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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貴公子全文閱讀

唐朝貴公子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唐朝貴公子簡介:貞觀三年。
此時李世民已擦拭了玄武門的血跡,雄才大略,氣吞山河。
此時一代名相馬周還在給人喂馬,蟄伏于市井,等待著宏圖大展。
此時公主殿下們初成年,豆蔻年華,情竇初開。
此時一代驍將和名臣們,開始了他們的故事。
也在此時,陳正泰來到了這個世界,他經歷了懵然,隨即‘邪魅’一笑,縱身躍入這無數王侯將相掀起高浪的歷史長河,故事從這貞觀三年開始……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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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貴公子最新章節第636章:面圣
第2章:人才吶
唐朝貴公子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今日怎么啦?這個逆子......他又讀書去啦?”一想到陳正泰總不聽勸,陳繼業便氣不打一處來,身子顫抖,以至于手里拎著的鳥籠子,都哐哐震動起來。

  “沒,沒呀,今日公子沒有進書齋半步,他一清早呀,便讓人尋了幾頭母豬來。”陳管事興奮的手舞足蹈。

  “大家都看見了,他在母豬后頭,鼓搗了好一陣子,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呢,他還念叨著什么要養豬......還說什么豬中美男子......豬中蔡國慶......阿朗,蔡國慶是啥?”

  聽到此處,陳繼業身軀一震,面上的肥肉開始抖動起來,隨即,眼里掠過了狂喜之色。

  “當真......好啊,總算是開竅啦,我這做父親的遛鳥,做兒子的養豬,好,好,總算是讓我這做父親的得償所愿,這是祖宗之幸哪。”

  背著手,面對陳管事一臉不解的樣子,他意味深長的看了陳管事一眼,旋即他氣定神閑道。

  “蔡國慶呀,蔡者,草也。國者,想來你是懂得。至于慶,本意為祝賀。噢,你看,這便是說,吾兒想通啦,他若做一個庸碌無為的草,這是陳家之福啊。”

  陳管事身軀一顫,露出欽佩的樣子,翹起大拇指:“阿郎什么都懂。”

  陳繼業抬頭,挺胸,跨足邁過高高門檻,留下一道孤傲的背影。

  陳繼業很高興,所以到了次日,陳家門庭若市。

  還沒緩過勁來的陳正泰才知道,原來陳家這個家族,居然如此龐大。

  有頭有臉的陳家子弟統統都來了。

  陳繼業乃是陳家的長房嫡系,而陳氏的支系子弟不少,都以長房馬首是瞻。

  有的陳氏子弟,過的比較清苦,有的日子還不錯。

  大家聽聞陳公子終于不折騰了,高興的不得了,來的人有的提著鳥籠,有的抱著盛蟈蟈的錦盒,有的牽著大狗,紛紛來給陳繼業見禮。

  陳繼業滿面紅光,溺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陳正泰。

  陳正泰幾乎是被人拎著來的,這高朋滿座,統統都是一群自己認不出來的親戚,看著大家高興的像過年一樣。

  他不能理解呀,這些人,都瘋了嗎?

  陳繼業說到了陳正泰已經兩日沒有讀書,成日往豬圈跑,一下子,許多族叔、族伯們高興的胡子亂顫。

  似有一個陳正泰該叫他三叔公的人微微顫顫站起來,激動的道。

  “這便好,這便好,養豬好,這豬呀,跟老朽養著的雀兒是一樣的,都通人性。正泰啊,你能迷途知返,我這做叔公的高興。你是不知道,當初你爹......跟著先太子李建成的時候,一場玄武門的殺戮,咱們陳氏上下,哪一個不是膽戰心驚,唯恐那李二郎做了天子,要將我們陳家趕盡殺絕。若是再往上數,你的祖父,當初跟著王世充......咱們陳氏上下,又何嘗不是惶恐度日呢......”

  他歷數著以往陳家遇到的坎坷,大家伙兒都默然了,當初戰戰兢兢的日子,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正泰是我們陳家的嫡系孫,將來是要承繼家業的,你若是還心心念念的讀書做官,你想想,若是再遭遇不測,咱們陳氏滿門,可就真要跟著株連遭殃了。”

  眾人紛紛點頭。

  三叔公捋著胡須,隨即感慨萬千的道:“所以老夫活了一輩子,從前也曾和大郎君一樣,總想著功名,想為這天下做一點什么,建功立業。可后來歷經了數次劫難。老夫橫豎想通啦,人活在世上,三件事最緊要,學會了這三件事,便可保一生無憂。”

  眾人一臉疑惑。

  陳正泰看著這須發皆白的老叔公,心里也疑惑起來。

  三叔公咳嗽一聲,伸出了第一根手指,隨即聲若洪鐘道:“躺著!”

  陳正泰:“......”

  三叔公隨即伸出第二根手指,又道:“別動!”

  三叔公伸出第三根手指:“吃!”

  呼。

  大家出了長氣,滿面紅光。

  說的好!

  對呀,折騰個啥,快快活活多好,趁著家族還有祖上留下的土地,還有華宅,還有美婢,能混一日是一日,像那些想要治國平天下的害群之馬,可別把大家坑苦了。

  陳正泰看著他們,心里忍不住要罵出來。

  瑪德,一群智障。

  陳正泰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孟津陳氏,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先祖。

  也就是說,自己穿越在自己祖上身上。

  更令人憂心的是,上一世陳正泰查閱過自己的家譜。

  陳氏家族,自東漢起便是一方豪族,曾經大放異彩,可一直延續到了貞觀年間,家族便開始衰敗下去,此后的千年......雖還寥寥在族譜之中,有那么一兩點亮光,可更多的卻是庸庸碌碌,淪為了底層,每一次兵災和天災,都有大部分的人餓死。

  現在陳正泰終于找到家族衰弱的原因了,敢情這群老祖宗們,這樣的不思進取呀。

  不成,自己得把豬養好。

  這豬養好了,能發財。

  要知道,這可是后世經過了無數代育種的畜生,比之這個時代的豬,不知高明多少倍,這是神器啊。

  陳家要想避免衰敗的命運,就必須振興家門不可。

  酒宴之后,族人們三三兩兩的散去。

  三叔公酒過三巡,滿面紅光,突然將陳正泰叫到面前。

  “正泰啊正泰,你將來要繼承家業,陳氏上下的身家性命,都在你的身上,你一定要爭口氣,切切要斷了那讀書入仕的想法,好好在家養豬斗犬,如此,咱們心里也放心。我們陳家當初支持建成太子,早就成了李二郎的眼中釘,他巴不得置我們于死地呢。”

  拉著陳正泰的手,眼淚又要啪嗒落下來,三叔公突然失聲哽咽。

  陳正泰的父親陳繼業忙是到了一旁攙扶著哭成淚人的三叔公,語心長道。

  “三叔,你放心好啦,正泰從前不懂事,以后我定要好生看著他,一定不讓他做正經事,他要是再敢似從前那樣恣意胡為,看那勞什子《春秋》、《禮記》,我抽他!”

  陳正泰一聽這個抽字,一溜煙,跑了。

  你大爺,這一群瘋子。

  他心心念念的想著自己的豬,先去豬圈轉了一圈,幾頭母豬在豬圈里慵懶的甩著尾巴。

  看著這些豬,陳正泰心里想,這時代的豬,還真是瘦小啊,這都已是成年的母豬,居然骨瘦如柴,只怕連百斤都沒有,就是不知道,自己人工授JING有沒有用,若是能產子,那就厲害了。

  對了......

  這些人這么折騰,這家產到底折騰了多少?

  我太特么的難了。

  滿門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我去算算賬才好。

  陳正泰溜進了書齋,他記得書齋里存著賬房的收支簿子。

  這書齋很大,墻壁上掛了一幅幅陳家歷代先祖的畫像,這些悲催的祖先們,都曾很用心的經營家業,雖然每一次......好像都押錯了寶,支持誰誰死,你大爺......

  陳正泰看著墻壁上的音容笑貌,似乎一點脾氣都沒有。

  他到書架那兒翻找,陳家的藏書無數,畢竟是曾經詩書傳家的豪族,只是那賬簿,卻是沒尋到,不過......一封信箋,卻是落在地上。

  嗯?

  這是啥?

  陳正泰將信箋拾起來。

  這是一封十幾日之前,有人送來的書信。

  上頭寫著‘報陳議郎書’。

  這陳議郎,便是陳正泰的爹陳繼業。

  至于議郎,則是一個散職官。

  陳正泰回憶起,自己的爹當初是東宮舊人,也是有官職的。

  此后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做了皇帝,并沒有對東宮舊人追究,不過自己的爹心灰意冷,也就致仕頤養天年了,當然......這個散職的官銜還在。

  陳正泰將信箋打開,這里頭,竟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洋洋數千言,里頭的意思先是一番客套,說是久聞陳議郎您以推舉賢能、引薦人才為己任,而我馬周一直懷才不遇,希望陳議郎能夠向朝廷推薦。

  再后頭,就是這個叫馬周的人所書的一些文章了,都是一些自己對治理天下的看法。

  馬周......

  陳正泰頓時腦門嗡嗡的響。

  馬周這個人......自己聽說過呀,歷史上,這個家伙,一開始懷才不遇,甚至淪落為馬夫,養馬為生,此后被人推薦,一下子被唐太宗李世民看好。

  李世民直呼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立即用他,短短數年的時間里,這個人便被提拔做了宰相。

  現在......

  現在是貞觀三年,這個馬周,應該還在給人養馬。

  沒想到......他已落魄到了這個地步,為了出仕,四處投書給別人,希望別人能夠引薦他。

  可引薦哪里有這樣的容易,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只怕對一個馬夫的投書,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便丟進垃圾堆了吧。

  想來這馬周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所以......連門閥圈子里如此凄慘的陳家,他都投書來。

  好慘。

  咦,好像現在我也好慘。

  陳正泰腦海迅速開始活動起來,如果......自己舉薦了馬周呢,這不但可以在皇帝面前露個臉,而且......馬周被陳家舉薦,一定感恩戴德,畢竟......陳家是他的恩主啊。隋唐時期,好像舉薦人和被舉薦人有人身依附的關系,否則,人家憑什么舉薦你?

  陳正泰低頭看著馬周的文章,其實很多地方,他看不太懂。

  可就在此時......砰的一下,門開了。

  陳正泰嚇了一跳,抬頭。

  卻見自己的父親陳繼業醉醺醺的,帶著陳管事和陳福幾人進來。

  陳繼業口里嘟囔。

  “這才好幾天,就又跑來書齋啦,混賬,你這是要氣死為父嗎?我們陳家經不起折騰啦,現在是那李二郎做了天子,會瞧得上我們陳家嗎?沒有收拾我們就不錯啦。”

  他沖進來,身后陳管事幾個人,如喪考妣的樣子,紛紛勸道:“阿郎,不要動怒,公子只是一時糊涂......”

  陳繼業已氣咻咻的上前來,看著陳正泰手里拽著一封書信,一看陳正泰看得不是四書五經,臉色才微微的緩和:“你翻找書信做什么?”

  陳正泰心里咯噔一下,你妹,陳家能不能翻身,就看這一次啦。

  他道:“大人...”

  在唐朝的時候,大人是兒子對爹的稱呼,雖然陳正泰叫起來怪怪的。

  “唔......”

  “大人,這個人......我們陳家應該舉薦他為官。”

  “什么?”陳繼業一愣,隨即臉色驟變:“你瘋啦,你知道此人是誰,此人是一個馬夫,他幾次想來見為父,為父都沒有見他,這樣粗鄙的馬夫,你還舉薦他?”

  瑪德,我怎么攤上這么一個爹?

  陳正泰開口道:“可是......”

  “且慢著!”陳繼業突然臉色一變,隨即......他眼睛一亮,驚喜的看著陳正泰道:“兒啊,想不到,真真想不到,想不到你現在不但會玩豬,且還這樣的聰明伶俐。對呀,為父怎么沒想到。”

  “想到個啥?”

  陳正泰覺得,無論他爹想到個啥,自己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陳繼業一拍大腿:“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那李二郎做了皇帝,只怕早就忌憚我們陳家啦,哼哼,他現在登基做了天子,雖是不將我們陳家放在眼里,他最是虛偽,天天跟人說,自己最需要的就是賢才輔佐,要大治天下,所以要廣納賢才......這時候我們陳家若是舉薦一個馬夫上去......”

  “哈哈......”陳繼業捋須大笑:“那李二郎見了,定要以為我們陳家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好,就是要讓李二郎覺得我們陳家有眼無珠,他越是對我們陳家看不起,便越不會再追究從前的舊事,兒啊,你真是想的周到,為父......怎么就想不到呢。”

  陳正泰:“......”

  心好累啊。

  為啥他們的內心戲這么多。

  那李世民是何等有氣魄的人,至于跟咱們陳家計較以前的舊事嗎?自己的爹,為了茍且偷生,也是拼了。

  陳繼業手舞足蹈的道:“方才是為父誤會了你,這馬夫......叫什么什么來著,為父好歹也官拜朝議郎,自當舉薦,不對......應該以你的名義來舉薦,如此......方才讓那李二郎知道,我們陳家上下都是草包,哈哈......陳管事......”

  陳管事忙是躬身道:“在。”

  陳繼業背著手:“立即修一份奏疏,就舉薦這個馬夫,還有,明日請那馬夫到府上來,老夫依舊不見他,我兒子既然喜歡這馬夫,那就讓這馬夫...給我兒養豬。”

  陳管事笑嘻嘻的道:“喏。”

  ......

  陳繼業說罷,高高興興,醉醺醺的由人攙扶著去了。

  只留下陳正泰一臉懵逼的在書齋。

  這是一群豬隊友啊,有些帶不動。

  不過......

  總算馬周的事解決了。

  就是不知道,當李世民提前見著了馬周,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第3章:上達天聽
唐朝貴公子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此時年關剛過,雖是開春,可依舊冷風嗖嗖。

  正午,日上三竿的時候,一個穿著破舊羊皮襖子的人出現在了陳家門口。他灰頭土臉,渾身上下一股餿味,面上的風塵像結了痂,蹣跚的到了陳家門前。

  唯一與眾不同的,就是他的眼睛。

  這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帶著希望的亮光。

  他是馬周。

  馬周在長安城養馬已有兩年了,當初在鄉下,他不甘心自己一輩庸庸碌碌,毅然而然的辭了自己的文吏之職來到了這繁華的長安。

  只是可惜......胸中雖有千萬言,這遍地綾羅的長安城,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不得已,他只好養馬為生,受盡了白眼。

  無數給高門的投書,迄今都沒有音訊。

  沒有人看得起自己,哪怕是自己洋洋數千言的文章,也沒有人肯多看一眼。

  他先是投書給朝中的宰輔,此后投書給將軍和尚書的門下,再后來,便開始病急亂投醫了,以至于這長安城里,提及起來就被人笑話的陳家,他也想方設法投書進來。

  現在......終于有消息了。

  陳家居然對自己有了興趣。

  馬周這一路來,一路眼睛都是紅腫的,數年的辛酸淚,在此刻迸發出來。

  等到了陳家門口,門子立即去通報,一會兒功夫,便有一個叫陳福的,領著馬周進府。

  只是......七拐八彎的,去的地方......好像不是陳家的大堂。

  怎么......好像有些熟悉......

  呼......越來越熟悉了,馬周甚至已經開始嗅到了一股子畜生特有的餿味。

  豬的哼哼聲,由遠及近。

  馬周心沉了下去。

  陳家人讓自己來府上......不會是......

  遠處......卻見一個圓領錦衣的少年深情款款的看著圈里的豬,一面指使著人用葫蘆瓢舀著餿水投食。

  那叫陳福的人,快步到了少年面前,嘀咕了什么。

  少年很高興,興沖沖的朝馬周看過來:“哈哈,馬先生,久仰大名。”

  馬周:“......”

  此少年......看上去不靠譜啊,他是看上了我的文章而久仰大名,還是聽聞我養馬養得好?

  少年到了面前:“我叫陳正泰,嗯,我看了先生的文章,很有意思......”

  本是遲疑的馬周,聽到見了先生的文章很有意思,猛地,身軀一震。

  猶如五雷轟頂,驟然間胸腹之間五味雜陳。

  馬周的眼眶瞬間的紅了。

  終于有人......欣賞自己的文章了。

  這是當世伯樂啊。

  下意識的......馬周躬身長長作揖,腰桿子再不肯抬起來:“區區不才,今得明公謬贊......”

  看著他激動的樣子,陳正泰覺得這個世上好像沒有一個人是正常的。

  不過陳正泰當然不了解,

  馬周這種懷才不遇的人,此時終于獲得了別人的賞識,是多么喜悅和欣慰的事。

  陳正泰道:“我們陳家已經推薦了你,你能不能為朝廷所看重,就看我代你送上去的文章,是否能獲得皇帝的賞識了。”

  “這......”馬周內心狂喜,方才還是長揖,下一刻,卻是不爭氣的拜下,淚水縱橫,哽咽道:“若能蒙朝廷信,明公舉薦之德,縱粉身碎骨,也沒齒難忘。”

  他這番話,純粹是發自肺腑。

  要知道,在隋唐時,依舊還有東漢、魏晉時期的察舉遺風,推薦人和被推薦人,利益相關,幾乎形同于人身依附的關系。就比如那三國的時候,袁紹到了河北,立即無數人前去投奔,這是因為他們袁家四世三公,袁紹的祖上在位的時候,推薦了不少人,而這些被推薦做官的人,便奉袁家為恩主,恩主有事,自是倒履相從。

  陳正泰樂呵呵的看著馬周,其實......被人奉承著,挺開心的:“你起來吧,不必多禮。”

  馬周便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目不斜視,現在他心里已將陳正泰當做自己的恩主了。

  陳正泰目光很快落到了豬圈里的母豬身上,隨即道:“你看這些豬,關系重大啊,你的文章,我大抵看過,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你的主張。”

  陳正泰頓了頓:“我們都是聰明人,有些話,我不和別人說,他們聽了也不懂。這齊家治國平天下,究其根本,不還是讓人有衣穿,有飯吃嗎?最好還有肉吃。你看,這治國之道,淺顯一些說,和養豬之道,也是一樣的道理,你看這豬,又瘦又柴,身上沒有幾兩肉,可若是養的又肥又壯,豈不是利國利民,馬周,你以為如何?”

  陳正泰是個很容易適應的人。

  既然馬周稱自己是明公、恩主,那么自己也就直呼其名了,雖然看上去不禮貌,可實際上,卻彼此拉近了關系。

  馬周眼里還噙著淚,沉浸在自己這千里馬被伯樂發掘的感動之中。

  可這一刻......他有點懵。

  呀,我文章里,沒有養豬的事呀。

  這八竿子好像打不著。

  他抬頭,見陳正泰殷殷期盼的看著自己:“馬先生,我的話可有道理嗎?”

  老半天,馬周才自嘴里不情不愿的吐出兩個字:“還行。”

  陳正泰唏噓:“沒想到我們想到一處來了,我知道外頭,有人說我們陳家如何如何,不過我們陳家,也有匡扶天下之心,只是不被外人所理解而已,這養豬,就是明證。”

  馬周若有所思,覺得好像自己被帶到了坑里。

  陳正泰便樂呵呵的道:“從此以后,你就暫在我們陳家住下吧,不要再屈尊人下,給人養馬啦。我們陳家賞識你,你在此幫我照料著豬,這幾頭母豬可是我的心頭肉,尋常人照顧,我放心不下。”

  馬周:“......”

  不管如何。

  至少陳家還是看重自己的。

  嗯,要堅信自己的選擇。

  畢竟,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不過......馬周還是隱隱覺得,好像這個恩公,不太靠譜啊。

  外面的人都說陳家人一個賽一個混賬,他們會不會,故意以舉薦的名義,糊弄自己來給他們養豬?

  馬周心里開始惶然起來。

  從養馬圈跳進了養豬界,這......

  好在陳正泰對他還不錯,專門讓人收拾了一間臥房,吃用也不錯。

  偶爾,陳正泰會尋上門來,和他研究養豬的護理方面的問題。

  馬周畢竟有養馬的經驗,卻也是對答如流。

  日子就這樣的過去,過了七八日。

  那一封陳家舉薦的奏報,早已經過了門下省、中書省,最終,送入大明宮中。

  一般的國家大事,都是由門下和中樞的宰相、侍郎、舍人們參議之后,而后送到宮中請皇帝參詳的,只是這舉薦的奏疏,卻往往不需宰相和侍郎們決定,只是直接送皇帝過目。畢竟這關系到了人才的選用,是當今皇帝最看的事。

  李世民登基不久之后,早已昭告天下,一方面沿用科舉取士,可這時的科舉,畢竟還很草率,不夠規范。

  因而,為了挑選人才,便責令天下的文武官員,推舉人才。

  ??天下初定,是到了下馬治天下的時候了,大唐有的是功勛驍將,唯獨文治之臣,卻還有欠缺,畢竟天下大亂了數百年,有才華的人更傾向于馬上獲取功名。

  李世民每日最大的事,便是先看推舉的奏疏,而后再決定國家大事。

  有了人才,方可事半功倍。

  此時李世民穿著一件尋常的道衣,至宣德殿,跪坐于御案之后,在這里等候的,乃是吏部尚書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是長孫皇后的兄弟,也是李世民奪取天下的大功臣,最受李世民青睞。

  此刻......

  看著長孫無忌親自送來的一沓推舉奏疏,李世民不禁發出了感慨。

  “朕在位已三年,這三年來,無不是兢兢業業,只是這些年來,愈發覺得,上馬沖殺易,可坐在這御座上治理天下,卻是難上加難,朕四處尋訪人才,可那些蒙塵的明珠,想要發現,卻也是困難的事。”

  長孫無忌微笑道:“臣倒是有一件喜事,想要向二郎稟奏。”

  “喜事?”李世民不解的看著長孫無忌。

  唐時皇帝和百官還不分明,比如李世民,疏遠的人自要稱李世民為皇上或是圣上,可親近的人,往往稱他為二郎,或者是李二郎。

  長孫無忌面帶微笑,咳嗽一聲:“孟津陳家,二郎可還記得嗎?”

  李世民聽到了“陳家”二字,皺眉:“是那個曾經的東宮舊人陳繼業吧?”

  長孫無忌頷首:“正是。”

  “這陳家上下,沒一個好東西!一群田舍奴,朕恨不得一個個將他們宰了。”李世民往日還算平易近人,可提到了陳家,當初在軍中的咒罵便不禁出來了。

  長孫無忌顯得有些尷尬,只是跟著干笑。

  “哼。”李世民還不解恨:“這群田舍奴,當初跟著李建成四處詆毀朕倒也罷了,朕寬宏大量,自是不計較他們,朕既然登基,就不再是秦王,而是天下人的君父,這幾年來,并沒有治他們的罪。”

  “可是這群田舍奴呢!”李世民氣的臉色鐵青,繼續咒罵道:“他們闔族上下,都是一副朕要治他們的罪,要收拾他們的樣子,成日戰戰兢兢,有的假裝自己昏聵,有的謊稱自己是癡兒,倒像是朕心眼如針尖一般的小,肚里不能容人,成日都在惦記著往日的那一點仇怨。”

第4章:孔明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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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說到這里,更是激動:“這一家老小,個個有模有樣,別人看了,會如何想?還不是會想,朕沒有容人的度量,成日都惦記著收拾他們陳家人?東宮的舊人這么多,那些罪大惡極的,朕自是要收拾一番,可他們陳家,朕幾時薄待過了?”

  長孫無忌拼命咳嗽,他也無法理解陳家那群風聲鶴唳的家伙。

  話說,玄武門之變都已過去了三四年,他們咋還成日這么多戲呢?

  長孫無忌道:“不過這一次,臣是來報喜的,二郎,這陳家......也推舉了一個人才,二郎啊,連陳家都開始推舉賢才了,可見陛下愛才之心,人所共知,這豈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李世民聽到這里,終于收斂了怒容,卻是眉一挑:“是嗎?朕且看看。”

  他自一沓奏疏里,尋出一份奏疏,徐徐打開,李世民似乎也覺得方才有些過了,失了君儀,便擺出威嚴的樣子,可低頭一看,卻又不禁道:“上奏的,竟是陳家的大郎......那老東西,居然恬不知恥,代他的兒子上奏。”

  李世民繼續看下去,臉又一沉,面露殺機:“果然,他們又來了,誰也別攔朕,朕非要將這些陳家的田舍奴們統統殺個干凈不可,無忌啊無忌,你看看他們,他們又在耍弄這一套了,你可知道,他們要舉薦的,竟是一個馬夫......”

  李世民胸膛起伏,勃然大怒。

  成天看著一群陰陽怪氣的家伙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各種哎呀我好害怕,李二要害我。明明自己新君登基,要示以恩德,顯示自己的大度,可這些家伙們呢......好嘛,現在又來了,推舉一個馬夫。

  “他們這是要告訴朕,他們陳家不但統統都是酒囊飯袋,還要證明他們統統都是有眼無珠是嗎?倒像是朕成日國家大事不管不顧,每日都想害他們一樣。”

  “哼!”李世民將第一頁奏疏摔到一邊,咬牙切齒:“真是豈有此理,這是陷君于不義。遲早剝了他們的皮。”

  也不知為何,一想到這陳家,李世民就覺得自己的涵養統統消失殆盡,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金戈鐵馬的沙場,滿口都是罵娘之詞。說到此處,李世民正要將這奏疏后頭的東西一并丟開,只是......他的目光落到了后頭,卻一下子......凝滯了。

  李世民的瞳收縮,下意識的撿起了后頭的奏疏。

  這奏疏后頭,夾帶的乃是馬周的文章。

  “自古以來,國之興亡不由蓄積多少,唯在百姓苦樂......”

  “臣恐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古。”

  “此言不可不戒也......”

  李世民的目光,迅速的掃視了這只言片語的話。猛地,好似有什么東西,一下子刺中了李世民的心臟。

  李世民突然正襟危坐,撿起了這文章,開始新審視。

  這一看,竟是如癡如醉一般,一面看,一面下意識的道:“這文章厲害,厲害至極,其文引經據典,推敲古今,舉要刪繁,寫出的文章切合情理,一字不可加,一言不可減,看了使人舒暢,令人不知疲倦。”

  “什么?”長孫無忌從未見過李二郎如此,也是嚇了一跳。

  要知道,這馬周的奏疏,可是后世的許多政治家都大加贊賞,他的文章,能被李世民所青睞,也就一點都不為過了。

  “厲害,厲害,切中了當朝的利弊,世上竟有這樣的奇人。”

  李世民對長孫無忌的話充耳不聞,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文章,呼吸變得粗重:“這是張子房、諸葛孔明一般的人哪。”

  李世民喃喃自語,居然一字不落的連續看了三遍,這才戀戀不舍的抬頭起來,似乎內心還沒有平靜,整個人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長孫無忌:“一個馬夫,竟有這樣的見識嗎?如此人才,居然無人發現,這是朕的過失啊。”

  李世民說的沒有錯。

  這個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是愚鈍的,倒不是說他們天生如此,而是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走出過方圓十里的地方,而書籍更是奢侈品,他們沒有行過萬里路,也沒有讀過萬卷書,怎么可能有見識呢。

  可即便有的人,他有這樣的條件,又如何呢,他看到的,讀到的東西,當真能引發他的思考嗎?可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哪怕條件不足,卻能用一種超脫常人的目光去審視這個世界,了解這天下最需要的東西,去思考解決的辦法,而這樣的人......萬中無一。

  李世民道:“朕與這馬周,實是相逢恨晚,居然到了今日,才能拜讀他的文章,快,快,立即詔馬周入宮,朕要親自見他。這馬周現在在何處?”

  長孫無忌答不上來,他只覺得李二郎激動的有些過份,沉吟道:“或許......是在陳家。”

  “陳家......”李世民方才想起,馬周乃是陳家那群田舍奴,不,陳家的公子舉薦來的。

  李世民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案牘上的奏疏,盡力風輕云淡的道:“是那陳正泰......這陳正泰應該還年少嗎,怎么會有如此的見識,和其他的陳家的狗東西們不一樣。”

  “命人去陳家,不,無忌,你親自去一趟......”

  說到了此處,李世民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

  人才啊,這是真正的人才,只憑這一文章,就讓李世民禮賢下士,虛心去求教了。

  “臣去?”長孫無忌一臉詫異。

  李世民豁然而起,踱了幾步,心急火燎的樣子,他虎目猛地一張:“在陳家是嗎?陳家真的讓朕有些看不透了,朕去,朕親自去。”

  長孫無忌更為詫異,他現在只想好好看看那文章,想知道,為何李二郎如此失態了。

  李世民卻顯得格外的激動,這幾年來,他求賢若渴,可推舉上來的人才,也偶有幾個堪稱賢的,可似馬周這樣能讓他耳目一新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朕若得馬周,如劉玄德得孔明啊....”

  ............

  一大清早,陳正泰便被叫了起來。

  原來是三叔公來了,在廳里喝茶,作為長輩,自然免不了關心陳正泰養豬的事。

  陳正泰很慶幸,來到這個世界,養豬不但沒有被人誤解,反而得到了大力的支持。

  他洗漱之后,大喇喇的到了廳里,或許是因為府上的人個個對他縱容的緣故,讓陳正泰下意識的,也開始變得性子懶散起來。

  果然......地主家的兒子,免不得要囂張的啊。

  等到了廳里,卻見三叔公陰沉著臉,一見到陳正泰來,忙道:“正泰,我與你父親商量些事,你且少待。”

  “噢,叔公隨意,我在旁喝茶。”

  陳正泰的爹陳繼業遲疑的看了三叔公:“要不,讓正泰出去一會兒。”

  三叔公擺擺手:“他已經長大啦,是該讓他明白一些事理啦,無妨。”說著,他咳嗽一聲:“昨夜啊,我又做噩夢啦,夢見那李二郎,居然派了刺客,在咱們的府上,身邊那陳管事,還有那陳福人等,統統都是李二郎的耳目,還夢見李二郎已搜羅了無數的罪證,就等著,要將我們陳家,一網打盡。”

  陳正泰正喝茶,聽到這里,口里的茶水要噴出來,勉強忍住,心里無數個臥槽。

  可陳繼業聽了,卻是臉色慘然:“叔公,你別說啦,聽著我害怕,那李二郎,不至如此吧。”

  三叔公眼珠子一瞪:“怎么不至于?你想想看,那李二郎心機深不可測,他連兄弟都不放過,會放過我們嗎?哎呀,老夫被噩夢驚醒,橫豎睡不著,苦思冥想,思慮再三,越想,越覺得可怕。”

  陳繼業面上猶豫不定:“三叔,難道......我們坐以待斃?”

  三叔公嘆息,語重心長的道:“老夫老啦,沒幾年活啦,即便明日去死,那也無憾,可是咱們陳家上上下下上千口人,還有咱們的正泰,他還是個孩子呀,老夫怎么放得下呢?”

  三叔公和陳繼業說到了陳正泰,都將目光落在陳正泰身上。

  陳正泰道:“不必管我,我死不了。”

  陳繼業卻是嘆了口氣,沒理陳正泰,接著憂心忡忡的看著三叔公:“那么,該怎么辦才好,三叔你年紀大,見多識廣,你來說說。”

  三叔公扶著拐杖,闔目,智珠在握的樣子:“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有讓李二郎知道我們陳家生不如死,他才肯放過我們吧,我有一計,可以試一試。”

  陳繼業面露喜色:“快說,快說。”

  “眼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委屈委屈你,你呢,從明日起,赤身裸體的出府。”

  “呀。”陳繼業嘴張的有雞蛋大:“裸身赤奔?”

  陳正泰也懵了,沃日,這又是什么情況?

第5章:皇帝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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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公繼續道:“赤身出了府,還要赤足狂奔,一面狂奔,還要口里說點什么,咱們得裝瘋。當然,那李二郎狡詐無比,我看只憑這個,還騙不著他,所以,為了教他放心,你還得吃糞。”

  “吃......吃糞......”陳繼業身體一哆嗦,想來已經腦補出一個可怕的畫面。

  “不錯。”三叔公凜然道:“這糞一吃,李二郎便知你瘋啦,他心里也就解了恨,自然也就再不將我們陳家放在眼里。”

  陳繼業一臉懵逼,沉默了很久:“三叔,為啥你不赤身出去裸奔,不去吃糞,教我去吃。”

  三叔公深深的凝視了陳繼業一眼:“老夫年紀大啦……要臉!”

  陳繼業:“......”

  三叔公見陳繼業踟躕不語,禁不住嘆息:“大丈夫安身立命,當斷則斷,遙想那周文王、勾踐、孫臏,不也曾委曲求全?如今我們陳家身處險境,闔族興亡,都在你的一念之間,哎,終究你不是干大事的人哪。”

  陳繼業:“......”

  陳正泰坐在一旁,虎軀一震,看著自己的三叔公,再看看自己的爹,臥槽,這是絕世人才啊,我特么的瞎了眼,怎么就穿越到了你家里來。

  正說著,外頭聽到門子的聲音:“叔公,阿郎,不妙啦,不妙啦。”

  陳繼業和三叔公還在認真的討論著吃糞的問題,一聽外頭這喪門星一般的喊叫,便下意識的如驚弓之鳥一般面露慘然之色。

  陳正泰也一驚,咋啦,我的豬死啦?

  須臾,便見那門子連滾帶爬的進來:“皇帝......皇帝......皇帝移駕來了咱們陳家,先行的禁衛已至中門,皇帝馬上便要到啦。”

  “......”

  這一番話,猶如晴天霹靂。

  陳繼業和三叔公俱都露出了凄涼之色。

  三叔公捶胸跌足,悲嗆道:“繼業啊繼業,教你吃糞你不吃,你看,現在大禍來了吧。”

  陳繼業陷入沉默,隨即看著陳正泰道:“正泰,你......你......哎......是為父對不起你啊。”

  陳繼業一臉自責,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要是早一點聽三叔之言,或許......自己兒子應該能夠保住吧。

  “不要慌。”陳正泰倒是比較淡定,他打死都不信,堂堂大唐皇帝,為了對陳家下毒手,如此大張旗鼓。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看著叔公和陳繼業慌張的樣子,陳正泰道:“都胡說個什么。”

  “啥?”二人一臉懵逼看著陳正泰。

  原本在他們心目中,陳正泰就是個書呆子,可今日,卻是氣勢駭人。

  不過這么一吼,二人居然出奇的老實。

  陳正泰道:“先去接駕,且看看發生什么。”

  “噢。”三叔公和陳繼業都覺得有理,居然下意識的點頭。

  待三人出了廳,恰好有人撞上來,正是陳福,陳福慌慌張張的道:“不好啦,不好啦......”

  陳正泰心里勃然大怒。

  這群家伙,怎么就沒一個正常的。

  陳福還要吼叫。

  陳正泰揚手,便是給他一個耳光,不給點顏色,隊伍帶不動啊。

  啪。

  一巴掌下去。

  陳福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兇神惡煞的陳正泰:“公子,公子......”

  “住口!”陳正泰大罵道:“你這狗一樣的東西,叫個什么叫,再敢叫,便騸了你!”

  陳福一臉委屈,忙是眼睛越過陳正泰,看向三叔公和陳繼業。

  三叔公突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族孫。嗯?居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前見陳正泰成日讀書,總覺得這樣不踏實,可現在......看陳正泰的彪悍,一言不合就罵人,居然......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好像比他爹強。

  只是……想到李二來了,三叔公心亂如麻,顧不得這些了。

  陳繼業也覺得怪怪的,恍惚之間,竟也覺得......渾身有種說不出來的勁。

  “接駕!”陳正泰發出咆哮:“誰敢掉鏈子,便抽誰!”

  一下子,陳府上下總算是開始井然有序起來。

  陳正泰心里松了口氣。

  看來,這一招有效。

  尤其是三叔公和陳繼業看自己慌亂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欣慰的樣子。

  陳正泰心里忍不住想,這些人好奇怪呀。

  一干人到了中門。

  恰在此時,一隊人馬已經到了。

  李世民也騎馬,他座下的馬通體潔白,很是神駿,此時他正處在壯年,不等禁衛來攙扶,卻已自顧自的翻身下馬。

  抬頭看了一眼陳府的匾額,身后長孫無忌也下了馬,亦步亦趨的跟在李世民身后。

  李世民昂首闊步,入府,便見陳家寥寥數人站在門口迎候,一起朝李世民乖乖的作揖:“見過皇帝陛下。”

  卻有一個清亮的聲音道:“臣恭迎圣駕,不知圣駕來臨,未能遠迎,萬死之罪。”

  于是,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朝說話的人看去。

  說話的人正是陳正泰。

  可見大家奇怪的看著自己。

  咋的?

  說的不對嗎?

  電視劇里都是這樣演的呀。

  李世民不禁莞爾,說實話,這一番話,聽著挺悅耳,尤其是說話的人是一個少年說出來。

  “萬死?”李世民淡淡道:“朕來此,只是一時興起,若這樣都要萬死,那朕豈不成了隋煬帝楊廣,這天下的臣民都要被朕誅殺幾遍了。”

  陳繼業此時已是心里惶惶然。

  你看,這老是死啊死的,這不是擺明著來秋后算賬的嗎?

  要糟啦。

  三叔公也是一臉鐵青,心里惶恐到了極點。

  陳正泰想了想,道:“臣說這些話,不過是表示對陛下的敬意而已,并沒有他意。陛下英明神武,橫掃六合,千秋一人,臣見了陛下難免惶恐,若是失言,還請陛下恕罪。”

  這是李世民啊,還是活的。

  至于什么千古一帝,可不是陳正泰捏造,他說的是實在話,千百年來,有幾個君王能李世民并肩,千百年后,又有多少君王希望能達到唐太宗的成就。

  李世民聞言,哈哈大笑,他本是來尋馬周的,可誰曾料到,居然碰到這么一個有趣的人。

  千古一人......

  李世民不禁側目看了一旁的長孫無忌一眼。

  長孫無忌臉一紅,也不禁打眼前這少年,這小家伙,嘴里抹了蜜嗎?怎么我就沒想到千秋一人呢?

  李世民闔目,身上滿是威嚴,這千秋一人,似乎說到了他的心坎里,他想要做的,不正是千秋一人嗎?只是......這少年雖說的令自己心里舒坦,自己卻決不能表露,李世民還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舉止的,于是他故作淡定道:“陳繼業......”

  陳繼業身如篩糠,心已沉到了谷底,果然,李二郎還記得自己啊。他上前,硬著頭皮,作揖:“臣在。”

  李世民正色道:“馬先生在何處?”

  “馬先生?”陳繼業一愣。

  倒是陳正泰驟然明白了。

  他記得歷史上,李世民得知馬周這樣的賢才,連續三次,催促宦官去尋找馬周。

  只是......如今歷史好像出現了一些偏差,李世民對于馬周的喜愛并沒有改變,只是這一次..李世民的性子更急....卻是親自登門來了。

  陳正泰道:“陛下所說的,可是馬周?”

  “正是。”

  馬周......

  陳繼業驟然間明白了。

  那......那不是自己兒子舉薦的那個馬夫嗎?咋啦,這個馬周出了什么問題?

  陳正泰道:“臣這就去請馬周來。”

  “不。”李世民擺擺手:“朕要親自去見他,不必等他來,他在何處?”

  

第6章: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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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圈里。

  馬周手中的餿水桶,一下子跌落在地。

  有兩頭母豬,這兩日尤其的懶惰,成日昏睡,除此之外便是吃。

  根據馬周多年養馬的經驗,他起初的判斷是......這兩頭母豬是不是病了。

  可今日,他才發現,這兩頭母豬,似乎可能是......有了身孕。

  那陳公子每日都心心念念著母豬的事,這幾日,都要來看看懷上了沒有,而現在......終于陳郎君得償所愿。

  得償所望哪!

  馬周也不禁為之欣慰起來。

  畢竟……雖然他知道陳公子不靠譜,所謂的舉薦,可能是一句空話。

  可不管怎么說,他是個馬夫,如今來了陳家養豬,包吃包住,待遇還是比當初養馬要好的。

  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母豬……終于有孕了,馬周感到的是無比的欣慰和喜悅。

  要趕緊,讓它們多吃一點餿水。

  還有這豬圈也要清掃一下。

  他立即忙碌起來。

  而此時,李世民卻已到了豬圈,站在不遠處駐足眺望。

  李世民皺著眉,面帶怒色。

  這可是朕的馬先生,居然......居然被陳家人如此戲弄。

  “陳繼業!”李世民低聲道。

  陳繼業硬著頭皮:“陛下,臣在。”

  “你......你......”

  陳繼業耷拉著腦袋:“臣這就去請馬周沐浴之后來見駕。”

  “不必啦。”李世民搖搖頭,這陳家人,個個都有點不正常,長安人誰不知道呢?跟他們生氣,只會壞了自己賢君之名。

  他信步上前,咳嗽一聲,長孫無忌在身后高聲道:“馬周,快來見駕。”

  馬周正躬身,拿著掃帚情理,隱隱約約的聽到聲音,下意識的朝聲源看去。

  這是......那為首的李世民,卻已信步到了豬圈前,看著豬圈里的母群豬,唧唧哼哼的圍著馬周親昵的蹭,李世民道:“可是馬先生嗎?”

  “不知......”馬周一臉錯愕。

  “朕看了文章,實是驚為天人。”李世民繼續道:“所以朕特來向馬先生請教。”

  馬周聽到這里,身軀一顫。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腦子嗡嗡的響,這數年來,他無一日不在幻想著自己能夠見到大唐皇帝的場面,可從來沒想過大唐天子會這樣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陳公子......陳公子他當真......舉薦了自己。

  他......剎那之間,無數的念頭涌上心頭,隨即,馬周的眼圈紅了,他激動的朝李世民作揖:“臣見過陛下。”

  李世民卻打著馬周,渾身臟兮兮的,不過舉止倒是得體:“馬先生高才,朕廣納賢才,看了你的文章,方知我大唐弊病在哪里,先生若是不嫌,可否隨朕談一談。”

  “敢不從命。”唐朝的儒生和后世的不同,倒是十分痛快,絕不會惺惺作態。

  隨即,李世民站在豬圈外頭,看著里頭的一頭頭母豬,這些母豬見馬周要走,于是蜂擁追著馬周,唧唧哼哼的發出聲音。

  李世民饒有興趣的道:“馬先生對養豬有興致嗎?”

  馬周看了陳正泰一眼,心里想,萬萬不可當陛下面前,說恩公的不是:“是。”

  李世民便含笑道:“噢,這養豬,不知有什么深意?”

  “這......”馬周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現在卻被李世民問倒了。

  李世民見他面帶疑慮,心里也不由的嘀咕起來,還以為他是大才,做任何事都有深意,可是見他如此,難道......此人名不副實?這時候,陳正泰突然道:“陛下,其實這豬,是臣讓馬周養的。”

  馬周一聽,有些急了,恩公這是維護自己啊......他舉薦了自己,已是有大恩了,現在又如此關照,如此大恩大德,猶如再生父母。

  “噢?”李世民瞇著眼,發現又是這個陳家的少年:“那你來說說看,為何要讓馬先生養這豬?”

  站在自己眼前的,雖然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陳正泰并沒有多少畏懼。

  或許正是因為李世民的功業實在太大了,所以陳正泰才敢在他面前灑脫吧,畢竟,他一向信奉一個道理,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陳正泰道:“當然是為了國計民生。養豬能富民,民富則國強。”

  李世民聽到這里,卻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道理有些牽強,豬肉那么臊,沒人喜歡吃,這和富民強國有關系?不過眼前這個少年倒是說的認真......

  李世民道:“你叫什么名字。”

  陳正泰道:“臣姓陳,名正泰。”說罷,李世民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你便是陳正泰?”

  “正是。”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對視了一眼。

  還是有些震撼。

  要知道,這馬周乃是以陳正泰的名義推舉上來的,陳正泰自然也就是馬周的伯樂,而一個伯樂,若要相中千里馬,至少可以證明,眼前這個孩子一般的人,已經有了分辨馬周文章好壞的鑒別能力。

  這若是在李世民、長孫無忌這樣的人身上有這樣的能力,自然是稀疏平常,可是......陳家的這個少年,只是一個孩子啊。

  “陳……正……泰……”李世民饒有興趣的自語,而后深深看了陳正泰一眼,卻沉吟不語。

  場面一度很尷尬。

  說實話,陳家上下實在沒有料到李世民會親自登門。

  以至于陳繼業和三叔公等人,嚇得瑟瑟發抖。

  這個時代的人,對于皇帝都有敬畏之心。

  陳正泰也有。

  可他不信什么天命和真龍這一套,所以,也只是將李世民當作一個人。

  有血有肉的人,怕個什么。

  陳正泰打破了尷尬:“皇帝陛下,既然大駕光臨,何不在寒舍,吃一杯水酒。”

  來者是客嘛。

  來都來了……

  作為正宗的炎黃子孫,陳正泰提出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問題:吃了嗎?

  李世民面上沒有絲毫表情,讓人無法猜測他的內心。

  倒是長孫無忌在旁不禁微笑:“陳家也有好酒?”

  “……”

  這話……有點傷人自尊了。

  陳家這些年,早就敗落了。

  而李世民是皇帝,什么瓊瑤佳釀不曾吃過,哪怕是長孫無忌,作為國舅,而且出生高門,也是自幼錦衣玉食。

  你陳家還真招待不起。

  打人別打臉。

  陳正泰撇了一眼長孫無忌。

  這龜孫說話很毒。

  咳咳……

  陳正泰道:“還真有,不說瓊瑤佳釀,卻也是萬中無一的好酒,不過……此酒甚烈,若是酒量不好的人……”

  “嗯?”李世民聽到這里,如冰山一樣的臉方才有所動容。

  其實他挺嫌棄陳家這些人的,若不是因為那馬周,他絕不會愿意和陳家人打任何的交道。

  可是……說到了喝酒……

  要知道李世民可是橫掃六合,從軍十數年,在軍中最大的娛樂,就是喝酒,他一向自認自己的酒量極佳,現在這孩子一般的家伙,竟敢夸口,李世民不禁笑了:“朕從戎多年,倒有幾分酒量,今日來都來了,倒想看看,你們陳家,到底有什么瓊瑤佳釀。只是,朕丑話說在前頭,若有好酒,朕自然有賞,可若是夸下海口,卻不過拿劣酒來糊弄朕,朕一定不饒你們。”

  見到了馬周,李世民心情不錯,他雖想和馬周深談,可是見馬周臟兮兮的模樣,卻知只能日后再說。

  李世民本是想走的,可現在卻來了興趣。

  陳繼業和三叔公人等心里一驚。

  皇帝是什么人,什么好酒沒見識過。

  陳家的酒,也上的了臺面?

  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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