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步如飛。
夜幕如磐。
兩邊的山水景象迷離夢幻般地閃過。
眨眼的功夫,冷鋒就到了渡山鎮。
蟄伏到一片荒涼的墳丘松柏之間,觀察著敵情。
他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深邃機警,宛如一只即將撲出獵殺的金錢豹。
他的全身肌肉都繃緊了,呼吸也降低到了最小的頻率。
他的心跳也極為緩慢,整個人的氣息和代謝,也都被調整到了最為平和的程度。
又保持機警,還得降低生理機能的活力,普通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只有特種兵。
還得是最精銳的王牌的最佳年齡和狀態時候的第一流特種兵。
冷鋒就是!
不過,那是他曾經的歷程。
身經百戰,戰功赫赫的他,最后因為戰友慶生酗酒過度,意外離魂。
之后,在幽冥界,很快出類拔萃。
又經過多年修真,進入蒼茫靈域,成為南天海境十大鐵血戰神之一,可以縱橫萬界,離索神魂,逍遙無極。
蒼茫大地,蒼茫寰宇,隨意沉浮!
可惜,九大仙境決裂,在中天海境遭到敵人聯合圍攻,他為掩護主力部隊躲避到須彌山無憂結界,率領少數人斷后,血戰三百六十五天,格殺敵人數十萬,親手斬落對方盟主夢寐女帝蓮花座下三大巨靈戰神!
最終,他中三千噬魂箭,嘔血身死。
瀕死前的一剎那,他以離魂術逃之夭夭。
可惜,神格湮滅,只能再入六道輪回。
現在,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渡山鎮保安團小小的團丁,二十一歲,單薄,年輕,身材矮小,鮮明的生長期營養不良癥。
負傷兩處。
他手里也沒有槍。
右腿上,有鬼子擦邊打掉了一塊肉,左耳朵,被鬼子的彈片撕掉了全部!
這個身軀的真正主人,已經在趁黑開小差逃走的時候,被副團長韋德虎的巡邏兵截獲,亂棍打死了。
尸體丟棄在部隊隱藏地點的附近五十多米外的一條小山溝里。
其實棍棒重擊了頭部,昏迷,軀體并未徹底破壞。
否則,冷鋒將選擇別人了。
現在,冷鋒擁有了這具軀體以后,還在感受著天靈蓋上的麻痹和肌膚的燒灼之痛。
有很多不舒適。
這個團丁的皮囊簡直太次了。
聊勝于無。
不過,沒有怨尤,他迅速將靈肉徹底融合,默默地運轉著離魂咒。
那是在國家特種兵時代的奇遇,離魂咒,成了他能夠離索萬界,長生不死的秘訣。
否則,喝一斤老白干兒,是無法奈何他的!
可惜,想要恢復戰神的境界和修為,還需要漫長的千萬年修煉。
再苦再難也要堅強,為了中天海境的百萬魔仙。
報仇,一定要報仇!
殺回魔域,踏平夢寐女帝和她的八方聯盟,降服他們的億萬黃巾力士,甚至女帝本人,讓她跪著唱征服!
俱往矣……
現在,冷鋒已經從小團丁的腦海意識殘留中,激活出了一切情況。
抗戰時期?
后期的豫湘桂大會戰桂柳戰役尾聲?
好,好!一切都好!
曾經,痛恨于鬼子的猖獗,國府的孱弱與猥瑣,憐憫于人民的苦難,欽佩于紅色集團的逆流前行。
現在,竟然可以身臨其境,為之一戰!
好,很好,很好啊!
獨嶺。
荒蕪陰寒之處。
保安團副團長韋德虎身邊,幾個親信嘀咕著,慫恿他馬上走人。
“大哥,落草為寇,轉危為安,不二法門啊。”
“是啊,您還能輕松落一個白白嫩嫩的美嬌娘,賺大了!”
“是啊,大哥,自古兵匪不分家,我們先避避風頭也好,大哥,其實,不管特派員美艷非常,就是那倆女衛兵也不錯啊,嘿嘿嘿。”
韋德虎猶豫著,輕輕將幾個親信推開:“嗯嗯,別蹬鼻子上臉了。你們懂個球!你們大哥還是爺兒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一個小兵都敢咋咋呼呼去偵查了,咱們也不能讓人家看扁了吧?等等看,也許,小鬼子沒幾個人!”
“哎呀,對對對,還是團座高明,東洋兵前頭的兵,也許真沒幾個!我們可以殺他們一個回馬槍!將功折罪。”司務長,也是他的本家兄弟,智囊,韋山說。
隨即,他低聲說:“團座,東洋兵也許都沒有到那里,或者搶一把就跑了,肯定不能搶干凈,我們正好借著機會,搶一把,收復失地,大發橫財,有面子有里子,哎吆喂,不要太好,嘿嘿嘿。”
韋德虎猛地捂住了韋山的嘴:“噓,啊呀,渡山鎮上的火更大了!”
智囊就是智囊,說到他的心里去了。
渡山鎮是他的管轄之地,保衛目標,可是,他很眼饞鎮子上的幾戶財主,有錢,對他也不太買賬,家里美女如云!
咳咳,等一會兒再說,我讓你們蹬鼻子上臉……
軍統特派員張秋燕怒氣沖沖。
用手反復揉搓著肩膀上曾經被韋德虎按壓過的衣服。
對于這個地頭蛇,黝黑肥壯,滿臉橫肉,棕熊一樣的家伙,她是極端鄙視的。
說話口臭得厲害,門牙都是黃的,有煙熏的,也有菜葉和飯膩造成的。
骯臟,邋遢,猥瑣,卑鄙,尤其是那眼神,盯著漂亮女人好像吸血的螞蟥,死不松口!
惡心!
可是,上級給她布置的任務,又不能不執行。
督戰保安團,保衛渡山鎮。
完成任務,少校軍銜的過渡期就結束,正式頒發,完不成任務,哼,軍法懲處!
因為這邊軍統站的組長換人了。
新來的組長為了降服她,毫不客氣地下馬威。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忍耐著,將手下的貼身護衛黃耘救醒,和另一個女特工白雪一起,觀察著韋德虎等人的動靜,也觀察著渡山鎮的情況。
“韋團長,要不,我們多派遣幾個人去偵查下?”
她壓抑著內心的憤懣,盡量保持著風度。
剛才,韋德虎被一個陌生小兵用巴掌清脆地拍打肥豬臉進行羞辱,讓她非常解恨。
韋德虎迷醉地對著她,深深呼吸一口氣。
“好香啊,啊,不,對對,來人,張連長,你帶人過去看看!他么的,我們渡山鎮保安團不出手,小鬼子真的蹬鼻子上臉了。”
在國府軍殘軍各種勾心斗角的時候,冷鋒,已經在渡山鎮外,偵查了個遍。
鬼子兵力不多。
在一千三百多米長,六百多米寬的鎮子內外,鬼子將更多的兵力布置到了外面,只派遣少數兵力進入鎮子。
吉崗中尉帶領一個步兵中隊的主力一百人左右,風馳電掣,摧枯拉朽,碾壓了在鎮子東邊的抵抗防線,又小心地進入了鎮子。
他的任務是保證縣城占領軍的安全,拱衛西翼。
他們知道,中國軍隊四散奔逃,都躲避起來了。
可是,到底躲避在哪里呢?
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
聯隊長給予的任務是,盡可能地穿插,滲透,從心理和精神上后面,加強對國府軍的壓力,崩潰他們的抵抗。
沖沖沖,打打打!
這兒,已經到了日軍能夠攻擊的極限。
他們距離桂柳一帶的主力部隊太遠了。
不僅物資供應成了問題,就是彈藥也不敷使用。
無奈之下,他們只能請求航空部隊運輸機來空投接濟。
民國三十三年冬天,日軍的航空力量已經在太平洋和中南半島,緬甸叢林戰場,遭到很大損失,面對中美聯合空軍的掃蕩和絞殺,很難隨時滿足。
這個西進聯隊,不過是心理戰術的一部分,不會占領一草一木,也不能長期占領。
就是恐嚇國府神經中樞,混亂他們的伎倆。
日軍已經無力再進攻了。
強弩之末。
所以,他們對待占領的地方,采取了野蠻的政策。
燒殺搶掠,絕不容情。
破壞,再破壞,徹底破壞!
一路狂奔,一路燒殺,現在,吉崗中隊對鎮子內外進行了一陣炮擊。
對鎮子,是火力偵查,對其他鎮子周圍,是警告性打擊。
不管有沒有國府軍隊,都要吼一嗓子。
還好,沒有什么動靜,這個龐大國家厚實的軍民武裝力量,在這里蕩然無存。
吉崗中尉揮揮手,輕蔑地對著鎮子里爆燃的房屋火光吐了一口唾沫。“嗯?施行占領!”
兩個班級的士兵,東西對進,沖進了鎮子,開始尋找和驅逐尚未逃走的人群。
鎮子里的人居然不少!
幾乎一半左右的人家,都在鎮子里!。
他們沒有跑。
多數是貧窮者,也有少數財主,或者過得去的人家。
日軍士兵也不意外。
因為他們攻占的很多地方,都有大量的人群。
日軍進攻太快,很多城鎮村落的百姓想躲都來不及。
鬼子士兵互相對視了一眼。
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現在,可以痛痛快快地大殺一陣啦!
鎮子里很混亂,也很安靜!
有人被炮火轟炸嚇瘋了,瘋狂沖出來,可是,又不知道往哪里去,又哭又喊,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有的人,跑到了村邊,發現了鬼子兵,又逃回來。
安靜的人,是被嚇傻了。
大多數人,都到了大街上,因為,誰都擔心,會被鬼子的炮彈炸塌了房屋,拍在里面砸死悶死燒死!
夜幕蒼茫,幾座草房被炮火點燃,洶洶燃燒,進入村子的日軍士兵,又卑鄙地點燃了更多的村邊的房屋,造成一條環狀的火線包圍圈兒,封鎖住了所有人的退路。
日軍對這里的氣候條件已經熟悉,知道冬天寒冷潮濕,只要不是明火點燃,整個鎮子被點燃焚燒成灰燼的時間,會很慢。
“投降,投降,你們地投降!否則,死啦死啦地。”
鬼子士兵用生硬的漢語命令著所有的人們。
這些赤手空拳的百姓,早就肝膽俱裂,立刻馴服的綿羊一樣,舉起了雙手。
在武裝到牙齒,兇神惡煞的鬼子面前,卑微到螻蟻般的百姓們,沒有絲毫講價錢的資格。
拖家帶口,很多老弱病殘的家人在身邊,讓那些試圖反抗的年輕人,也放棄了最后一絲血性和尊嚴。
舉手,跪地磕頭。
“皇軍好,皇軍好!”
哪怕很多人在心里一邊咒罵,一邊吐唾沫,嘴上也得喊出來,為了一家老小,他們放下了一切。
殺戮是應該的。
鬼子士兵的眼里,綻放出駭人的精光,嗜血的鼻孔張開來,嗅著馬上就有的特殊味道。
不過,他們沒有立刻動手。
“老少爺兒們可以走,年輕人留下,救火!”隨軍的向導,有一個二鬼子翻譯官,還有幾個在路上隨便抓來的,看起來忠厚老實的人。
他們或者陰險,或者無奈,向人們呼喊。
大街上的人,被迅速鑒別。
日軍士兵用刺刀將那些年輕人和中年男人,一部分五六十歲的半老頭子,也攔截了。“救火地有,你們救自己的房子!”
百姓們慢慢安定了一些,心里油然而生對鬼子的好感。
不殺人?還幫助我們救火?
二鬼子翻譯官疏導引領著百姓老弱病殘,婦女等人,向鎮子外面走去。
鎮子外面的日軍戒備森嚴。
一部分,面對外圍,埋伏著,黑暗中,野狼一樣幽暗閃爍,等待著獵物。吉崗中尉相信,他們這里殺人放火,一定會激起鎮子外面逃避的國府軍人們的憤怒,那些人說不定想殺一個回馬槍呢。
正好,他的部隊就可以伏擊了。
這種事情,他干過幾次了,屢試不爽。
所以,鎮子里的他的部下,心知肚明,故意磨蹭時間,招搖。
真正顯示出來的鎮子內外的日軍士兵,屈指可數。
這是一個陷阱。
吉崗中尉臉上帶著殘忍和驕傲的笑容。
和國府軍,和中國人斗智,才有趣兒!
他本身也不太喜歡殺戮普通老百姓,尤其是婦女兒童老人。
當然,哪個地方敢于抗拒皇軍,那個地方的任何人都該死。
他覺得自己還是很仁慈的。
八十名士兵,有十多人安撫和包圍著鎮子外面邊緣的人群,拘押到了打谷場。
還有十多個日軍士兵,就潛伏在周圍,趴在黑暗中,用油布包鋪墊保護腹部,子彈上膛,隨時伏擊。
鎮子四周,各有八名士兵埋伏。
對,一個方向只有八名士兵。
吉崗的眼里,這八名士兵,可以頂得上國府軍的一個連,甚至更多。
都是久經訓練的老兵,都是常備師團調遣過來的,神槍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戰斗心理素質極佳。
一挺機槍,每個士兵幾顆手雷,加上繳獲國府軍的手榴彈,八個士兵在夜間,可以輕松讓幾百名自私自利,訓練匱乏的國府軍烏合之眾全部崩潰!
“支那人,快來吧,飛蛾撲火吧,帝國皇軍的鋼刀已經急不可耐了,否則,你們的男人,將被殺光,你們的女人,嘿嘿嘿!”吉崗的眼睛,陰鷙而灼熱地朝著打谷場上的女人身上瞟去,那里,同樣有火光和手電筒的光亮,斑斕的光影里,那些女子小巧玲瓏,楚楚動人。
冷鋒暗暗贊嘆,小鬼子的軍事素養真的不錯,到底是戰場上拼殺出來的老兵,比和平年代某些新晉特種兵還強得多!
他現在,也就是當初在國家特種兵初期那種實力。
面對赤手空拳的他,隨便一個鬼子老兵,都可以秒殺!
子彈對現在的他,還是絕對殺傷。
好在,他戰斗實力尚在恢復中,蒼茫領域戰神的潛能還有一部分在意識里。
眼睛特別明亮,聽力特別敏銳!
他能觀察到敵人的絕大部分位置,能預警到敵人的陰謀。
怎么辦?
面對敵人埋伏的戰斗小組的嚴峻威脅,面對打谷場上正被圈禁和屠殺的同胞,村子里正在燃燒的烈焰。他不能無動于衷。
沒有武器,距離太遠!
鎮子的火光背景,讓任何想要靠近鎮子和敵人的人都面臨著極大困難。
你面臨著那邊光焰對視野的擾亂。
潛伏在地上的鬼子,反而洞若觀火,占據極佳位置。
鬼子順光!
逆光者,會將地面的觀察鏡像嚴重黑化,不利于識別。
兩個鬼子接近,成為一個小組,互相策應,防止疏漏。
鬼子真是太老練了!
“哼,你們不過也是一群垃圾!”
他鄙夷的一笑,悄然轉向側后幾十米外的竹林。
手腳并用,連續翻滾無聲。
低矮的竹子,粗細不一,枝繁葉茂。
想要制作竹弓箭?
不行啊,沒有繩索做弓弦,沒有刀子做箭頭,劈箭桿兒。
做梭鏢?
梭鏢也投不到那邊!
距離太遠!
那,能做什么?
哈哈哈哈!
冷鋒深深呼吸著,什么也不做。
而是飛快地醞釀了一會兒情緒,尖聲細氣地喊起來:“牙買跌,牙買跌!”
用標準的日語喊的。
時而尖銳高亢,時而凄厲痛苦,時而恐懼哀怨。
活脫脫就是一個被拘押和折辱的東洋姑娘的掙扎和煎熬。
這聲音,迅速穿透了兵火紛擾的夜空,傳感到二百多米外的日軍伏兵那兒。
“啊?我們的花姑娘被支那人逮捕和凌辱了?”
他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來,向低矮的竹林看去。
所有的槍口,也都指向了那里。
就是打谷場上正在囂張的鬼子兵,也都駭然凝神,側耳傾聽,惶恐而震怒:“誰?在哪里?我們的花姑娘?八嘎呀路!”
一邊炫耀著自己出色的口技,冷鋒一面回味著當年暢游的種子世界!
“哈哈,不被我的口技征服,你們就是一群不懂藝術的垃圾!”
大約半分鐘以后,一聲尖銳的女子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隨即,一個人從竹林里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他,身穿破敗的滿是血污的國府軍地方保安團的棕黃軍服,左耳朵空空如也,右邊腿一瘸一拐,手里搖晃著一束翠綠的竹枝,好像迎接貴賓,獻上鮮花的美少女。
相距只有二百米,在鎮子西面埋伏的日軍士兵,都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扳機在手指下開始扣緊!
鎮子里豐盛的火光,跳躍著的光暈,照亮了這個乞丐版哈哈鏡網紅類美少男。
“八嘎!”
“馬鹿野狼!”
好幾個日軍士兵悲憤不已,沖上去了。
他們確定,這個流里流氣,花里胡哨的國府軍敗兵,就是侵犯東洋姑娘的元兇之一。
竟然敢凌辱我們帝國的女人?找死,找死!
在皇軍的面前糟蹋我們皇軍的姐妹?
氣死我了!
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鬼子士兵早已經忘記了一切紀律,一切警惕,被瘋狂的醋意支配者,好像草原上的鬣狗群,荷爾蒙爆表的黔之驢。
其實,還有冷靜的鬼子的。
沖出來三個,還有五個,深潛在黑暗的地面灌木叢中。
老鬼子就是老鬼子,哪怕面臨如何怪異的局面,都能部分控制得住。
吉崗中尉聽到風聲,也異常震驚,馬上帶領預備隊員沖過來。
鎮子里二十人,打谷場包圍十多人,伏擊十多人,鎮子四周每個方向八人,吉崗中尉身邊還有二十人的兩個班級,作為戰術預備隊。
隨時都可以加入需要方向的戰斗。
現在,拯救東洋美少女的重任來了!
他向這里的士兵詢問了情況。
那個可憐的東洋美少女的聲音太真切了,太可憐了。
深深打動了他的心扉,繃緊了他的神經。
“中隊長,那邊,支那士兵!”
吉崗拿起望遠鏡,觀察著火光遠韻里有些模糊,光影跳躍的中國小兵的蹤影,揮手就要沖鋒,突然停在空中:“全部埋伏,小心敵人的詭計!”
日軍士兵立刻醒悟,全部趴下來。
冷鋒徑直走過去,看都不看,“哎,呔!東洋士兵聽著,我是國府軍渡山鎮保安團少尉軍官冷鋒,作為軍事代表,要和你們聊聊一個東洋美少女的故事!”
他迅速被三個鬼子兵用刺刀包圍了。
“八嘎!”
“嘿哈!”
三把刺刀,幾乎同時刺入了冷鋒的身體。
不過,不是腹部,不是胸部,不是心臟,也不是咽喉。
是腿,是胳膊!
鬼子士兵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不能直接殺了這個中國小兵。
可是,心里的憤怒無法排遣,必須先戳一下!
讓支那人知道厲害!
帝國士兵雷霆之怒!
冷鋒倒退了兩步。
三個發狂的小鬼子,頂得上一頭蠻牛。
“一群垃圾,喂,叫你鬼子兵的軍官出來搭話!”
冷鋒滿不在乎地曲折雙臂,抱在胸前。睥睨著鬼子。
三個鬼子狠狠一拉,將刺穿了冷鋒胳膊和腿的刺刀拽出來。
他們被冷鋒冷靜無比的神態,強悍堅韌的忍耐力鎮住了。
“你要干什么?”
冷鋒淡淡一笑。
鬼子夠狡猾。
他的本意是,在竹林里就吸引鬼子去的。
在竹林里,他可以以逸待勞,大開殺戒!
可是,鬼子沒上當。
于是,他出來炫耀,希望鬼子一窩蜂過來,他趁機興風作浪。
可是,鬼子狡猾冷靜得好像一群狐貍!
他不能在這里和敵人戰斗了。
他一點兒也不生氣。
更加有趣了。
“天朝上邦黔東地區渡山鎮保安團少尉班長冷鋒,奉特派員和團座的命令,和你們小鬼子談判!請你們小鬼子的軍官過來!”冷鋒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地嘲弄道。
用漢語說。
當地的地方方言。
鬼子當然不太懂了。
于是,漢奸翻譯官被緊急召集過來。
蔡瑛,這個下垂著肉松泡的大煙鬼漢奸翻譯,圍繞著冷鋒看了兩圈兒,用狗鼻子很響地嗅了半天,又驚悚地朝遠處竹林中觀察了一會兒,這才掏出手槍,頂在冷鋒腦門上:“說,臭小子,你到底想說什么?再不老老實實,再想跟皇軍打馬虎眼兒,小心皇軍給你三刀六洞油炸琵琶骨!”
冷鋒輕輕伸出右手,慢悠悠觸摸到蔡瑛的臉上,這個舉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在漢奸翻譯官枯瘦的大煙鬼臉上彈了一下,冷鋒突然一個扇的動作,任何人都沒有看清楚,就聽清脆地一記耳光炸響。
漢奸翻譯官好像被大力猛抽的皮球,嗖一聲,平地彈起三米多高,倒飛出去。
驚悚讓他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都是一群垃圾!我要見你們的指揮官!”
三個鬼子士兵驟然舉起刺刀,又倒退幾步。
這個英氣勃發的國府軍軍官,膽大包天,氣勢洶洶,讓他們懾服和欽佩。
為了竹林里的東洋同胞姑娘,為了弄不清楚的真相,他們絕對不能殺人。
兩個士兵警戒,一個士兵將刺刀插在地里,圍繞著冷鋒轉了幾圈兒,渾身摸索了一遍。“嗯?開路艾路!”
冷鋒被押送到了打谷場,又被押送到有三堵墻壁的廢舊小屋子,那是打谷場上守夜人的居所。
這里,可以有墻壁阻擋很多視野,最起碼可以阻擋子彈,防止被狙殺。
吉崗隨后來到了這里,還有兩名日軍士兵,屋子外面,又有兩名士兵。
鎮子邊緣房屋的焚燒,將暈顫的光芒輻射到這里,屋子里破敗的墻壁縫隙,半邊塌陷的頂棚,可以將光線很多地吸引進來。
吉崗背著雙手,挺直腰身,雙眼瞇縫著,上下打量冷鋒。
剛才,已經用手電筒照射過了。
用沉默醞釀恐怖,給予足夠的心理壓力。
一分鐘以后,吉崗才冷冷一笑,抽出了軍刀,橫在冷鋒的脖頸上。
“支那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氣,所以,不會殺你,說吧,我能聽懂大部分漢語,我們在進攻前,專門培訓了兩廣一帶的語言!竹林里那個東洋女孩兒什么情況?你們國府軍想要談什么條件?”
每說一句話,就用刀尖兒動一下。
身后的兩個鬼子馬上將槍刺頂住他的脊背,隨聲附和:“八嘎,快快地說。”
冷鋒淡淡一笑:“垃圾,好了,我說吧,這是我們師團長的親筆信,其實我是帝國軍事情報特工,可惜,我的助手美智子小姐叛變了,導致我被敵人抓捕。”
冷鋒用標準的日語說。
看到鬼子軍官驟然僵硬的臉龐,迅速抽離的軍刀,感受著脊背上兩個鬼子兵刺刀的震顫,冷鋒隨手將一張紙片從左側褲兜里掏出來,一個九十度鞠躬,畢恭畢敬,雙手捧給了吉崗。
然后,他轉身,對著兩個鬼子衛兵,輕輕鞠躬:“拜托了!都是自己人!”
說完,他又突然低沉悶哼一聲,慢悠悠地跌倒在地。
當然會日語。
別說一門外語,就是全世界的幾百種主流地域語言,幾萬種地方方言,他都會說!
蒼茫戰神縱然失去了絕大部分彪悍的戰力,其他輔助能力,還是在的。
那嫻熟的純正的日語,讓三個鬼子在一瞬間就精神防線崩塌!
這么酷炫的演技,不過是小小的鋪墊。
果然,兩個日軍士兵不約而同地調轉了步槍,一只手來拉冷鋒。
這個純正日語的年輕人,這個自稱是帝國軍事情報員的人,這個言行舉止露出帝國軍人風骨的人,一定是一個不尋常的人,一定是帝國的人。
不,最起碼,他是個有故事的人。
反正,他身體虛弱,渾身是血,耳朵撕裂,連站立都不穩定,能有什么威脅!
吉崗中尉用手指觸摸著揉搓得皺巴巴的紙片,無法看清楚上面的字跡,甚至看不出有任何字跡。
正要湊近看,感覺那人跌倒了,就命令說:“濱田,小野,你們攙扶他起來。”
吉崗說完,就掏出手電筒,想要看清楚紙片上的秘密。
就在此時,冷鋒動手了。
他被動地隨著倆鬼子的拖拽站起來,雙手握拳,對著倆鬼子的鼻子,狠狠砸了過去。
那是特種兵的爆發力和打擊力,遠比普通人要強。
嘭。
倆鬼子的鼻梁斷了!一股強烈的酸楚滋味好像被芥末油觸發,油然而生。
頭腦也一陣眩暈。
他們暫時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們只是本能地努力地不跌倒而已。
即便如此,還是搖晃著朝后面倒退,倚靠著墻壁。
這一切,都在冷鋒的預料之中。
出拳以后,閃電般轉回來。
鬼子中隊長吉崗尚未打開手電筒,就被一拳重錘在鼻梁上。
同樣的套路,起到好處的力度。
不致命,但是致暈。
還不致跌!
倒是冷鋒左手揪住了吉崗的衣領,右手再來一拳,重擊在他的太陽穴上,給結結實實地砸昏了。
雙手一丟,轉身又對付兩個鬼子士兵,如法炮制。
這一次,情況不同,下了狠手。
鬼子的腦袋,發出頭骨爆裂的輕微的聲音,隨著冷鋒松手,立刻軟綿綿地癱坐下來,好像被抽去了一切力氣。
“垃圾!”
“體能垃圾,智商垃圾。垃圾中的戰斗垃圾!”
輕輕說完,冷鋒長吁了一口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現在,進入虎穴,也初步得手了。
面對兇狠暴戾而又機警的鬼子,他終于找到了合適的方法。
從吉崗腰里抽出軍刀。
弧形的構造,柳葉般細膩,閃爍著滋潤的光澤,也有淡淡的腥膻氣息。
這是一把飽嘗了鮮血的惡魔軍刀!
冷鋒凝神靜氣,感受著刀面上的變幻光影。
他能感受出一些浮光掠影,都是驚恐的面孔,還有凄厲的慘叫。
老人,孩子,被凌辱過后的婦女,破舊的衣衫,柔媚的臉龐,僵硬的尸體……
殺人無數,罪惡無數的鬼子軍刀!
縈繞著無數無辜無妄冤魂無聲呼號的罪惡淵藪!
冷鋒用手在刀面上輕輕拂過,用大悲咒度化這些可憐的靈魂。
隨即,閃電般轉身,一刀劈過去,鬼子中隊長吉崗的左胳膊從肘部分裂,彈上了天空。
迅速更換了鬼子的軍服。
總時間不超過十秒鐘。
冷鋒從墻壁的縫隙中窺探外面的情景,發現敵人在打谷場,就有十多個人。
這是能看清楚,看不清楚的,可能還多。
現在,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須將敵人全部殲滅,否則,發瘋的鬼子一定會報復到鄉親們身上。
他冷冷一笑:“鬼子們,你們都是一群垃圾!”
輕輕吐納,一股豪氣油然而生,兩只劍眉上揚,宛如刀劍的鋒銳。
“來人,來人!”
他對著門外喊。
于是,漆黑厚實的房門被迅速踹開,進來了一個鬼子士兵:“嗯?中隊長?”
冷鋒躲避在旁邊,等鬼子一進來,就用腳狠狠一踹鬼子的腳踝。
刺痛,讓鬼子措手不及,朝前面跌倒。
跌倒的過程中,一抹冷森的氣息已經浸入了他的咽喉,隨即帶走了他驚恐的意識。
冷鋒一踹,一抹,再輕輕一拽。
一氣呵成。
鬼子無聲無息地過去了。
好像轉向了一邊,安然無恙似的。
第二個鬼子進來了。
因為外面光線亮,屋子里暗淡一些,剛進來,眼前一片灰蒙蒙的。
其實也就一個照面,他就遭遇了前面同伙的命運。
濃郁的血腥氣息,讓冷鋒莫名地興奮起來。
他從鬼子尸體上找到幾個手雷,迅速處理一下。
步槍,屁簾帽,皮帶,軍靴。
冷鋒走到外面:“快,中隊長要你們去!”
有幾百個百姓被敵人挾持當人質,他并不能隨心所欲地戰斗。只能將欺詐進行到底。
于是,有三個鬼子匆匆向那邊跑去。
冷鋒向打谷場上的秸稈堆那邊走去。
這兒,距離剛才那個房屋三十多米。
一聲瘋狂震驚的哀嚎,隨即,是三個一起暴怒的吼聲:“中隊長,中隊長,吉崗君!來人啊,中隊長被殺了!”
好多鬼子朝那邊沖去,一邊跑一邊問:“什么?你們說什么?”
“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震驚到了極點的鬼子士兵,聲音極度扭曲,當然很難聽清楚。就算聽清楚了,也會被鬼子兵自動地擱置,進行心理適應。
一句話,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什么鬼?
冷鋒看到八個鬼子先后沖進了那邊屋子內外,立刻啟動了手雷。
兩兩磕碰,對著那邊投擲。
三顆手雷發出輕微的呼嘯聲,弧線形飛過去,精準地在鬼子人群中空爆!
轟轟轟。
所有鬼子驚悸,怪叫一聲,都沒有了聲音。
他們或者被炸死,或者炸傷致昏,或者被沖擊波近距離作用,形成了可怕的氣胸!
連呼吸都困難了,何況呼喊?
八個鬼子失去了戰斗力!
完美!
冷鋒隨即舉槍瞄準。
他不再擔憂那些百姓,不管他們如何可憐,凄楚,嫵媚,或者孱弱,恐懼。
現在不是關心的時候。
進入戰斗模式!
爆炸聲,加上剛才的驚呼聲,震驚了更多的鬼子,他們從不同方向發瘋地沖過來。
被激怒,被驚嚇,被戲弄了的憤懣,讓他們對著天空開槍射擊,恐嚇對手。
在包圍圈中和皇軍作對?
八嘎!
找死!
他們估計,是哪一個或者哪一些冥頑的中國百姓,很少人想到是那個剛過來的國府軍傷兵。
這就是冷鋒成功地襲擊戰術之預備工作。
迷惑敵人,混亂敵人。
鬼子開槍了?
他等的就是這樣!
鬼子一開槍,局勢就徹底失控了。
所以,他在發現有三個鬼子開槍以后,立刻開槍。
不過,鬼子是對天射擊,精神威懾戰術,他是實戰格殺。
瞄準一個正在奔跑的敵人,比較孤立,并不突出。
決不能隨便狙殺那些成群結隊的鬼子們,否則,會被敵人警覺。
鬼子不是吃素的。
戰場上沖殺出來的老兵,都會對槍聲和射擊有特殊的警覺性。
像豹子,母獅對付獵物一樣,必須首先瞄準孤立落后的目標。
嘭,手起槍落,十五米之外的一個鬼子兵腦袋猛然顫抖一下,轟,碎裂成了好多片,爆掉了。
6.5的坂式步槍子彈,雖然威力小得多,可是,在近距離,翻滾性還是不錯的。
殺傷力很可觀!
鬼子軀體搖晃了一下,突然凝固,又慢悠悠好像被人揪住頸項,一節一節地跌落下來。
空氣中,彌漫出濃郁的腥膻味道,惡臭味道,令人作嘔!
沉悶的爆頭,在黑暗中,在幾十米外鎮子的火焰搖曳震顫中,被其他鬼子的槍聲,打谷場上百姓們忍不住的哭喊聲淹沒了。
垃圾,垃圾,都是垃圾!
冷鋒進圖狙殺模式。
移動性狙殺。
這是特種兵時代就嫻熟的技能。
對于移動目標,能夠瞬間捕捉,瞬間擊發,瞬間致命!
五百米之內,彈無虛發!
而日軍老兵神槍手的標準是,三百米內靜態射擊百分百精準。
移動靶子呢?
可以說,鬼子的槍法,跟冷鋒們的槍法,還有一個等量級的差別。
不,是一個維度的差別。
冷鋒的槍法,是絕對降維打擊!
嘭!
嘭。
嘭。
冷槍平均一秒鐘一槍的打活靶子速度,創造了驚人的紀錄。
單發射擊的落后的手動步槍,能將一連串動作融合起來,達到極致,追殲移動中的敵人目標,還在夜間模式下,整個生態環境被不安定不均衡的光焰嚴重扭曲影響的情況下,即便目標只有十多米,二十多米,最遠四五十米,也是異常驚人的戰績。
彈倉容量只有可憐的五發,過程中,還需要裝填彈夾!
鬼子好像一群紛亂的馬蜂,繽紛過來,又紛紛中彈抽搐,搖晃,跌倒。
每一槍,都擊中了頭部。
百分之七十以上,爆頭!
那是必須的。
冷鋒善于因人而異,因時制宜!
現在黔東南寒冷潮濕,鬼子不喜歡戴頭盔,冰涼徹骨的鋼盔,簡直是酷刑道具,哪怕它有不錯的里襯。
所以,鬼子將鋼盔甩到后面,只戴著屁簾帽以取暖。
這是鬼子自動解除了腦袋的保護!
何況,在近距離內,這種單薄的鋼盔,頂多能防范流彈,或者滑走大角度飛來的破片,不可能頂住垂直飛來的子彈。
鬼子好像中了詛咒,景象奇異古怪,以至于后續的鬼子驚慌失措,失去了勇氣,轉身就跑。
冷鋒用子彈告訴了敵人,應該怎樣做!
子彈呼嘯,穿透了鬼子的后心窩。
三十倍空腔效應下,鬼子的脊背猛然碰撞,朝前甩了一下,噗,噴出一大片內臟,血水,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