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荒村開往商都的一輛大巴客車上,林山透過布滿塵土的車窗玻璃,看著連綿起伏的大荒山,心里突然出現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這句老頭子經常在酒后吟唱的句子突然出現在林山的腦海里,對于這句詞的意思,林山不是很懂,但卻從這句詞里感受到了一種悲壯。
隨著客車漸行漸遠,大荒山徹底的被甩在了車后,直至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見的時候,林山喃喃自語著“再見了、老頭子....等俺找個漂亮媳婦后再回來看恁...”
對于老頭子嘴中的大城市,林山沒有一點概念,只知道,大城市肯定比小荒村大,更比殷墟縣大,而且在大城市里有很多比柱子媳婦屁股還大還漂亮的女人,一想到女人林山就不由自主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或許是因為昨晚一夜沒睡,林山坐在座子上很快就睡著,睡夢中,林山帶了位跟天仙似的女人回到了大荒山,老頭子那張平時繃的像枯樹皮似的老臉笑開了花,林山也跟著笑開了花。
趙出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里,車里彼此起伏的呼嚕聲在大巴車的車載電影里顯的格外的刺耳,林山晃了晃有點暈的腦袋,雙手捧在一起搓了搓有點疲倦的臉頰,然后隨意的伸了個懶腰后,這才扭過頭看向了窗外,之間不知何時窗外已是一片霓虹...
遠處燈火通明的大廈高樓代替了印象里農村的萬家燈火,大巴車旁一輛輛林山不認識的小轎車飛馳而過,林山看到眼前的一切,直接扭轉了半個身子伸著雙手奮力的扒開了大巴車的窗戶,他有點像迫不及待的想體會大城市里的氣息,是不是跟大荒山里的不一樣。
結果車窗剛打開,一股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艸...乃乃的”林山一邊嘟囔著一邊迅速的把打開的車窗又關上了,林山扭頭看了眼昏暗的車廂,發現并沒有人看到自己的囧樣,于是把臉頰緊緊的貼在了涼涼的窗玻璃上,透著車窗向外望去...,他急切的想要知道,這是哪里?
當一塊寫著“商都喜來順大酒店”的霓虹大字的時候,嘴里喃喃著“乃乃的....終于到了”,這句話后,林山的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沒有了呼嚕聲沒有了電影時斷時有的音響聲,只有聞聲可見的呼吸聲。
此時林山的眼神中,有絲絲的怯意、絲絲的激動和不知所措,而更多的卻是對這個城市赤裸裸的興奮和期待。
“老頭子…這就是你說的大城市…”林山喃喃自語
從車站跟著人群走出來后,林山木訥的站在車站門口,想不明白這城市里人的作息習慣怎么這么奇怪,這個點在大荒山、小荒村早就漆黑一片了,可是這里依舊車水馬龍,人群涌動。
摸了摸餓的咕咕叫的肚子,林山左右瞄了瞄然后快步走進了一個比較昏暗的小胡同,到了小胡同林山快速的解開腰帶,從里面掏出來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手絹,然后從里面抽出一張十元的大鈔,又迅速的把手絹塞進了某個部位的內兜里,像沒事的人一樣走出了胡同。
不一會林山手里拿著兩個花兩塊大洋買來的燒餅,從一家店里走了出來,嘴里一邊嘟囔著“真幾八貴…”一邊東張四顧的看著身遭的環境。
大城市真的,林山站在街邊怎么看也看不到邊。
蹲在馬路牙子的路燈下一邊啃著熱騰騰的燒餅,林山一邊自顧的套出一盒已經憋的不成樣子的紅旗渠香煙,肆意的抽著,這是三柱塞給自己的半盒煙,一盒五塊錢呢,挺貴,所以一路上只有上廁所時抽了一根,現在還有七八根呢。
看看身邊走過的人群,男的女的一個個穿著自己從沒穿過但都很好看的衣裳,林山很不自知的對著一位穿著裙子露著大白腿的女人吞咽著口水嘟囔道
“不害臊…”
嘴上雖然說著不害臊,但林山的眼睛卻在人群里重新尋找起同樣“不害臊”的女人,終于又一個光著腿的女人出現在林山的眼里,林山很不好意思的一邊抽著煙屁股一邊斜眼偷瞄著那白花花的大長腿繼續吞咽著口水。
終于煙屁股上的燒灼感燙到了嘴,林山才把煙屁股在手里掐滅丟到了地上,三兩口解決了最后的餅,拍拍屁股站起身來。
“去特嘛的……大荒山沒餓死爺,這么個地方還能要了爺的命…”嘴上罵罵咧咧的,林山朝前走去,對于大城市的人為什么要在馬路上建橋而不是在水上,林山有點疑惑不解,但當他抬頭看到橋上飛馳而過的汽車時、卻大概明白了一個意思。
大城市里除了人多就是車多,各色各樣的人,各色各樣的車,車在橋上跑,人在橋下走,區別對待,
走在橋下,橋上呼嘯而過的汽車聲不絕入耳,林山很擔心的嘟囔道:“這橋這么窄、這車跑這么快,他們就不怕車從橋上飛出來么”
林山一邊心里想著一邊舉目四望,想著找個過夜的地方...,突然橋上一陣刺耳的轟鳴聲和呲呲的摩擦聲傳來,緊接著林山就看到一輛橘紅色的物體直接從橋上飛了出來,轟隆一聲落在了自己剛剛抽煙的樹根旁,林山直接目瞪口呆道“乃乃滴...這是...”
很顯然這是一輛不會飛的車,但卻從橋上飛了出來,如果不是那棵樹,這車非得飛進臨街的商店里不可。
此時,走路的人不走了、開車的人不開了,時間似乎瞬間靜止了那么幾秒鐘,接著就是各種引論聲、很是嘈雜,但大多數的圍觀的人都僅限于圍觀,只有兩三個人在圍著那輛冒著黑煙的車一邊轉圈一邊討論,“這家伙...這..”
“這卡死了呀...等消防來吧。咱們弄不了....”
“是啊....這幸虧是豪車,不然直接就廢了,你看這車門...都成啥樣了....”
三個男的圍著車轉了一圈后,同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
林山此時已經也來到了車跟前,聽到車里的哀嚎聲,林山抿了抿嘴唇撥開圍觀的人群走了過去。
他不知道這車是不是因為橋太窄的原因才飛出來的,更不懂這些人為什么只是圍觀和指指點點的議論,而沒有人去解救那個車里的人,但他知道,這車燒的是油,看那車的損壞程度,如果不及時的把車里的人盡快的救出來,那么一會人就得跟車一起報廢了。
林山走到車前,也是圍著車轉了一圈,觀察了車及車內的情況,此時整個車的前車頭都凹了進去,把車內女人卡的死死的。
林山走到主駕駛前伸手嘗試性的拉了拉車門,“哥們...這車門都變形了,拉不動的”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看到林山的動作對他說道。
林山聽到男人的話,并沒有松手的意思,而是一手握著車門把手,一手扣在了已經破碎的車窗下沿處,然后兩腳直接離地分別踩在了車門的兩側。
看到林山的動作,原本正在點煙的中年男人直接楞了一下,隨即只見隨著一聲厲喝聲,車門直接被生生的扯了出來,隨著車門的立體,林山也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
“我靠...”中年男人一聲驚呼,嘴角叼著的煙掉到了地上,一臉的震驚。
另外兩個男人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從地上站起身的林山,圍觀的群眾里也是一陣驚嘆聲。
林山站起身來、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然后又看了看車內的情況,然后把車內的女人拉了出來,看到車里的人被救出來了,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了噼里啪啦的掌聲和歡呼聲。
林山有點憨憨的對著人群笑了笑,然后就看到了不遠處過來的一輛警車和救護車,林山眼神微微一愣,也不再管人群里的歡呼聲和被救出來的女人不停的說“謝謝...”的聲音,直接轉身朝著路對面走去。
“牛X啊...兄弟”
“唉唉...x..怎么走啦....”本來已經湊身過來打算對林山夸贊一番的中年男人,搖搖頭回身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煙,吹了吹煙巴上的土灰自言自語道。
女人坐在地上用那只沒有手上的手攏了攏凌亂的頭發,看著遠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眼神中流露出絲絲悲切....
林山離開后,順著橋走了個半個小時左右,才找到了一個兩面不通兩面透的角隔垃,然后從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熊皮草鋪在了地上。
“哎呀...老頭子....我這應該也算是深藏功與名、事了拂衣去了吧...”躺在皮草上的林山喃喃自語著抽著煙,看著厚重的橋底。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林山就醒了,這是在山上這么多年養成的習慣,睜開眼嗦根煙,林山熱了熱身,練了一套拳,這是老頭子教給他的,止于名字,林山沒問、老頭子也沒說。
一套拳練完,身上微汗,林山把皮草收件背囊就離開了,他得去找個活干呀,不然就單靠那點存款還不得喝西北風呀。
商都第二人民醫院停車場,一輛白色的5系寶馬車剛停下,就從車上下來了一位明媚動人的美人,尤其是在哪一襲職業套裝的包裹下,再搭配著一雙纖細修長的大白腿,立刻吸引到了房源五十米內的所有男性目光。
對于周圍看向自己的目光,女人仿佛早已習以為常,下車后直接邁開那雙套在玻璃絲襪內的大白腿,朝著醫院內匆匆走去。
喬姍姍愣愣的看著白白的天花板,對于昨天的事情,至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那棵樹,可能現在自己趟的就不是病房而是太平間了,這是昨晚到醫院后,送自己來的警察告訴自己的。
“姍姍...”一聲急呼從門口傳來,聽到聲音后喬姍姍低眉就朝著病房門口看去,看到來人,喬姍姍小嘴一癟“婉茹姐...”
林婉茹一看到此時喬姍姍的樣子,原本憋在心口的氣瞬間消了大半,畢竟此時的喬姍姍挺慘的,兩條腿都打上了石膏,額頭上還綁著一條繃帶,再配上此時喬姍姍的表情,真的是甚是可憐了。
“死丫頭...你說你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呀...乖...疼不疼?讓姐看看”林婉茹前一句還是責怪,后一句出口就是滿滿的關心了。
林山漫無目的的走著,直到肚子咕咕的叫了,他才在一家賣牛肉面的門口停了下來,進了面館,林山一看墻上菜單的價格,瞬間無語,“乃乃的...一碗面也這么貴...”,說著就轉身離開了這家面館。
可是不到十分鐘,林山又走了回來,因為旁邊另幾家飯館的飯菜更貴,貴得林山咬牙切齒的,林山在貼著菜單的墻前尋覓了很久,終于點了一份熱干面,縱觀菜單中所有,這熱干面屬于最便宜的了。
付了錢,林山在得知面湯和大蒜不要錢,于是就直接要了一個碗接了滿滿一碗的面湯然后又抓了一大把的大掰蒜,店面很小,桌子不大,來吃飯的食客都是自主的拼桌,林山找了張靠門口沒人的小桌,坐下后直接把滿滿一碗面湯一口氣倒進了肚子里,打了個爽嗝,起身又去接了一碗面湯回來,接面湯回來的林山就看到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坐在了自己剛才坐著的對面。
對此、林山只是稍稍的詫異了一下,就端著面湯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看到林山的樣子,老頭盯著林山笑了笑,林山也客氣的笑著對老頭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掰大蒜“咔哧...咔哧”的嚼了起來,瞬間一股大蒜味就彌漫在了林山身前一尺的范圍內。
對于從林山的嘴里噴出的大蒜味,老頭只是嘿嘿一笑,伸手也拿起了一掰蒜丟進嘴里吃的津津有味起來,面對林山的眼神,老頭只說了一句“從年輕就好這一口..嘿嘿”林山就沒有再問,而是直接對著自己的面和蒜還有面湯努力奮斗了起來。
于是在這個飯館里有趣的一幕發生了,一老一少兩人一邊吃面一邊一掰一掰的大蒜被各自丟進了各自的嘴里,“咔哧...咔哧”的吃的是各種香。
如果現在有人進來,進店后聞見的第一股味絕對是大蒜味,就剛才短短五分鐘已經有好幾個女孩進店沒走進步就轉身離開了,沒辦法,這蒜味太濃了。
老頭一碗面吃完,又把碗里的湯喝的干干凈凈的,揉了揉有點微辣的胃腹,瞇著一雙有點渾濁的老眼對著林山問道“小伙...剛來商都?”
林山楞了一下隨機點點頭,他還真不相信,還能有人把自己拐騙走賣嘍。
“昨天到的,這不正準備找個活做呢...”
“哦...打算找個什么工作呀?”老頭一遍打量林山,一邊問道。
“不知道...”
林山一副憨憨的樣子嘿嘿笑了笑又說道:“只要不違法,啥活俺都能干...”
聽到林山的話,老頭輕笑著搖了下頭又點頭道:“要找體力活就去前面的那個立交橋下就行,要是找腦力活就去中州路那的人才市場...”
老頭的話讓林山記了下來,他必須先找份工作以及落腳的地,不然身上帶的錢早晚被他坐吃山空了,雖然他這個時候還不是很懂立交橋是個什么玩意,在城里人眼里還是個十足的土鱉,可那些已經在大城市里立住腳的男人們,誰不是從這一刻開始慢慢的爬起來出人頭地的呢。
而且現在的社會,又有多少人會關注你曾經落魄的過往和輝煌的曾經,路人的眼里只有現在的你是個什么樣!
而且等你立于時代潮頭的時候,你那落魄的過往就會成為別人臥薪嘗膽的榜樣被來回傳頌的...。
林山順著剛才老頭指的方向一直走了大概有十幾分鐘,終于在一個由交錯盤恒的鋼筋水泥路橋下看到了浩浩蕩蕩的一片人,顯然這就是城里人嘴中的立交橋了。
橋下的人差不多都是在這等活農民工,穿著簡單而破舊,背著各種各樣的工具,基本上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操著各地的方言聊著天,身前的地上還立著一個寫著“水電工”...“泥瓦工”的告示牌。
如果有找工的人來,這幫人便會一哄而上,由各自帶頭的人操著鱉口的普通話與找工人交流并討價還價。
這就是大城市內最底層的人,他們干的是有一天沒一天的活,拿著有一天沒幾天的薪資,晚上露宿在任何一個可能遮風擋雨的角落里,努力著為了自己老家的婆娘和孩子奔波著。
林山放下背包,坐在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身邊,然后從兜里掏出一包已經有點褶皺的煙盒,客氣的給中年男人遞過去一根,“大哥...這里活好找么?”
中年男人扭頭看了一眼林山和他身邊的背包,笑呵呵的接過煙聞了聞煙香直接點著,“剛來的?”
“嗯...剛來”林山也給自己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回應著中年男人的問話。
“這里活多的很,啥活都有,通馬桶,修水管啥的,但都是些雜活...都是勞力活”中年男人侃侃而談。
林山吐了口煙,抿了抿自己有點發干的嘴唇笑道“是嘞、怪不得這里拿啥工具的都有...”
“小兄弟...看你這模樣和個頭,沒必要在這找工作,去人才市場吧,那邊都是些大公司招工的,活輕松不說而且工資還高...”人或許是世故的,也或許是一根煙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感,前腳還一口一個小伙子的稱呼林山的中年人,一根煙后直接改口叫起了小兄弟。
“俺第一次來大城市,啥也不懂,不知道人才市場在哪”林山很誠實的回答道,對于這大城市里錯綜復雜的道路林山確實很頭疼,還是大荒山好,上山下山只有一條路。
“這個簡單,跟我來...”中年男人說著就起身帶著林山走到了馬路對面,在走過一個路口又拐了一個彎后,中年男子招呼著林山指著前方的一個米白色的建筑說道“看見那棟大樓了沒有...那里就是人才市場了”
林山聽到中年男人的指路后,很有眼色的又遞了根煙過去,“哥,謝謝恁嘞...”
“客氣啥...都是出門打工的,趕緊去吧..”中年男人哈哈一笑道,接過林山遞來的香煙別在了耳后。
于是林山就跟那中年男人告別后,徑自的朝那棟有點破舊的米白色大樓趕了過去,大概不到十分鐘的路程,米白色大樓下的“人才市場”四個字就躍然映入眼簾。
林山走進人才市場后,里面有好幾個桌位,桌子后坐著一些西裝革履的人,桌前寫著“招聘”倆字,另外就是一些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人手里拿著一張張簡歷一個桌位一個桌位的來回走動著。
看到現場人們的穿著,林山低頭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著,沉思了一下后扭頭就離開了,人靠衣裳馬靠鞍,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理念,他還是懂的,剛才來的路上林山看到了一個服裝批發市場,所以她打算去那先給自己置辦一身衣裳。
到了市場,林山忍著痛足足話了80塊錢買了一身衣裳,然后又找了個衛生間給自己洗了把臉才再次朝著人才市場走去。
黃有才百無聊賴的坐在人才市場的一個比較偏的位置,桌前擺著一個招聘啟事,他在這都坐了一上午了,保安硬是一個也沒有招到,不是保安不好招,而是上頭給自己定的標準太高了,身高175以上,要相貌端正,身材有型,年齡還得是25歲以下的,這特嘛的,現在這社會上能達到這種條件的年輕小伙誰干保安呀,去哪里還找不到一個輕松加愉快的工作。
“請問大哥,您這里是在招保安么?”正當黃有才低著頭正收拾一下桌子上的資料,準備出去抽根煙呢,突然聽到自己身前的聲音,于是抬起了頭。
“是的...小兄弟想試試?”一看面前站著的這哥們,黃有才就樂啦,平頭,有型,年齡絕對沒有超過25,身高足足有180了都。
“嗯...不知道我能行不?”林山有點靦腆的說道。
“中、來先坐吧兄弟,把這個表先填一下...”黃有才趕忙招呼著林山坐下后,遞給他了一張表,替公司招一個人,獎勵300塊錢呢,300塊錢至少能買好幾條煙抽,難怪黃有才這么熱情。
一張表填完,黃有才看了眼那龍飛鳳舞的信息,眼神亮了又亮,但看到最下面一欄的期望薪資這一項里的金額后,眉頭突然皺了皺“你叫林山是吧?”
“嗯...是的,我叫林山...”為了盡量去掉自己的土氣味,林山刻意的把“俺”字說成了“我”。
“林山你這期望薪資待遇這塊是不是寫錯了?”黃有才皺眉問道
“啊...是不是寫多了?沒關系,只要給錢就行,我啥都能干”林山趕緊解釋道。
“呵呵...不是,兄弟你不用緊張,呵呵..沒事...”
“那個...你是不是剛從老家出來啊?”黃有才問道。
“嗯...是的”林山很實誠的回答道。
黃有才聽后,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他沉吟了一下隨即伸手從桌子上拿起筆來,直接在林山的表格上又加了個數,林山看到后,眼神猛的收縮了一下,一臉驚異的看向黃有才,“哥...這?”
“呵呵..怎么樣?這是咱們這邊保安的薪資待遇...滿意不?”
“太滿意了...謝謝恁”林山激動的一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因為剛才他自己在這一項里填的是1500塊,立交橋下的中年男人給他說過,干那些修補水管類雜活的話,一個月下來能掙個千把塊錢,而人才市場內的工作不僅穩定而且工資也高,所有在剛才填表的時候,林山就多寫了500塊錢,而這位打著摩絲梳著背頭的大哥卻直接將1500塊改成了3500塊,這能不讓林山激動么,要知道自己和老頭子攢上一年的貨也就能賣了一兩千塊錢,而人家一個月就能掙這么多錢,現實真特么的狗娘養...。
其實黃有才也可以直接按照1500的標準把這個年輕小伙收了,畢竟沒有哪個人嫌錢多是不是,自己又是保安隊的隊長,保安隊的工資是先到自己手里,然后由自己給下面的每個人發下去的。
但是黃有才并沒有這么做,這也是為什么他黃有才可以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里直接升到隊長的位置的原因,小恩小惠可以有,但毀良心的事情不能做。
本著有錢就能干心理,林山很順利的被黃有才收入麾下,中午林山很大氣的請黃有才吃了份黃燜雞,更是很奢侈的要了瓶二鍋頭,幾杯酒下肚,本來就很健談的黃有才,更是滔滔不絕,尤其是在林山這個小白面前,吹起牛來更是草稿都不用打。
吃過午飯,倆人一直在人才市場待到四點多鐘,才收拾東西打道回府,黃有才的破五菱宏光里,對于林山幾乎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窗外的樣子,黃有才只是呵呵一笑,也沒有打擾。
想當初自己第一來到大城市的時候不也是這個樣子么,有良知的人總是很難忘本,猶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商都時,坐的車是一輛比現在自己這輛破車還破的破面包,面對這花花綠綠的大城市,自己足足一夜未眠。再看看現在,當上了保安隊長,還有了一輛自己的座駕,人窮不過要飯,不④總能抬頭,黃有才沒有要過飯,但經歷過比要飯還苦的生活,所以他對自己現在的日子很是知足。
城北的玉蘭苑,這里是黃有才的底盤,也將是林山工作的地方,到地后黃有才直接帶著林山去了物業辦公室做了入職登記,然后就來到了住的地方,住的地方就在玉蘭苑小區里面,是一件三室一廳的房子,保安隊租了這套房子的其中一間,黃有才把房門鑰匙給了林山又叮囑了一些事情后就走了,他住在隔壁,這也是保安隊長的福利,獨享一室一廳。
林山的房間是兩個三個高低床,有兩個下鋪明顯已經有了人,于是等黃有才走后,林山就選了另一個空著的上鋪爬了上去,后來有朋友問林山當初為什么不選在下鋪睡,林山的理由是在下鋪老被上鋪的人壓著不舒服,他更喜歡在上面...。
第二天領了制服以后黃有才按排了一個叫王龍浩的保安帶著林山先熟悉一下小區的環境,王龍浩平時大家都叫他浩子,人長的五大三粗的,年齡比林山大兩歲,河北人,這哥們很自來熟的叫著林山的小名“小林”。
對于自己將要工作的環境,林山跟著王龍浩很認真的熟悉著,就想森林之王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一步一回頭,看到王龍浩對著某個業主點頭哈腰的時候,林山也在后面有樣學樣。
當王龍浩林山這里的房子三萬多一平的時候,林山更是集中精力有樣學樣的跟著王龍浩微笑著面對每一位路上遇到的業主了。
在走到地下停車場時,停車場里各色各樣的豪車,瞬間吸引住了林山的目光,尤其那幾輛車頭畫著一頭金牛的車,林山不知道這是什么車,就只覺得這車真的是一點也不作假的牛。
王龍浩順著林山的目光也看了看,摟著林山的肩膀說道“別看了兄弟,這是蘭博基尼,死貴死貴的了,咱們這輩子估計能坐一次都夠嗆...”
林山怯怯的撓撓頭,“浩子哥...這車還能比這房子貴”
“呵呵...這一輛車可以換兩套房子...”王龍浩指著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悻悻的笑道。
此時林山并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不遠處一輛白色寶馬車的副駕駛座上,一個化淡妝的酒紅頭發的女人正忽閃著一雙滿是驚異的大眼睛盯著他,看著不遠處那個時而輕笑時而撓頭的男人,瓊鼻微皺,然后再一看他身上的衣服,女人的一雙美目頓時精閃漣漣,“呵...真實巧了”
“什么巧了?”主駕駛座上同樣淡妝身穿米白色紀梵希女士套裝的精致女人一邊熄車一邊扭頭詢問道。
“呵呵...沒事婉茹姐”喬姍姍瞄著漸行漸遠的男人,趕緊推開車門,在林宛茹的協助下坐在了輪椅上。
林婉茹下了車后順著喬姍姍的目光看了過去,結果什么也沒看到,心里頓時充滿了疑惑不解。
“神經…”
林山跟著王龍浩巡視完整個玉蘭苑后就已經將近中午了,今天黃有才又去人才市場了,得到晚上才能回來。
中午吃完飯后,王龍浩去接崗,林山在宿舍里沒事做,就獨自一人打算去小區內再熟悉熟悉。
拿著工牌隨便掃了一個樓房的門禁,進去后直接按了個電梯,一想到地下的那些豪車,林山頓時感覺自己的嘴唇發干,所以既然林山此時想先去過過眼癮。
“叮鈴…”電梯到了,當電梯門打開時,看到電梯里的情況,林山眼神猛的一愣,因為此時電梯里站著一個女人,一位十分驚艷的女人,以身精致的套裝優雅而不失性感,盤起的頭發下一抹雪白的長頸,粉琢的耳垂上一對銀飾閃閃發光,再看那臉,淡淡的妝容映襯的五官端正而精致…。
往下林山沒敢看,因為老頭子說過女人是老虎,長的越好看的老虎越兇。
林山對著女人微微一笑,故作鎮定,探身走進了電梯,然后小心翼翼的站在女人的身后側,然后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其實林山微垂的眼幕下,正在狼性十足的打量著女人那被窄裙包裹著的翹臀…
當女人那雙光潔透亮,蕩人心弦的肉絲大長腿映入眼簾時,林山頓時感覺口干舌燥,雄性激素極速飆升起來。
女人一雙好看的柳葉眉始終緊皺,眼神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掃了一眼林山外,自終再沒有看一眼,對于男人們看自己的神色是什么樣子的,林婉茹太清楚了,寒著臉,電梯停在了負一樓,待電梯門打開后,林婉茹抬腿就走出了電梯向自己的車位走去,腳下米白色的高跟鞋在停車場踩出咔咔的聲音。
林山站在電梯口瞄著漸行漸遠的曼妙身姿,看著那扭呀扭的腰肢,又是一陣口干舌燥。
“這婆娘真漂亮啊,以后要是能找個這樣的婆娘回大荒山,還不得羨慕死柱子他們”林山長呼了一口氣抿了下發干的嘴唇自言自語道。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林山便開始按部就班的在這個玉蘭苑的保安職位上待了下來,門衛崗和巡邏崗一天一換,黃有才又招了兩個年輕小伙,整個保安隊伍加起來一共七個人,對這個城市,林山也從剛開始陌生,變的熟悉起來,至少對于玉蘭苑周邊已經尤為熟悉了。
比如這里的人到晚上也不睡覺,晚上凌晨一兩點了,小區里還有車輛進進出出的,對面的胡同里的胡辣湯生意很好,味道也不錯,拐角的咖啡館一直到后半夜還燈火通明的。
林山每天早晨六點鐘起床,便會圍著玉蘭苑跑上幾圈,這是在大荒山里養成的習慣,只是現在又加了一個習慣就是每當見到穿著性感的大白腿時、他總是會偷偷的盯上半天,過過眼癮。
如果休息日的話,林山便會去斜對面的公園里聽戲,戲有豫劇、昆曲還有黃梅戲,都是一些戲曲愛好者自己組的班子,自娛自樂;同時看妹子,妹子是軟妹子,腿很長很白的那種,然后就是跟著一群老人耍耍太極,只是林山的太極在別人的眼里有點不倫不類,因為教他太極的人是葬在大荒山的老頭子。
時間長了、跟幾個公園里練太極的老人混熟了,其中一個老人就好奇的問林山他耍的是哪一派的太極,林山就會說這是家傳的“林氏太極”。
其實現如今太極主要分有拳法掌法和劍法三種,但隨著時代變遷后又延伸出來很多太極門派,而太極門派中又以陳氏太極拳、楊氏太極拳、武氏太極拳、孫氏太極拳、吳氏太極拳這五門為主。
陳氏太極拳的特點是剛柔相濟,快慢相兼顯名,有新架、老架、大架、小架之分;楊氏太極拳的特點是勻緩柔和,舒展大方;武氏太極拳的特點是動作靈活,步法輕捷;孫氏太極拳的特點是開合鼓蕩,小巧緊湊,步活身靈;吳氏太極拳的特點是柔合緊湊,大小適中。
很顯然問話的老人對太極的門派類別也不是很懂,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被林山這一句“林氏太極”給唬住了...,不僅唬住了,而且這老人還很虛心的想向林山學習這“林氏太極”。
“不好意思...家有祖訓、不許外傳...”林山說完直接撂挑子走人,徒留一群老頭集體發呆。
今日艷陽高照,趁著清晨的最后一絲涼爽,林山圍著小區跑了兩圈,頓時汗流浹背,從宿舍里拿了肥皂,林山洗了個澡,刮了刮下巴上青澀的胡茬,就直接出了玉蘭苑,今天他得去辦張銀行卡,用來發工資。
“呦...林子出去呀?”今天門衛站崗的是王龍浩,他對林山的稱呼也從小林改成了林子,畢竟倆人之間也相差不到三歲。
林山笑嘻嘻的回應道“嗯...浩哥需要捎帶啥不?”
“不用...你這是打算去哪呀?”
“老黃讓我去辦張銀行卡,說發工資用...”林山心情愉悅的說道
“呵、可以,還有三天就發工資了吧,那你趕緊去吧,身份證帶了沒有?”王龍浩對于這個只比自己小兩歲的小伙好感十足,畢竟在保安隊里喝酒能喝的過自己的就一個林山。
“肯定帶了...那浩哥我走了哈..等發工資了請你喝酒..”林山從兜里掏出身份證晃了晃走出了大門。
“這個要得...哈哈”王龍浩咧著嘴笑道,不過一想到這貨的酒量,頓時感覺到脖子里絲絲涼風。
為了省錢,林山也沒有坐車,反正今天休息,時間一大把,所以他是直接一路溜達著去的銀行,到了銀行在一個肉絲職裝小姐姐的幫助下開了戶存進去了一百塊錢,然后就喜滋滋的去國貿溜達了,為什么是去溜達而不是逛,因為國貿是一個大商場,里面吃的用的花里胡哨應有盡用,一般人來這里都是來消費的,所以消費的人來著叫做逛商場,而林山來這里主要是因為聽他們說這里人多,逛街的姑娘也多,然后林山理所當然的就想到了“姑娘多...那么大長腿肯定也多咯...”所以他就想來溜達溜達,過過眼癮。
其實來大城市一個多月了,林山也知道哪那哪有個巷子,巷子里有好多發廊和洗浴中心,那里只要花錢就能解決各種癮,但對林山來說,他不會也不可能花這個錢,太奢侈了,有那個錢還不如整頓酒肉吃喝呢。
中午商都國貿大廈的入口處,一個穿著一身保安制服的小年輕,左手拿著一個肉夾饃,右手夾著一支煙,一邊吃一邊抽一邊肆意的瞄著來來往往的各種大白腿,如果遇到穿著暴露的了,他眼神也會離開地面半米空間瞅瞅地面一米上的空氣。
“乃乃滴...又是一棵被豬拱了的好白菜啊...”看著一個身段性感、模樣妖嬈的女人挽著一個地中海男人從身邊走過,林山嘟囔道。
對于這種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的女人為什么硬要找那種頭上沒幾根毛,年齡還一大把的老男人,林山有自己的見解,那就是那男人手腕上的大金表和腳上擦的油哇賊亮的大皮鞋,簡單一句話就是“那是個金主、有錢,可以給女人買很多商貿外墻畫上的包包和化妝品...”
本著被豬拱的白菜,自己不看白不看的原則,林山使勁的盯著女人那扭來扭曲的腰肢和柔軟短裙下的大白腿看,正在他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本已遠走的女人突然松開了地中海男人的臂彎,踩著足足有7、8公分高的高跟鞋轉身朝著林山“踏踏...”的走了過來。
林山一看眼里的屁股突然來了個180度轉體,不自覺的抬頭朝上看去,瞬間就看到了一張抹的白里透紅的俏臉,此時正氣洶洶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林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女人走到林山面前,從上到下的看了眼林山的穿著,眼神里的鄙視更濃,然后微抬頭對著林山咬牙道“好看么?”說著還伸手向下扯了扯本來就已經很低的衣領
“呃...”林山順著女人的動作低頭一看,喉嚨涌動,嘴里瞬間發干。
“老娘就是給豬拱也不讓你拱...哼...”
林山聽到女人的話,一臉的懵逼…
此時路過林山跟前的熱心民眾聽到女人的話,一臉疑惑加震驚。
女人拿著自己烏黑的大美瞳眼睛又瞪了林山一眼后甩頭就走,身體轉體頭發甩動瞬間一股很濃烈的胭脂粉味襲來
“擦...這味...”撲面而來的香水味讓林山瞬間想起了自己剛去玉蘭苑小區上班時在電梯里見到的那個女人,還有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這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太沖了,有點齁鼻,還是那天那個女人身上的味道好聞。
林山看著已經走進商場的女人和用眼神鄙視自己的地中海,在周邊駐足觀眾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結束了今天的“過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