上打探，本王必須要清楚一些事情。記住，此去只是探聽消息，若是能從二哥口中聽到令你很震驚的消息，那個消息也就是本王想要知道的。”
小青和小北都被安排出去，朱棣也嘆了一口氣，“我這個當叔叔的，也該去看看允炆。”朱棣還是很疼朱允炆的，對這個皇侄的好感是要強過那些兄弟的。
當人四叔的去看望侄子是很正常的，巧合的是，到了才發現父皇也在。朱元璋看到朱棣，表情很是淡定，沉默了一會，這才開口；“還是你這個當四叔的有心，不像那些混賬東西，也不曉得來看望看望他們的侄子。”
“允炆是我的侄子，是我這個四叔從小看著長大的。父皇，允炆的身體如何了？兒臣聽說允炆七天未進食，允炆這孩子的性子真的是有些倔強。”
“你自己進去看。朕走了，允炆朕暫時就交給你了，這兩天就留在這里照顧允炆，后面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朱棣愣住了。
不用操心？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話，可這句話對朱棣來說有些兩重含義，有好有壞。
好的一方面是父皇對他和別的皇子不同，不需要那些繁文縟節。
壞的一方面很壞，明日皇兄就要入皇陵，可以不現身的嗎？
朱棣是想不通父皇的打算，目前也只能按照父皇的意思照辦。
床上躺著的朱允炆已經睡了，看著允炆那張消瘦的小臉，朱棣也是有些心有不忍，“你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太倔。這一點和皇兄簡直一模一樣。”七天未進食一定是允炆自己的主意，朱棣還是很清楚的，按照父皇對允炆的疼愛，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允炆餓著，無論什么場合。
“父親，父親別走……”
允炆醒了，朱棣忙開口；“允炆，是我，我是你四叔。”
看清了眼前人是朱棣，允炆這才清醒，“原來是一場夢。四叔，你來了。”
“做什么噩夢了？夢里一定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對不對？四叔都聽到了，允炆你有和一個人對話，好像那個人就是皇兄。好像那個人也不是皇兄，他比皇兄年輕……”
這番話，允炆皺起了眉頭，我說夢話了？
糟了，都被四叔聽到了。
“允炆啊。四叔的視力很好。當時被帶走的那個人，他的長相和皇兄有幾分相似。”
被帶走了？允炆忙問；“四叔，那個人當真被帶走了？”
“允炆你說的是哪個人？”
“那個和父親長相極為的人，聲音也和父親一樣。”
聲音也一樣？朱棣驚了。
當時是情況緊急，一腳給踹暈死過去，壓根就沒聽到聲音。
為什么會是這種情況，聲音一樣，長相也其極相似，更是憑空出現？
——
小北按照燕王的意思去文光閣探查，可人剛到文光閣外就被發現，準備回去的扒公公的停下腳步，頭也沒回，只有一句；“不想死，現在走。警告只有一次！”
一個字，高手！
小北二話沒說，從樹下跳下就走。
整個皇宮，也只有文光閣外一棵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