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也是只顧著逃難,林當險些忘了自家的本事。她老爹可是給她報過游泳班,什么自由泳、蝶泳、蛙泳一系列泳,她都信手拈來。作為一個資深的美食愛好者,若想要吃得好還要不長肉,游泳自然是首選的健身好法子。不過林當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個愛好成了逃生本領。
林當奮力游著,在這樣的危急時刻,她有點后悔沒能跟老爹見一面。原本她想的是,老爹天天只想著自己還怎么開始新生活,這才裝作討厭讓老爹別整天惦記自己,沒想到現在是想見也見不成了!
叫你矯情!
林紅罵了一句自己,頭上擦肩而過一塊石頭。
“這個討人厭的老娘們!”
林當又罵了一句娘,身后的正石頭蜂擁而至,密集得讓她不敢不加快手下的動作。她游得很快,也很用力。一個人心里一旦有了某種執念,就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林當現在要保命,自然是奮力搏擊。
“小犟種我讓你跑,就不信你能在這池塘里呆上一天!”
一個腰間肉將衣服最得鼓鼓囊囊,讓人忍不住擔心略一動衣服就破了的胖婆子,伸出雙肥嘟嘟的五短三粗手指著林當咒罵間,卻不料這時水里突然鉆出一個人,沖著婆子猛撲過去,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住了婆子的雙腳,在婆子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將她拖進了水里頭.....
“嗚嗚嗚嗚...”
方才掐腰站著罵罵咧咧的媽媽,現如今只能發出“嗚嗚咽咽”聲兒。方才還囂張至極的她肥嘟嘟鼓囊囊一身肉落在了林當的手里,自然就成了一攤名副其實的爛肉。
林當滿心的震驚、驚惶、憤恨此時都化作了戾氣。她也不說話,只是憋著一股氣將個肥婆子一會按進去水里喝個水飽,一會兒又放她出來透透氣。
手下的動作就仿佛她平日里汆丸子時那樣流暢自然。婆子在她的手底下一會兒飄成坨肉一會兒又成了顆石頭,直直-插-入池塘。
“真好,真過癮!”
“打她!打死這個方婆子!”
“林當,就是這個婆子要害死你!她還天天讓你吃臟東西!”
“左勾拳,對對對,右邊,右邊來一下!”
就在林當打人打得正歡實的時候,冷不防周遭突然冒出這么一連串的話來。
林當下意識回頭四顧,卻發現這里荒涼得根本不見一個人影。那聲音喋喋不休,聽著聒噪,林當想捂耳朵,可這會兒手里頭還拽著個肥婆子呢!
無法,她只好深吸一口氣,從肥婆子身后反手一拽,拖著她就往岸邊游過去。
打人很累,尤其還是在水里。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
拖死狗一樣將人拖上岸,隨手一丟婆子就以臉杵地,所到之處都露出個淺淺的印記。
雖然已經到了岸上,肥婆子還是一副撲騰的姿勢,根本顧不得爬起來只是口口聲聲喊著“饒命,”,她顯然是被方才的險象環生給嚇住了。
“喂喂,怎么把她拖上岸了?讓她死,讓她死!林當,就是這個婆子從前虐待你,也是這個方婆子將你踢進水里頭的!林當,打她,快打死她!”
方才那個聲音這會兒又冒了出來。這聲音聽著莫名耳熟,林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她摸了摸額頭,自言自語著:“不燒啊,怎么糊涂了?”
不是自己發燒燒糊涂了,她怎么總覺得這聲音是從自己身體里頭傳出來的呢?
“啊...嚏”
林當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看著自家面前正一個接一個打噴嚏的婆子,心里真叫一個五味雜陳。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意料之中地撲了個空。
都不用低頭林當都知道,自己這會兒穿著的不是那身家居服,畢竟面前這個老婆子身上可是穿著鮮亮的襦裙。
林當眉頭緊鎖陷入了蜜汁困惑:開什么玩笑?莫非是林老頭又玩的什么鬼把戲,非要演一場讓自己看清她那個媽的真面目?
可是她早就知道自家那個媽的吸血鬼屬性啊!這個老爹,就是喜歡瞎操心!
林當努力讓自己往好的地方想,可是眼前的事實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分明就是癡心妄想。
“媽的!”
林當徹底放開淑女包袱,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后就煩躁地撥頭發。只是這個動作不過持續了一瞬,她就又頹然地耷拉著肩膀垂淚松開了手。
她那頭齊脖子的辛芷蕾造型沒了,而現下這一手長到腰如海草一樣的長發讓她不由暗罵一萬句“草泥馬”!
林當雖然懷有僥幸覺得自己經歷的這一切或許是個惡作劇,卻還是嘔得那叫一個老血在喉,偏偏這時候地上的肥婆子也不省心。
方婆子仿佛才明白敵人太強、而自家壞人難當,轉頭抱著林當的大腿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說出來的原因更是敷衍至極卻又理直氣壯:
“唔唔..姑娘別氣,媽媽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聲淚俱下,她涕泗橫流,她曉之以情……
氮-素....林當一個字也聽不懂!
方婆子怎能不害怕,誰能告訴她林當怎能如此惡毒,居然一句話沒有就狠厲反擊?她方才一擊不中已經失卻先機,再有這會兒老太太還在,林當這個小貝戈種若然不肯放過她,到時候攪風攪雨只怕難-弄。
“媽-的!”
林當煩躁地一腳踢向婆子,婆子嚇得忙捂住頭。
怎么、怎么又叫我了!
“姑...姑娘,真的不怪媽媽啊!”
只要肯叫自己媽媽,老太太面前就好交代。
婆子松了一口氣,只腦子還是有些懵。
林當不管這婆子,腳步匆匆走進了池塘邊,對著渾濁的水照了照,只見里頭模模糊糊露出個頭發凌亂、身形瘦削,渾身濕噠噠的女子。若是仔細瞧,那樣子同自己倒是還有五分像的。
卻,
不是自己!
“NND的!”
林當一著急就會暴露暴發戶爹林父的遺傳基因。她隨口罵了一句后,就泄氣地坐在一塊光溜的石頭上仰頭看天。
眼看著那個倔種跟從前一樣又是一副憂傷得不能自已的模樣,方婆子倒是更加放心了些。
只要這個倔種還跟從前一樣不吭聲,她就可以到老夫人隨意誣陷隨意說。現成的說法就是她自己坐在石頭上掉下去的。反正這個倔種小時候就從樹枝上掉下來過,也自房梁上摔下過,還不檢點地無媒-茍-合……
咳咳,方婆子摁下思緒,有些事情她想都不能想!這可是他們林家家主親自下的封口令。
“姑娘,回去歇著吧!”
肥婆子隨手摸了一下臉上的臟水,心里罵了一句娘,卻不敢在面上顯示分毫。
林當:“...”
她詫異地看向肥婆,她這嘰里咕嚕說的到底是什么鳥語?
所以?
“泰語?馬來話?還是閩南方言?”
林當覺得自己腦子要炸,她不僅穿越了還穿越到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
林當覺得按著三維、四維五維亂七八糟維的這些什么平行空間概念,自己大約是被那只報復人類的八爪魚給拖進了咱們大中華隔壁的某個鄰國?畢竟這婆子雖然丑得天怒人怨,可是身上卻深藏著大中華嬤嬤們見人插針的氣質。
“林當....你,你說的是什么話啊!”
方婆子伸手就摸林當的腦袋,想要看看林當是不是燒糊涂了,這怎么一張口就跟唱歌似的?
別說,這犟種唱歌還挺好聽!
“滾!”
林當狠狠地打落方婆子伸過來的手,煩躁地吼道“滾一邊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說著又陰森森地咧著白乎乎的牙,笑得瘆人:“不要問我靜靜是誰,我他媽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方婆子一聽,前面那一長串還是聽不懂。不過后面好歹又喚自己媽媽了。她心下難安,卻到底也沒法子。想了想只好忙忙搖曳著一身水、拖著長長的水印子,揉紅了眼睛去后院稟報老太太,直言二姑娘她魔怔了!
“活該你被八爪魚給噎死,活該你親生媽都對你見死不救!你就是蠢……蠢死了!”
林當的心里驀地冒出這么一長串,惡狠狠中還帶著決然狠厲的話來。
呵呵,真有趣兒。剛才那個具有容嬤嬤氣質的婆子,說話她一句聽不懂,這些罵她的話,倒是一句也沒漏下。
林當點點頭:沒錯,她可不是蠢么,為了反擊那個爆頭的女主播什么手段不行?非要答應她什么親測爆頭,其結果就是自己被八爪給爆了!
她一聲長嘆,勾起滿腹傷心事:唉,那邊也不知道有沒有自己的身體,自己這是到死都不光彩啊!
想想頭條上會怎么說?
#美食博主林當爆頭反被爆#……
“震驚!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請看千萬粉絲美食博主命喪八爪口中....”
或者是:“這個死丫頭,死了也沒留多少錢!”
啊!
林當拒絕去想林老頭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凄慘,但是心里酸澀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林當抬起頭,嘴巴里喃喃念著一句毒雞湯:仰起頭,眼淚不會流。
呵呵,
譏諷一聲,默默擦干腮邊淚。
林當:“你是誰?”
林當終于鼓起勇氣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卻不知道自己這是被系統綁定了還是修仙需要歷劫,亦或是...
“都不是!”
心里的那個聲音冷冷地打破林當虛無縹緲的幻想:“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等林當開口,聲音繼續陰惻惻著:“本來我覺得你還不錯是個可造之材,可你把那個肥婆子放出去了,所以我就再不喜歡你了!”
林當有些‘方’還帶點兒愁:“咋了?總不能讓我殺人放火吧!”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著,隨意地將自己倦怠的身體平鋪在那塊曬衣石懶懶地提醒:“殺人是要償命的!”
見那聲音久久不應,林當又添一把火:“再說這身體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所以,我得替人家負責!”
真的,沒人比林當悲催,手忙腳亂這么久她還不知道自己在哪自己是誰,自己如今什么情況!為毛看書的時候人家眼睛一閉一睜,一聲長嘆:哎呀媽呀,我穿越了!
或者是:這不是我的身體,我成了國公府的嫡女?
可她呢?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這是魂穿、人穿還是.....
誒,自己看了一部慶余年怎么就以為穿越便是走向了人生的巔峰呢?真是看著別人穿得丨爽,自己一來就是進了火葬場。
怎么辦?
如何回去?
當理智回潮,明白了當下處境的林當開始為自己犯愁。
“你能告訴我,怎么才能回去么?”
林當試圖同心里的這個聲音溝通,她也只能同這個聲音溝通。
林范打著商量:“或者,換個說法,咱怎么才能讓你回來?”
林當抱著個幻想,說不定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也不一定。
“呵呵,愚蠢的人類!”
那人發出宛如嬰兒般悅耳動聽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能氣死個人!
“莫非你不是人?”
林當心下沉沉,暗罵一句這反人類的慫操作!
“我自然不是人,我是你爹錢串子送給你的驚喜!”心里的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錢串子是林當老爹林富貴的綽號,林當從前只覺得俗不可耐,現在聽著卻覺得親切至極。
這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卻又什么都沒想...
腦子亂成一鍋粥,心里亂成一團麻說的就是她現在的狀況。偏偏還有人沒眼色地過來裹亂。
“老太太您看看,這都呆在那兒半個時辰了,不說話也不動彈,奴婢是真拿姑娘沒法子了!”
此時搬了救兵過來的肥婆子身上的衣裳凌亂,整個人在秋風蕭瑟中顯得有氣無力再沒了手叉腰推人落水時的耀武揚威。
“阿啾!”
揉了揉肥厚的鼻子,肥婆子希冀地看向老太太:希望當家老太太能夠發個善心,放她回去換身衣裳。
“林當啊,你怎么坐這兒了呀,奶奶的心肝啊!”
老太太并未注意一連聲打著“阿秋”的肥婆子,抖著一臉的菊花紋的臉顫巍巍地朝著林當伸出手,臉上更露出慈祥老人特有的微笑。
林當雖然不知她說的是什么,但她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這個老太太笑得一臉慈祥,看著倒不像是個壞人?
“爹的小林當啊,壞人臉上都寫字啊!”
林當正要踏腳走幾步,錢串子老爹的話自心底冒出來。林當想了想,決定按兵不動。
其實她也只能按兵不動,畢竟誰也不認識、說話也不懂,她也很無奈好不好。
“林當?”
老太太的手伸了過去卻沒人回應,不免有些奇怪。這丫頭從前雖不愛說話,但是她的話總還是聽的。
“好孩子快過來!”
老太太不愧是這村里頭獨一份的心善人,對于這個一家子都嫌棄的孫女兒向來都是一視同仁,甚至比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還更好些。
婆子冷眼旁觀,只覺得這個犟種真是笨得夠可以的。畢竟這家里她唯一能夠指望的人就是老太太,她也只能依靠老太太。可這犟種居然還不知道要好好迎奉老太太,莫非是還想指望她那個沒用的娘不成?
“林當?三丫頭?”
老太太的手腕等得有些酸,她詫異地看向林當,嗔怪:“這孩子怎么了?連祖母都不理睬了?”
林當沒說話,卻用實際行動讓老太太知道她還真就是不理也不睬了。
只見她身子一轉,居然背朝著老太太,斜側著身子憂傷地望起天來,心里卻是默念:“不是人的人,出來!”
不是人的人:...
“我拒絕出來!”
小奶音奶兇奶兇充滿了倔強,滿滿當當都是不屈服、不低頭的決心。
林當真累啊!她是心累、身也累,還有作為一個美食愛好者,不能拿著美器品嘗美食的累。
回是要回的,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弄清自己的處境。林當揉著鼻子,堅決不肯跟那個肥婆子打同款的噴嚏。
“阿秋!M的!”
林當煩躁地又爆了句粗口,若是錢串子老爹聽見定當欣慰:他家閨女可是原原本本地傳承了他的口頭禪。
“方媽,林當喊你呢!”老太太雖然不滿孫女兒對自己不理不睬卻想到方婆子,可還是很慈祥地交代肥婆子:“這孩子倔勁又上來了,你且過去看看。”
“阿嚏!”
婆子只好打著同款的噴嚏不情不愿地上前,只是她才走一步,人就頓住。
“你,你別過來!”
林當被她這么一通喊,不覺回過神來迷茫地看向方婆子。
方婆子拍著心口,連聲喊娘:“我的娘嘞,可真是嚇死人了!”
林當方才的眼神跟費婆子將她推下水前看到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真正的狠厲中帶著決絕,當時就因為看到她這樣才讓方婆子心一狠拉了她下水!
“呵呵!媽丨的!”
林當神之蔑視,白了婆子一眼后便不再看她。
“啊?”
方婆子有點兒懵,怎么又喊她?從前也不見小犟種這樣依賴自己啊!
風呼呼地吹著,林當翹著二郎腿躺在大石頭上,從日落待到了滿天星。期間老太天多次派人過來詢問,還讓人送來的熱湯飯。
不過林當沒吃,她雖然早就已經腹中空空,唯一的早餐還將自己送進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但是該有的氣節她還是有的,呵呵..大晚上的送來這么些油膩膩的大肥肉是嫌她不胖還是覺得她缺油水怎地?
果腹?
不存在的!
她林兒響叮當那也是美食界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么可能用這些不知名的東西將就?
還有那個黑不隆冬弄一團的不明物,顯然也不是人吃的東西!
“你也不喜歡吃?”
小奶音在沉寂了許久之后,再次開口,一開口就帶著興奮的歡呼雀躍。
“我喜歡吃!只是不喜歡這里的吃食!”
林當再次口出妄言:“誒,老天爺,請賜給我一個任意門吧!”
她倒不是想要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只是想要回到自己那個溫暖的小窩,無聊的時候也去看看她的那個錢串子老爹。
“誒,老天爺請給我一個任意門吧!噗哈哈”
小奶音居然學自己說話,還嘲笑自己,這真是叔叔嬸嬸都不能忍!
林當罵了一句:“滾”后就又陷入了沉思。
“姐、姐、姐姐!”
林當煩躁地撓頭,怎么總有些人來找沒趣?
“媽的!”
林當覺得在這么待下去,自己就能將錢串子這句口頭禪學成生命的真諦每天說上一百遍。實在是這里的人說什么她也聽不懂讓她很煩躁,當然她說什么這些人看樣子也是聽不懂的。
林當罵了一句:“滾”后就又陷入了沉思。
那個聲音依舊不屈不撓著:“林當姐姐!”
林當煩躁地撓頭,怎么總有些人來找沒趣?
來人是個小男孩,臉上顯出無人照看以后黑黢黢的臟。他身上穿著不合時宜的衣裳,看那樣大幅度晃蕩的程度,顯然是臨時找來套身上的。
“二姐姐,回去吧。”
小男孩似乎很怕林當,眼中的怯懦清晰可見,雖然如此卻還是怯生生走過來更沖著林當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饒是林當心情煩躁也不能對這個小孩子發脾氣,她不知道這個小男孩同原主是什么關系,只好沉默不語不理人。
小男孩似乎早就習慣了林當對他的冷漠也不做聲,只找個地方靜靜地坐下來在林當看不到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林當。
雖然秋老虎很厲害,可是躺在石頭上曬太陽終究不是個事,林當只好傲嬌著站起來盯著小男孩看。小男孩也聰明,忙不迭拉著林當的袖子,樂顛兒地說:“二姐姐咱們回去換衣裳吧!”
林當奇異地聽懂了小男孩說的話,不過還不等她高興就聽見那個聲音冷哼一聲:“呵呵,真是一如既往的討人厭啊。”
林當:“.....”
這個聲音真矯情,看看人皇后的魔鏡老老實實回答主人的問題,認認真真不做作,哪像這貨。到現在還不肯說自己是人是妖還是妖物!
***********
初秋的暖陽照耀到林當臉上時,林當下意識地摸了摸枕頭,她沒有摸到手機,卻摸到了一個溫熱的小手。
幾乎是下意識地林當就想要尖叫,她母體單胎一十九年醒來身邊發現有人差點沒被嚇死。
但是下一瞬,她就立刻想起這是在哪兒。
“二姐!”
有了昨晚堅持不懈地一疊聲地喊著二姐,林當倒也習慣了。她雖然沒吭聲也依然冷著臉,但是臉色卻是舒緩了許多。雖然賊老天同她結結實實開了一個大玩笑,但是太陽照舊東升西落、日子也要接著過。林當收拾起七零八落的自怨自艾預備先簡單洗漱一下再說別的。
但是吧,
可是吶...這些東西都是做什么的她也不認識啊。
算了,隨便著用一用吧。
昨夜黑燈瞎火地隨手拿了個東西擦床,現在是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對勁兒。
糟糕,二姐知道了!
小男孩裹緊了被子,生怕林當像從前一樣再將他丟出去或是再揍他一頓。
林當要瘋!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里,但是總不能將個看著像馬桶的東西當成是花瓶或是洗臉盆吧!
“嘿嘿!”
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出現,同林當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
“你還真是蠢啊,居然用個馬桶洗臉。”
果然,
其實,
所以,
這真的是馬桶!
林當要癲狂了!
不過,眼下有個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你是誰!”
林當可以肯定,這個聲音不是那個小奶音,聲音雖然可以來回變換,可是性格卻是裝不出來的。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倆是密不可分的整體!”
這是原主!
林當明白了!
“那個誰,咱們打個商量。這樣:我走開,你進來,可好?”
林當覺得自己應當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貪婪、最熱心的外來者。
“怎么,你不想要這具身體?”
原主的聲音里頭滿滿都是諷刺。
林當不解:“是呀,有什么不對么?”
試問誰肯讓自己的身體被別人占據呢?自己讓出身體,原主就算不是滿心歡喜地說一聲“謝謝”,那也該心情復雜地說一句:“你真傻?”么,這么不陰不陽地來一句到底是幾個意思?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我等你等了這么久...嗯哼!”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很久才能等到這個機會的!”
原主的聲音已經不是小奶音了,聲音里清冽中帶著一點嬌憨。奈何原主情緒有點兒激動,破壞了這美好的銀色。
林當:....
這位大俠,咱能不能好好說話,人家不都是幽怨地看一眼這塵世間就揮手說再見么,再不就是將自己的冤屈苦痛告訴外來者,多一句“給我報仇”都不肯就苦澀地離去么?為毛到了您這里就成這樣子的畫風了?
林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以至于她都忘了去追根溯源好好想想前塵往事和將來了。
許是林當沉默的時候有點長,只聽原主的聲音又成了小奶音:“喂,你想不想聽懂她們說了些什么?”
林當茫然:“啊?”
一秒以后立馬點頭:“行啊!”無論怎么想回去,可是自己當下立足的地兒是這啊!
“那你幫我辦件事!”
原主一看就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
林當深吸一口氣:“說!”
“你去幫我殺了那個費婆子!”
原主的執念不可小覷,林當深吸一口氣,毅然拒絕:“她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這樣要一個老人家的性命?”
雖然她也不喜歡那個肥婆子,可是讓她殺丨人這種事情你讓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的溫室小花怎么消化?
“她就是個賤貨,她必須死她必須死!”
原主顯然受過極大的刺激,提起費婆子的時候,人就有點激動,現在居然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林當本不預備理會,可是下一瞬她的頭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眼前的一幅幅畫面在她眼前就如同放電影般的一一閃現,小時候的各種虐待,缺吃少穿挨打受罵....
M的!
林當下意識去看那些吃的:只見不過是一碟子醬牛肉,一碟子時蔬小炒,外加一碟油汪汪的煎豆腐。
“醬牛肉醬料放得太多,藕片火候太過,肉絲炒得有些發黑,豆腐更是敷衍了事胡亂煎就盛了上來。”林當評價完,就聽見原主氣憤地吼道:“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
林當嘀咕了一句卻再沒敢出聲兒!因為這會兒畫面中的原主已經狼吞虎咽吃完了豆腐開始進攻那碟子醬牛肉了。
所以說,飽時酒肉難入口,餓時吃糠甜如蜜。
就在林當感慨的時候,卻見原主一把扔了手里的醬牛肉,口吐白沫演白眼一翻,人就嗝屁了。
林當看得目瞪口呆,心有余悸地撫了撫心窩窩,頗有種劫后余生之感。雖然明知道那人不是自己,可是看著一個跟自己很像的人死了,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尤其是她也是因為吃東西死了的。
林當這才明白原主對方婆子何以這么討厭:莫非原主被那費婆子害死的?
可是分明那方婆子是將原主扔下池塘以后自己才穿過來的呀?
亂了,亂成一鍋粥了!
林當腦中一片混亂,可是這會兒卻沒法子理了。因為她這會兒也覺得自己疼痛難當,待意識到什么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地上滿地打滾兒了!
林當暗罵一聲:”你妹的“,這都叫什么事兒,吃東西原主上,受罪了就換成自己?
“二姐,二姐你怎么了!”
就在林當渾身疼得不行時,小男孩的喊聲驚醒了她。腦中有個聲音罵了一句:“討厭鬼盡搗亂”就又沒了聲音。
林當尋聲而去,卻見來人就是剛才拉著她的那個小男孩。她又摸了摸肚子,發現居然不疼了。
這可真是!
林當從來都是唯物主義無神論者,就算是匪夷所思地穿到了這個不著調的地方,也是往維度空間上想。但是原主的出現讓她猝不及防。
見林當不吭聲也不喊疼了,小男孩高興地摸了摸林當的手。等林當看過去的時候,就見小男孩已經羞澀地躲到一邊還沖她笑了笑。
林當這會兒沒心思跟奶娃娃玩,正琢磨自己是怎么從那塊大石頭上來的這屋,就聽小男孩怯生生地說:
“二姐,你的珠串找著了!”
林當精神為之一振:說什么的不重要,關鍵是她居然聽懂了!難道是原主動了惻隱之心了?林當覺得單瓶原主那性格,看著倒也不像。
見林當不像平時那樣沖他吼,小男孩頗有些希冀地看向林當再接再厲提了一個小要求:“二姐,你能不能去看看小妹!”
林當知道小男孩說的是她那個雙胞胎妹妹,昨晚她就看到了,不過那孩子哼哼唧唧了一會兒就睡著了,她也就沒怎么放在心上。
“走,去看看。”
林當不想一個人獨處,她發現只要她獨處的時候,原主就會各種戲弄她。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書上那些原主不都是早早就掛了的么?
林當想起自己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寫的那些穿越的書,心里暗暗吐槽,怎么不讓她那個便宜妹妹穿過來嘗嘗苦楚呢!
“琳琳,快醒醒,二姐來了!”
也不知道原主同這一對兄妹是什么關系,怎么這個小男孩就篤定小姑娘見著自己會高興呢!
林當的爹就她一個閨女,林當的那個無良的媽倒跟女干-夫生了一兒一女。對于林當來說,這兩個弟妹都是討債鬼,林當對她們沒有一丁點兒的好印象。
“看完了沒有?”
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林當有些煩。
小男孩一雙大眼睛晶亮亮地看著林當:“二姐,你能不能親親琳琳,她最喜歡你了!”
林當:“...”
“她喜歡我我就得抱抱她啊,你不問問我到底喜不喜歡她呢!”
林當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就走。
“二姐!”
被個冰冷的手拽住,林當滿心不舒服,她轉過頭看去,就見叫做琳琳的小姑娘眼中滿滿都是期待。
“你這個小東西,看什么看,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被林當吼完之后,琳琳的眼中果然露出了驚駭之色來。小臉蛋上不知什么時候沾上的一根雞毛也隨著她的臉快速地抖動著。
小男孩立刻擋在妹妹前頭,伸出一只小手:“二姐姐,你別吃琳琳,吃我吧,我的肉嫩。”
林當:“....”
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怎么都是這么一副臟兮兮又可憐巴巴的模樣?她伸出手剛要摸上一摸,就見那個叫琳琳的小姑娘已經瑟縮地往后躲了躲,當然臉上的雞毛也隨之抖了一抖。
這么膽小還讓自己抱?也是個葉公好龍的主兒。
林當“呵呵”一聲,預備轉過身子睡自家的大頭覺。不過,有人就是不肯成全她。林當才閉上眼睛假寐,就覺得身邊有動靜,窸窸窣窣就跟小老鼠偷偷摸摸出洞口一樣。
“姐姐!”
林當尋聲看去,就見是琳琳拉著她的手卻只不敢抬頭。
“放手!”
林當努力讓自己溫柔點兒,她的耐心早已消磨殆盡,但是面對一個小姑娘發脾氣她卻也做不出來。
“姐姐,雞湯,琳琳捉,你吃!肚子飽飽!”
琳琳顯然沒有哥哥表達能力強,只這么幾句話就顛三倒四讓人聽不明白,不過林當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你捉雞,讓我吃雞湯?”
林當沒有抽手,只是拿了空暇無事的左手將琳琳臉上的雞毛拿了下來。
“雞呢?”
林當看著小女孩一臉的慚愧,就知道這個小東西沒本事。小樣兒,還沒有三歲的小孩也敢捉雞吃雞,就不怕雞反啄了自家眼睛?真是不知道世事艱辛,難道被食物反丨殺是什么舒坦事兒?
林當一想到此處,臉上全是郁郁之色。
“嗯嗯,姐姐!”
琳琳嚇得趕忙閉上眼睛。她等了又等,并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琳琳不由睜開眼睛怔怔看過去,就見林當好看的臉上有著她從未見過的神情。
雖然不甚溫柔還帶著些許的不耐,可是琳琳卻瞬間不覺得害怕了。
琳琳悄默聲往林當身上蹭了蹭、又蹭了蹭,低低沉沉還帶著小奶音悠悠揚揚地喚了一句:“二姐姐!
這么叫著好玩是不是?
林當真是神煩這些個熊孩子,她伸手推了推:呵,沒推動。
好吧,你小你有理好不好!
比起雞湯,林當更想睡覺。可是這會兒還有個腿部掛件阻礙她會周公呢。
好吧,說不通就只能動武了!
林當長嘆一口氣,隨手將小丫頭除了鞋襪抱上了床。被林當粗魯拽了鞋襪的小丫頭全程沒有反抗,若是林當這會兒細細看她的臉,只怕還能從中看出一絲的滿足來。
一直擔憂地看著這邊動靜的小男孩見狀不覺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神情卻又迅速染上了歆羨的神情:二姐的懷抱看著都溫暖,若是他也能上去就好了。
三歲的小男孩并不能將自己的心事兒藏好,心里的渴望全都寫在了臉上,只可惜林當就不是個怎么有愛心的人,也許她看見了,但是她選擇了無視。
小男孩等了又等,直等到他的二姐姐輕輕地打起了鼾這才走過去拉住了林當的手,溫柔又依戀地將臉放在林當的手上挨挨蹭蹭了一會兒后,握住林當的手,并不敢上床只就著床腳閉上了眼睛。
手被拽疼的林當過了許久睜開眼睛,隨手抱起小男孩扔進了自己的床上。
唉!
這都是什么爛七八糟的!嘆了一口氣,嫌惡地躲開小女孩湊過來的嘴巴,林當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無論人怎么煩惱,太陽還是照舊日出日落。
一覺醒來又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一天。
林當煩悶地看著陳舊得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房頂,才要起身就發覺自家的手臂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林當忍著將手臂上的小姑娘扔過去的沖動慢慢地將自己被人枕得發麻的手抽出來。
“姐姐,姐姐你別走!”
就在這時,一個甜蜜又帶著些許可憐味道的聲音傳來,林當愈發煩躁起來,這一個個的怎么就跟狗皮膏藥一樣揭不下來了呢?
“醒醒,快醒醒!”
林當下意識摸了摸身下,手上的濕意告訴她這果然不是自己的幻覺。唉呀媽呀,自己這是非要將人生從來不曾遭遇的事情經歷了一遭才成?
“快給我起來!”
林當再顧不上生氣,拎起小姑娘的衣領,恨恨地罵道:“奶奶的,我就說讓你睡我的床準當沒好事!”
小姑娘在迷迷蒙蒙中被人驚醒,倒也沒哭,甚至還飄著小奶音繼續喊著:“姐姐,姐姐.”
這倒霉的熊孩子盡給她添亂,林當在心里罵了一句:“MMP”,眼睛一閉任命地抱起了那個奶娃娃,動作僵硬地往那個黑乎乎的尿壺跟前送。
唉,她也是好人家的奶娃娃好么,若是她那個錢串子老爹見著自己給人家帶娃,指不定要怎么慨嘆難過呢。
“姐姐”懷里的小奶娃娃略動了下,許是因為林當下手太重,奶娃娃掙扎了一下終究是沒舍得這個久違的懷抱憋紅了臉——“嗯”了一聲。
林當卻是奇異地聽懂了,她知道這是心里那個奶兄奶兄的娃娃造的孽,不過能聽懂總比聽不懂要強得多。可是這樣的喜悅并未維持多久,林當就聽見懷中的奶娃娃又嗯了一聲后手底下就傳來了“噗嗤”一聲,不等林當反應過來一股濃厚的氣息撲面而來,
“哎呀媽呀!”林當的嘴巴里冒出一句她不熟悉的詞語,這個聲音雖聽著耳熟,但是林當卻知道這并不是她自己發出來的,可是這會兒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因為,林當已經暴躁地險些扔了手里的小奶娃。這還是小姑娘么,這是誰家臟兮兮臭烘烘的小孩兒啊!
任憑林當想象力怎么豐富,也想象不出有朝一日她自己會站在一個黑乎乎的尿壺前頭,抱著個奶娃娃拉屎把尿啊...
啊啊啊!
嗚嗚嗚!
前世就是因為不想做個鏟屎官,這才忍痛放棄了擼貓,想不到這么一會兒她就將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做了個實打實!
“姐姐”
奶娃娃雖小,卻也知道自己闖禍了,諾諾換了一聲之后就低著頭紅著臉。要命的是,她這褲子怎么解開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