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八天
凌晨六點,平躺在床上的葉臨睜開了雙眼。
一睜開眼,入目的依然是漆黑中依稀能看見的白色天花板,耳畔傳來的是呼嚕三重奏,由低到高應該分別來自于上官楓,楊晨和張毅杰。
床板有點硬,睡了一晚難免有些腰疼,但沒有辦法,自己是真的沒有錢。
這段時間最大的奢侈就是那天的火鍋,本來想拒絕的,但是自己還是想擁有朋友。
哪怕是以這副虛偽的模樣才能擁有的朋友……
但好在最后免了單,不然自己吃的那些菜以及喝的酒就要差不多五十塊錢。
而且自己必須時刻警醒自己不能放松警惕。
這樣不舒服的床剛好可以使自己時刻保持淺層睡眠。
葉臨緩慢的起身,這樣不會傷害到自己有點負荷的脊柱。
看著熟睡之中的三人,露出了無比羨慕的眼光。
自己是什么東西自己應該明白。
這樣的幸福終究不會屬于自己。
他靜靜地穿衣下床,整理被褥,進入洗手間洗漱。
洗手間中,葉臨拿起了牙刷,擠了黃豆大小的牙膏,接水漱口十五秒,然后豎著左五十下右五十下,然后刷牙內側,最后刷齒凹。
一下不多一下不少,精密得如同機器。
最后漱口三十秒。
然后開水龍頭洗臉十秒
接著他拿起了潔面乳,已經干癟了。
他掃了一眼洗漱臺上另外三瓶全新的潔面乳。
沒有猶豫,將自己干癟的潔面乳底部卷了起來然后費力將其卷成小團,最終擠出了一小點潔面乳。
葉臨將那一點點潔面乳拍在了臉上,小心翼翼地勻開。
三十秒后清水洗凈。
看著鏡中那張因日光燈照射而顯得蒼白而瘦削的臉,葉臨努力擠出一點笑容,就像平日里面對其他人時的那樣。
但很快葉臨覺得這個笑容好扎眼,于是立刻恢復了面無表情
這才是我,真的我配擁有的表情。
看著鏡中的那張臉,葉臨想起來昨晚的那幾通電話
第一通電話是嬸嬸打過來的,
電話一接通就有一個聲音很啞但又很尖利的女聲傳來:
“葉臨你那害人精老娘又出新問題了,我可給你說,你爹留下來的錢我和你叔可是都花在你和你娘身上了,早就沒有了,你弟弟現在還要出國讀高中,正缺錢呢,你家那害人精你自己去想辦法,我也給醫院說了,以后別再打電話找我了,那死女人居然還罵我沒人性,我給你講奧……”
聽到這里葉臨已經失去了耐心:“好的,以后不會再讓他們麻煩你們了,也祝弟弟學業有成。”然后掛掉了電話,刺耳的聒噪聲停下來了,四周只剩下嘰嘰喳喳的鳥鳴聲。
葉臨緩緩地從小花園的長椅椅背上滑下,他現在覺得自己有些虛弱,已經難以坐住了。
他緩緩躺在長椅上,一只手捂住眼睛,但淚水還是從眼角滑倒鬢角,再滑倒耳廓,在那里匯聚成一個小小的水洼,然后低落在地,濺起一抹塵土。
雖然從未抱有期待,但是當早已有預感的事情發生時還是好難過。
葉臨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被傷過這么多次,傷口愈合以后留下的疤足夠堅硬,就能使自己不再感到疼,但卻沒想到,愈合后的傷疤再次揭起時居然會這么疼,痛徹心扉。
你們是我,除了媽媽以外,唯一的親人了……
葉臨小時候家境富庶,爸爸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公司正在蓬勃發展階段,前景一片大好,母親是財經專業畢業,海外留學回來的經濟學博士,在父親的公司中任CEO,父母都極其有能力且相互尊重恩愛,一切都很幸福。
但在葉臨小學時的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的一切,那天父親開車準備送葉臨去上學,然后和母親一起去公司,但半路上卻有一輛貨車突然橫向變道將葉臨一家的車撞進了河中,最終父親溺水身亡,母親腦部受損成為了植物人,只有葉臨被母親在失去意識前從車窗里塞了出去,被見義勇為者救了上去。
這起案件被定義為惡行交通事故,但詭異的是,貨車很快被找到,找到時被遺棄在一個荒涼的水泥廠,但司機從此人間蒸發,很快這個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成為在警局落滿灰塵的檔案館里積壓的懸案之一。
事情發生后不久,父親的公司被競爭對手吞并,但還是給葉臨母子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產,但當時葉臨年幼,而葉臨的母親沒有意識,最終這筆錢由葉臨的叔叔嬸嬸以監護人的身份代管。
托這筆錢的福,叔叔嬸嬸從兩個普通工人到現在住起了復式樓,開上了奔馳,弟弟轉到了貴族小學,后來又去了貴族中學,現在計劃出國讀高中。
而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叔叔嬸嬸對待葉臨還算不錯,但很快他們就開始了對于葉臨的,虐待。
首先是要求葉臨包攬家中的所有家務活,不管上不上學作業多不多,該做的家務活一樣都不能少,稍有怠慢就會被嬸嬸以小孩不聽話要教育為由毆打。
等到初中了,葉臨以高分考入了全市最好的初中,這時可以住校不用回家了,葉臨還以為自己能脫離苦海了,但叔叔嬸嬸立刻以父親留下的遺產不多了只能給你媽媽交護理費為由拒絕交葉臨的學費以及生活費,從此葉臨走上了不斷勤工儉學的生活,最艱難的時候,葉臨甚至乞求食堂的阿姨將同學們倒掉的剩飯給自己一些,那時候他已經餓的撐不下去了。
后來的獎學金以及學校的助學金支撐住了他的生活,但只要一有放假的時候,他都得在打工之中度日,以此來維系自己僅存的生活。
很快他在打工之中認識了一些社會人士,他們教葉臨打拳,葉臨在格斗上擁有令人驚嘆的天賦,短短半年,他的實力就已經超過了很多練習了兩三年的格斗者,諸如跆拳道的天刀蝴蝶腿,踢月腿,1080度旋風踢以及空手道的舍身踢等極高難度的動作,他都能在短時間內掌握,人們只能看到他天才般的武學成就,但是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在那間小小的漆黑的地下武館,在那薄薄的海綿墊子上,少年無數次躍起然后摔倒在地的身影,以及那個破爛不堪的沙袋上無數次的拳擊和腿踢。
雖然很苦,但那時卻是少年最快樂的時光,不為承擔在肩上的重壓而活,只是為了自己而活,那時他打了無數場比賽,拿了不少獎金,也為他的生活提供了不少支持。
但到那時候起,他還是一個生活在陽光里,自認為善良干凈的孩子。
但是高中,他卻成為了那個骯臟到連自己都厭惡的人。
高中時,叔叔嬸嬸大概是已經把葉臨父親留下來的遺產揮霍干凈了,于是他們斷了葉臨母親的護理費。
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葉臨五雷轟頂,母親高昂的護理費是他支付不起的,他那一天在叔叔嬸嬸家門口跪了一整天,最終叔叔嬸嬸連門都沒有開。
萬念俱灰的葉臨找到了當初帶他打拳的人,希望得到他們的幫助。
于是他遇到了那個人,秦長生。
可以說是他的恩人,因為他給葉臨指了一條能夠拿到足夠錢去支付母親護理費以及活下去的路。
但同時他也是惡魔,他將葉臨拖入骯臟的泥潭……
他是S市最大的黑拳場老板。
從此以后葉臨開始接受秦長生的訓練,不斷地幫他打拳,從那里拿錢去支撐自己的生活和母親的護理費。
他的成績很好,考入該市最好的高中。
在老師眼里,他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他是無數女孩心中的夢中情人。
但沒人知道,每天放學后不住校的他走向的是黑暗血腥的拳場。
大家也不知道,每次他生病請假其實是傷的太重去不了學校。
大家也不知道,他頻繁的骨折不是在球場上受的傷而是在拳場上被對手生生砸斷。
作為一個高中生,他是S市唯一一個在黑拳場上活躍三年還存活著甚至沒有終生殘疾的拳手。
但死在他手下或者殘廢在他手下的人無法計數。
他成為了S市灰色世界的傳說,
S市黑拳王,
葉臨。
后來母親的心臟又出了問題,他打黑拳掙的錢還是填不滿母親的醫藥費,于是秦老板將他拖入了另外一個泥潭—殺手組織
他靠在組織里接單替雇主殺人掙錢,他不但殺有罪之人,更多的是殺無辜者,即使別人與他素不相識,但他還是要以刀劍指向對方。
他執行的任務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出名,不過不是以葉臨之名,而是以死神之名。
他的代號是死神。
他是天國殺手組織僅存的五位“S”級殺手之一。
以超高的任務完成率著稱。
每次任務結束,他都會在澡堂里用涼水沖洗自己,沖去燥熱和血腥,希望能將自己洗的干干凈凈,就像從前一樣。
他越來越害怕見到自己的母親,因為他知道,如果母親知道自己是怎么維持她的生命的,那么她寧愿去死。
直到有一天,他在組織的任務檔案中找到了當年事故的真相,
競爭對手雇兇殺人。
當時看來可能不可思議的結果,但對于現在的葉臨來說,居然簡單到理所當然。
他瘋了一樣想要查清當初那個殺手和雇主。
最終的結果是,雇主就是當初吞并爸爸公司的那個競爭對手,幾年前他就因為經營不善公司破產背負巨債跳樓自殺。
而那個殺手早在兩年前就金盆洗手改頭換面去了Q市。
于是高考結束后他在老師和同學們不解的目光中毅然以極高的分數放棄了國內頂尖學府報考了Q市的D大。
他要親手殺了那個人。
那個毀了他一切的人……
思緒萬千,最終回歸到這座小城的大學的小花園中。
“已經申請了貧困生還有勤工儉學崗位,還是遠遠不夠啊。”葉臨緩緩地坐起,打通了另外一個手機號:
“你好,李醫生嗎。”
“啊是葉臨啊,我還沒給你說,你那嬸嬸真不是個東西,你母親問題這么嚴重,他作為親屬居然一句都沒有問過,今天我打電話過去他居然說讓我找你交醫藥費,,還沒見過這樣的人呢。”電話那邊傳來那個李醫生怒氣沖沖的聲音。
“李醫生你可能剛剛接手我母親,不太了解情況,之前我母親的醫藥費都是我叔叔嬸嬸交付的,如今他們的生活也比較困難,我現在在外地創業也比較有成就,今后醫藥費就有我來支付就好,今后有問題直接打給我,不用麻煩他們了。”葉臨聲音溫和。
“你真是個懂事有有出息的小伙子,要是我家兒子能有你一半就夠了,天天窩在家里打游戲,哪有你年紀輕輕就有所成就。”一說到這種事李醫生馬上就變得絮絮叨叨。
“哪個孩子沒有一段貪玩的時間呢,只要好好努力,將來就一定能有所成就。”葉臨并沒有因為這些沒用的話而不耐,反而很耐心的和李醫生聊起了生活以及努力,講了自己怎么創業怎么成功的過程,當然都是他瞎編的,不過因為這么多年的經歷,見的太多也殺的太多這種成功人士,所以編起來行云流水,天衣無縫。
“哎呀呀小伙子不得了啊,你今年才十九歲吧,真是年輕有為啊。”一番閑聊使李醫生對于葉臨的好感大幅增加:“我看了你的家庭情況,我明天就去醫院試試能不能幫你申請些補助,幫你減輕減輕負擔啊。”
“那真的感激不盡。”葉臨回答道。
“哎呀小伙子真有禮貌,我還有事要去忙,下次回來有空一定要來幫我教育教育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東西,讓他向你好好學習。”李醫生還是對葉臨大加贊賞。
“一定一定,您去忙吧。”葉臨禮貌的等對方掛了電話。
緊接著他靠在了公園的椅背上,看著遠處燈火輝煌的工學館,聽著悉悉索索蟬鳴和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看著遠處校園小道來往的情侶,他們手牽著手,相互依偎,說著悄悄話,打情罵俏。
在這個美好的大學歲月,在這個慵懶的傍晚,好像每個人都有人陪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去做,每個人的生活都充滿希望,多姿多彩。
葉臨羨慕地看著那些人,什么時候我也可以,不這么孤單。
良久,葉臨閉上眼睛,想著這幾天遇到的一切,那些欽慕自己的女孩子,那些校園表白墻上對自己瘋狂追逐的和贊美的同學,想到有前兩天張毅杰帶著個墨鏡勾著自己的肩說兄弟你有麻
煩盡管來找我,我可是社會大哥。
又想到昨天上官楓回來的時候帶了三盒甜甜圈,將其中一盒遞給他時弱弱的說:“我知道你不太喜歡吃甜食,但這個真的很好吃,你嘗嘗吧。”
他不是不喜歡吃,他是吃不起,他沒錢吃這種奢侈的東西。
但他一口氣把那盒甜甜圈吃完了。
很甜,甜到發膩,但是真的很好吃,比他這么些年來吃過的任何東西都好吃。
又想到不久前楊晨去買防曬霜的時候還給自己多買了一盒,他沒有多說,只是默默的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原來他們都看出了自己的窘迫,只是他們在以這種方式保護自己。
“這就是朋友嗎,我真的好想將這樣的生活永遠維持下去。”葉臨喃喃自語:
“只是葉臨,不是黑拳王,不是死神。”
“但可惜,這么美好的生活,我配不上……”
“媽媽,我一定會帶著你一起活下去,一定!”
葉臨摸索著自己頸上項鏈的墜子,那是一個小小的水晶。
接著他打通了第三個電話,按下撥打鍵的時候,他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半分鐘后,電話通了,一個滄桑的男人聲音傳來出來:
“哪位?”
“秦老板嗎,是我,葉臨……”葉臨一字一頓地說道。
……
回到現實,葉臨已經洗漱結束,他悄悄推開寢室的門又輕輕地合攏,走向了前方的一片漆黑。
早晨六點半,隨著一陣嗡嗡嗡的手機震動,楊晨一骨碌爬了起來,以惡狗撲食的速度按掉了鬧鈴,然后抱著手機,警覺地看了看寢室里剩下的幾個家伙的反應。
現在天已經大亮了,但因為暗色窗簾的緣故,寢室里還是有點昏暗,
但這并不妨礙楊可愛的觀察
他悄咪咪地伸長脖子,看看張毅杰那邊的情況,
突然張毅杰的呼嚕聲戛然而止。
楊晨立馬縮起了脖子,然后繼續悄摸摸地觀察。
只見張毅杰“muamuamua”然后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寶貝別鬧~再讓我親兩口~”
然后繼續呼嚕大作。
楊晨先是一臉黑人問號,然后:“嘔,好惡心。”
不看也罷,看來這家伙沒被我吵醒。
然后掃一眼葉臨的床位,
果然空無一人,床單連一絲褶皺都沒有,被子被疊成整齊的豆腐塊。
強到無法評價
接下來他扒到床尾,觀察上官楓的反應,
只見上官楓長著大嘴,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吧唧吧唧:
“甜甜圈~真好吃~學姐你也嘗嘗啊~”
?
這世界怎么了?
楊可愛一臉懵逼地翻身下床,去洗手間洗漱。
今天是開學第八天,在經歷了好幾天的講座參觀后學校終于安排了一天休息。
按理來說,今天楊晨理所應當地應該睡他一個天昏地暗,就像寢室里另外兩個家伙一樣。
但他沒有,他準備洗漱后去晨跑。
這個習慣他已經堅持一天了,今天是第二天。
如果他現在的舉動讓遠在W市的楊爸楊媽知道,那他們可能會燒高香告祭列祖列宗:
“我們楊家的大懶蟲居然知道早起晨跑了,名牌大學的力量就是不一樣,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難道楊可愛真的是醍醐灌頂,改過自新,身殘志堅,自強不息……啊呸,是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嗎。
實則不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這個故事還要從開學第六天晚上說起。
“呃,吃得好飽。”楊晨捂著肚子艱難地走到食堂門口。
“太實惠了,以后要經常來吃……”張毅杰一手捂著肚子,另一只手搭在楊晨的肩上。
“味道也沒的說,那章魚,我居然吃出了烤鮑魚的味道。”上官楓雙手捂著肚子,整個人都搭在了張毅杰身上。
今天學校食堂的燒烤店半價優惠,結果這三個傻子,點了差不多六個人的分量,然后,
就這樣了……
“不行,我要找地方運動一下,我要消食~”上官楓虛弱地說道。
“網吧走起!”張毅杰一下子來了精神:“帶你們感受一下真正男人的運動!”
“別呀,你想我們三個猝死在網吧里嘛!”上官楓和楊晨一左一右死命地抱住張毅杰的大腿。
“那我們去哪啊?”張毅杰無奈地問道。
“操場去轉轉吧,來學校四天了,我還沒有去操場看過呢。”上官楓靈機一動。
“哎可以可以,聽說操場全是愛運動好身材的學姐呢,聽說還穿得賊少。”楊晨賊眉鼠眼的嘿嘿一笑。
三人瞬間意會,相識一笑,意味盡在不言之中。
“那還等什么呢。”三人馬不停蹄直奔田徑場。
片刻之后,
”楊晨,這就是你說的?”張毅杰無比悲憤。
“身材確實好,穿得確實少,但我,有點欣賞不來啊。”上官楓帶著哭腔。
跑道上此刻有不少人在奔跑,夕陽下他們健康的膚色,完美的身材仿佛散發著光,
吸引著無數小迷妹尖叫。
一幫穿著二道背心緊身衣還有小短褲的肌肉師兄……
就在三人失望準備離去之時,一道倩影吸引了三人所有的注意。
一個穿著白色小背心和小熱褲的馬尾少女從他們前方不遠處跑過。
夕陽下那完美的側臉剪影,那骨肉勻婷的白皙大長腿,,小背心下若隱若現的馬甲線小細腰,還有那經過時留下的能夠繞梁三日的淡雅但余韻無窮的香風。
難怪田徑場上這么多男人,還都穿那么暴露……
“不用看了,鐵定追不上,這姑娘第一天進學校就火了,現在在男生中的熱度和葉臨在女生中的一樣,被譽為D大上三屆下三屆第一校花。”張毅杰撇撇嘴。
“空前絕后了我的媽。”楊晨喃喃自語道。
上官楓盯著看了一會兒,暗自嘟囔道:“沒小學姐好看。”
當楊晨盯著那個身影,越盯越覺得眼熟,可惜夕陽之下實在看不清臉。
“哎毅杰,你那有沒有校花的照片?”楊晨肘了肘張毅杰。
“呦還不死心,我給你找找,我記得貼吧里好像有。”張逸杰掏出了手機。
不一會兒張毅杰調出了幾張照片:“喏。”
楊晨一把接過手機,盯著看了半十天,也沒確定心中的猜想。
這些照片和那些拍葉臨的一樣,都是偷拍的產物,而且拍照者的技術也不是很到位,看不清眼神。
就在楊晨心如亂麻之時,少女再一次經過楊晨三人的面前,
不過這次,她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楊晨三人。
而此刻,楊晨正好匆忙抬頭。
目光再次交匯,就好像故友重逢。
那略顯凌厲的劍眉,那大大的好像會說話的澄澈眼睛,那深棕色的瞳色,在夕陽下好像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就是她,楊晨的心中一下子踏實了。
他目送著少女跑到了操場的那一邊停下休息,一群師兄殷勤地上去遞水搭訕。
“我們走吧。”他招呼著張毅杰和上官楓,離開了田徑場。
回去的路上,楊晨盤算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以前一個運動公眾號里說過的:
“一個熱衷于夜跑的人,他有很大的可能同樣熱衷于晨跑。”
“那就有辦法了。”楊晨嘴角露出了微笑。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笑容在一旁的上官楓看來,
好像一只老狐貍的奸笑。
上官楓趕忙晃晃腦袋:“幻覺幻覺幻覺。”
……
于是第二天清晨五點,楊晨站到了田徑場上,看著空空蕩蕩的跑道。
楊晨覺得自己好像有病,還病得不輕。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加油加油加油!”楊晨自我鼓舞著。
然后做到了一邊的看臺上坐等女孩的到來。
直到他坐到快昏了過去,也沒有等到那個女孩。
而此刻在操場上的運動者們已經不止一次在思考這個早起到田徑場上罰坐的傻子的心路歷程。
終于,七點的時候,她出現了!
可能是早上有點冷的緣故,今天的女孩換了一件藍色的短袖,一條白色的七分褲,一雙淡紫色的慢跑鞋,還是扎著馬尾辮。
雖然裝束不一樣了,但楊晨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她。
開始吧,楊晨魚躍而起,開始了自己的晨跑。
一邊跑,楊晨一邊偷偷觀察著少女,看著少女不緊不慢的跑著。
“我可是曾經混際過田徑隊的猛男,是時候展現我真正的實力了!”楊晨一激動,瞬間猛地一波提速,超過了少女。
感受著身邊風的呼嘯,楊晨心中豪情萬丈:
“感受到我猛男的魅力了嗎!感受到速度的激情了嗎?崇拜我吧哇咔咔咔咔!”
想象中身后的少女一定在用仰慕與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
于是他提速更猛了。
直到楊晨第三次超過少女時,少女多看了他幾眼。
楊晨心中那個爽啊:
“就是這樣,她一定是被我強大的體能所震撼,所以要特意看看我這張帥臉哇咔咔咔咔!”
“我去累死了快撐不住了,今天的效果已經夠了,還是直接跑出田徑場,讓她好好的回味本大爺的強大吧!”就這樣楊晨直接沖出了田徑場然后如死狗般躺倒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累死我了……不過值了。”
但他卻不知道,在他第三次路過少女時,少女看了他幾眼,心中想的卻是:
“這個人大清早空腹跑得這么兇,不怕低血糖猝死嗎?”
反正一想到自己昨天早上的英姿,楊晨豪情萬丈,按耐不住心中的騷動直奔田徑場。
開學第八天早晨六點半
今天林曦還是和往常一樣早起,
放開緊緊抱在懷里的海綿寶寶巨型公仔,看著寢室里熟睡的另外三個女孩。
快樂的一天從晨跑開始!
林曦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喜歡晨跑了,每天的夜跑都被一群師兄和同屆的同學圍觀,給她的感覺好像自己是動物園的猴子,就是那種給根香蕉就能和你子哇亂叫那種。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晨跑就好多了,能起這么早去跑步的人,肯定是真正喜歡運動的,哪有晚上那群人那么無聊。
很快的洗漱結束后,林曦看了眼窗外,
好像有點刮風,會不會有點冷,
那就穿件外套吧,
想到這里,林曦打開了衣柜,首先入眼的就是琳瑯滿目大大小小的,海棉寶寶公仔。
也不知道哪個室友放出去的消息,說自己每天晚上抱著海綿寶寶睡覺。
于是兩天之間,她收到了各式各樣的,
海綿寶寶……
林曦嘆了口氣,拿出了一件淡粉色的外套。
早晨的陽光真的很好欸,走在林間小路上地林曦舒服地伸了個大懶腰。
一點也不冷,外套白穿了。
很快她就走近了田徑場,然后一眼就望見了昨天那個少年。
“怎么又是這個傻子?”林曦心中感嘆:“天天這種跑法還沒出問題,他的身體是真的好啊。”
“算了,一會提醒他一下吧。”林曦脫下外套把它掛到了一旁的雙杠上,然后開始跑了起來。
果然,今天這個傻子還是一路狂奔,不一會就一圈又一圈地超過自己。
林曦每次想出言提醒,這個傻子都頭也不回地就沖了過去。
“長得還挺好看的,怎么這么呆啊這個呆瓜……”
林曦好無奈:“算了,有機會就提醒,沒機會那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突然一陣狂風刮起,林曦趕忙看向自己掛在雙杠上的外套:
“不好!”
外套已經被狂風刮得離開了雙杠,飛向了空中。
“完了,丟一件外套。”林曦心中有點難過,這件外套是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林曦一直非常喜歡。
但現在自己在田徑場的另外一邊,肯定是趕不上了。
但就在這時,那個傻子一路狂奔然后高高躍起單手抓住了飛在空中的外套,然后瀟灑落地,但緊接著他的膝蓋一軟,整個人因為剛才高速奔跑的慣性向前摔去,他本來是要雙手撐在胸前保護自己的,但他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手里還抓著一件外套,于是他,把兩只手都舉了起來,然后,臉先著地,這個動作在老話中有個貼切且恰當的描述詞:“狗啃泥。”
“啪。”
“嘶~”林曦都想用手捂住雙眼,不忍去看那個傻子的慘狀。
但她還是立刻跑了過去:
“同學,你沒事吧。”
看著他趴倒在地雙手舉起一動不動,林曦心說自己一件衣服不會搭進去一條命吧。
沒想到等她靠近了,這家伙如詐尸一般猛地翻身,把手中依舊干凈的外套遞給了自己。
“其實沒必要的,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林曦看著他臉上的幾處擦傷以及潺潺流下的鼻血,頓時有點心疼。
“沒事沒事,只是條件反射而已。”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你別亂動,我幫你擦擦吧。”林曦取出了幾張紙,其中一張遞給了那個傻子讓他自己堵一下鼻血,然后小心地用紙巾擦拭著他臉上幾處傷口上的臟東西。
“還有奧,你的晨跑方法有問題,晨跑要慢跑,是為了喚醒你的身體機能,你跑得那么快對身體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損害身體健康……”一邊擦拭著,林曦一邊開始說教了。因為她從來沒有和男生做出這么親近的動作,兩人一直沉默讓她覺得很尷尬。
“好的,剛好我也不太會晨跑,要么從明早開始我們一起跑吧,你教教我。”少年聽完她的話之后,突然說道。
林曦剛想習慣性地拒絕,反正她拒絕過類似的邀請已經無數次了。
但是一看到少年臉上的傷口,以及那雙清亮的人畜無害的雙眼,她突然心軟了:
“好啊。”
早晨十點整,葉臨站在了一家裝修豪華的酒店門口。
君豪酒店
他緩緩地隨著漂亮的玻璃旋轉門走進了這座裝潢奢華的建筑。
入目就是一個巨大的人造噴泉,,整個大廳都是以金色為底色,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天頂之上,雖然現在是白天它沒有被點亮,但可以想象在夜間它散發出光芒的時候是多么金碧輝煌,整個大廳都散發著一種濃郁的奢華氣息。
葉臨淡定的站在噴泉旁邊,再次回憶了一遍昨晚電話里秦長生給的地址。
沒錯,一字不差,就是這里。
但是這里和自己當初待的地方差距有點大,有點不太適應。
葉臨回想起自己高中時打拳的那個漆黑骯臟雜亂的地下拳館。
即使是以他這樣的性格也不由地撇了撇嘴。
“你好先生,請問有預約嗎?”一個一身正裝的女人走了過來。
她很漂亮,妝容精致而又不失端莊,舉止優雅禮貌,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一種淡雅的香水味,一看就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
葉臨又回想起了自己那個拳館看門的家伙。
一個天天穿著個沾滿不同可疑顏色的白背心,酒槽鼻,頭上耷拉著幾根散亂的頭發的感覺永遠睡不醒的老頭。
他再次不由的撇了撇嘴。
同樣是黑拳館,怎么格調差的這么多。
“孫志強。”葉臨盯著她漂亮的眼睛,只說了這三個字。
正裝女人看了他十秒,禮貌地笑道:“請稍等。”
然后轉身離開了。
幾分鐘后,她帶著一個魁梧的男人走了過來。
男人身高至少一米九,即使西裝革履也掩蓋不了他身上恐怖的肌肉群,他還有一雙極為犀利的眼睛,里面充斥著危險的光芒,整個人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請隨我來。”魁梧壯漢卻十分彬彬有禮。
葉臨沒有說話,安靜地跟著魁梧壯漢離開了大廳。
女人目視著兩人的離開,搖了搖頭:“這么帥的一個小子,可惜了。”
然后扭頭回到了自己的前臺。
很快,葉臨被壯漢帶領著走過這種曲曲繞繞的走廊,最終到達了酒店的地下,到了一個裝修精致的大門前。
壯漢回頭看了一眼葉臨:“自己進去吧。”
葉臨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壯漢隨后關上了門,筆直地站在了門口,如同一座雕塑。
進去之后,一眼望去就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里面有至少十座巨大的擂臺,不過現在比較空曠,只有幾個擂臺有人在搏擊。
很正常,看黑拳的人普遍都很有錢,一般在白天都有本職工作要做,所以黑拳比賽都是在晚上進行。
在一處擂臺前,兩個裸著上身的大漢正在激烈地搏斗,一個穿著金色西裝的男人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觀看,他身后站著兩個穿著格斗服的魁梧男人。
葉臨徑直走了過去,正常人看到著架勢或許會緊張得邁不開步子,但這種場景對葉臨來說,早已司空見慣。
他走到了西裝男人身旁兩米處,禮貌鞠躬:
“您好,我是葉臨。”
男人沒有理他,依舊饒有興趣地看著場上的比賽。
他身后的兩個壯漢也如雕像一般紋絲不動,
三人都好像沒有發現他。
葉臨也沒有動,說完那句話后葉臨就一直保持著鞠躬的動作。
仿佛他也是一座雕像。
終于,隨著清脆的鈴鐺聲響起,臺上的兩個男人走向了擂臺的兩角。
這時西裝男人才將臉轉向了葉臨。
“秦仔給我說過你。沒想到S市黑拳王這么年輕。”
他的聲音很難聽,聽起來如同聽到毒蛇吐芯時的那種感覺。
陰冷而毒辣,讓人毛骨悚然。
“虛名而已,不足掛齒。”葉臨直起了身體,淡然地向男人望去。
男人有著一張很平凡的臉,但是皮膚卻很好,一看就是平時很注意保養,不過他只有一只眼睛,右眼處只有一個空蕩蕩的黑洞,看著甚是恐怖。
“你來到我這里,想要什么?”男人咧嘴笑了笑。
“我要錢,我要很多的錢。”葉臨聲音冷漠而堅定。
“好說。”男人咧嘴笑得更開心了:“做我們這行錢從來都不是問題。”
“但我還是要看看你的實力。“男人眼中精光一閃。
“好。”
男人拍了拍手:“強子,你和他打一場。”
臺上的兩個男人中有一個跳了下來走到一邊。
葉臨默默走到一旁脫下了鞋子,小心的一顆一顆解開了襯衣的扣子,然后脫下疊好放在一邊,露出了精煉而棱角分明的肌肉,接著他解下了脖子上的項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疊好的衣服上。
衣服和鞋子對于他來說很貴,葉臨不想弄臟或弄壞。
他隨手理了理頭發,單手扶住護欄跳進了擂臺。
這一套動作他已經做過上千遍。
強子是個一米八幾的壯漢,一身發達的肌肉使得他壓迫感十足。
看著走上臺的葉臨,他不屑地笑了笑:
“S市黑拳王?就這么個瘦猴?真是可笑。”
緊接著他活動了一下頸椎,擺出了格斗式:
“小鬼毛還沒長齊就別學大人打黑拳,趕緊滾下去,大爺今天不想殺人。”
葉臨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觀察著對手:
“腳步虛浮,站架不穩,擺動節奏不對,訓練功力不足,很弱的對手。”
他默默地做出這些評價。
西裝男人饒有興趣地問:“黑拳王,你多久能放倒他?”話里話外有一種揶揄的質感。
“十秒。”葉臨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