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寒冷如期而至,帳逢里的人躺在不知名的野獸皮毛墊子上,互相擠在一起取暖,一粘到毛皮墊子,有幾個人立刻鼾聲驟起,看來是疲勞已極的。
帳篷頂上垂下來的玻璃盞燈發出如豆的光,炎黃心焰的右邊是愁佬,左邊是土鼠。
冷風從帳篷的縫隙中吹了進來,輕拂在人的臉上,讓人不由自主的清醒,反正也睡不著,炎黃心焰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愁佬聊天。
“那個征兵官說咱們入先鋒營,這先鋒營是做什么的?”炎黃焰心說道。
“唉!打仗沖在最前頭,傷亡最慘重的雜牌軍。”愁佬輕嘆一聲說道。
炎黃心焰心中一涼,自己長途波奔,費力花錢的,竟然是來當炮灰。
“這么慘,還有人來。”炎黃焰心說道。
“大多是邊地生活不下去的流民,盜賊,血脈不純只能在邊地艱難的生存下去。”愁佬說道:“他們也是想搏一個翻身的機會。”
“什么機會?”炎黃心焰問道。
“立下戰功會有賞賜,如果戰功夠大,沒準能成為一個莊園主。”愁佬說道這里頓了一下,突然兩眼發光的說:“我年青時,有一次立了大戰功,斬了一個左銜王,當時的三軍統帥要封官爵給我,可惜……”愁佬的眼光又黯淡了下去。
“可惜什么?”炎黃心焰看著帳篷頂說道。
“唉!軍中主薄在花名冊上沒有找到我的名字。”愁佬輕嘆一聲說道:“怎么可能找到,先鋒營的雜兵根本沒有花名冊,我等立了軍功,只有賞賜,沒有官爵。”
炎黃心焰陷入思緒之中,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報仇了,先鋒營可是炮灰營,這可不是自己喜歡看的個人英雄主義電影,有主角光環,機槍手雷炸彈怎么招呼主角,主角依然堅挺,自己能不能活到看見仇人的時刻都是個問題,要是外一桿屁了,這新鮮冒險生活,自己還真沒過夠呢,又一想,沒準桿屁了就回到原來的世界了,也好,繼續做我的街頭霸王唄。
愁佬見炎黃心焰沒說話,以為他后悔入了先鋒營,轉過頭看著炎黃心焰的側臉說道:“我等愧對小宗主,連累你入了先鋒營。”
炎黃心焰回過神說道:“沒事的,沒準能拼個莊園主出來。”
兩人相視一笑。
“放心,小宗主,我們不會白連累你的。”一直閉著眼睛沒說話的土鼠突然睜開眼睛說道。
“不要提連累誰了,大家在一起相互照應就好。”炎黃心焰說道。
“今天晚上只能餓著了嗎,怎么睡得著。”一個粗布壯漢坐起身,捂著肚子說道。
他身側的另一個粗布壯漢也坐起身說道:“我也是前心貼后背了,睡不著。”
“快點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愁佬說道:“明早上會有紅肉。”
“你這么一說,我更睡不著了。”粗布壯士咽了兩下口水說道。
炎黃心焰看過去,是那兩個叫大力二力的親兄弟,自己的肚子也配合情景的咕嚕了一聲。
“小宗主,你也餓了吧。”躺在炎黃心焰身旁土鼠說道。
“沒事,忍一忍就過去了。”炎黃心焰說道,說完又打了一個哆嗦。
土鼠見炎黃心焰比自己強不了多少單薄身板,一副文生公子的外貌,他不是扛得住饑餓與寒冷的主,根本走南闖北的人根本沒法比,隨即說道:“小宗主,你先別睡,我去給你拿食物來。”
大力立即說道:“多少給我們也帶點吧。”
呼啦又坐起了七八個人,都要救土鼠順便帶點吃的。
土鼠看著大家祈盼的眼神也犯了難,十多個人的吃食自己可不好拿,說道:“人太多了,我拿不了。”
大力二力一聽幾乎齊聲說道:“我們跟你去。”
“好吧。”土鼠說道。
“唉!我說一句,你們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愁佬見三個人出去拿食物,輕嘆一聲說道。
炎黃心焰本想和愁佬一樣阻止他們,可話到嘴邊,又想眾人都饑餓難耐,自己也是,有些壓榨人的規則不必遵守,去它的螺絲釘,遂對著三人說道:“多加小心。”
愁佬見炎黃心焰說話了,不再阻止土鼠他們。
“放心吧,能抓住我的人還沒生出來的呢。”土鼠呲著兩顆大板牙笑道,又轉身對著大力二力說:“跟緊我,機靈點。”
大力二力答應一聲,土鼠挑開門簾,三人出去了。
可過了好久,三人也沒回來,正在大家焦急之時,帳來傳一陣腳步聲音,兩個腿腳勤快的人從毛皮墊子起來,趕緊來到門旁,掀開了門簾,突然他倆愣住了。
一盞提燈先伸了進來,門口的兩人立刻口稱“長官。”提著門簾,退在兩旁。
盔明甲亮的軍曹大步跨進帳中,一手按腰間佩劍,另一手舉著提燈,炎黃心焰透過他身后的縫隙,看到還有四個持矛甲士,心想看穿著這些人應該是愁佬口中的載入花名冊的‘正規軍’了。
炎黃心焰心知土鼠他們出事了,沒有事,而且是壞事,誰人會三更半夜不睡覺搭理他們這些‘炮灰’,他與愁佬的交談中已經知道他們這些雜兵在軍中的低級地位。
“都給我坐好了!”軍曹大喊呵斥道。
沒睡著的趕緊坐了起來,并把睡覺得也弄醒了,坐了起來。
軍曹用提燈照了一圈帳篷內的坐著的眾人。
“誰是土舍長?”軍曹突然大聲說道:“還要誰叫炎黃心焰?”
即然人家點名道姓了,咱就得接著,炎黃心焰隨口答道:“我是炎黃心焰。”
軍曹見炎黃心焰是個文弱書生,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又說道:“土舍長是誰?”
炎黃心焰不知道這土舍長是干什么的,看了眼旁邊的愁佬。
愁佬意會說道:“是這個帳逢里的頭,打仗時也是。”
要想讓這些人聽自己的,就必須當他們的頭,想到這炎黃心焰站起來說道:“土舍長也是我。”
愁佬愣了一下,他本以為炎黃心焰會因為自己的年齡和在先鋒營中的豐富經驗而推舉自己當土舍長,結果炎黃心焰當仁不讓,自己給自己封了個土舍長,又一想,算了,要不是人家放棄百長參贊的職位,自己也進不了先鋒營,可心理還是有些失落,要怪就怪自己是邊地流民吧,想到這愁佬低頭不語。
“那省事了。”軍曹說道:“有個叫土鼠的,他偷營中軍糧被抓住了,本應斬首,但班得大人有好生之德,那土鼠說炎黃心焰能救他,既然你是土舍長,救不救他,你都得跟我走,準備一下,明白吧,我在外邊等你,不準帶兵器。”
說完軍曹也不等炎黃心焰回話,轉身出了帳篷,門簾放下,眾人的目光都聚在炎黃心焰的身上。
“去了會受牽連,小宗主可以跟軍曹說不認識土鼠。”愁佬“嚯”的一下站起來,小聲說道:“我代替小宗主去。”
炎黃心焰扭頭看了眼愁佬,他的話里還有些其它的意思,愁佬要是去了,土鼠生死難料。
炎黃心焰抬眼看了眼眾人,他們的目光中都有祈盼之意,他立刻明白,大家都不希望他放棄土鼠,那只能眾望所歸了。
這件事也是因自己而起,再說見死不救也不是自己的風格,想到這,炎黃心焰說道:“不用了,還是我去救土鼠,更有把握一些。”
炎黃心焰能明顯感到大家都舒了一口氣,土鼠因為為大家偷吃的被抓,大家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炎黃心焰說完向門簾走去,那兩個人立刻掀起門簾,眼中是敬意。
愁佬突然兩步趕到炎黃心焰身邊輕嘆一聲說道:“唉!小宗主,我隨你去。”
炎黃心焰也需要愁佬的軍中經驗,扭頭說道:“有個照應也好。”
愁佬將自己劍與小宗主的劍布包交給旁邊的人,叮囑他們看好了,兩人出了帳逢。
軍曹一見出來兩個人,用提燈一指愁佬喝道:“沒你的事。”
“長官,我是炎黃心焰的家臣。”愁佬拱手說道。
“什么!”軍曹一笑,說道:“你還挺會用詞呀,這先鋒營里的人還有帶家臣的,逗我呢。”
“炎黃心焰是一位小宗主。”愁佬低頭拱手說道。
軍曹一聽,愁佬把話引到了王族姓氏這件事上,先不管真假,還是讓他有所忌憚,不敢再多嘴了。
軍曹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四個持矛甲士圍住炎黃心焰與愁佬跟在他身后。
軍曹到帳篷通報了一聲,得到允許,便領著炎黃心焰和愁佬進入帳篷,一暖氣撲面而來,炎黃心焰想起他們的漏風帳篷。
一個肥頭大耳的人正坐在兩張地桌的中間,窩在厚厚的毛皮里,他前面的地桌之上是一盤熏肥肉,一壺酒,外加一個小酒蠱,還有那把小折扇。
他身側的地桌上放著一桿小銅秤,算盤,筆墨和羊皮卷,看樣子應該是帳目。
一個干瘦的粗布衣仆人站立在他的身側。
愁佬一進來就被那盤珠白玉潤的熏肥肉吸引住了,喉節使勁往下干咽了兩下,那是一盤肥肉,真的肥肉,不用說吃了,他已經幾年沒有看見過肥肉了,當桌子后面的人加起一塊熏肥肉時,愁佬才看見桌后的人。
“你不是……”愁佬剛開口,自覺失言嘴又閉上了。
炎黃心焰微皺著眉看著軍曹口中的班得大人,原來就是放他們入營的征兵官。
征兵官班得放下右手拿著的筷子,咀嚼了幾下肥肉,有油汁要從嘴邊溢出,又被他吸溜了回去,咽了下去,又拿小酒蠱舉到油乎乎的嘴唇邊上,小酌了一小口,這期間他左手一直握著小暖爐,愜意得很。
班得兩眼盯著炎黃心焰和愁佬,炎黃心焰倒沒什么反應,另他有些失望,可炎黃心焰旁邊的那位眼珠子都快掉到自己的桌子上了,喉節一上一下的抖動,極力的壓抑著食欲,這讓他非常興奮,感覺眼前的熏豬肉更加美味了。
“小宗主,又見面了。”班得笑瞇瞇,那一雙小母豬眼被胖臉擠成一條縫的說道。
“哦,班得大人一天閱人無數,竟然還記得我。”炎黃心焰說道。
“小宗主,豈能忘記。”班得嘴上這么說,心里確想,要不是你掏出金子,讓我眼前一亮,知道你是個有錢的主,否則我記得你個屁。
“班得大人,有話直說吧?”炎黃心焰不想跟他繼續假客套下去,開門見山的說道。
“小宗主既然這么說,那我就把事情的原委說一下。”班得挺了下身子,左手放開了小暖爐,右手抄起桌上的小折扇說道:“土鼠入軍營后廚偷盜食物,現已被擒住,按律當斬,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忍加害,他說小宗主是他的主人,定會來救他,既然你我是熟人,這個面子我得給呀,不過后廚火食長的嘴也得堵一堵,這個……”
炎黃心焰明白這‘大白豬’是把自己和土鼠套牢了,好讓自己用錢贖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邊伸手進懷中邊說道:“那麻煩班得大人了。”
班得見炎黃心焰有所行動,立刻表示出誠心交易的態度,右手握著小折扇一指兩人旁邊的軍曹說道:“把人押過來。”
軍曹領命出去。
班得甚是得意,端起小酒蠱一口干了,兩腮肥肉亂顫,放下酒蠱,仆人趕緊躬身拿酒壺給他斟酒。
門簾一翻,軍曹把土鼠押入帳內。
土鼠一見帳內站著炎黃心焰和愁佬,如抓到救命稻草,趕緊說道:“小宗主救我。”
炎黃心焰見土鼠行走自如,只是臉上有幾處皮外傷,朝他一擺手。
土鼠明白這不是說話的時候,低下頭,閉上了嘴。
炎黃心焰知道土鼠并無大礙,跟班得這種見錢眼開的人,也沒什么好說的,從懷中掏出小金塊往前一遞。
班得眼睛立刻變得金燦燦的,笑哈哈的拿起小折扇一指軍曹說道:“還不松綁。”
軍曹趕緊給土鼠松綁,班得身旁的仆人趕緊上前接過小金塊,回身放在班得身側地桌的小銅秤之內。
土鼠被松開后,活動了一下手腳,看著炎黃心焰有些不好意思,為了救自己,又讓人家破費了一塊金子,感覺愧對小宗主。
“我們走。”炎黃心焰說完,轉身向帳門走去。
“等一下!”班得說道,他舉起小折扇一指愁佬說道:“你這個土舍長是怎么當的,以后要多幫小宗主管好他的人。”
“我是土舍長,他是我的家臣。”炎黃心焰說道。
“恩,小宗主是王族血脈,有做封建主的資格。”班得說著,看了眼土鼠與愁佬繼續說道:“你等好生伺候吧,以后會有好日子過的。”
“是,班得大人。”愁佬躬身說道:“我等一定盡力盡力輔服侍小宗主。”
“是,班得大人。我也是。”土鼠也躬身說道。
“你是什么呀,賊眉鼠眼的玩意,繼然投在小宗主手下,以后少給小宗主找麻煩。”班得用小折扇一指土鼠說道。
土鼠一時尷尬的只能嘻嘻的陪笑。
炎黃心焰對班得回報的虛情假意不感興趣,他失去了的是真金,這幾句話根本安慰不了自己,隨即說道:“告辭了。”
班得伸出左手說道“小宗主,請。”右手的小折扇一直軍曹吩咐道:“你去護送。”
“報!”帳外傳來聲音。
“進來。”班得說道。
炎黃心焰帶著愁佬和土鼠往出走,軍曹跟在后邊。
甲士剛進來就高興的說道:“法連大人又抓到一個偷東西的。”
“生意上門了……”班得小聲嘀咕一句。
炎黃心焰根本沒有聽到他們后邊的話,聽到法連這個姓氏,他只感覺一股熱血上涌,右手不受控制的向左腰側抓去,可他抓空了,他沒帶劍,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他只能告訴自己冷靜,現在不是時候。
“怎么了?”軍曹發現炎黃心焰停下不走了。
炎黃心焰也不答話,強行讓自己邁步,心里不停的說著冷靜下來,土鼠趕緊上前掀開門簾,他們出了班得的帳篷。
等他們回到自己的帳篷,炎黃心焰總算平靜了下來,軍曹一走,大力二力趕緊圍了上來,訴說一番,原來是土鼠見偷食物被發現,引走了追捕的人,而讓大力二力趁機溜走了,結果這哥倆不認識路,繞了好半天才回到帳篷,土鼠也說,那個追捕他的人太厲害了,以自己的機靈勁,敏捷的身手,竟然被那個人輕易的就抓住了,押到了征兵官哪,他連嚇帶唬,只是為了要錢財而已。
說到這,土鼠來到炎黃心焰身邊說道:“多謝小宗主搭救之恩。”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為自由開路者,不可使其困頓于荊棘。”炎黃心焰說道:“不用謝,你也是為了大家不挨餓才去范險的。”
炎黃心焰的高大形象立刻在眾人心中又提升了一個檔次,這次可以說是真的眾望所歸了。
愁佬聽后,目光低沉了一下。
炎黃心焰面無表情的拍了一下愁佬的肩頭說道:“愁佬,我們出去談談。”說完,轉身出帳篷。
土鼠覺得兩人臉色不對,也想跟著出來,被愁佬伸手攔下說道:“小宗主要和我談談心,別打擾我們。”
愁佬出了帳篷,幾步來到炎黃心焰身旁。
“土鼠和我一樣,初入先鋒營,沒什么經驗,可你在營中的經驗豐富。”炎黃心焰來到愁佬身邊說:“為什么不阻止這件事?我不想聽那些僥幸成功之類的狡辯,我想聽真話。”
“我說了他們去,是給自己找麻煩。”愁佬辯解道。
“我說了,我想聽真話。”炎黃心焰說道。
愁佬低下頭片刻,抬起頭說道。“他們故意不給下午進先鋒營的人東西吃,讓他們餓的難忍,去偷后廚的食物,抓住人,借機敲詐,有錢要錢,沒錢要物,再把物賣了換成錢,那些大人們的生財之道。”
“不義之財,我要他們十倍奉還。”炎黃心焰說道:“你要代替我去和跟我同去,是擔心我的安危還是在試探我?”
“都有。”愁佬說道。
炎黃心焰聽后,心中有了一絲暖意,心情舒暢了許多。
“你知道這些邊地流民為什么要入先鋒營嗎?”愁佬問道。
“不會是大力二力的愿望,為了吃到紅肉吧。”炎黃心焰說道。
兩人相視一笑。
“是因為富貴只能險中求。”愁佬說道:“在這個世界如果自己有好的身份,那就率領自己的手下去拼斗,去爭名逐利,加官進爵,如果沒有好的身份,那就找個明英有作為的主人,做一個忠誠的家臣。”
“你在試探我是不是適合真心投靠。”炎黃心焰明白了愁佬的意思說道。
“唉!世上重物輕人的主太多了,只在乎東西的好壞,不在乎人的死活,我不想成為別人手中的東西。”愁佬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年青了,我想為自己的后半生,找個好的依托。”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炎黃心焰看著愁佬飽經風霜,淺溝深壑的臉說道。
炎黃心焰也不知道這個不讓他失望到底要多長時間才能實現,自己不清楚什么時候會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原來的世界,但話到這個份上,自己不能不答應他,拒絕別人的希望那將是一種殘忍,有一位唯美浪漫主義詩人說過,人生只有兩種劇悲:一種得不到你想要的,一種是得到你想要的。雖然魚與熊不能兼得,但人就是生活于矛盾之中,無法自拔。
愁佬激動的身體都有些顫抖,眼中有些熱流,沒想到自己漂泊大半生,終于遇到了明主,他轉過頭不想讓炎黃心焰看到自己,為了緩解尷尬說道:“憑我的經驗,我會讓小宗主有立功的機會,我也一定會拼盡全力讓你抓住這個機會。”
炎黃心焰抬頭看了一眼夜幕,這個世界的月亮也是那么圓。
炎黃心焰被愁佬土鼠還有幾個人的呼喚聲叫醒。
見炎黃心焰睜開眼睛,愁佬關切的問道:“小宗主,你沒什么事吧?”
炎黃心焰感覺渾身酸痛不已的說道:“怎么了?”
“叫你好半天才醒。”愁佬說道:“我們要去教軍場列隊了,遲到要受責罰,快拿上你的劍包。”
炎黃心焰趕緊支撐著起來,愁佬和土鼠趕緊攙扶起他。
“小宗主,聽我一句,晚上不要去練劍了,太累,第二天怎么能起的來。”愁佬說道。
“什么!”炎黃心焰一聽,瞪大眼睛說道:“練劍!”
“是呀,我這人覺輕,一有動靜就醒,昨晚大家都睡下了,你突然起來,拿起你的劍包,就要出帳,我見狀問你去干什么,你轉過頭說“練劍”,你當時的樣子很兇,眉毛都是立起來的,我嚇得沒敢勸阻你。”
土鼠小心的說道:“早上叫你不醒,我就和他們說了這事。”
“我出去了多久?”炎黃心焰微皺眉頭問道。
“差不多兩個時辰吧。”土鼠說道:“你回來的時候,我也醒了,覺輕嗎。”
炎黃心焰心想難道是他又覺醒了,一定是昨晚那個姓氏‘法連’又刺激到他了,如果天天晚上不睡覺去練四個小時的劍,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扛的住,可就不好說了。又一轉念,去他的螺絲釘,辦法總比問題多,先不管他了,去看看今天都有什么陣仗再說。
想到這,炎黃心焰拿起劍包背在身上,一咬牙說道:“走,我們去教軍場。”
愁佬帶路,眾人緊隨其后,走向教軍場。
炎黃心焰雖然大力二力的攙扶,但每邁一步都讓炎黃心焰的大腿疼痛難耐,他知道這是突然運動過量造成的肌肉酸疼,自己初中時第一次參加學校長跑隊的晨練,第二天腿痛的走路都困難,心里大罵獨孤鴻羽,這老小子不知道還要害自己多久,自己對他真是無計可施。
清晨的的教軍場還有些寒涼,一隊隊衣著各異的雜兵在土舍長的帶領下分列在教軍場上。
說是教軍場,不過是一塊相對平坦的赤沙地,靠近圍欄的地方有一個夯實的赤土堆,愁佬伸手一指赤土堆還向炎黃心焰介紹那是‘點將臺’,炎黃心焰點了點頭,心想這‘點將臺’還不如學校的觀禮臺氣派,他向臺上望過去,‘點將臺’上站著十幾個人,最前邊站著三個人,個頭由矮到高的排列著,最矮的‘白矮豬’征兵官班得在左,年青甲士在中間,最高的大胡子壯漢在右。
炎黃心焰看到中間的年青人和自己的年歲差不多,消瘦的身形與臉龐,穿著明晃晃的甲胄,頭盔上還插著一根羽毛。
“我出自武尉的羽林郎,南宮玉賀,現在任你們的大都統。”中間的年青人率先朗聲說道。
“什么意思?”炎黃心焰小聲問愁佬。
“羽林郞,是九品。”愁佬小聲說道。
“大都統呢?”炎黃心焰說道。
“先鋒營最大的官,在千年戰場上,指揮我們打仗。”愁佬小聲的說。
“以后,你們聽我的號令,違令者輕則鞭笞,重點處死示眾。”南宮玉賀繼續說道:“聽清楚了嗎?”
“是,我們愿聽大都統號令。”有人帶頭喊道,其它人隨聲附和。
聽到先鋒營的眾人高聲回應,年青的南宮玉賀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筆,肥頭大耳的班得也跟著陪笑。
炎黃心焰看著南宮玉賀頭盔上插著的黑白雙色羽毛,心想頭上插個鳥毛就了不起了嗎,一幫貪官污吏。
“聽好了!!!”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聲震教軍場。
炎黃心焰看到班得與南宮玉賀被這吼聲,嚇得一哆嗦,心里覺得好笑,看向發出這聲吼的人,正在站在南宮玉賀左手邊的大胡子布衣壯漢。
“我是先鋒營總教頭,尉遲山達,只要你們還在先鋒營,就由我訓練。”大胡子壯漢瞪著他的一對大環眼說道:“在訓練的時候,我的話就是你們必須服從的軍令。”
“沒有品級。”愁佬小聲說道:“是個小吏。”
“由土舍長帶頭向你們的右側跑,開始!”尉遲山達一聲令下。
所有先鋒營的雜兵,呼呼啦啦的繞著教軍場跑了起來,一陣沙土飛揚。
班得和南宮玉賀對練兵之事,無有興趣,喝退左右,兩人回身坐在大椅上,交頭接耳的密聊起來。
炎黃心焰跑了幾步,感覺腿如鉛墜沉重,而且疼痛難耐,左腿還抽筯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土鼠手急眼快,一下扶住了炎黃心焰。
“小宗主,現在可不是掉隊的時候。”愁佬架起炎黃心焰的一只胳膊說道:“要是被落下,那會被逐出先鋒營的。”
“你們倆扶著小宗主跑。”土鼠一指大力二力說道。
這群人中就這兄弟倆最強壯了,炎黃心焰也注意到這兩兄弟,身上粗布衣遮不住的地方,肌肉都鼓著包,一看就是重體力出身,吃苦耐勞型。
大力二力對視一眼,覺得這是個還土鼠和炎黃心焰人情的機會,隨即答應一聲,架起炎黃心焰。
炎黃心焰被大力二力一左一右架起胳膊,幾乎是抬起腳來跑著。
“我來領跑。”愁佬竄到隊伍前邊對著炎黃心焰說道。
愁佬在前邊故意放緩了腳步,他心知這種跑圈沒完沒了,拼的是時間,耗的是體力,跑得越快體力下降越快,就會有掉隊的危險,那樣就會被趕出營地。
炎黃心焰的隊伍跑動的速度降了下來,其它有經驗的土舍長看在眼里,也逐漸放緩腳步。
總教頭尉遲山達看在眼里,心想這幫人剛開始訓練就敢偷懶,以后可怎么打仗,大喝一聲:“跑得這么慢,你們沒昨晚上沒吃飯嗎?”
渾身疼痛的炎黃心焰一聽這話,心頭火起,大聲回道。“是,昨晚沒吃飯。”
“停!”尉遲山達大聲說道。
跑圈的隊伍停了腳步,都看著尉遲山達。
“誰說的,出來!”尉遲山達怒吼道,他沒想到有人趕頂他的嘴。
愁佬回過身,想攔住炎黃心焰,可炎黃心焰掙脫開大力二力忍痛邁步來到隊伍外,與尉遲山達對視。
先鋒營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炎黃心焰的身上,這個看起來年齡不大,更像是一個的青衣文士,而他的言行則有勇士的味道。
“你真有膽。”尉遲山達的大環眼瞪著炎黃心焰說道:“敢在我這搗亂,有好果子給你吃。”
“我只是實話實說,先鋒營的兵昨晚都沒吃上飯。”炎黃心焰仰頭說道:“我們長途跋涉而來,又凍又餓的挨了一宿,怎么能跑的快。”
炎黃心焰幾句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大家看著炎黃心焰的目光熱切起來。
尉遲山達猛的扭頭怒目看向大都統南宮玉賀,南宮玉賀順勢扭頭看向征兵官班得。
班得打開小折扇,快速的扇了幾下自己的肥頭大耳,想著對策。
尉遲山達盯著班得大聲說道:“班得大人,那天大帳內公子鏡平特意叮囑要讓先鋒營的士兵必須一日三飽餐,你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吧。”
班得臉上硬擠出干笑,無言以對的打著哈哈。
大都統南宮玉賀斜著眼不滿的看著班得小聲說道:“哼!有這等事,怎么不提前和我說。”
班得笑哈哈的回道:“昨晚大人忙著,不便打擾,你看這事……”
一聽班得這么說,南宮玉賀的瘦臉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對尉遲山達說道:“算了,尉遲大人,班得大人可能是疏忽了。”
“南宮大人,你可知道,班得大人這么做,是在苛虐士兵。”尉遲山達說道:“我要上報公子鏡平。”
班得的笑臉僵住了,他知道大事不好,趕緊伸手扽了兩下南宮忠明的衣襟。
南宮玉賀明白這是班得讓自己救他,提高了聲音說道:“尉遲大人,這點小事,不用上報了吧,必竟大家以后還要供事。”
“就是要供事,才必須要把這件事情上報,確保以后不發生這種餓士兵的事。”尉遲山達義正言辭的說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炎黃心焰聽后,點了點頭,心想尉遲山達是個正直的人,跟他說話時,不能再豪橫了。
“不必了,尉遲大人。”一個聲音從點將臺的右側響起。
眾人目光望去,一個身穿寶藍色錦衣的老者,邁步向點將臺上走去,炎黃心焰一見此人出現,一股熱血上涌,心跳加速,右手不聽自己使喚的猛然向右手側握去,可是什么也沒抓到,炎黃心焰的小動作被愁佬看在眼里。
南宮玉賀和班得一見來人,趕緊從椅子上起身,迎了上去。
老者幾步上了點將臺,南宮玉賀,尉遲山達,班得幾人躬身向老者一拱手,口稱:“法連大人。”
這位被稱為法連大人的老者也一拱手,回禮道:“各位大人。”
法連大人轉身面向先鋒營的雜兵,這法連大人發眉須皆白,兩個麻花長辮了垂于胸前,臉龐消瘦,兩道鷹翅眉下,一雙冷漠無情的蛇眼,透出那么一股不善。
“這些流民荒人不服管教已久,讓他們乖乖的聽命打仗,沒那么容易,是我下的命令,餓他們一夜,消解一下他們的荒野勁,讓他們聽話,老實點。”法連大人高聲說道:“有利于尉遲大人訓教”
“這……”尉遲山達還想說什么。
“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法連大人打斷尉遲山達的話不容質疑的說道,之后口氣又緩和說道:“這種小事不足掛齒,還是讓公子們省點心吧。”
大都統南宮玉賀和征兵官班得趕緊陪著笑臉,連聲稱是。
尉遲山達輕嘆一聲,明白官大一級壓死人,雖然不情愿,但也只能聽命于人,雙目下垂說道:“是,法連大人。”
法連大人聽到自己滿意的答復,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隨即目光一轉盯上了站在場地中央的炎黃心焰。
炎黃心焰那雙黑的發亮的眼睛也迎上法連大人的那道目光,沒有躲閃,沒有退縮,沒有畏懼,就那樣針尖對麥芒的迎上去,炎黃心焰知道,如果你不敢正視對方的目光,那么你在心里層面已經輸了,這是自己從小學到高中幾百次的打架中,換來的經驗。仿佛心有所感,炎黃心焰一時恍惚,身體搖晃了一下,他的心中出現一個‘聲音’:“鷹蛇劍·法連那鋒,八大名劍之一,。”聲音過后,那股恍惚的感覺消失,炎黃心焰又清明過來,站穩身形。炎黃心焰現在知道盯著他的這個法連大人叫法連那鋒,還是一個什么八大名劍,聽著挺高大上的樣子。
法連那鋒見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與自己對視,目光瞬間變得陰冷起來,炎黃心焰感覺到了法連那鋒目光中的銳利殺意,直戳心底,后脊背一陣陣發涼,難到這就是,被稱為八大名劍之一法連那鋒的氣場,相隔這么遠,也能影響到自己,一滴冷汗從炎黃心焰的額頭流下,他伸手擦了一下,目光與法連那鋒的目光錯開。
法連那鋒也收回了目光,不屑的哼了一聲,心想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怎么能跟一個荒地流兵計較,太無聊了。
總教頭尉遲山達見法連提鋒看向炎黃心焰的目光不善,他心里喜歡這個敢講真話的青衣文士,跟自己對脾氣,高聲喊道:“先鋒營的士兵們,吃早飯的時間到了,出發!”
教軍場上一陣歡呼,愁佬趁機帶著眾人將炎黃心焰裹進隊伍,剛才白發眉須老者與小宗主對視,他可都看在眼里,那可不是友善。
他們簇擁著炎黃心焰與雜兵們一起涌向不遠的食肆大賬。
法連那鋒見事情已解決,即使尉遲山達上報也不會對已方有什么影響,說道:“我還有要事,各位大人,告辭了。”
南宮玉賀和班得趕緊說道:“法連大人,請。”
法連那鋒一拱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尉遲山達只能皺眉看著。
“剛才那個刺頭,知道是誰嗎?”大都統南宮玉賀扭頭對征兵官班得說道。
“炎黃心焰。”征兵官班得說道。
南宮玉賀愣了一下說道:“一位宗主!”
“放心了,他家即無官也無爵,一個半途而廢的太學參贊而已。”班得滿不在乎的說道。
南宮玉賀聽后,臉上現出陰險的笑容說道:“哦!這等刺頭,打仗的時候,應該把他放在最前頭,到時候提醒我一下。”
“那是,那是。”班得陪笑著說道。
南宮玉賀的那張小白臉咯咯的笑著,一扭頭,看見尉遲山達面有怒意的瞪著一雙大環眼看向自己。
“我的意思是,有勇氣的人應該放在前邊,打仗的時候能提升士氣。”南宮玉賀收起笑容說道。
“南宮大人費心了。”尉遲山達說道:“打仗的時候,我們一定追隨在都統大人身后。”
“這……”南宮玉賀臉上僵住了,他可沒打算沖鋒陷陣。
炎黃心焰他們進入食肆大賬,先進入的先鋒營雜兵們吵吵鬧鬧的。
一張張大條桌擺放在大帳內,大條桌兩旁都放著長條條椅,炎黃心焰伸手一指旁邊的一張空條桌,大力二力架起他來到條桌旁,把安頓到坐椅上,眾人也陸續挨著他坐下。
一伙人從他們身旁經過,領頭的年青人突然一轉身站在了炎黃心焰的對面,隔桌相望,和炎黃心焰對面的年青人一身黑錦衣,他身后的一行人都穿粗布黑衣,各個腰懸佩刀。
“對不起,這桌有人了。”土鼠甩一下頭上的小麻花辮子,一步竄到年青人的身側,一只腳跨過長條板椅說道。
年青人看都沒看老鼠,伸手一推,把干瘦的土鼠推出幾步遠,幸好愁佬一把拉住了土鼠。
在炎黃心焰身旁的大力二力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干什么!”
喧鬧的大帳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掃向他們這邊。
炎黃心焰微皺眉頭,看著對面年青人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說道:“想打架嗎?我奉陪。”
對面的年青人臉上露出笑意,一拱手說道:“在下想跟仁兄交個朋友。”
炎黃心焰抬眼望了一下大帳的人群說道:“為什么?”
“我聽說你昨天夜里還在練劍,想必是一個劍術高手。”年青人說著,從腰側扽下佩刀,連刀帶鞘的放在桌上。
炎黃心焰盯著桌子對面這個年青人,一張方面,濃眉大眼鼻直口闊,看面像是個正氣頗足之人,口氣緩和下來說道:“想怎樣?”
“有時間,我們切磋一下。”年青人說道:“以武會友。”
“還是打架。”炎黃心焰說道,心想這大方臉繞什么呢,不就想打個架,用這么麻煩嗎。
“在下沃北大刀門的刀客北野狄武。”年青人說道:“請問仁兄尊姓大名。”
炎黃心焰聽到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整個食肆大帳,變得更加安靜了,喘氣粗重的都能聽得見,也感到身邊的人微動。
愁佬不由自主的輕嘆了一聲“唉!”
雖然這些都是小舉動,但炎黃心焰明白這個北野狄武來頭不小,還是個沃北什么大刀門的刀客,自己剛才有點莽撞了。
“炎黃心焰。”炎黃心焰說道。
“哦!”有人發出嘆息聲,“小宗!”有人竊竊私語,片刻又歸于平靜,都在看著隔桌相對的兩人。
北野狄武沉默片刻,炎黃心焰知道他是忌諱自己的皇族血脈。
“仁……。”北野狄武改口說道:“心焰宗主,怎么會來這先鋒營。”
炎黃心焰明白北野狄武這是不死心,來探自己的底,那就告訴他個底又有何妨,說道:“家道中落,流浪至此。”
北野狄武一聽,精氣神立刻又漲起來了,說道:“我們今晚,夜下論武怎樣?”
炎黃心焰心里打鼓,答應了和北野狄武切磋,外一獨孤鴻羽不出手或不是北野狄武的對手,刀劍無眼,那自己可就完蛋了,如果宰了他,自己就跟大刀門結仇了,別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還有事要辦呢。
還是不答應和他比武為好,想到這炎黃心焰說道:“刀劍相斗,電光火石之間,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以命相搏。”
“我們可以點到為止。”北野狄武說道。
“我不會。”炎黃心焰說道。
“那就纏布相斗。”北野狄武一指炎黃心焰背著的劍包說道。
“咣當!!!”的一聲,一把背厚如斧頭,寬如半個人的九環月牙刃雙手大刀扔在了長條桌上。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細看全刀足有四尺長,明晃晃躺在長條桌上,刀身打磨的很好。
“啪!”一只大手拍在桌子上,一個壯漢站在長條桌的一端,大家都沒看到他是怎么出現在桌旁的。
炎黃心焰看過去,壯漢頭大如斗,面色黝黑,應該是經常在戶外之人,濃重頭發與眉毛,大路腮胡子,外罩一件粗皮小馬甲,露出一圈大肚皮,赤著雙臂。
壯漢一拱手說道:“在下巨獸獵人,申屠闊虎。”
申屠闊虎說完,從腰間抽出黑布包放在桌上,把黑布包打開,是一個拳頭大小的荊條籠子,里邊是一只大拇指大小的帶翅小蟲,蟲身上閃爍著紫藍色的金屬光澤。
人群中發出一陣唏噓之聲。
申屠闊虎的闊臉上有得意之色,大聲說道:“有人認識嗎?”
愁佬伏過身看了看說道:“油明蟲。”
申屠闊虎說道:“嗯!有識貨的,沒錯,是一只活的油明蟲。”
眾人又是一陣議論。
申屠闊虎說伸手一指炎黃心焰說道:“它是你的了。”
“我不會平白無故收別人的東西,謝謝你的好意。”炎黃心焰說道,通過眾人的反映,他知道這油明蟲肯定價值不菲,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重禮多是有所求。
申屠闊虎說道:“也不是平白無故。”
接著大手一指北野狄武說道“你要和他比武。”
一躬身把荊條籠子推到炎黃心焰的面前說道:“輸贏這油明蟲都是你的。”
起身時抓住九環月牙刃雙手大刀,“花楞!”刀背上的幾個銅環相碰之聲過后,雙手大刀立于桌面之上,刀刃已微微嵌入桌面之中,申屠闊虎說道:“而且你必須答應。”
炎黃心焰見身邊人沒有反應,知道大家都不想惹這個巨獸獵人,又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北野狄武,這家伙正在看戲,他正求之不得比武,當然不會有什么異議,今天碰到這兩家伙,算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了。
申屠闊虎見炎黃心焰看著北野狄武,以為他在等北野狄武的答復,開口說道:“刀客,你如果輸了,要把你的刀給我,我正缺一把腰刀。”
炎黃心焰這才知道申屠闊虎的心意,原來是相中了北野狄武的那把佩刀,順眼望過去,看外觀,刀的裝具很是精致,料想刀本身也定是精良之作。
“你要失望了。”北野狄武說道。
“怎么的,你不比嗎?”申屠闊虎的大掃帚眉立了起來說道。
“當然要比,可我會贏。”北野狄武說道。
“嗯,是個漢子該說的話。”申屠闊虎的眉毛又舒展開說道:“不過比武時間得改一下,今晚比武太著急了,讓大家都準備一下,明天晚上怎么樣?”
“好,就明天晚上吧。”北野狄武略一思索,贊成的說道。
申屠闊虎看向炎黃心焰,炎黃心焰微皺眉頭的點了下頭,應允下來。
“明晚比武!”申屠闊虎興奮的大吼一聲。
“比武,比武……”有的人吆喝起來,接下來又有很多人起哄。
炎黃心焰心想,真是悠久的喜歡看熱鬧傳統,旁觀者都是看戲不怕班子大,別屋失火嫌太小,現在的情形是人心所向,想拒絕比武,恐怕已然不能了,其實自己內心深處也想用北野狄武試探獨孤鴻羽的劍技如何,心里好有個底,否則面對法連一眾時,自己可不想白白去送人頭。
“我做莊家,抽頭,來,下注了。”早屠闊虎突然雙手高舉大聲說道:“有錢壓錢,沒錢壓物。”
“申屠闊虎身旁的兩個人,一個喊:“賭刀客贏的押我這。”另一個喊:“賭劍客贏的押我這。”
人們一下子聚攏過來,押誰的都有,場面火爆。
炎黃心焰愣住了,帶這么干的嗎,還領著兩個‘小弟團伙作案’,一借機斂財,二看兩個人玩命的熱鬧,三我贏了他還能得到一把腰刀,就等于用油明蟲換了一把好刀,外一我掛了,油明蟲也不用給我了,這是一箭三雕呀,自己有些掉進套套的感覺,這申屠闊虎的心智可不像他的外表那樣粗獷。
一會,大家都下完了注,申屠闊虎讓他們都各歸各位。
“明晚教軍場比武,大家都來看呀。”申屠闊虎說道,眾人回應皆是必到之類的。
桌旁僅剩下炎黃心焰,北野狄武,申屠闊虎三伙人。
北野狄武站起來向炎黃心焰一拱手說道:“那咱們晚上再見,心焰宗主。”說完帶著那伙黑衣刀手離去,炎黃心焰也一拱手還禮,但沒說話,這時候說什么都沒用了。
桌旁一只白胖的小手伸向裝著油明蟲的荊條籠子。
“干什么!!!”申屠闊虎爆喝一聲:“我在這,還敢這樣!”
九環月牙刃雙手大刀被申屠闊虎冷不丁的舉了起來,桌旁的眾人都閃身向后,生怕雙手大刀陡然下落,有身首分家的危險。
白胖小手的主人一臉堆笑的說道:“能把它賣給我嗎?”
炎黃心焰看到說話者是征兵官班得,這家伙在寒光閃閃的大刀之下,也敢討生意,真是要錢不要命。
“不賣。”申屠闊虎沒好氣的說。
“我出……”班得依然笑臉相迎的說道。
“滾蛋!”申屠闊虎沒等班得說完,就爆喝道,大刀也向下落了半尺。
班得二話沒說,轉過身,扭動著他肥如木桶的身材走了,走出好遠,又看了眼桌上的荊條籠子,才戀戀不舍的出了食肆大帳。
“去他的,請我來,連晚飯都不給吃,我賣你個蛋。”申屠闊虎余怒末消的說道:“我早就看肥無度不順眼了,不是個好東西。”
“誰?”炎黃心焰問道。
“肥無度,就是剛出去的這個矮白胖子,你后來的不知道。”申屠闊虎說道:“營里的人都叫他這個外號。”
炎黃心焰微笑,知道班得的外號叫肥無度,真的挺形象的。
申屠闊虎收起雙手大刀,伸手去拿荊條籠子。
“慢著。”炎黃心焰說道。
申屠闊虎停住了手說道:“怎么想反悔?”
“既然我的命,可能僅值一只蟲子,我想這只蟲子應該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炎黃心焰說道。
申屠闊虎盯著炎黃心焰看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道:“應該,應該。”說完申屠闊虎轉身離去,他的屬下也尾隨而去。
炎黃心焰拿起荊條籠子仔細端詳了一下里邊的油明蟲,紫色的蜜蜂頭,胸小,腹大而藍,它忽閃了幾下如蜻蜓般的一雙黑翅,炎黃心焰嘆息一聲,放下籠子說道:“愁佬,油明蟲你來保管。”
“是,小宗主。”愁佬說完,拿起桌上的黑布包將荊條籠子小心翼翼人的包裹好,如獲至寶的揣進懷里。
“小宗主,開飯了。”土鼠來到炎黃心焰說道。
炎黃心焰一時微皺眉頭失神,見眾人都擔心的注視著自己,宛然一笑說道:“人每天不過是向死而生。”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心慌慌。”炎黃心焰深吸一口氣說道“去他的螺絲釘,開吃。”
吃過午飯,雜兵們一幫一伙回到營帳,他們很多人還沒有從終于吃到紅肉的興奮中退出來,一路上有說有笑,回味紅肉的味道,先鋒營的火食真的不錯,每人定量的一大塊烤紅肉,鹽漬洞蜥蜴肉和白肉面餅管夠,配有微甜的水果汁飲水,還有每碗只有一片青菜葉子的淡湯,對于邊地的流民來說,這頓早飯簡直可以說是豐盛無比。
炎黃心焰也得空好好恢復一下自已疲勞過度的身體,他睡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飯又沉沉睡去。
天亮后,先鋒營的士兵們吃過早飯回到教軍場。
炎黃心焰一到教軍場,鋒營總教頭尉遲山達已經獨身站在點將臺上,等候他們,接著便是尉遲山達指揮他們訓練,先跑了十幾圈,又鍛煉臂力,之后親自教授他們一趟近身搏斗的拳法,最后每個人發了一柄蠟木鐵頭槍,尉遲山達又教給他們一套戰場拼殺的槍法及與友伴們配合的排槍推進陣法。
在一個上午的訓練過程中,炎黃心焰因渾身疼痛而摔了幾跤,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吃過午飯,經驗豐富的愁佬說先鋒營只訓練一上午,之后的時間都是休息了,吃飽喝足的雜兵們稀稀拉拉的回到各自的帳篷休息。
愁佬把荊條籠子掛好,紫頭藍腹黑翅的油明蟲靜臥在籠底,愁佬從懷中取出一小塊肥肉,這是他在二力吃的紅肉上發現的,土鼠見狀一下子從毛皮墊子骨碌起來湊了過去,搖頭晃腦的看著籠子里的蟲子。
愁佬一把揪住土鼠頭頂上的麻小辮子說道:“別嚇到它。”
土鼠很聽話的不動彈了,只是瞪大了一對老鼠眼看著。
愁佬把那塊白生生的小肥肉遞到荊條籠子邊上,油明蟲頭上的兩個紫觸角來回的擺動,確定了小肥肉的拉置后,爬過來,紫頭伸出籠子眼啃食起小肥肉,一會兒便吃完了。
之后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它的藍色大腹開始發亮,一種柔和的白藍色光茫彌漫在帳逢內。
斜倚在皮毛墊子上的炎黃心焰看到愁佬的方法有效果,也坐起身子。
土鼠的棱形腦袋往籠子前湊了湊問道:“能亮多久?”
“離它遠點,別嚇到它。”愁佬伸手攔住土鼠說道:“能亮幾天吧,聽別人說的,喂一次能亮幾天,我也是頭一次養這種蟲子。”
“好,今天晚上不用怕油燈的難聞黑煙了。”土鼠后退了一步說道。
愁佬不再理土鼠,轉過身來到炎黃心焰身邊坐下來。
愁佬輕嘆一聲說道:“唉!為什么跟那個刀客說家道中落,用大點的身份嚇他一嚇,他就知趣走了,民不與官斗。”
“一個謊言需要十個謊言來圓,簡單直白豈不更好。”炎黃心焰說道。
“你也可以拒絕和他比試。”愁佬說道。
“不行!”躺在愁佬身旁的大力坐起來大聲說道:“被人堵上門挑戰,怎么能拒絕,大家都光棍一根怕他干什么。”
“是呀,當著那么多人。”二力也坐起說道:“不答應他,還以為怕了他,以后小宗主在先鋒營怎么抬起頭來。”
炎黃心焰微笑一下,意味深長的看著愁佬說道:“一個一無所有的雜兵,沒有什么不能拼的,拼了才會有一些機會,不是嗎。”
愁佬會意了炎黃心焰話中的意思,眼前這個年青人的心智很高,他想通過擊敗北野狄武在先鋒營立威,點了點頭說道:“可能是我多慮了,小宗主的劍術遠遠在他之上,可是你身體不適,對于劍刀相斗不利。”
“不要擔心,我自有對策。”炎黃心焰伸手拍了一下愁佬的肩膀說道,心里確想著,希望比武的時候,獨孤鴻羽能給力。
愁佬點了點頭,剛想張口……
帳簾一動,一個人先探出一個腦袋,又縮了回去,帳外傳來交談之聲,之后帳簾一翻,來人躬身捏著帳簾的一角,一個矮胖的小白豬邁著四方步進入帳內,瞬時即被懸著的發光籠子吸引,小步疾走的來到籠子近前,一雙小母豬眼瞪的挺大,盯著籠子里的發光蟲子。
炎黃心焰看了眼站在籠子下的‘肥無度’,他的來意已然明了,身子一斜躺了下去,閉目養神。
愁佬見炎黃心焰故意不理班得,他也躺了下去,大力二力也跟著躺了下去,土鼠見狀,也快步來炎黃心焰身旁躺了下去。
征兵官班得看了會,無人搭理他,甚是無趣,厚著臉皮來到炎黃心焰的腳邊。
“小宗主,小宗主。”班得堆著笑臉小聲呼喚道。
炎黃心焰故意翻了個身,將后背留給班得。
班得跨步又來到炎黃心焰的身側,抽出插在腰間的小折扇邊扇邊呼喚他。
炎黃心焰微睜眼睛說道:“班得大人,有什么事嗎?”
“恭喜小宗主,得到無煙燈。”班得說道。
“什么無煙燈?”炎黃心焰明知顧問道。
“就是這油明蟲呀。”班得說道。
“這蟲子的亮光是挺好的”炎黃心焰說道。
“那是,那是。”班得點頭哈腰的說道。
“班得大人,如果沒事,我要睡會了,晚上我還要與北野狄武比試刀劍。”炎黃心焰說道。
“嗯,這油明蟲非常難養活,特別是在這軍營之中,不如小宗主把它勻給我。”班得說著,從寬大的袖口里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包。
“什么?”炎黃心焰說道。
“黃貨。”班得說道。
“這蟲子是用我的命換來的。”炎黃心焰說道:“我還沒玩夠呢。”
“那是,那是。”班得又從袖口里掏出一個包:“你看?”
“不換。”炎黃心焰說道。
班得一咬牙又從袖口掏出一個包,將三個包托在他的手上說道:“小宗主,我真的是誠意滿滿呀。”
愁佬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班得手中的三個包,兩人的話他聽得清楚,那可是三包金子,班得為了小蟲子,也真是下了大價錢,這油明蟲只不過是權貴們的玩物,其實對荒地流民沒什么大用。
炎黃心焰注意到愁佬看向自己的目光,看了過去,愁佬微微點了下頭,黃炎心焰明白愁佬的意思是讓他見好就收。
炎黃心焰翻身坐起說道:“班得大人,這油明蟲。”
班得立刻躬身把三包金子遞了過來。
炎黃心焰看了金子包,又看了眼發光的籠子,說道:“我不賣。”說道又仰面躺了下去。
班得的笑臉僵住了。
“小宗主,這油明蟲真的就值這么多黃貨,要不是急著送人,我才不出……”班得覺得言語有失,又閉上了嘴。
之后班得是苦口婆心,軟硬兼施的要炎黃心焰把油明蟲賣給他。
炎黃心焰一口咬定就是不賣,看著班得欲哭無淚的表情,心里一陣快意,面對著坑自己兩次的人,喜歡取不義之財的班得,就得這樣,讓他見利而不可得,這才能折磨到他。
正在他們糾纏之際,門簾一挑,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進到帳內,看見帳內的情景,伸手將門口的班得仆人推倒在地。
班得還在喋喋不休的跟炎黃心焰說道。
“肥無度,你咯哩吧嗦的干什么呢?”來人大聲喝道:“壞我的好事,是不!”
班得聞聲很是氣憤,在先鋒營的外號自己也是有所知,竟然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叫自己的外號,轉過自己的肥頭,一見是巨獸獵人申屠闊虎,這家伙自己惹不起,是另一位公子重金請來的,立刻換了笑臉說道:“
我和小宗主有事商量。”
申屠闊虎也不搭理他,幾步來到近前,橫在他和炎黃心焰的中間說道:““我找他有更重要的事,你走吧。”
“我……”班得的我字剛出口,一把大手就按在他的腦袋上,差點捏癟了他戴的絲絨頭冠。
班得吃痛的嘴一咧,說道:“我走,我走。”
申屠闊虎松開手,班得不敢停留,轉過身就朝門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住了,眼觀籠子。
申屠闊虎故意清了下嗓子,班得轉過頭,收起小折扇,他的仆人拉起門簾,班得和仆人魚貫而出。
“今天訓練的時候,你摔了幾跤,受傷了嗎。”申屠闊虎說道:“早知道這樣,就不逼著你跟刀客比武了。”
“我只是有點疲勞。”炎黃心焰聽后坐起身說道。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申屠闊虎邊說邊從胸中取出一個小陶土瓶子:“我在龍武兵手里搞到的。”
“行軍水。”愁佬探身說道。
“有識貨的。”申屠闊虎看了眼愁佬說道:“你這么老還當兵呀。”
愁佬一面窘態。
申屠闊虎也不理他,把小陶瓶遞給炎黃心焰說道:“喝了它吧,身上會舒服點。”
炎黃心焰接過行軍水,一仰脖喝了下去,一陣清涼直入肺腹,整個人瞬間精神了許多,氣味像果蔬混合液,酸甜中有微微的苦和咸。
“還有兩塊紅肉,下午餓了就吃吧,充沛的體力很重要。”申屠闊虎又拿出一個粗布的包說道:“我對你可是下了血本呀,我把寶都押在你身上了。”
土鼠竄起來,接過粗布包。
“你真的對我這么有信心。”炎黃心焰說道。
“你要是咋咋呼呼的,我真不敢全押你,但你很平靜,只有對敵手不屑的人,才會有這種反應。”申屠闊虎蹲下身說道。
“要是我生無可戀呢。”炎黃心焰微皺眉頭說道。
申屠闊虎用詫異的目光看著炎黃心焰那雙黑的發亮的眼睛,隨即說道:“希望我的判斷沒錯。”
炎黃心焰微笑。
申屠闊虎哈哈大笑,然后起身幾步來門前,掀開門簾出去了,在門簾落下的一剎那說道:“好好休息,我相信你一定能戰勝刀客。”
“小宗主,三包金子真的不少了。”愁佬坐起來湊過來說道。
“油明蟲肯定不只三包金子。”土鼠說道:“肥無度這種人,在我們這行叫守財奴,舍命不舍財的,絕不會讓你占到半點便宜。”
“你是什么行呀?”愁佬抓到了土鼠語言上的漏洞探身問道。
土鼠抖動了幾下嘴唇說道:“當兵的呀。”
“我看不像。”愁佬說道。
“你這老頭。”土鼠不忿的說道。
“你說誰老頭。”愁佬瞪大眼睛說道,伸手去抓土鼠頭頂上的麻花小辮子,土鼠躲閃。
炎黃心焰見兩人無聊的拌嘴打鬧,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兩人一見,怕打擾他休息,閉了嘴。
“我手里有他要的東西,但他的手里沒有我想要的東西。”炎黃心焰閉著眼睛說道:“雙方都覺得物有所值,才是公平交易。”
說完炎黃心焰睡著了,他真的累了。
片刻,大力二力異口同聲的說道:“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