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大殿之中，仙音依舊，繁華不減，好似沒有哪位仙神把剛才的一幕放在心上。
而身材肥碩的財神，卻是渾身癱軟、雙目無神的被兩位神將架著，架著祥云直奔南天門而去。
今日值守南天門的是四位天王之一的魔禮壽，此時的他早已得了消息，正嚴陣以待。
“彭！”
財神落地，震的祥云逸散。
“財神……”
垂首看著對方，作為相交多年的好友，魔禮壽張了張嘴欲要說些什么，最終卻只能搖頭輕嘆。
“哎！”
“相交一場，我也不想的，不過玉帝諭旨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委屈你了。”
言罷，手舉琵琶，就要朝財神當頭砸下。
看財神現今失魂落魄的樣子，說的再多也是無用。
“天王且慢！”
恰在此時，一聲高呼遙遙傳來。
魔禮壽聞聲看去，就見祿神、壽星正駕馭祥云，急匆匆的趕來。
“天王，手下留情啊！”
壽星拄著拐杖，奔到魔禮壽近前，低聲哀求道：“我等相交一場，你不會這么殘忍吧？”
“是啊，是啊！”
祿神也在一旁連連點頭：“都是當年一起登神的兄弟，魔禮壽你總要留些情面吧？”
“兩位，你們以為我想如此？”
魔禮壽一臉頹然的放下手中法寶，嘆道：“但這是玉帝旨意，難道要我抗旨不尊不成？”
“若是我不這么做，不止財神難逃一劫，我自己也落不了好下場，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其他幾位兄弟。”
“祿神、壽星。”
此時，面上毫無血色的財神也抬起頭來，苦笑開口：“別難為天王了，你們兩個能來，就不枉費我們兄弟情分一場。”
隨后輕輕一嘆，道：“事到如今，我才算看清誰是真正的兄弟，食神那家伙說的好聽，從來都靠不住！”
“財神，你別這么說。”
壽星急忙搖頭，解釋道：“食神在后面幫我們盯著，要不然我們也不敢過來。”
“那還行！”
財神點頭，心中總算因為幾位好友的關心，提起少許的精神。
“天王。”
祿神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玉帝只是下令把財神貶下凡間，可沒說怎么做啊！”
“嗯？”
魔禮壽雙眼一挑，道：“你的意思是……”
祿神笑道：“兄弟一場，給財神安排個好的家事，投個富貴分家沒有問題吧？”
“這……，應該沒有問題。”
魔禮壽單手托著下巴，緩緩點頭。
“天王。”
壽星也湊上前來，小聲道：“玉帝讓財神下凡歷劫，是為了讓他參悟財神之道，他日能回歸神位。”
“但一個凡人，怎么可能參悟財神之道？總應該讓他有一技傍身，不至于泯然眾人吧？”
魔禮壽皺了皺眉，有些拿不定注意的開口：“這……，聽起來似乎也有道理。”
眼見對方心動，壽星急忙提議：“不如，讓財神帶著神力下凡？”
“那怎么行！”
魔禮壽雖然心眼直，卻不是傻子。
聞言當即雙眼一瞪，怒道：“如果這樣，那還叫什么被貶歷劫，干脆叫做下凡游歷得了！”
“可以做些限制啊！”
祿神在一旁開口：“比如，神力只能在關鍵時候使用，不能被其他人發覺等等……”
“不行，不行！”
魔禮壽連連搖頭，更是把身子從他們身邊挪開：“不要太過分啊，你們這是要拉我下水。”
“魔禮壽！”
壽星聲音一提，怒道：“怎么，相交這么多年，這點面子都不給？”
“你別忘了，你蒙面偷打哮天犬的事，我可沒有告訴過二郎神。”
“前些年在花果山上。”
祿神也道：“你欺負斗戰勝佛家的猴子猴孫我們也是親眼所見，你知道那猴子的脾氣，如果我們把這件事告訴他，哼哼……”
“還有觀音菩薩養的那幾條金魚，是不是你們兄弟幾個偷吃的？”
“…………”
“夠了，夠了！”
眼見面前兩位越說越起勁，就連財神也摻和進來，魔禮壽不禁大吼著叫停。
“你們幾個，去那邊看看！”
他大喘了幾口氣，朝著場中的神將使了個眼色，諸位神將當即了然離開。
“花狐貂，你去周圍看著。”
“吱吱……”
場中紫金光暈一閃而逝，花狐貂也沒了蹤影。
“三位。”
眼見場中再無他人，魔禮壽才面容一松，道：“你們別太過分啊，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這么多年誰手里沒有其他人的把柄，不要鬧得魚死網破！”
“哼哼……”
祿神冷哼：“我兄弟都要被貶凡間了，如果不用你的把柄換些好處，要它有什么用？”
“不錯！”
財神也重重點頭：“魔禮壽，你也別怪我，我可不想真的做一個凡人，凡人哪有神仙逍遙自在。”
“那你想怎樣？”
魔禮壽怒急：“你們提的要求實在太過分，我是根本不可能答應的。”
“哎。”
壽星在一旁打圓場：“不行可以商量啊！再說，天王你下手輕一些，最多不過是受點責罰，財神卻有可能因此影響一輩子。”
“你們過來，我覺的可以這么做……”
當下四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響，才最終勉強達成共識。
“噼啪！”
不久之后，一道蔚藍的雷霆出現在南天門上空。
雷霆在虛空中劃過曲折蜿蜒的軌跡，伴隨著魔禮壽手中琵琶的狠狠下擊，一同落在財神的身上。
“啊！”
慘叫聲響起，一位神靈就此跌落凡間。
…………
華夏，一座沿海城市，某個半地下室內。
“啊！”
深夜，滿臉冷汗的趙朗從床上驚坐而起。
“我是財神，被貶下凡。”
他哆哆嗦嗦的從床上爬起，身軀亂顫，腦海里思緒起伏如同浪潮翻涌，一刻也不得停歇。
凡人的記憶和做神仙的模糊過往發生沖突，讓他一時間頭昏腦漲，手足無力。
直到習慣性的打開燈，暗淡光暈破開黑暗，他的精神才稍稍恢復過來。
“神力……，神力在消退！”
“速度怎么會這么快？”
感受到體內神力的流逝速度，甚至某些記憶也開始變的模糊，趙朗忍不住面色一白，當下急匆匆開始了動作。
“聚寶盆！”
單手一晃，一個黃金鍛造、上嵌無數珠寶美玉的聚寶盆就出現在這狹小的房間正中。
聚寶盆內有靈光閃動，隨即一張張錢幣從中接連躍出，猶如噴泉。
“搖錢樹！”
趙朗顧不得收拾躍出的錢幣，單手在聚寶盆旁邊一指，一株一人高的搖錢樹就憑空出現在那里。
“我踢！”
“我踹！”
“阿達……”
在古怪的叫聲之中，趙朗吼叫連連沖到搖錢樹面前，手足并用讓它瘋狂搖晃起來。
伴隨著搖錢樹瘋狂的搖晃，樹葉不停的落下，隨即化作一枚枚硬幣、錢，甚至是銅錢、金箔。
伴隨著‘叮叮當當’的聲響，不一會兒，地面已經撲了薄薄一層硬幣。
但這，遠不能讓趙朗滿足。
“不行！”
他一腳踹倒搖錢樹，讓它在地上不停的打滾，隨后在腰間一抹，取出一個金錢兜來。
“水，水！”
頭一轉，趙朗一個快步沖到房間角落的水管前，擰開水龍頭就把金錢兜放在下面。
“嘩啦啦……”
流水注入金錢兜，不大的布兜卻如無底洞般，怎么裝都不滿。
而隨著趙朗手腕的搖晃、傾倒，一枚枚琉璃、珍珠等各種珠寶，也開始不停的從金錢兜里傾瀉出來。
不多時，就已堆了房屋一角。
東西看似不少，但趙朗的臉上卻是毫無喜色，反而是一臉的不甘心。
“怎么都是彈珠？”
“珍珠的品相還那么差，這能值幾個錢？”
據他所知，現如今凡人的手段已經今非昔比，以前無比珍貴的琉璃、珍珠，現在只有品相好、質量高的才能賣的上價錢。
差的……
送人都未必有人要！
回頭看看聚寶盆，里面吐出來的大多是一角、一元的票子，十元百元的雖然也有，卻是越來越少。
搖錢樹同樣很慘，一角、五角、一元的硬幣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金箔、大鈔，更是罕見。
這是神力消退的緣故，一開始還能時有大鈔出現。
“啊！”
心有不甘的仰天咆哮一聲，趙朗一個猛撲，瞬間抓住地上的幾張百元鈔票。
“看我一本萬利法！”
從地上翻身站起，趙朗雙手一合、一分，掌中的幾張鈔票立馬陡增幾十倍！
雖然沒有曾經的一本萬利那么夸張，但效果同樣是極其驚人。
“一本萬利！”
“一本萬利！”
“……”
幾次之后，幾十倍的增幅已經下降到幾倍，效果可謂是驟減。
最后一次更是夸張，四張一百的變成八張五十的，數量多了總數沒減，簡直就是在侮辱一位財神的智商！
不過作為財神，趙朗自然不會只有這么一點手段。
扔下手里的東西，他屏氣凝神，伸出食指中指，雙眼猛然一亮。
“點石成金術！”
一聲大叫，趙朗在這小小的半地下室內化身千手觀音，雙手連點。
最終，帶血的手指印在兩個石制大熊貓上。
隨后，他雙眼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嘭嘭嘭！”
急促的敲門聲傳入耳中，也驚醒了力竭昏迷的趙朗。
他掙扎著抬起頭，劣質木門在劇烈的拍擊下已經是搖搖欲墜，就連上面那黝黑的門插銷都顯的極其不穩。
好似再繼續這么下去，堅持不了多久，它就會從門框上徹底脫落一般。
“誰啊！”
吃力的大吼一聲，趙朗的意識才稍稍回復。
“是我，房東！”
一個中年大漢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其中更是夾雜著濃濃的怒氣：“你剛才在里面干什么，叮叮當當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開門！”
“……”
趙朗聞言一滯，轉首四顧，這不足十平方的狹隘房間里現今滿地狼藉。
錢、幣、珍珠，金的、白的，花花綠綠各種誘人眼球的東西鋪滿地面，甚至鋪了不止一層。
雖說這種環境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但很顯然不方便別人參觀。
“不好意思。”
趙朗強撐起身子來到門前，透著細小的門縫朝外小聲開口：“今天遇到點煩心事，心情有些不舒服，夜里實在睡不著就發泄發泄。”
“房東放心，沒弄壞東西。”
“哦！”
聽他說的客氣，門外的聲音也稍稍放緩：“年輕人別那么大脾氣，咱們這里的住戶每天都要早起，晚上睡不著覺第二天可就沒精神干活了。”
“是，是！”
趙朗連連點頭：“您放心，我這就去睡，絕不會打擾鄰居們休息。”
“嗯。”
房東回了一聲，隨后就有腳步聲響起。
不過剛剛轉身邁了一步，房東又回首開口：“小伙子，你也別整天呆在屋里，沒事多出去轉轉，我記得你有好幾天沒出過門了吧？”
“這樣對身體可是不好！”
“是，是。”
趙朗在屋里連連點頭：“我明天就打算出去逛逛，多謝房東關心。”
“不用。”
冷冰冰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伴隨著走遠的腳步聲：“我也是怕自己的房子里出現什么稀奇古怪的病人。”
“……”
這位房東倒還挺傲嬌。
待到門外沒了聲音，趙朗才弓腰垂肩、一臉無神的來到房間一角的洗漱區域。
打開水龍頭，接了把冷水拍了拍臉，經由冷水的刺激，他的精神才稍有恢復。
水龍頭上方，有一個用釘子釘在墻上的長方形塑料包邊廉價鏡子。
鏡子里，是一個剛剛抬起頭，雙眼大而無神的年輕人。
年輕人的五官倒是不錯。
只不過因為長期不見光兼吃了太多垃圾食品，導致他的面色發白且有些浮腫。
頭發更是因長時間沒有打理，不僅凌亂，而且還透著股油膩。
這就是財神被貶凡塵后的肉身。
姓名：趙朗。
性別：男
無父無母，孤兒院長大……
“不對啊！”
趙朗雙眼一愣：“魔禮壽不是說要把我轉生到富貴人家的嗎？這孤兒是怎么回事？”
定神好好回憶了一下這具肉身的記憶，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因為自小缺乏管教，這具肉身小的時候學習成績很差，打架斗毆更是常事。
后來更是因為掏不起學費，成績也不理想，高中三年還未念完就輟了學。
如今，他經由社會拷打，已經在這世上渾渾噩噩過去了七八年。
其實原身趙朗也有過奮斗的想法。
這些年，他做過酒吧服務生、餐廳配餐員、保安，進過工廠，甚至還自學過一段時間的電工技術……
好吧，以他的條件也只能選擇這些工作。
不過若是好好干的話，不說大富大貴，在當下這個時代活的好一些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可惜，因為自小缺少父母陪伴導致的性格缺陷，讓趙朗難以定下心來專研一行，又很不認命。
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眼高手低、滿嘴大話，結果自然是一事無成。
至于現在……
趙朗不甘心給人打工，竟然打算在網上連載小說，要當一個網絡作家。
只可惜，打小語文作文就不及格的他，在這一行同樣沒有什么天分。
連載的小說《方正天師》足有三十萬字，就連簽約都不成。
除了他自我感覺極其良好之外，小說的評論區盡是書友的吐槽。
“沒技術、沒特長、沒朋友，甚至就連體力也不行。”
趙朗一臉無語：“這種廢人，如果在幾百年前的凡間，怕是早埋在地下化成灰了！”
翻遍全身，除了身份證之外，唯有一張駕駛證還算有些價值，銀行卡的余額更是少的可憐。
無語半響，趙朗才把注意力收回。
以前是沒出息的凡人沒關系，現今他可是財神，自然有的是方法發達。
被貶下凡之際，魔禮壽可是留了手的。
原則上按天規他應該徹底變成一個凡人，且失去做神仙的記憶。
但實際上趙朗還保留著有些許的神力、神性，記憶雖然有些模糊，但大致都還記得。
神力無需多提，腳下的財富就是經由神力施展法術變化而來。
不過現今他的神力幾乎枯竭，就算想施展法術、神通也是不能。
就連那聚寶盆、搖錢樹、金錢兜，現今也因為內里的神力消退全部變成了凡物。
倒是神性，雖然明面不顯看似無用，卻是他作為財神的根本。
因為有了財神神性，自可吸引財富，可以施展的方法更是多種多樣。
即使現今神性微弱，但依舊讓他迥異于凡人。
“算了。”
立在原地愣了半響，趙朗才搖頭嘆道：“既然已經來到了凡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躬身彎腰，他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
因為東西實在太多，鋪滿地面足有數層。
待到按金錢價值的多少分門別類收拾好后，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了些朦朧亮光。
沉重的腳步聲、劣質車輛點火發動的刺耳聲，依序傳來。
這座城市不是華夏最好的城市，卻也同樣有著同樣忙碌的人群。
早晨三四點，清潔工、早點攤，菜販、肉販都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不同于高檔小區，這個小區的地理位置、低廉房租，成了這些城市底層人員匯聚的地方。
曾經的趙朗，也是其中的一員。
而且，應該還是最沒有上進心的那一小撮。
伴隨著外面小聲的早安問候，壓抑的車笛鳴奏，趙朗也盤坐在自己的上，開始清點眼前的事物。
“彈珠一共四千三百六十七顆，賣不了多少錢。”
“嘩啦啦……”
彈珠自指掌間滑落，彼此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卻只有讓人無語的價值。
把所有彈珠統一放進一個大號紙箱子里，趙朗再次拉過來兩個木盒。
這兩個木盒里放著的珍珠，品質差的比品質小的多了足有數倍。
“差的只能論斤賣，好的估計能值些錢，不過最多也就是個幾十萬。”
搖了搖頭，趙朗小心翼翼的拉開小盒子下面的小抽屜。
在這個抽屜里，有著三顆滾圓明亮的極品珍珠，市場上極其罕見。
捻起一粒，細細打量，精致的堪比頂尖藝術品。
“這三顆不錯。”
滿意的點了點頭，把珍珠放好，趙朗又側首朝著一旁放硬幣的旅行包看去。
三個包，最大的一個不知道從哪里翻找出來的，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顏色，還帶著股奇怪的土腥味。
輕輕一推，‘呼啦啦’的碰撞聲就傳入耳中。
這個包很大，里面卻盡是一分、五分、一角，最多是五角的硬幣。
趙朗沒有統計數量，不過最多也不過是幾千塊而已。
旁邊一個小一號的包，里面主要是一元硬幣，數量有六千多。
而最小的包，放置的是各種金幣、紀念幣，和不知什么品種的收藏硬幣、銅板。
足有近六百枚，價錢不好估量，不過很顯然要比兩個大的要值錢的多。
除了這些，最主要的自然是錢了。
而為了清點剩下的錢，趙朗把這些紅紅綠綠的東西幾乎裝了六個大號垃圾袋。
其中百元的三千余張，十元、五十的數量要翻了幾倍，價值倒是相差無幾。
至于小數目的雖然數量龐大，卻也不必百元的價值多上多少。
清點完眼前的東西，趙朗單手托著下巴，喃喃自語：“能立即使用的，應該在一百萬左右。”
“剩下的錢幣、珍珠，雖然更加值錢，但卻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才能變現。”
“當然……”
他微微側首，面上終于露出笑意。
“它們，才是真正的好東西！”
趙朗目光所指，是兩個幾十公分高的熊貓擺件。
這兩個東西，原本是他從市場上低價買來的石頭擺件，現今已是通體金黃。
點石成金術！
除了兩個金熊貓之外，屋內還有不少黃金點綴，不過位置都不甚如意。
如床腳一小截、破桌子上的幾個手指印，茶杯的一小半手柄等等……
可以取下來，不過會破壞原來的造型。
粗略估計一下，七七八八放在一起的話，應該也能湊個幾斤重！
當然，那兩個金熊貓乃是他耗費最后的法力，并涂上了當時還是財神的血液，這才有這般功效。
至于重量，兩個金熊貓，應該有四十公斤重。
換算成金錢……
對于一個貧窮的凡人來說，無疑是一個讓人窒息的數字，但對于一位財神，金錢的多少已經很難讓他心動。
“那么，今天收拾一下，先把手里的東西變現再說。”
“凡人的世界，真是熱鬧啊！”
繁華的商業街上，被貶凡間的財神環首四顧，見這里人流如織、熙熙攘攘，不禁心生感慨口中發出感嘆。
雖然當初在天庭做財神的時候，就多次聽其他神仙說過凡間這些年變化迅速。
甚至還有著趙朗自己的記憶，但親眼見到，他依舊是感到震撼。
可以日行千里的汽車、萬里傳音的手機，各種吃喝玩樂的場所。
但凡是五官可感、六識可辯的事物，似乎都被人玩出花來。
可謂是入眼盡繁華……
“除了人多擠了些，凡間似乎也不錯。”
朝著眼前的場景點了點頭，趙朗被貶凡間的低沉心情也變的好了一些。
當下雙腿發力，蹬著一輛破舊的老式三輪車直奔前方一家典當行而去。
這輛紅漆斑駁的三輪車，還是趙朗去年做小區送水工的時候買的。
現今這里面放的自然不是桶裝水，而是兩個被黑布裹起來的大塊頭。
因經年未用，三輪車除了車鈴不響，哪里都響。
好在他也只打算用這一次，只要能用就行，倒也沒花心思找人修理。
在“咯吱咯吱”的車鏈轉動聲中，趙朗在金玉滿堂典當行前面的大路邊停下。
“小伙子，這里不讓停車的！”
一位路過的大爺揚聲提醒。
“沒事。”
趙朗回以一笑：“我就進去看一看，立馬回來。”
說著，他咬著牙從車上提起兩個打了繩結的物件，一步一挪進了典當行。
大爺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歡迎光臨！”
金玉滿堂典當行名副其實，里面金碧輝煌。
兩位身材高挑的迎賓站在左右兩側躬身一禮，笑容甜美、聲音動人，只可惜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
“彭！”
趙朗手一松，兩個重物當即落地，隨后喘著大氣問道：“你們這里誰負責？”
“韓經理，有客人來了。”
一位迎賓邁步上前，伸手朝里面一位檢查貨物的中年人一引。
“歡迎，歡迎！”
這位韓經理顯然并不重視一身運動裝的趙朗，態度略顯敷衍。
“隨便看……，你這是要典當東西吧？”
現今的典當行與以前不同，典當東西只是生意的一部分，售賣貨物同樣是收益的大頭。
而且因為收來的東西價錢足夠低，也有質量保證，因而很多人喜歡到這里淘貨。
不過帶著兩個大物件進來的客人，顯然是沖著傳統的典當生意來的。
“嗯。”
孫恒點了點頭，伸手朝下一指，道：“你看看這兩個東西，給個價。”
“好，咱們去里面。”
來者是客，雖然面前的年輕人一身地攤貨，韓經理依舊保持著職業操守。
隨即招呼兩個人幫趙朗抬著東西，幾人進了里面的一個房間。
房間雅致，格調古典，正有位某樣清秀的少女正在練習著茶藝。
物件放在桌上，沉悶聲響讓韓經理的眉毛忍不住往上挑了挑。
“你這物件可是不輕啊！”
“確實不輕。”
趙朗點頭，上前就去解上面的繩結。
“那個……”
韓經理虛攔一記，道：“鑒別古董的劉師傅還沒到，先不用急著打開。”
“古董？”
趙朗一愣，隨即回過神來，搖頭笑道：“這不是古董，用不著那么麻煩。”
說話間，他已經解開繩結，除去了上面的黑布，顯出里面的真容。
嘩……
在這一刻，整個房間好似都一亮。
金黃的色澤，在燈光的反射下彌漫全場，更有一股莫名的沖動讓人心潮起伏。
這是獨屬于黃金的能力！
有著這種能力的加持，兩頭原本可愛憨厚的熊貓擺件也變的尊貴、奢侈起來，讓人不忍移目。
“銅……銅的吧？”
一位剛才幫忙抬東西的年輕人嘴角抽動，忍不住下意識的開口。
“不，不是。”
作為典當行的經理，韓經理自然能分辨出什么是銅、什么是金。
不過在他看來，這兩個金熊貓應該是外面裹了一層金，里面應該不是。
那么重應該是實心，如果里面全都是黃金的話，那它們的價錢……
就在這時，趙朗開口了。
“韓經理，檢查一下吧，這兩個東西都是實心的，里面也是黃金。”
“嘶……”
抽氣聲同時響起，就連一向穩重的韓經理，此時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你……您的意思是，這是十足的黃金？”
“當然！”
趙朗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幾人的表現也十分滿意。
區區幾塊金子就能蒙蔽心智，果真是愚昧的凡人！
“……”
韓經理呆了呆，才揮手朝已經停止練習茶藝的那小姑娘揮手：“小瑾，去隔壁金店把孫經理請過來。”
“好。”
小姑娘顯然也被這兩坨黃金晃花了眼，聞言愣了愣神才急匆匆的跑過去。
不多時，一位身材滾圓的胖子就從外面沖了進來。
“黃金！”
一進來，胖子的雙眼就被眼前這兩個東西給吸引住了，甚至未曾理會屋內的其他人。
待到上前仔細摸了幾把，他才苦笑著朝趙朗搖頭開口：“小兄弟，你這是走錯門了吧？隔壁才是金店。”
作為金店的經理，這位對黃金的抗性顯然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激動雖有，卻能快速回神。
“無所謂了。”
趙朗擺了擺手：“反正你們都是一家，給誰看都是看，估個價吧！”
“冒昧的問一句。”
胖子聞言一笑，搓著手道：“小兄弟這黃金是從哪來的，有沒有什么證書之類的？”
“呵呵……”
趙朗聳了聳肩，沒有理會他，徑自朝一旁的韓經理看去：“韓經理，你給說個價吧。”
胖子面色一白。
“孫哥。”
韓經理當即哈哈一笑：“看樣子小兄弟沒有走錯門，我這里不用證書。”
“而且，還能開！”
金店回收來路不明的黃金，是需要承擔一定責任的。
雖然大部分情況下都無所謂，不過當重量達到一定程度肯定不行。
面前這兩塊金疙瘩對于一家金店來說算不得多，但萬事都怕萬一。
來之前趙朗專門查了資料，這才直奔有著金店分行的金玉滿堂來。
“哼哼！”
胖子哼了兩哼，這才朝韓經理開口：“既然是你的生意，把我叫過來干什么？”
“明知故問。”
韓經理伸手朝兩個金熊貓一指：“借你那里的儀器測一測成分。”
“我剛才掂量了一下，八九不離十。”
雖然是這么說，胖子還是擺了擺手：“抱過去吧，去我那上儀器。”
不多時，檢測結果就已出來。
兩個熊貓擺件都是以十足十的黃金鍛造而成，總重量是35461g，七十斤出頭。
“趙先生。”
經過簡單的計算之后，韓經理從計算器上抬起頭：“今天我們店的回收金價是373元，所以您應該得一千三百二十二萬近七千元。”
“我這里可以做主，給您湊到一千三百二十三萬整，您看怎么樣？”
說話間，韓經理的表情也十分嚴肅。
就算他是經理，甚至在這家公司有些股份，這筆生意依舊不菲。
對他來說，也是極為重要。
“謝了。”
趙朗點頭：“就這樣吧！”
韓經理身子一松，笑道：“那趙先生，請提供您的銀行卡卡號，我讓人給您轉賬。”
“好。”
趙朗直接拿出銀行卡，遞了過去。
“這個……”
韓經理打眼一掃，不禁面露遲疑：“趙先生您的這張銀行卡可能有單日轉賬的限額。”
“是嗎？”
這點趙朗倒是不知道：“最多能轉多少？”
“應該是二百萬，我也不確定，不過肯定是不夠的。”
韓經理皺了皺眉，問道：“趙先生有沒有額度比較高的銀行貴賓卡。”
“沒有。”
二百萬，以前的趙朗個人存款就連兩萬都沒有突破過！
至于貴賓卡，以后自然會有。
趙朗無奈聳肩：“如果你們這里有現金的話，我可以直接帶走。”
“啊？”
韓經理猛的抬頭，苦笑道：“還真巧，我們店里目前好像還真有那么多現金。”
“備那么多現金原本是打算……”
“算了，趙先生請跟我來。”
…………
待到趙朗走出典當行，身邊沒了兩個重家伙，多了一個大容量紀梵希行禮箱。
這個行李箱是韓經理送的贈品，雖然是二手物品，售價卻也近萬。
迎著日光，趙朗緩緩伸開雙手，雙眼瞇起，口中發出低沉的聲音，這是他來到這個世上的首次宣告：“愚昧的凡人們，本財神會讓你們知道，什么……是金錢的力量！”
“這誰的車？”
“停車都不好好停，這么沒公德心，活該騎這么爛的車！”
“把它拖走！”
嘈雜聲入耳，讓趙朗下意識嘴角一抽，暗叫糟糕。
睜開眼，果不其然。
在他前面的大道上，兩個城管正在把那輛破舊三輪車帶走。
“把它拉走，不交夠罰金休想騎走！”
“破成這樣還騎著上路，依我看就該把它扔進廢品回收站去。”
眾人的大聲斥責，也讓趙朗面色尷尬，當即干咳兩聲，拉著行李箱扭身就走。
不過他沒走兩步，就被人在后面喊住。
“帥哥，帥哥，等一等！”
“……”
趙朗身子一頓，待到聲音靠近確定是叫自己，才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語聲急速的開口：“那車不是我的，你們愛拖就拖，不關我的事啊。”
“嗯，啊？”
小破站不知名up主莫小兮一臉的茫然：“帥哥，我是想采訪你幾個問題，不知道你放不方便。”
“采訪？”
趙朗心中一松，這才定睛把來人審視。
圓圓的臉蛋，有些嬰兒肥，滿臉膠原蛋白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
身高一米六左右，打扮十分爽利。
應該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手里拿著個奇怪的東西，上面還架著一個手機，手機攝像頭已經打開，正自對著他們兩人。
“你是記者？”
“不是。”
莫小兮連連搖頭。
作為人生中的第一次室外采訪，其實她自己心中也十分緊張，心跳都清晰可聞。
“我是做……自媒體的，想隨機采訪街邊路人做一個vlog視頻，帥哥能不能幫幫忙？”
“拜托，拜托！”
莫小兮充分發揮自己的可愛優勢，身軀微微前傾，面露懇求狀。
實則，滿心羞澀。
好在面前這人長的還算可以，讓她不至于太尷尬。
“vlog？”
趙朗念頭轉動，面露恍然之色：“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什么尤屁主吧？”
“……”
莫小兮面色一僵，擠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意：“是阿婆主。”
“哦，我高中學的是俄語。”
趙朗面上毫無羞澀，點頭問道：“你打算問些什么？對了，把我拍的好看一些。”
“沒問題！”
莫小兮雙眼一亮，連忙重重點頭。
隨后調整了一下攝像頭，正色問道：“請問這位帥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目前沒有工作。”
“嗯……”
莫小兮語聲微頓，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那請問，帥哥花在自己穿著上的消費，一般占收入的多少？”
趙朗搖頭：“沒算過。”
“大概估算一下就行。”
“估算不出來。”
“？”
第一次做采訪的莫小兮差點詞窮。
她這一期的拍攝目的，就是通過隨機采訪路人各自的穿著消費，看一下每個人的消費差異和男女消費的不同，以達到吸引觀眾的看點。
誰曾想第一位答應拍攝的對象，竟然就這么奇葩！
果然，做視頻up主沒那么容易。
眼珠一轉，莫小兮換了一種詢問方法：“那，可以問下你這身運動裝多少錢嗎？”
在詢問之際，她自己也審視著趙朗身上的衣服。
Nika，一個對號，很明顯是仿耐克的雜牌，總價絕不會超過三百！
“我記得……”
趙朗抬頭，回憶了一下買衣服的經歷，道：“衣服褲子加在一起，應該是花了一百二。”
這么便宜！
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莫小兮的眉頭忍不住挑了挑。
“帥哥真是節儉。”
“那倒不是。”
趙朗搖頭，毫不客氣的揭自己的短：“是因為當時沒錢，買不起好的。”
“呵呵……”
看著對方那一臉的淡然，莫小兮只能干笑兩聲：“帥哥真誠實。”
“你的鞋子多少錢？”
攝像頭下移，一個詭異的紅x標志出現。
很像特步……
這種造型，毫無例外還是仿的！
“三十九。”
趙朗踮了踮腳，趁機活動了一下身體：“這鞋子不錯，很耐草。”
“是嗎？”
莫小兮的笑意客氣中帶著疏遠，原本打算收起鏡頭，眼神又掃過一旁的大號行李箱。
雖然這個應該也是仿品，但一眼看上去就能感覺到做工精良，與對方身上的衣服鞋子截然不同。
“帥哥，你這箱子應該不便宜吧？”
“還好。”
趙朗掃了眼箱子，道：“別人送的，二手貨，說是差不多一萬塊。”
“一萬！”
莫小兮手一抖。
好在有穩定器在，鏡頭晃動并不明顯。
“能不能讓我摸一摸？”
“你隨意！”
趙朗伸手示意。
莫小兮靠近鏡頭，小心撫摸著開口問道：“這是紀梵希的牌子吧？它們家也產這么大的箱子？”
聲音中盡是質疑。
確實，一個渾身上下盡是劣質雜牌仿品的人，怎么可能帶著個二手都價值上萬的奢侈品行李箱？
根本不搭好不好！
不過神經有些大條的趙朗自然是聽不出來，聞言只是搖了搖頭。
“我對這不懂，不過反正是別人送的，也無所謂了。”
“這樣啊！”
莫小兮點頭，略顯無語的搖了搖頭，心中已經打算把這次采訪當做無意義素材刪掉。
“謝謝你接受采訪，我就不打擾帥哥你忙了。”
保存好錄像，莫小兮客客氣氣的開口：“我叫莫小兮，目前主要在小破站上上傳視頻，搜我的名字就能搜到，目前剛剛入行，請多多關注。”
“好！”
趙朗掏出手機，隨手下載了一個小破站的APP：“我這就關注一下。”
“多謝，那帥哥再見！”
莫小兮展顏一笑：“有時間我請帥哥吃飯。”
“嗯。”
趙朗點頭，見對方轉過身要做，心中突然一動：“你先等一下！”
“怎么？”
莫小兮回頭：“帥哥還有事嗎？”
趙朗抬頭看了看天色，一臉自然的開口：“也到飯點了，一起吃頓飯吧。”
“啊！”
莫小兮面色一呆。
我剛才只是客氣一下，就連聯系方式都沒留，你不會是當真以為我要請你吃飯吧？
…………
作為剛剛走出校門的年輕人，莫小兮的臉皮顯然還不足夠厚，不懂得拒絕人。
在趙朗以接受了采訪，自己也需要詢問幾個問題后，就徹底放棄了抵抗，老老實實答應一起吃飯。
當然，對方長相不錯不像是壞人，也是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
邁卓餐廳位于商業街盡頭，是家西餐廳，有些鬧中取靜的意思。
“要不換一家吧？”
踩著光潔如鏡的地面，莫小兮下意識的壓低聲音：“前面有個商場，里面有一層專門吃飯的地方。這里裝修那么好，價錢肯定很貴，不是咱們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咱們是哪種人？”
趙朗大踏步的往前走，在服務生的引領下選了個座位坐下：“再說是我付錢，花多少你就不用擔心了。”
就是因為你付錢，所以我才擔心好不好！
莫小兮在心中默默吐槽。
“先生，請點單。”
趙朗接過菜譜，打眼一掃，立馬遞向對面：“你來點吧，我第一次吃西餐。”
你第一次吃西餐還那么自然？
騙鬼哪！
莫小兮撇了撇嘴，不過還是接過菜單，按大學聚會時學姐交的步驟點了幾樣。
鵝肝醬、蘑菇湯、牛排、蔬菜沙拉……
點菜之際，莫小兮也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價格，兩個人的話差不多八九百的消費。
雖然不少，但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夸張。
“兩位，需要紅酒嗎？”
“不用。”
趙朗擺了擺手：“我們有正事要談，不喝酒。對了，你們的菜譜都是沒有漢字的嗎？”
服務生躬身，笑著開口：“因為來這里的人都認識英文，所以……”
“誰說都認識，我就不認識！”
趙朗哼了哼：“怎么，看不起我這種學歷低、不認識外國文的？”
“不是！”
“不是怎么沒有漢字！”
趙朗聲音一提，隨后又一臉無趣的搖了搖頭：“算了，這也不是你的問題，先上菜吧。”
“是，是，兩位請稍等。”
服務生松了口氣，急忙躬身退下。
“厲害啊！”
把這一切看在眼底的莫小兮兩眼冒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不會英語說得這么理直氣壯的。”
“……”
趙朗無語：“這本來就是他們不對，難道還要我遷就他們不成？”
“是，是！”
莫小兮連連點頭，笑的兩眼瞇起。
雖然兩人只是剛剛認識，不過她倒是對趙朗有種老朋友的感覺。
難道是對方的氣質特殊？
有些囂張卻不讓人討厭。
“你說找我談正事，談什么正事？”
“哦！”
趙朗整了整身，道：“我想做那個……up主，想問問你具體應該怎么做？”
“你要做up主！”
莫小兮雙眼一睜：“為什么？”
趙朗理所當然的回道：“我現在沒工作，給人打工是不可能的，感覺up主這個行業應該適合我。”
“你覺得行不行？”
在他看來，自己作為被貶凡間的財神，除了要擁有海量的財富，還需有足夠的名氣，才能有機會體會到財富的真諦，重新回歸神位。
當然，這一點自然不能跟對方說。
而在早期，錢財積累達到一定程度之前，其他行業更容易積累名氣。
作家、明星之類的是不用想了，沒天賦沒才能，up主似乎蠻適合。
正是想到這一點，剛才趙朗才會叫住要離開的莫小兮，約她談正事。
“up主屬于自由職業，理論上誰都能做，不過如果想做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小兮倒是真的在認真思考著回答：“尤其是最近兩年，網民對up主的要求越來越高，像以前那樣糊弄是很難吸引到粉絲的。”
“你看啊！”
她掰起手指，道：“像我這種up主，需要懂攝影、會視頻剪輯，認真分析觀眾老爺們的興趣愛好，能夠持續高產更新視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的。”
“你不認識英語，有些軟件就不容易入手，做視頻的難度也會更高。”
“那么麻煩？”
趙朗皺眉。
“你以為！”
莫小兮聳了聳肩，繼續開口：“不過也有沒那么麻煩的，有的網站會提供視頻剪輯，但這種吸引的粉絲一般粘性不足，很容易掉粉。”
“當然，你要是擁有獨特的才能，異于常人的視角，很好的語言文字組織能力，一樣能出頭。”
“……”
趙朗面色陰沉，直到菜絡繹上桌，他才問道：“你又為什么做這一行，收入怎么樣？”
“我啊！”
莫小兮拿起刀叉，垂首一嘆：“我是傳媒大學畢業的，不過工作上勾心斗角很討人厭，所以就辭職專職干這一行了。”
“至于收入……”
“勉強餓不死！”
“這樣啊！”
趙朗切開牛肉插起，有些隨意的提議：“不如跟著我干？你負責錄像、剪輯視頻，我負責出名。”
“哼哼！”
莫小兮干哼一聲，低頭繼續跟面前的西餐廝殺。
“呸！”
突然，趙朗張口把嘴里的牛肉吐了出來。
“不熟，真難吃！”
“嘿嘿……”
莫小兮抬頭：“你不會不知道，西餐的牛排有幾分熟的說法吧？”
趙朗把手里的刀叉往前一扔：“我管它幾分熟，反正牛肉不熟在我看來就是不好吃！”
“切，土包子！”
莫小兮舉了舉手里的刀叉。
掃碼付錢，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廳。
“我說，你到底有沒有錢？”
莫小兮走在后面，眼帶好奇的打量著趙朗：“一身衣服不超過二百，卻請客吃那么貴的東西。”
“東西貴不要緊，重要的是好不好吃！”
趙朗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開口：“這個店做的菜就不行，難怪店里沒幾個人，下次不來了。”
莫小兮卻表示不贊同：“我覺的這里還可以，是你吃不慣西餐吧。”
“我吃不慣，就是不好吃！”
這話若是一位富豪或者頂尖美食家來說，自是霸氣側漏。
但從滿身地攤貨的趙朗口中發出來，只能換來莫小兮的嗤笑：“你是大佬，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直到現在，在她看來對方都是在打腫臉裝胖子。
“我的提議你考慮一下。”
趙朗卻是話鋒一轉，正色道：“我付錢，你來負責給我拍攝、剪輯視頻。”
不同于莫小兮，這一頓下來雖然沒多少東西進肚，趙朗卻是暫時明了自己目前接觸世界的方向。
當業余up主！
“沒興趣。”
莫小兮左右環顧，已經開始尋找自己的采訪對象。
“一個視頻一千！”
趙朗停下腳步，伸出一根手指：“你剛才也說過自己做視頻的速度很快，連拍帶剪一天就能完成，這個價錢應該不便宜了吧？”
“你來真的！”
莫小兮雙眼一睜，忍不住在心里認真考慮了一下。
片刻后，她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更喜歡一個人單干。”
“一千五！”
趙朗面色不變，語聲淡然：“現在就去拍第一個視頻，先付五百定金，順利的話今天晚上你就能拿到剩下的錢。”
“……”
莫小兮張了張嘴，心中對金錢的欲望瞬間把自己的底線戳穿。
“成交！”
態度也立馬變的狗腿：“老板，你說去哪里拍、怎么拍，咱們這就走！”
“呵呵……”
看著表情飛速變換的莫小兮，趙朗滿意一笑。
作為財神，再沒有用金錢操控他人想法來的更有成就感的事。
“不用急著去拍，先把自己收拾一下，你不是說一個新人up主最重要是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形象嗎？”
“先去給我換一身行頭。”
“老板真是活學活用，厲害！”
莫小兮豎起大拇指。
雖然這話有著獻媚的成分，但她也承認，對方確實腦筋靈活。
只不過一個小時后，莫小兮就對眼前這位臨時老板的打扮表示理解不能。
古裝、大墨鏡、金鏈子。
古裝浮夸，大紅大金，像極了戲里的財神服飾。
金邊大墨鏡、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這是搞的哪一出！
商場的鏡子前，趙朗用手掃了掃自己剛剛剪出來的億萬富豪發型，面露滿意之色。
“老板。”
莫小兮小心翼翼挪步過來：“你現在的這造型雖然足夠顯眼拉風，但太俗氣了吧？”
“俗氣！”
金邊墨鏡后面，趙朗雙眼一睜：“俗氣怎么了？我就喜歡金色，尤其是黃金的顏色。”
“俗氣倒也問題不大，但老板你這可都是銅的啊，會被人說的。”
莫小兮嘴上笑嘻嘻，心中MMP，你要真有錢你買條真金的鏈子。
“哎！”
趙朗也是聞言嘆息：“現在是我起步的時候，暫時就用銅的湊活吧，等以后發達了再換成金的。”
“不過你放心，你手機清晰度不高，估計也沒人能看出來這是銅是金。”
“……”
莫小兮翻了翻白眼，這是怪我咯。
“還有，你這助理不稱職啊！”
趙朗收拾了一下自己，回首看過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在小破站上叫什么？”
“叫什么？”
“自己看。”
趙朗甩出自己價值不到一千元的智能手機。
手機屏幕正亮著，打開的正是小破站APP的界面，入眼處就是他的昵稱。
吾乃財神！
…………
“本來是想著直接起財神，或者財神下凡來著，結果都不成功，所以只能這樣了！”
出了商場，趙朗還為沒能得到滿意的昵稱感到遺憾，口中絮絮叨叨。
“夠了吧！”
后面的莫小兮一臉無語，同時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該開始拍攝了吧，再晚今天可就剪不出來了。”
“可以拍了！”
趙朗整了整衣服，面色也是一肅。
“啊！”
對方答應的那么利索，倒是出乎莫小兮的意料之外，當下問道：“怎么拍，拍攝的主題是什么？”
“拍我，存錢！”
趙朗伸手朝后面的銀行一指。
“開始吧！”
“存錢有什么好拍的？”
莫小兮小聲嘀咕了一下，不過還是拿起穩定器，放好自己的手機。
“老板，要不要先來一個開場白？”
“可以。”
趙朗點了點頭，待莫小兮做好準備，就對著鏡頭抬手打了個招呼。
“大家好，我是財神，歡迎觀看我的視頻，今天我們要拍攝的是，去銀行存一千萬會遇……”
“莫小兮，你干什么？”
趙朗聲音一提，已是面露怒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差點摔了手機的莫小兮連連抱歉，待扶好穩定器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老板，你不會是真的要去銀行存一千萬吧？”
“要不然？”
趙朗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甚至打開行李箱讓對方掃了一眼。
而就是這一眼，直接讓莫小兮的大腦宕機。
經趙朗幾次提醒，她才有些恍惚的回過神來。
“開始！”
“大家好，我是財神，歡迎觀看我的視頻，今天我們要拍攝的，是去銀行存一千萬會遇到什么？”
“下面，我們走吧！”
說完，趙朗轉身朝著后面的銀行走去，后面面色通紅、心情激蕩的莫小兮緊接著跟上。
趙朗現在的形象，無疑很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后面還跟著個移動攝像機。
剛剛走進銀行，就有一位保安迎面走了過來，面帶歉意的開口：“這位……先生，我們這里是辦理銀行業務的地方，不方便拍攝。”
“我就是來辦理業務的。”
趙朗道：“我辦自己的業務，然后拍下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這個……”
保安面露遲疑。
“先生要辦理什么業務？”
一旁的大堂經理走過來，接過保安的位置：“請先填一下表格，排個號。”
“我來存錢。”
“存錢，先生要存多少？”
“一千一百多萬。”
“嗯！”
大堂經理停下取存錢表格的動作，抬頭認真的打量了一下趙朗。
最終，把目光放在趙朗手里拉著的大號行李箱上。
“大額存款，可以走貴賓通道，不用在大堂排隊，先生請跟我來。”
說著朝側方一個房間一引。
趙朗點頭，朝后面的攝像頭示意一下：“我需要拍攝一下整個過程，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
大堂經理笑著開口：“其實我們這里也有攝像頭，全程都有錄像。請！”
“好。”
“我姓范，范湖，這個分行的經歷，先生貴姓？”
“免貴姓趙，趙朗。”
趙朗邁步行入這所謂的貴賓室，不僅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這里和我想象的可是一點也不一樣。”
簡陋！
兩張軟沙發，一張茶桌，還有靠前的辦公桌之外，就沒有什么了。
“這里只是一個分行，而且地理位置也不是太好，所以就簡陋了些。”
范經理笑著攤了攤手：“另外，最近這幾年銀行實體業務萎縮，很多街道分行都已經關閉，只有大行貴賓室才有豪華的擺設。”
“看來是我沒來對地方。”
趙朗點頭。
“沒，在哪里都一樣！”
范經理聲音一提：“而且在我們這里存錢，有可能還有大行沒有的好處。”
“是嗎？”
趙朗笑著坐下：“不知道都有什么好處，范經理不妨說來聽聽。”
“好處可是不少。”
范經理親自上前斟茶倒水，態度熱情：“大額存款可以辦貴賓卡，有各種優惠。”
“機場專屬通道、各種費用減免、貸款優惠，還有我們銀行的一些理財產品也是趙先生這種會員獨屬的……”
后面的莫小兮手握穩定器，慢慢的調整拍攝角度，因時刻注視著趙朗心中也不禁思緒起伏。
趙朗年紀不大，相貌雖然尚可卻不會打理自己，再加上一身地攤貨，放在大街上就是個普通人。
但他坐在這銀行貴賓廳里，被一位銀行經理殷勤招呼，竟然面上毫無異樣。
言談舉止更是牢牢掌控著話語的主導權。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來存錢，怕是經歷過太多這種場景，已經習以為常。
要知道，莫小兮只是一個容易被人忽視旁觀拍攝者，在這種場景里都心潮起伏。沒有足夠的定力和經驗，根本不可能做到趙朗現在這種程度。
難道他是一個富二代？
現在莫小兮再回想趙朗一路上的言行舉止，已經無法再用粗俗來形容。
那風明就是看淡榮華富貴后的灑脫自在好不好！
仔細看，這身衣服也不是那么俗氣，金黃金黃的，充滿了古典美，而且滿滿的都是福氣！
雖然那鏈子是銅的，但想來也是對方另有深意。
絕對不會是不舍的買！
對，就是這樣！
她這邊思緒起伏，另一邊對話猶在繼續。
“范經理，你剛才說的這些好處，其他地方、其他銀行也能給我。”
趙朗放下行李箱，拉開拉鏈，顯出里面滿滿登登的百元大鈔，去處一沓在手上把玩。
“我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把錢存在你這里？”
“……”
范經理看著眼前這一千多萬現金，眉頭已經皺起。
他現在看的很清楚，面前這個年輕人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沒有沖動、沒有急躁，一直都不疾不徐壓著自己的思路走。
如果自己不能給他足夠的好處，對方真有可能會帶著錢離開。
而存款業務……
“趙先生。”
范經理微微垂首，道：“我們銀行可以代辦很多業務，比如開辦公司之類的。而且如果趙先生在我這里辦私行的話，除了針對大客戶的某些私募之外，我還可以推薦一些朋友給您認識，包括但不限于股票、期貨投資公司的優秀人才。”
這些人脈，對普通人十分遙遠，不過他們同樣歡迎一位富豪的加入，這是互惠互利，對彼此都有好處的事。
“哦！”
聞言，趙朗雙眼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