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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匿全文閱讀

玄匿作者:夜煙醉名

玄匿簡介:本書是一部以洪荒為背景,勾勒一個龐大而詭異的世界。妖魔能言,獸類成精,各類珍奇異寶輾轉于世,然有諸多異教之徒存有覬覦之心,最終形成正邪兩派。恰直此時,正道大統日漸衰微,邪魔正盛。正邪力量懸殊,一場空前的神魔大戰徐徐展開。
  這個世間到底是神渡眾生?
  還是魔渡眾生?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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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匿最新章節第72章:再使詭計
第1章:夢境
玄匿全文閱讀作者:夜煙醉名加入書架

  天地之間,生靈棲息。九幽之下,亦有鬼魅歸處。陰陽兩處雖各守其道,但終擺脫不掉九幽之上的諸般神靈,神靈歸處,又有天帝掌管。

  所以宇宙萬物,皆以天帝為尊。

  九幽之上,處處金光閃爍,紫氣蒸騰,三十六座天宮,七十二座寶殿,錯落天際,延綿九萬里。

  在三十六宮之中,其有一處,名曰:“翠仙宮”。

  整個宮宇之內,燈火通明,雖是黑夜,照的如同白晝。光亮所到之處,金庭玉柱,翡翠鋪地,盡顯華貴。不過在華貴之中,透著一絲清冷。

  正殿屋宇,宛似碧玉雕刻,兩扇琥珀色的大門緊閉,內有金紗遮掩,將此處與外界層層隔絕,成了一處清雅之所。

  在閨閣深處,端坐一人。銅鏡之中,現出絕世容貌。

  她是天帝妃子,但早已被遺忘。

  說起這妃子原本是凡間女子,十二年前,天帝下界微服,在江南之地偶遇,天帝見此女樣貌出眾,氣質若蘭,頓時動了凡心。遂帶入天宮,冊立為妃。

  因此女在凡間本家姓龍,名曰芷熹,取其名中一字,賜“熹妃”。

  熹妃自入宮以來,天帝僅幸臨兩次。其余時間皆獨守清宮,似守活寡一般。

  在這深宮之中,雖位列仙錄,每日饑餐山珍海味,渴飲瓊漿玉液,眼觀琪花瑤草,眠塌金屋暖床,但終究是寂寞難耐,不似凡間那般逍遙自在。想想出頭無望,將在這清宮之中虛度長生,不僅悲從中來,提筆寫下:“卿本凡間一客,奈何上天為尊。寧舍仙班貴位,仍思下界一縷。眾生皆欲成佛,唯我不羨諸仙。愿做紅塵癡鬼,不貪天上人間。”隨手一寫,雖稱不上詩,卻也道出了此刻的心境,同時也注定了她一生的命運。

  熹妃寫罷,筆硯歸位。思量起,這仙界之位,世上有多少奇人異士歷經千辛萬苦,更有無數妖魔鬼怪、草木之精,不惜搭上性命,也想擠得一席之地,而我有此仙緣,卻倍感無趣,想來這輪回之事誰又說得清楚。

  熹妃胡思亂想一陣,想著想著漸感困意,和衣而眠。

  朦朧之中,忽入夢境,看到了一場千古奇戰。

  洪荒上古,大地一片狼藉,戰鼓夾雜殺伐之聲,響徹整個天地。放眼望去,百萬蒼生混戰一處,鋼刀鐵戟,長矛盾牌,盡被鮮血染成紅色,大地血流成河。更有無數野獸在人群中狂奔,肆意踐踏撕咬,碰上非死即傷,而倒在血泊之中,被野獸撕扯的肢體破碎,五臟六腑齊流。戰況膠著,場面慘不忍睹。

  亂軍之中,無數旗幟飄揚,共分黑黃兩色。旗幟殘破,依稀可辨上面的字。黑旗之上,印一個“蚩”字,黑底白字,黑白相襯,分外明顯。而黃旗之上,印有“軒轅”二字,黃底紅字,也是格外明顯。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逐鹿之戰”。

  傳說在洪荒上古時期,蚩尤為爭奪帝位,一路南下,與黃帝在逐鹿展開終極對決。雙方交戰數日,勝負未分。最后在九天玄女的幫助之下,黃帝保住了帝位,而戰敗后的蚩尤被黃帝生擒。

  在這次大戰后,黃帝雖是保住了帝位,但對蚩尤的兇狠及勇猛深感畏懼,特打造重枷將其鎖住,斬殺于荒野之上。直到蚩尤身首異處后,方把枷鎖除去,被鮮血染紅的枷鎖拋棄在宋山之上,幻化成一片楓樹林。鮮紅的楓樹葉,宛如一片血海,隨風涌動,訴說著失敗后的不甘與憤怒。

  “吾自幼生于北方,帶百萬雄兵,揮師南下,逼退炎帝,橫掃天下。與汝大戰于此,雌雄已分,敗局已定。今生雖敗,致死有憾。三生三世,魂魄定歸,重起殺伐之戮,再分天意”

  蚩尤臨死遺言猶如詛咒一般,回蕩在天地之間。

  大地陷一片入蕭條,一代梟雄就此隕落。

  熹妃生性淳厚,又長著一顆憂傷之心,見此情景,不免悲傷起來,暗自想道:“一代戰神,充滿傳奇一生,亦帶著暴戾之氣,至死都不曾放下。而臨終遺言又像是預言一般,繚繞在耳際,久久不散。”

  她癡癡地望著眼前那片紅楓樹林,突然在樹林上空飄起一層淡紅色煙霧,氤氳繚繞,有如蒸氣一般,冉冉上升。煙霧無風自聚,匯于一處,最終幻化成一道妖紅。數十丈長宛似火蛇,扭動著身軀朝熹妃這邊看來。

  熹妃頓感不妙,轉身欲逃,可這時那道妖紅剎那而至,鉆入她的身體里。熹妃驚吼一聲,從夢中醒來。

  自此以后,嘔吐不止。三年后,產下一子。此子天生有異,下生能言,落地能走。驚得宮娥內侍不敢靠近,視為妖孽。

  熹妃產子,此事傳到了凌霄寶殿,天帝震怒。問其緣由,熹妃如實相告。這等詭異之事,天帝半信半疑。思之過往,十余年來,這熹妃也并無過錯。雖不幸臨,但對她還存有幾分信任。料想也不至于茍且偷人,觸犯天誅大罪。再說此事聽起來荒誕,未經核實,亦不辨真假。天帝怒氣漸消,思來此事不論真假,并非龍種,亦也不賜仙名,將翠仙宮暫封,此事暫且擱置。

  再說熹妃回到仙宮之內,天帝雖未賜名。依然感念天帝恩澤,對這荒誕之事并未深究,已是萬幸。終歸是三年懷胎,母子連心,即便是不能進入仙錄,也要為自己的孩子取一個名字,思之良久,暗想此子在夜里入夢而來,定是不凡,是以取“夜凡”為名。

  夜里入夢而來,注定不凡——夜凡。

  若說熹妃母子,得到了天帝特赦,以夜凡的身份,雖難繼承大統,但在天庭之上,亦可沾點兒仙氣,也遠比普通人更好。

  自古以來,爭權奪勢不僅發生在宮墻之外,宮墻之內也從未停止。

  三界生靈以天帝為尊,以天后為母。

  熹妃夜夢產子,被天后得知,鳳顏不悅。

  暗自想道:“身為天后,雖是母儀天下,但未給天帝生過龍種,正所謂:‘母以子貴’,地位終歸不穩。今熹妃產下一子,傳言乃是入夢而來,無論真假,都是威脅。我在天帝身邊多年,深知天帝生性多疑,心思難測。現在放過她們母子,說不定哪天心血來潮,唯恐受熹妃蠱惑,再得恩寵,那自己的天后之位必將受到威脅。”想到此處,邪念頓生。

  她想將熹妃母子置于死地,以絕后患。

  天后暗通熹妃內侍宮娥,在天后的威逼利誘之下,兩人合謀編造了一套謊話。

  “熹妃夜里與人私會,淫亂后宮,產下孽種。”

  一把利刃鋼刀已捅在了熹妃的心窩里。

  經過一番周密安排之后,天后向天帝“揭秘”,卻說的頭頭是道:

  “熹妃如夢產子,聽來實在是荒唐。這種荒誕之事如若發生在民間,尚可原諒,天庭圣地,怎容得下這等荒誕之事。真是傷了天庭之威嚴,損了陛下之顏面。哀家深知陛下心胸豁達,不予追究。加上平日繁忙,無暇顧忌這等小事。哀家為了挽回天庭仙顏,便自作主張,為陛下在后宮已查清。熹妃所說的‘入夢產子’完全是荒誕之言,哄騙陛下。實乃是與人私會,產下孽種。現熹妃內侍宮娥就在哀家這里,陛下一問便知。”

  再說這天帝,實在是荒唐至極,經天后蠱惑,不辨真偽,怒氣頓起,立刻著執筆官撰寫御旨,天帝口述:“今有龍氏,乃凡間一女。朕因其聰慧,帶入天庭,賜熹妃。怎奈此女不感念恩德,不守天規,于人茍且,產下妖孽。壞天庭之圣地,損仙家之顏面。按律當滅其宗祖,并誅其九族。但朕以德行治世,又念其過往無錯,可免其宗族之災,特撤銷熹妃之稱號,查封翠仙宮,并除仙錄。將其壓至昆侖山下,著巨靈神日夜看守,并封三魂鎖七魄,不死不滅,不墮輪回,永受陰風之苦。至于熹妃所生禍根,也貶下凡間,受十年苦疾,陽壽終。再著閻羅地府,鎖住魂魄,墮入阿鼻,永世不得成仙。”

  任這三界之內,天帝的旨意誰敢忤逆,諭旨即刻生效。

  可憐熹妃抱子痛苦,相處不到半年,母子便要離別,天涯相隔,即便是到了凡間再認也是遙遙無期。

第2章:風水
玄匿全文閱讀作者:夜煙醉名加入書架

  感盤古開天辟地,三皇治世,五帝分倫。神州九萬里,盡歸華夏。其中以黃山為腹中之地,東橫西縱,南北為界,天下共分四部。

  東部為海;西部為域;南部為荒;北部為國。

  在南荒南部,有一小鎮——南界鎮。

  此鎮西南兩面,各有一座高山,其高聳入云,直插霄漢。山勢連綿,各有上千里。而兩座高山盡頭相連,形成屏障,矗立在中華大地之上,宛似國界。

  傳說在這兩座高山的后面,溝壑成群,森林成海。并且終年瘴霧籠罩,不見日月,不分白晝。棲息著無數的兇猛野獸,巨蟒靈蛇,萬年的洪荒巨獸,是人煙不生的兇惡之地。

  在南界鎮的東面,是一條波濤洶涌的大河,寬有八百里,自北向南,不知起源何處,亦不知流向何方。

  僅背面連接中原大地,接受著華夏文明。

  小鎮方圓幾百里,沉寂在國界之上,訴說著古老與文明。

  南界鎮內,有一富甲大戶,名叫龍耀祖。

  此人乃是當地商賈世家,歷經幾代先人經營,田產家財已有百萬之富,加之生性淳樸,樂善好施,所以在當地頗有威望。只可惜龍家幾代,代代單傳,人丁孱弱,而到了龍耀祖這一代,非但人丁不旺,頗有絕后的可能。娶了五方婆娘,都不曾生下一男半女。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龍耀祖已過不惑之年,為了延續香火,把希望寄托于神靈。遂花費重資,修建宗祠,供奉諸般神靈,每日燒香求佛,欲求一子嗣,繼承大統。

  天不隨人意,自修建宗祠之后,神靈非但不靈,反而像是被下了詛咒一樣,在三年里,五方婆娘相繼離世。死因離奇古怪,自此以后,人視不詳,固然是家財百萬,也無人敢嫁。

  求子徹底無望,龍耀祖跪在先祖靈位之前,日日懺悔:“不肖子孫龍耀祖,辜負先父,愧對祖上。我名為‘耀祖’,本是希望在我這代將我龍氏一族發揚光大,光宗耀祖。可也不知我到底是做了哪門子孽,求子無望,即將斷送我龍氏一族。”懺悔作罷,對求子一事也是心灰意冷。

  沒有了念想,頓覺生活索然無味,為了填補內心的空虛,每日則是吃齋念佛,儼然變成了半個出家人。

  每年的五月五日,龍府都會舉行一次盛大的祭祖儀式。

  這是傳統,自祖上已傳承至今。

  今年也不例外,在前期經過精密籌備后,道這祭祖這日,龍耀祖正在祭祖,儀式剛剛開始。忽見上空突然刮起一陣陰風,瞬間便是黑云密布,宛似濃煙一般,盤旋在上空久久不散,看上去異常詭異。

  到場祭祖的數百下人,從未進過這般詭異之事,被嚇得慌亂成一團。

  龍耀祖雖也覺異常,但他是整個府上的主心骨,卻顯得異常鎮定,高聲喊道:“五月天氣,本就雨季,陰天下雨也是平常之事,有何奇怪,大家切莫慌亂!”

  陰風刮了約有半個時辰,方才停歇,黑煙也漸漸散去。

  這時祭奠的靈棚及一些祭祀之物被吹落滿地,龍府上下已是一片狼藉。儀式被正常突如其來的陰風攪亂,龍耀祖雖有不悅,只當是天災,也未在意。便吩咐下人清掃府宅,祭祀只能就此作罷。

  眾人正欲撤銷靈棚,門口突然走進一個道士。

  這道士中等身材,身體健碩,身著青布道袍,手拿拂塵,兩側顴骨凸顯,眼放神光。

  道人走到近前,對龍耀祖躬身一禮,高聳道號:“無量壽佛!”

  龍耀祖正是怏怏不快之時,卻見他滿面春風,心中略有反感,但出于修養,上前問道:“道長來此何事?”

  道士喜道:“貧道云游路過,見上空烏云籠罩,特為施主道喜而來!”

  龍耀祖當這道士是化緣而來,說上幾句吉祥話,也無非是求上幾兩銀子,莞爾一笑:“道長竟是妄言。龍某足不出戶,喜從何來?——道長若是手頭吃緊,也無需說這恭維之言,我叫賬房取上幾兩銀子,道長請去便是。”

  道士聽他這般輕薄,不嗔不怒,依舊平和,說道:“素聞龍施主樂善好施,貧道若是只為幾兩銀子,又何須說這般客套話。龍施主若是覺得貧道只為幾兩銀子而來,貧道這就告辭。”說著轉身向外走去。

  龍耀祖見他不為錢財,知這其中定有緣故,攔下道:“道長請留步!”又是一揖道:“龍某一直敬佛尊道,只是今日祭祖不順,心情略有低落,再者道長唐突而來,只當是化緣。龍某并無任何輕薄之意,請道長勿怪!”

  道士止身說道:“貧道說是賀喜也絕非妄言,晴天白日,陰風驟起,浩瀚蒼穹,黑云壓頂。又恰在祭祖之際。想是施主雖是不說,心里也覺奇怪!”

  一語道破心思,龍耀祖已知這道士不凡,也不敢再輕視,疑惑道:“每年祭祀都很順利。唯獨今年出現這等詭異天象,其中緣由還請道長明示。”

  道士仰觀天際,說道:“此乃大兇之兆。”

  此言一出,龍耀祖頓時不悅,臉色陰沉,嗔怒道:“今日乃是龍某家祭。道長來此,先是賀喜,此刻又說有大兇之兆。想來龍某平日為人和善,并不曾與他人解下仇怨,道長今日為何如此戲弄龍某。”

  道士嘆道:“世人皆愛善言,不喜良語。”

  龍耀祖強壓怒氣,問道:“道長此話又作何解釋?”

  道士道:“祭祖之時,天出異象,乃是大兇之兆。所幸此事被貧道遇上,特來點化,乃是大喜。”

  龍耀祖心中暗想,這道士也不知真假,竟是這般托大,到像是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無非是吹噓一番,然后再訛詐一些錢財。想到這里,多少也起了一點防心,正要開口說話,那道士仿佛是看穿他的心思一樣,說道:“施主也無須多心。貧道乃玄黃門諸葛子,堂堂一代掌門,又豈能像江湖術士一樣,來此信口雌黃。”

  玄黃門掌門諸葛子。

  龍耀祖雖是富家一方,但終歸是一界凡人,也不知他口中所說的玄幻門是什么門派,不過聽他說話口氣,猜想也知這玄黃門定有來頭兒。

  龍耀祖這時徹底打消了抵觸之意,敬重道:“道長既然是仙家之輩,龍某自然不敢多想,只是這其中緣由還請道長明示。”

  諸葛子問道:“施主家祖是否祭葬在北?”

  這個道士初來乍到,即猜到祖上的祭葬位置,這時更是完全相信眼前這個道士乃是高人,再也不敢怠慢,忙是賠禮道:“龍某乃是粗人,如說了不妥之言,望道長切勿嗔怪!”

  諸葛子笑了笑道:“果然不出貧道所料、——施主祖上祭葬在北,便是風水出了問題,今日恰逢祭祖之際,祖上顯靈,特來相告。只是施主肉眼凡胎,沒有領悟而已。”

  龍耀祖略一躊躇,略帶懷疑道:“道長不知。家祖確實是祭葬在北,只是這風水一說,卻有些不妥。——家祖所葬之處,乃是三面環山,山中草木皆盛,且有清泉激流映襯,景色位置自不必說,皆可稱得上是一難得福地。道長怎會說風水不好?”

  諸葛子道:“龍施主所言極是。正因施主祖上占據著人杰地靈之位,家族才會百年興盛,長久不衰。若按五行方位而言:東方為木,西方為金,南方為火,北方為水,而土居于中央。施主祖上居北,恰為‘水’位,而施主本家姓‘龍’,龍游于水,自是興旺不衰。只是施主卻是不知,似是這般靈驗之地,在地下也有著自己的根脈地肺,皆長久運轉不息。只是根脈地肺運轉的極為緩慢。龍自古就是一種善變的靈異之物,能潛游于水,能飛翔于空,能行走于地。是以遇水可游;遇木可棲;遇土可入;遇金可活;唯獨遇火而亡。也恰值今日,祖上地脈運至南方‘火’位,才會突起這般詭異之象,如何不是大兇之兆?”

  龍耀祖聽得臉色驟然一變,立即躬身說道:“道長既知緣由,還請道長點化一番。”

  諸葛子道:“龍施主卻也不必驚慌。這破解之法也極為簡單,也只需將祖上遷移至南,兇象即可化去。只是地肺每運轉一個方位需一個甲,所以以后每六十年便要將祖上移動一次,這樣便可將祖上跟著地肺走,一直處于‘水’位。雖說不能保萬世昌隆,卻也能使龍家香火有續。”

  龍耀祖聽后心中大喜,隨即又黯然傷神,悠然嘆道:“道長有所不知,龍某曾娶五方婆娘,卻都相繼離世,死因離奇古怪。現如今,任是有家財百萬,也無人敢嫁,香火之事何以延續!”

  諸葛子道:“此事皆因風水所致,也不足為奇,施主塵緣未了,香火亦不會斷。”

  聽此一說,龍耀祖心中頓時敞亮,拜謝道:“若能真如道長所言,龍某寧愿舍棄家財,廣積世間之功德。”

  諸葛子欣然一笑,說道:“貧道今日到此,乃是天意注定。施主一直以來廣施恩德,積下善果。一來是為施主指點迷津;二來是貧道與貴子緣分注定,特來相助。”

  龍耀祖見他說的極是誠懇,卻不像誆騙之言,自此深信不疑,再次跪謝道:“承蒙道長指點,此子何來?煩請道長明示。”

  諸葛子沉默半響,道:“此乃天機!”打下啞謎,化作一道青煙而去。

  

第3章:出世
玄匿全文閱讀作者:夜煙醉名加入書架

  龍耀祖為求得一子,修建宗祠供奉著神靈,可在三年時間里,五方婆娘都相繼離世。正在他心灰意冷之際,諸葛子的出現,讓他重燃希望。

  自諸葛子指點之后,龍耀祖已深信不疑,擇吉日遷移先祖,順應風水,另一邊四處托人續弦。

  因是龍家五方婆娘離奇去世,早已在方圓百里傳開,人人談而色變,視為不詳,任是家財百萬,也沒人敢嫁。自此又過三年。龍耀祖再次失去了信心,二次心灰意冷。

  也許上天累了,不想再捉弄。

  終于有一天,一切終于有了轉機。

  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早晨,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地上的積雪掩過膝蓋。龍耀祖還沒起床,突然被家仆的一聲尖叫嚇醒。不知緣由,忙是穿上衣服循聲出來。

  原來是在府門口,家仆掃雪發現了個人。這熱正好是在門樓底下,橫躺趴臥。像是借助門樓遮雪擋寒,不巧的是門樓朝南,又刮著南風,所以這人雖在門樓之下,身上也被覆蓋了一層厚厚地積雪。身體僵硬,人不知死活。

  龍耀祖忙是叫家仆扶起,掃去身上的積雪,看清是個姑娘。見其蓬頭垢面,身著麻布粗衣,且污穢不堪,十分狼狽,原來是個乞丐。再探鼻息,氣若游絲,似有似無。

  龍耀祖忙是叫仆人帶到屋里。

  家仆略一遲疑,勸道:“老爺,這個乞丐估計是活不成了。趁現在天還未亮,我們還是把他扔到別處去吧!如果真死在這里,也是百口莫辯,說不好還的吃上官司。”

  龍耀祖微嗔道:“怎能見死不救。是死是活,也要看她造化。如果真是她命該絕于此,我們也是問心無愧了。”

  龍耀祖原本就有著“善財神”之稱,又加之吃齋念佛這幾年,心性更加淳厚。

  善舉使然,也該是有此善緣。

  家仆不敢再違拗,兩人攙著乞丐進入府中,找了一處溫暖的地方放下,著女眷脫下麻布粗衣,這身衣服已成冰坨,又找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換上,然后燒湯熬粥給她喂下,約有一個時辰,女乞丐竟然慢慢蘇醒了過來,見是被人救活,掙扎跪謝。

  龍耀祖見這乞丐年紀不大,二十出頭。現在洗去了臉上的污垢,也是肌膚細膩,五官端正,雖是面黃肌瘦,到有幾分姿色。

  這女子倒也聰慧,不等他問,先開口說道:“我叫張諾。原本是本州河間縣人,離此有上百里。因是父母病重,耗盡家財,不治雙亡,最終是人財兩空,而我年紀又小,無依無靠又無半點謀生手藝,為了生存,只好出來乞討過活。昨天走到這里,恰逢大雪。本想在貴府門樓躲躲風雪。怎奈饑寒交迫,暈厥過去。幸喜遇到好心的老爺,救得我一命。”說著再次跪拜。

  龍耀祖聽罷,嘆道:“原來也是苦命之人。”頓起憐憫之心,止住又道:“既是父母雙亡,又無依無靠,到不如在我府上給你謀一份差事,保你衣食無憂,總好過你乞討過活。”

  張諾也是福至心靈,聽罷再跪謝:“若得老爺收留,小女子甘愿做牛做馬,報答救命之恩。”

  這時龍耀祖見這女子聰明靈動,突然之間再次勾起求子之欲,暗自想道:“我雖娶了五方婆娘,都不曾為我留下香火。卻相繼離世。這女子年輕貌美,又不曾出嫁,到不如將她納做六房,若能生個一男半女,到也了了我平生之憾。”想到此處,龍耀祖竟心跳加速。擱置了三年的欲望之火,現在好像已被張諾重新點燃。但礙于情面,這種說親之事,自己也不好張口。畢竟自己已是一把年紀了,還有一張臉。

  既然自己不好說,他找到了福根。

  福根是龍府的管家。

  說起這福根也是一位苦命之人,窮的甚至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一個很接地氣的名字叫了幾十年。侍奉了龍家兩代,忠貞不二。

  福根自十歲被家里賣到龍府,就再也沒見過家人。龍府已成了他真正的家,幾乎是與龍耀祖同齡,兩人自小玩伴,亦仆亦友。自進府以后,燒水、擔柴、洗衣、做飯,憑借自己踏實忠誠一步步熬到了現在的管家。

  可以說龍家的偌大基業,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龍耀祖想到福根是自己無話不談的主仆,這事讓他去說也最為合適。

  沒過幾天,福根便傳達了他的意思。

  張諾本是窮苦出身,今又落難至此,無依無靠,所幸家主看得起,又兼有救命之恩,她也沒有拒絕,欣然應下。

  不知是祖宗庇佑,還是這三年來,龍耀祖的虔誠感動了神靈。

  張諾入府不到一年,便傳來喜訊,懷胎十月,便產下一子。

  據產婆所說,此子下生不哭反笑,這到把干了一輩子的產婆嚇的不輕,視為不凡。

  再說這孩子生母張諾,則是命途多舛,因是難產身亡。除了在龍氏宗族祠堂留下一個“龍張氏”的牌位之外,其他什么不曾留下便匆匆離世。

  她好像只為使命而來——一旦完成,上天一刻也不想讓她多留,甚至吝嗇到連看一眼自己骨肉的時間都不曾留下。

  她生在貧困家庭,忍受饑寒交迫,遭遇人生變故,目睹父母雙亡,乞討至此。幸得有緣之人垂愛,嫁入豪門,也算是苦盡甘來。天意弄人,命運之神好像有意捉弄,為她凄苦的命運開了一個悲傷的玩笑。

  張諾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短暫而凄苦的一生。

  命運可悲可嘆。

  龍耀祖對此悲喜交加,悲的是這第六方姨太也沒能留住,懷胎十月都不曾與孩子見上一面就撒手人寰了,愧疚與負罪感立時用上心頭。暗自嘆道:“我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六個婆娘都不曾留住一個,現在雖是得一子,但又喪一妻,又平添了一份罪孽!”

  悲傷過后,好在有另外一件喜事可掩住悲傷。老來得子,久積壓在心頭多年的陰霾終于撥云見日,香火有續,后繼有人了。

  再說龍耀祖就老來得子這事,他已高興的合不攏嘴。特地跑到宗祠之內,把諸般神靈一一跪拜道:“弟子龍耀祖,求子已久,今終得愿。感謝諸位神靈賜子。弟子日后依舊會虔誠向佛,廣結善緣。愿各位神靈常駐,弟子日后必定每日一炷香,供奉真身。并保我州縣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龍耀祖拜了整整一天,方才把諸神拜完。

  拜完諸神之后,又舉行了重大祭祖儀式,跪拜道:“龍家列祖列宗在上,第十代不肖子龍耀祖今喜得一子,龍家香火傳承,后繼有人,全賴列位先祖庇佑。愿諸位先祖再保我龍家之后,康樂一生,吉安一世,繼承我龍家幾代基業,并發揚光大,不肖子孫雖死無憾。”。

  一番拜神祭祖之后,回到府中,看著這個剛一出生就沒有了娘的孩子,視若珍寶。暗自想道:“我龍耀祖庸碌半生,繼祖業以來,求子半生,愧對去世婆娘,也算造下了無端冤孽。幸喜在有生之年,宿愿得償,了卻了平生之愿。此子得來不易,定是上天恩賜,就叫他‘天賜’吧!”

  龍家之后,被天所賜――龍天賜。

第4章: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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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龍耀祖,喜悅未過,便憂愁起來。

  原因是自龍天賜出生以來,一直孱弱多病,寒疾纏身,隔上一段時間就會發病一次。而每次發病,則是抽搐不止,輕時是高燒不退,重時則是口吐白沫,暈死過去。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無論每次發病多么痛苦,龍天賜竟一聲不吭,硬挺過去。這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成人身上并不奇怪,但對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來說,卻令所有人都大感詫異。

  龍耀祖隱約意識到,自己耗費半生,四處拜佛求仙得來的兒子,天生有異,不是尋常之子。他不惜重金,請遍了天下名醫,竟無一人可醫,甚至都不能說清病理。久而久之,坊間便有了傳言:“此子乃是天煞孤星下凡,克母無親,天生自帶病疾,乃是不祥之兆。”謠言一傳十,十傳百,最后傳遍了整個南界鎮。

  謠言傳到了龍耀祖的耳里,他信佛半生,開始懷疑。既然無法醫治,便請了民間法師,為其子驅兇除魔。巫師、大仙請了好幾撥,幾場法事下來,龍天賜依然是不見好轉,寒疾不時發作,一直徘徊在生死邊緣。

  求子半生,幸喜得之,唯恐哪一天,龍天賜疾病發作,不治身亡。所以他常為此事憂心忡忡,事必躬親,加倍照顧。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苦捱了三年,龍天賜依舊是病怏怏,并不見好轉。

  到龍天賜三歲這年,求醫之路還未結束,再添新愁。

  按說三歲的孩童早已張口能言,閉口能語,即便是說不清楚,總也該是“咿呀”學語。可龍天賜猶如癡呆兒,一直都閉口不語,且天生蠻力,力大驚人。脾氣暴躁易怒,不順其意,便砸家摔物,為此很多傭人都被他打傷,輕者鼻青臉腫,重者則是傷筋動骨,完全不像他父親那樣淳樸憨厚,平易待人。

  隨著歲數的漸長,偌大一個府上已被他鬧的雞飛狗跳、人心惶惶,以至于府里多數人都避而遠之,唯恐惹禍上身。

  時間一長,府里傭人皆暗地稱之為“小煞神”。

  龍耀祖對其胡作非為也甚是無奈,天生惡根,屢教不改,最后也就不再多言了,任由其性子,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寵溺依舊。所幸家里頗有家財,而龍耀祖又為人慷慨,出手闊綽。被他砸摔之物,及時補上。被打的傭人輕者給予補償,重傷或是殘廢之人,贈養老銀兩遣散歸鄉。

  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龍耀祖對其子之溺愛,終于釀成了一場大禍。乃至家財敗盡,還造下了無數冤魂罪孽。

  又過兩年。

  龍天賜長到了五歲,雖是滿身病疾,口不能言,但身體發育卻比尋常孩童健壯,身體之內似是蘊藏著巨大能量,腳踢樹木,徒手擊石。不喜讀書,卻癡迷于刀槍棍棒。龍耀祖看在眼里,暗自想道:“我龍氏一族,自創祖以來,遠離江湖是非,只需知書達理,不悖人倫,過尋常百姓的日子,總是要好過那種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江湖生活。”

  歸根結底也是溺愛不舍,為了讓龍天賜迷途知返,他特意請了教書先生,在府上教他讀書識字。可不出一個月,教書先生被他打跑了五個,打殘兩個。后來任是千金萬兩再也沒人敢上門。因為金錢與生命相比,后者顯得更為珍貴。

  任是龍耀祖脾氣再好,再是溺愛,對其頑劣之性,終于忍不住了。

  將他引進宗祠,令其跪拜在先祖面前,斥責道:“自你出生以來,為我惹下無數禍端,不敬人倫,打傷家仆。原本是念你年紀尚小,不諳世事,待長成之后,自行醒悟,一改前非,做我龍家好兒郎。不成想你隨著年紀漸長,非但不改前嫌,卻又再添新惡,實在是頑劣成性,不成大器。——想我龍氏一族,自創祖以來,皆是識綱常,懂人倫的大丈夫,哪里肯是你這般胡作非為頑劣之徒。我龍家組訓一直以‘仁’為先,處處為他人方便,才有今日之威望。可你卻處處敗祖上之陰德,毀宗族之名譽,又引來無數流言蜚語。為父年過半百,才盼你到來,實屬不易,本打算讓你識文斷字,繼承大統,再光耀我龍氏門楣,可你卻喜舞刀弄棒,不學無術,有悖祖訓。現著你在宗祠跪拜,幽閉反省,其頑劣之性不改,就不要踏出這個宗祠一步。”龍耀祖說罷,摔門而去,反在門外掛鎖。

  龍耀祖己年近花甲,宗祠初建之時,是為了求子,現天命已知,這個宗祠對他來說己不僅是一個宗祠了,已由原來對先祖的敬仰以及對神靈的敬畏,變成了一種信仰,亦或是對神靈的承諾。所以這個宗祠在他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重了。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他才把頑劣之子帶到這里,只希望他能借此處之靈氣凈化心性,減化內心的戾氣。

  這本是做父親的一翻良苦用心,但對一個五歲的孩童來說又哪里懂,又或者是說,既使能懂,他也不會乖乖地照做,

  因為他是龍天賜,一個上天賜予的“小煞星”。

  龍天賜雖是口不能言,但他聽得清楚,苦于不能言語,不能反駁,后見其父說完憤怒而去,在關門的剎那間,整個室內陷入幽暗之中。任是如此,龍天賜并未感到有任何恐懼,至少耳根清凈了。他冷啍一聲,瞬間將父親的話忘的干凈。不等龍耀祖走遠,他便跳起身子,開始掃視四周。

  這個宗祠,他也是第一次。

  環顧之下,見腳下是一凸起祭臺,高有丈余,闊有十丈。四周玉石為欄,縱橫交錯。腳下青磚鋪砌,并順石階而下。通根檀木為梁,根根頂梁柱撥地而起,每根都有懷抱粗細,刻龍點綴。龍須飛舞,龍爪張揚,宛如欲掙脫束縛,沖宵九萬里。

  在祭臺之上,背景墻上雕刻著一只猛虎。此虎則是搖頭擺尾,前爪蜷曲,頗有山中稱王,唯我獨尊之勢。

  而在老虎下首則是祖先牌位,從高而下。高處幾排牌位密密麻麻,自第六排之后,牌位數量驟然減少,僅有兩個,只到最后九排結束。可見龍氏一族自六代以后,一直單傳至今。

  從九排之后,牌位又多了起來,分別刻有:龍李氏、龍王氏、龍李氏、龍周氏、龍羅氏、龍張氏等留個牌位。而立牌落款皆是:“夫龍耀祖立”,只是所立時間不同,顯然牌位雖多,并不是人丁興旺的緣故,只是龍耀祖幾位已故的姨太,搶在他之前占上了第十排的位置,而在這幾個牌位面前,還留下了一個顯眼的空位,那是自己的,終有一天他也會心安理得的躺在這里,享受著后人的祭拜。

  求子半生,他已有了躺在這里的資格。

  在諸多牌位前面,擺放這各種祭祀果品,紅燭閃爍,映射在玉欄之上,整個室內泛起一層迷離的光暈,幽暗之光努力地驅趕著黑暗。

  龍天賜看清之后,暗自想道:“供著一些死人的牌位,真是無趣。”

  借著孱弱光芒,向里走去,在室內盡頭是一處石階,沿階而上,石階盡頭,佇立著一座大門,宛似宮宇樓門,屋檐瓦礫,一應俱全。室內金庭玉柱,兩扇朱紅大門對在一起,看著氣派非凡。

  門上無鎖,龍天賜推門進去,看到另一番天地,頓時心潮澎湃。

第5章:權欲
玄匿全文閱讀作者:夜煙醉名加入書架

  龍天賜見眼前宛似金鑾寶殿一樣,紅光搖曳,映照著金庭玉柱,金碧輝煌。儼然比外間要氣派的多,也生動鮮活許多。

  上千座泥像雕塑分立兩側,而每座雕像神態各異,或坐或臥、或喜或笑、或長眉或須髯……樣貌神情栩栩如生,成百上千的雕像皆是如此。

  不難看出龍耀祖對神靈的敬畏之心以及虔誠之意。

  上千座佛像,就像是上千個真人坐在這里,這引起了他極大興趣。

  他跑到里面,一抬頭看到室內盡頭,有一座泥像高高在上,身穿九章法服,頭頂十二行珠冠冕旒,其神情端莊嚴肅,目光如炬,寧靜飄遠,儼然是一位至高無上的王者,俯視著蕓蕓眾生。

  龍天賜暗自想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玉皇大帝?”

  龍天賜看上第一眼,竟被這種權利所迷惑。

  這里像是有著某種魔力,喚醒了內心深處的欲望。又像是似曾相識,另他禁不住誘惑,心潮澎湃。

  一個五歲的孩子,竟對權利如此貪戀。

  他徑直朝著玉皇大帝的神像走去,暗自想道:“這種睥睨天下到底什么感覺?”心里想著便拾階而上,當他的目光與王者目光接觸的剎那間,小小的身軀猛地一震。森嚴的目光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刃,刺在身上,渾身冰冷。

  這是一種正義的光芒。

  但他沒有退縮,因為欲望的驅使,他可以克服這種恐懼。

  他略一遲疑,又暗自想道:“你現在僅僅是一尊泥像,我又如何肯懼你!”他用自身的勇氣鼓舞著自己,并避開目光又繼續向上走。

  繞過龍案,他終于坐到了那個位置上。

  他模仿著玉皇大帝的樣子,坐在了他的懷里,俯視著兩側的群臣。

  在此刻,仿佛三界諸神都已臣服于他的腳下,對其頂禮膜拜。

  他喜歡這種感覺,他喜歡這種凌駕于一切之上權欲。

  這種感覺竟然讓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亢奮。

  即便這樣,還是不過癮,他想真正成為寶座上的那個人。

  所以他扒下了他的衣服,又想摘下他頭頂的帽子,但是個子太矮夠不到,他站在龍案上,勉強扯住了帽子穗子。這十二行珠冠冕旒,前后共計十二串,而每串皆是九顆玉珠串成,價值不菲。但他在意的不是帽子的價值,而是它的象征意義。

  穗子扯在手里,竟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猛地往下一拽,因是用力過猛,撤掉了兩個穗子,同時也扯斷了玉皇大帝的脖子,泥塑的腦袋“噗通”一聲落地,并順著石階翻滾落下,摔成了幾半。但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頂帽子,現在帽子終于拿到了手里,其他的都不重要。

  穿上了寬大的衣服,戴上了并不合適的帽子,甚感滑稽,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要變成他——變成那個之高無上的王者,然后讓眾生臣服,頂禮膜拜。

  他貪婪的是物質所帶來的權欲,而不是物質。

  當他正沉浸站在巔峰之上,享受快感時。

  他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一個已被氣得只哆嗦的老人。

  而這個嚇得渾身哆嗦的老人,正是自己的父親——龍耀祖。

  龍耀祖自從離開,其實并未走遠。他也沒打算真讓他跪著反省明白,知子莫若父,他明白自己的兒子性格倔強,天生叛逆。讓他改掉性子,變成心中的好兒郎,根本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次把他帶到宗祠祭祖,只不過是想借此壓壓他的性子,消消他的戾氣,讓他明白一個尊師重道的道理就行了。

  他雖是負氣而去,但終歸是過于疼愛,唯恐他年紀尚小,在這里受到驚嚇,又怕是寒疾發作。所以他只不過是鎖上門裝裝樣子,就在門外聽著。先時還能聽見動靜,猜想一定是他在屋里走動的腳步聲。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知他也不會一直跪在這里的。那時龍耀祖本想進來,但是一想:“我現在進去了也沒有任何意義,這宗祠雖是供奉神靈之地,但多少有些陰森。一個孩子任是膽子再大,時間稍長一些總會有些打怵。不如我在等等,等他害怕了,我再進去,也可起到一點威懾作用。反正我在門外守著,也不會出現什么意外。”想到這里,所以他并沒有急于進去,又在門外守了一會。

  只到他在門外聽見“噗通!”一聲,猛然心驚。他不知是龍天賜因是扯帽子,扯掉了玉皇大帝的腦袋掉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以為是他寒疾發作倒地的聲音。

  這一驚非同小可,龍耀祖忙是開門沖進,待沖進屋內一看,正好看到他穿著玉皇大帝的衣服戴著并不合適的帽子,像個滑稽小丑,表演著對權欲的貪婪。

  但是這場滑稽的表演一點也不好笑。因為他選錯了舞臺,也選錯了觀眾。

  龍耀祖看到這一幕,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這是對神靈的褻瀆,怒不可言,沖到近前重重地扇了他一計耳光,怒斥道:“你這個逆子,你已闖下大禍了,快滾到下面給我跪下。”

  這是龍耀祖第一用這種口吻斥責,更是第一次出手打他。

  龍天賜被這一計耳光從幻想中清醒過來,他沒有哭,也沒有按照父親所說的去做,只是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他,眼里竟然閃過一絲怨毒之恨。

  他的目光冰冷。

  龍耀祖不敢相信這樣的目光竟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他甚至也從未見過如此犀利的目光。但他已怒道了極處,依舊怒斥道:“還不快給我跪下懺悔過錯,難不成你還想打我不成?你···你這個忤逆之子。”他已被氣的語無倫次,然后又狠狠踹了他一腳。

  龍天賜被踹倒在地。

  一記耳光加上一腳,徹底惹怒了他。

  他猛然站起,扯下衣服,撇掉帽子,一把將他父親推開,跑出了宗祠,不知去向。

  要知道,龍天賜雖是年紀尚小,但渾身蠻力,這負氣一推,力道極大,竟把龍耀祖推出丈余,順著石階滾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等他換過氣來,只覺五臟六腑翻滾,像是燒水開鍋一般,跳動而出。

  可憐一把老骨頭已摔散了架,緩了半天,他才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但他并沒有要站起的意思,而是一轉身,雙膝跪倒,匍匐在地,懺悔道:“玉帝天尊在上,都怪弟子教子無方,褻瀆了神靈。——念小兒年幼無知,無意冒犯。今雖損壞了仙體,只求玉帝天尊寬宏大量,不究小兒之過錯,弟子就是傾家蕩產也定為你重塑仙體,純金鑄就金剛不壞之身,日夜香火奉供,年年牛羊祭祀,歲歲沐浴吃齋。”

  龍耀祖懺悔完畢,宗祠陷入一片寂靜,仿佛是眾生都在等待著那一刻的雷霆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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