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
“還是不行。”
流徑山寨外的清澈溪泉旁,陳歡蹲坐著仔細清洗手上的血跡。
甩甩手,起身將幾把形似前世手術刀的糙鐵片,放進裝著散碎銀子的包裹里。
包裹裝著部分山賊藏寶洞內,便于攜帶的物件。
這屆山賊不行啊。
歷時三年余,那怕陳歡盡量對山賊副本除廝殺經驗外,外科手術實驗、毒方臨床實驗等多方位全面開發,但今天為止,當最后五個被刻意留下拍過花子的山賊,經歷陳歡確定病灶、手術切除、術后縫合、毒藥抗性臨床觀察,撒手人寰后,這個新手副本還是被刷爆。
惆悵。
新配置的毒藥也不靠譜,重傷的山賊,小半刻才起反應,半個時辰方咽氣…
失敗!
果然,這個世界武功的影響太大,除了罕見的奇珍,稍高級點的醫方毒方,藥材炮制、施術救人,都需要不低的內力輔佐。
陳歡來到這世四年,就和其他的穿越一樣,稀里糊涂就來了。
不幸的是,從安定世界來到動輒殺人的武俠世界,幸運的是,武學天賦極好。
最主要的是,陳歡雖然回到十二歲,但是屬于整體穿越而來,在他人眼里,現實存在著十二歲以前的生活軌跡。
不用擔心自己綠自己啊有木有!
融入的背景也讓陳歡滿意。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家有遺財。陳家也曾于仕途煊赫一時,但太久遠了,久遠到沒人再記得。
不過這卻給當初剛來,給屋子做大掃除的陳歡大驚喜。
陳家書房暗道內,除了那堆陳歡不感興趣的四書五經,剩下的陳家歷代收藏的道經、醫經毒方,成了陳歡最好的武學營養。
結合前世部分道聽途說的外醫理論,拿山賊各種實驗也是從那時漸漸開始。
除了胖老頭那忽悠來的輕功九耀移星,其他的多是尋摸的爛大街功法,劍法更多則是自己四年如一日的勤學不綴。
心法,本也尋常。
但在第三次從途徑十八里鋪,不同的西域商人口中確認,百年前將某位少年打下山崖,結果少年終成一代明教教主,在西域薄有威名的紅梅山莊,早已敗落。
雖然,那人不是張無忌。
前些年六大門派齊上武當,惹得張真人大打出手,張真人也成了武林確認的唯一一位大宗師,陸地神仙。小張正擱武當山家庭幸福,大派二代。
百年前相似的情節,不同的人。后路無多,壓制修為許久的陳歡只能破釜沉舟。
一入江湖,生死勿論!
得則信己為天驕,失則終老七俠,不踏江湖。
非酋多年的陳歡,時來運轉,歐皇加身。
一年有余,帶著蘊含“極陽”武韻的后天圓滿修為,風塵仆仆回到七俠鎮。
紅梅山莊,山崖之底,猿群深處,埋經之碑。
慶幸百年前那位和小張是同樣的憨憨。
武韻,世之武者或有相似,但絕無相同!武韻融于內力者,即為先天!
腳尖輕點,絕美的金、緋葉林間,一道白衣踏葉而過。
翠微山腳。
了了炊煙。
蘇醒的小村莊,各家正忙碌著一天的早食。
“小歡,這呢!”
正往七俠鎮回趕的陳歡,被莊邊一身土黃公服的捕快叫住。
老邢,現在還是十里八村的一枚普通駐村捕快。十多年前從豫地搬來陳歡老家,后成通家之好,陳家僅剩陳歡一根獨苗后,老邢時常照拂。
當年同村續輩時,大陳歡許多的老邢,不幸和陳歡同輩。
哈↑哈~星爺聲.jpg。
“老邢,你咋來了?”陳歡快步靠過去。
“我聽人說見你上山,還大晚沒回來,趕早來看看。”老邢拍了拍陳歡肩膀,關切道。
陳歡感動的笑笑:“你見我像有事嗎?”
“倒也是,你小子武功那么好。”老邢滿是羨慕,隨即話風一轉,之前的關切羨慕瞬間猥瑣:“咋樣?”
說著還指了指翠微山,陳歡偶爾獵殺山賊的舉動,老邢還是知道的,可惜自己武功太差,只能看著陳歡一點一點的和山賊糾纏。
約莫是被老邢的表情影響,陳歡也壓低聲音:“全滅。我也順手拿了點,地主家也沒余糧。”
然后沖老邢眨眨眼:“你要去就盡快,本來我回來就準備放消息。”
山賊的老巢,陳歡之所以沒來把火,就是因為只要把山賊全滅的消息透露出去,不出一個月,這山腳的百姓絕對能去把那老巢給搬空咯。
那個時候,絕對沒人管什么人跡罕至、易守難攻的。
“咳!”秒變正經臉,正準備來段官腔,瞧見陳歡的揶揄眼神,老邢又重回猥瑣:“那我先去了,要不等我回來,我幫你放消息…這不,正準備尋摸個媳婦。”
“嘿嘿,行,那我直接回鎮上,回見。”
“回見。”
…
咻!咻!咻!
“哇!小歡哥在飛誒!
“小歡你小子能不能消停兩天!””
…
清晨的七俠鎮,滿街房檐上亂竄的陳歡,旁邊大街上,一群小破孩歡快的跟在后面跑,街坊的笑罵,熊孩子的呼天喊地。
此景,從陳歡開始練九耀移星后,就成為七俠鎮的常態。
“都回去,都回去!吃完早食就去進學,別又腫著屁股去書院。”
到達目的地,陳歡趕著這群熊孩子各回各家。
抬頭。
尚儒客棧。
大堂那張水曲柳榆木黃花梨…神秘材質長桌旁,秀才正匐在書堆中。
發小兼同窗,又同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相依為命不至于,但相交莫逆。
起初陳歡武學入門里的道家、醫家常識,就是秀才帶著陳歡四處拜訪習得。
踏步而進,提溜起懵逼狀的秀才,甩了甩,這一臉腎水不足的衰樣,昨晚絕對又是個大夜。
“走,今天賺了筆,吃點好的,給你補點腎水。”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一手降伏掙扎的秀才。
又是陳歡尋常的一天。
…
初冬。
被官道邊十八里鋪奪了氣運的七俠鎮,依舊慢悠悠的帶著數年不變的悠閑。
鎮外十里亭。
擇柳相送。
瞧了眼道邊毛干鳥凈的垂柳,秀才順手掏出一只早擇好的寒梅,塞進滿滿嫌棄的陳歡懷中。
本準備讓秀才跟著習點武防身,可惜醉心科舉,對陳歡一同習武的提議果斷拒絕。
好吧,幾年后,會有位腳踏驚濤而來的芙蓉女俠,讓他感受武功的溫暖。
亭里,老邢身著便服,將一碗尚溫的酒水遞向陳歡。
可惜老邢資質尋常,九陽沒法練,其他功夫,沒有大筆資金搭配的藥湯輔助,難免一身暗傷。只能等陳歡淘到本適合老邢修行的功法,再讓其修煉。
胖老頭那,打了聲招呼,沒來相送。老頭對這種江湖離別,似已習慣,只是告誡了幾句。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人,皆為可殺之人,包括你我,既入江湖,生死勿怨。
行走江湖嘛,要么打得贏,要么跑得快。
吧啦吧啦的。
這老頭有故事啊~
“這次,準備去哪?”臨行,秀才問了句。
“大明北關。”
七國并立,大明兵鋒強盛。邊境偶有摩擦,但數年沒有大戰。
大明晉地之北的北關之外,皇權特許,不禁往來,不禁殺戮。
自然也成了各路商客富貴險中求,各族少俠歷練殺戮的生死場。連大明北關守軍,偶爾也會默契的和異族軍隊小規模廝殺幾場,磨礪血性。
一眼望去,滿滿都是醫學素材啊!
堅定走中醫為本、外醫為輔,爭取另辟蹊徑,彎道超車的陳歡,醫術理論實踐的夢想之地。
“邢叔、秀才,江湖路遠,不必再送,各自珍重!”
滿飲碗中溫酒,將寒梅放入懷中,一襲冬裝的陳歡,鄭重抱拳。
“保重!”
“保重!”
飛身上馬。
“駕!”
馬蹄踏過初冬的第一場雪,少年郎攜劍入江湖!
春日暖暖。
距晉陽不遠的南邊官道上,一襲源自戰利品的素色長衫,陳歡終于時隔幾月,從高山密林里鉆了出來。
那匹老馬早被換成了盤纏。
這幾月陳歡沿著官道邊的密林,遇山過山,逢水塌水,一路向北,遇見的山賊土匪,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憑著輕功慢慢耗。
九耀移星真的是趕路、追殺、逃跑的利器。
陳歡本身就身懷融合了《九陽》的《極陽決》,雖然現在等級不高,陡然全力爆發,支撐不了太久,但也足夠陳歡擺脫數次危機。
生生不息的特性,趕路時,更是能一直撐到陳歡精神、肉體疲憊再歇息。
渴飲山泉水,餓食山珍味,聽起來挺美,但對于廚藝僅限于把食物烤熟的陳歡來說,真的是懷著苦修的決心。
臨近大城,陳歡也耐不住鉆出來修整一番。
馬無夜草不肥,古人誠不欺我。
這幾月雖枯燥,但也收獲頗豐。
在一處山寨搜刮到本不錯的劍法,讓陳歡本就極快的劍法,更添一絲詭譎。
又進行了數場醫學實驗,實踐經驗大增,各種藥材也在山中補足大半。
現在的陳歡雖然還沒突破,但碰上大部分先天…打肯定打不過!但全身而退還是妥妥的。
后面的路程,陳歡暫時不準備再特意鉆林,過了晉陽,距離陳歡暫時的目的地——大明北關,中間就沒什么繁華城鎮,陳歡準備修整后全力趕路。
“店家!來壇好酒,再撿幾樣拿手的熱菜端上來。”
“好嘞!客官請。”
陳歡走進官道邊一處行人暫歇的食店,腳步微頓,繼續走進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吆喝兩聲坐下。
腰包重新鼓起,菜都敢多點幾樣。
下意識環顧一圈,零散的坐著幾桌行商、江湖客,正天南地北的高聲扯淡。
跟著又走進一位短裳露肩,打扮艷氣的提劍女子。
此世,各種文化碰撞,江湖女俠頻出,除了部分官宦小姐和保守人家,大眾對女子的行為、穿衣打扮,并沒有什么過激眼光,頂多偷偷指指點點幾句,絕不同于前世的各朝各代對女子的束縛。
所以,出現一個穿著神似前世短裙露肩裝的女子,陳歡并不驚奇。
聽說某些青樓里,還出現了部分輕快的曲調,搭配里面女子明快的舞蹈…嘖,這舞蹈描述莫名熟悉啊。
來到這個世界,陳歡早期習武,行走江湖后又一直在磨練武功、醫學實驗…咳!行俠仗義,還沒參觀過這些地方。
運動是暫時不可能運動的!嚴肅臉.jpg。
風餐露宿、孤枕難眠的,陳歡只是正經的懷念小姐姐們溫暖的奈…
被后世各種照騙熏陶的陳歡,感覺一般。但此間的糙漢們,早已直了眼。
跟著女子落座而移動,要不是忌憚女子手中劍,或許早有大膽的上前。不過,這群漢子應該也按耐不了多久。
“嘿,有意思。”陳歡低頭抿了口涼茶。
之前就在店里的這群糙漢,陳歡進來一眼就察覺到,這幾月一直打交道的山賊氣息。
新走進的女子,那股被清香掩蓋的血腥味,直往陳歡鼻里鉆,還有那股清香,居然還有一絲挑動情欲的效果。
都不是善茬啊,就我一個老實人。
“客官,您的菜來咯!請慢用。”
被一群壞人包裹的老實人陳歡,準備化悲憤為食欲。
拍開酒封,月余未聞酒味的陳歡深吸口酒香。
“有意思,這就更有意思了。”
這股正宗的蒙汗藥酒味啊!
我特么九陽自帶的百毒不侵,會跟你說?更霸道的毒藥,配合上陳歡自己的手段,也能辦個妥帖!
雖然陳歡現在治病、下毒還有點水,但自我防毒這門本事,放在整個江湖上,也是一方大佬。
魚頭豆腐湯、辣炒山雞肉、北地汾水酒…
不同于前世,自百多年前,鄭和于下西洋途中,意外截獲幾隊兼職海盜的商船,辣椒、土豆等本應百多年后才出現的各色物品,就開始在大明普及。
物資豐盛,才有武道大興。
現在大明連禁海策都沒,無它,給得實在太多了。
沒事人似的陳歡大快朵頤,你說這么好的手藝,何苦當劫道的。
“哈,這荒涼地兒,居然還讓本公子碰見如此美人,真個痛快。”伴隨略顯古怪的輕佻話語,一襲雪白長衫,腰配長劍,手拿折扇的公子哥走了進來。
聽見這前世各種小說紈绔標配話術,陳歡也抬頭看去。
“噗!咳咳…”
借著舉起酒壇灌酒的空當,陳歡慌忙掩飾看見來人的失態。
含韻妹子,你也穿了!?
只見和前世那位八分相似,卻更甜美兩分的公子,踱步走到那位女子桌前,輕佻的用扇柄挑起女子下巴,細細觀看。
“這位姐姐真是好聞,這眉眼也如畫上的一般。”
說完,還挑釁的掃過之前按耐著的糙漢。
那女子也半推半就的配合著,似一見傾心于面前的公子。
白衣公子目光連閃,顯然知道貓膩,不過依舊笑嘻嘻的四處掃視。
好高明的易容術。
雖然沒對樣貌做成多少改變,但如喉結之類的男性特征活靈活現,不知道的,最多將其當做一名俊美公子哥,而不是美女。
怪不得,剛才感覺口音有點怪,分明是故作男音,四海江湖客,口音各色,不知緣由,也不會有人細想。
被挑釁的江湖客們勃然大怒,手已放于刀劍之上。
不過。
對于了然的陳歡來說。
嗯~奶兇,奶兇的。
“和小白臉有啥玩的,要說得勁還得大爺我這種丈夫!”臉頰帶著一條斜疤的大漢,挎著大背刀走近,一只手徑直摟向女子,口中依舊不停:“這些長得好的,指不定就是個龍陽。”
陳歡:謝謝!有被傷害到!
锃!
全場寂靜。
大漢果斷撲街!
公子將帶血的長劍在大漢衣裳上蹭了蹭,也不回鞘,就這么笑意盈盈的看著和大漢一桌的幾人。
陳歡都有被其出劍的果斷唬得一愣。
不是應該再互相嘲諷幾句,再水個幾百…咳,不按套路來啊。
陡然。
陳歡忽然猜到了含韻妹子的身份。
前世貌似見過其的一個角色,和其果斷出手的秉性極似。
天宗逍遙侯麾下,小公子。
現在是已經開始割鹿刀劇情,還是現實中歷練?
見她出手時的功力來說,應該和自己相當,沒到先天。
逍遙侯怎么說也是江湖有名的宗師境,小公子能成其得力屬下,至少也應是先天往上。
嗯,現在多半是小公子出道前的江湖歷練。
“鐺!鐺!鐺!”
“殺!”
刀劍相擊的碰撞聲,夾雜喊殺聲,打斷了陳歡的胡思亂想。
知道自己被盯上的山賊眾,果斷并肩子上。
場中除了被小公主護著的女子正一副受到驚嚇狀外,就剩陳歡還端坐在角落,津津有味的嘬著酒水,一臉吃瓜樣。
不過,在兩個試圖將其拉下水的山賊,只見到一道劍光,就果斷撲街后,其他山賊也端正態度,先解決小公子。
小公子貌似欲欲躍試,不過距離陳歡稍遠,沒法悄悄拉下水。
說來話長,其實場中的戰斗已很快接近尾聲。
如果說陳歡的劍,是極快中透著一絲詭譎,那小公子的劍則是詭異極簡。
劍身攜帶著陰殺之韻,步履似是起舞,一步一劍殺一人。
脖頸、心口、眉心…幾乎每劍都是詭異的出現在山賊的防守薄弱處,一劍一殺。
嘖,若是換回紅裝,就真是一曲絕美的殺戮之舞。
最后一人轟然倒下。
锃!
收劍回鞘。
店內鴉雀無聲,偶爾傳來不遠處官道上的馬蹄聲。
“砰!”
站在小公主身后的女子,口吐鮮血。
不解的看著轉身一掌打中自己,依舊笑意盈盈的小公子,終于滿懷不甘的倒地。
唉,每見一次這種果斷,陳歡都有點違和。
還以為她不知道,英雄救美的套路還沒開始就完犢子。
現在店內就剩下陳歡和小公子兩人。
“bia唧bia唧…”
小公子站在血泊中打量此時還吃得歡的陳歡,輕笑了聲,邁步向陳歡走來。
撩開后擺,坐到陳歡對面。
“兄臺不擔心,我對你下手?”小公子歪著頭,帶著刻意的好奇笑問道。
“你不會。”陳歡沒解釋原因。
她只是習慣用殺戮解決江湖事,而不是沒腦子。
小公子點點頭,不再問。
她本就是一個好奇心不重的人,這些年除了全力完成師傅交代的任務,其余時間就是在練武殺戮中麻木。
沒事人似的拿起陳歡的酒壇,給自己倒了一碗,端到嘴邊,忽的一頓,眼瞟向對面的陳歡。
陳歡舉了舉自己手中的酒碗,示意都是店家加得料,自己這也一樣,隨后咕嚕一口滿飲。
小公子張了張嘴。
好吧,多半是某個毒抗超高的幸運兒,江湖很大,奇人很多。
“兄臺何名?欲往何處?”畢竟是出來歷練,遇見一個奇怪的人,小公子有了絲交談的興趣。
“去北關,我名…浮生。”陳歡忽然想起最喜歡的老李,詩歌里的一句。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還帶了自己的真名,也不算騙人。
我浪里小白龍行走江湖,豈會隨便用真名。
小公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正經臉的陳歡。
“那公子何名?”陳歡反客為主。
“你可以稱呼我…小公子。”
陳歡同樣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面的小公子。
被人這樣稱呼到大的小公子,除了師尊偶爾稱為徒兒,很少讓自己去想自己該有的名字。
那并不是愉快的思考。
“小公子?”陳歡就著竹筷撥弄著餐盤,咧嘴笑看向對方:“我覺得,叫小公主或許更好。”
“浮生兄似乎對自己很自信。”小公子的笑臉更顯明艷。
我對跑路很自信…咳!
還有我這特么取的啥破名字!口嗨要不得!
“難得遇到有趣的人…”陳歡盯著對方的雙眼:“試試?”
“試試。”
場面難得出現片刻冷場。
突破除了水到渠成,最好的還有同境的搏殺。
剎那!
氣機碰撞!
人狠話不多的倆人,幾乎同時出手!
一人握扇,至簡而詭異,一人持筷,極速而詭譎。
劍意森森!
砰!
倆人之間的飯桌,最先支撐不住,瞬間崩裂。
桌上的兩柄長劍崩飛,插入地上的青石。
同時快速后退,乘著碎木還未落地,倆人又幾乎同時踏地前沖,繼續交戰。
“砰!砰!”
倆人手中物的交鋒,居然發出詭異的金石相擊聲。
帶著鋒芒的筷尖,極速刺向眉心。
箭竹為骨的扇柄,忽然顯于心口。
交錯而過!
陳歡素白的長衫,裂開一個小口,小公子額前,同樣飄下一縷秀發。
最后關頭,兩人皆未留手。
不過空閑的左手幾乎做了同樣的選擇,暗含內力的手掌不約而同,拍向向自己襲來的武器。
搓了搓手指。
手中的竹筷化為齏粉,小公子的折扇也徹底變為碎紙。
對視一眼,倆人直奔各自長劍而去。
先拿到長劍的,當機立斷向另一人斬去。
“鐺!”
陳歡樸素的劍鞘果斷陣亡,倒也省了拔劍的時間。
飛退!
沖出店門,陳歡極速飄去。
“浮生兄欲往何處,小弟還想見見兄臺的劍法呢。”
“此地施展不開,你想見就跟我來。”
小公子緊隨其后。
倆人不顧官道上的吃瓜群眾,極速向偏僻處躥去。
林深處見鹿。
今日有事,放過這道大餐。
左腳在埋頭進食的梅花鹿身上輕輕一點,剎那遠去。
察覺異樣的小鹿,正機警的準備抬頭望風,又被一只白色的繡鞋踏進草叢里。
此去不遠,桃林深處。
盛開的桃花,略顯稀疏的分布。
咻!
踏進桃林的第一時間,陳歡雙腿一踏,轉身疾刺,劍如點星。
鐺!
見陳歡減速,就早有準備的小公子,挾前沖之力,不閃不避,同樣直刺而來。
劍尖相抵!
略退后,氣機再起。
不斷游走,不斷廝殺。
雙劍相擊聲,連綿響徹桃林。
綻放的桃花倒了大霉。
紛飛的桃花雨里,陳歡越打越郁悶。
野路子和大派的底蘊安排得明明白白。
劍法相差無幾,輕功陳歡只勉強高了一線。
但對方劍、掌、暗器,武藝百出。
強提一口氣。
陳歡忽然全力催動極陽決,自己輕功既不善于騰挪,那就全力游走!
剎那間,本勢均力敵的局面,頓時被打破。
以小公子為圓心,陳歡輕功盡展,繞著不斷極速游走攻擊。
劍似游龍!
其勢成虹!
鐺!
鐺!
鐺!
…
久守必失。
被陳歡的突然爆發打亂節奏,進入守勢的小公子,眼睜睜的看著陳歡突然一擊詭譎的變招,躲過了自己的格擋。
眉心刺痛!
小公子緊抿嬌唇,長劍全力上撩!
鐺!
勉強擋下了刺向眉心的攻擊,但還是沒有完全擋住。
咔!
一聲清脆的碎響。
陳歡清晰的瞧見,刺偏的長劍打破了小公子的銀飾發箍,連部分偽裝也被氣機刺破。
被束成簡易馬尾的滿頭青絲,傾泄而下。
明眸皓齒,甜美明艷。
從其側方飛過的陳歡,鬼使神差的伸出了空著的手。
膚如凝脂,艷若桃李。
“哈,果然還是小公主,這樣就好看多了。”
語氣略尬。
…
第一日。
輕翔于樹梢,宛若謫仙。
第二日。
疾踏于林間,嗖!嗖!嗖!
第三日。
奔跑在田野,急赤白臉。
第四日。
呼哧呼哧!一道鬼影從月下溜過。
“二郎,你看啥呢,咋現在才來~”
“我好像看見…”
“皮二娃!你他娘三更半夜跑你大嫂門口干哈!!”
第五日。
呼哧呼哧!
身后渺小的晉陽城遠去,別了,晉陽姑娘古、現舞的融合研究之路。
…
秋風蕭蕭。
漫天黃葉飄舞,深秋染紅的楓葉,零星點綴,耀如赤血飛濺。
京師左近。
陳歡仰頭看了眼熟悉又陌生的城門題字。
七俠鎮。
斗笠微抬。
玉樹英發,顏若舜華。
代入感這塊拿捏得死死的。
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初始地便是七俠鎮,毫無波瀾的融入,以前的生活軌跡都真實存在。
回歸十歲之身的陳歡,如海綿般吸收周圍一切,并幸運的從胖老頭那軟磨硬泡了一本輕功《九耀移星》。
傾盡陳家所遺大半之財,購得江湖普通心法,數年不綴,以基礎劍法無數次揮斬,終入先天。
少年郎攜劍入江湖。
一入江湖,生死不怨。
生則信己為天驕,敗則終老七俠,不踏江湖。
死是不容易死的,九耀移星跑路賊溜~咳!
天南地北,交友殺人。
如今終得回歸故里。
江湖已誦吾名。
少小離家老大回。
鄉音無改鬢毛…那還沒衰,堪堪及冠,風華正茂。
雖然被十八里鋪的官道奪了氣運,但七俠鎮也有偶爾路過的跑江湖,街上悠閑晃蕩的居民看了幾眼,也就沒了興趣。
風塵仆仆的身影站定。
道邊一家半死不活的客棧,大門禁閉。
尚儒客棧。
還好還好,沒回來晚,中期插班終歸麻煩。
陳歡可是聽到龍門鏢局嫁女的消息,就緊趕慢趕的往回趕。
居然還真跑京城附近來了。
最初陳歡知道七俠鎮在京城附近,還以為同福客棧要被蝴蝶翅膀扇沒了,結果…
龍門鏢局大小姐佟湘玉和衡山派掌門莫小寶早已訂婚。
本來衡山派一直沒見啥動靜,結果年前忽然提出要完婚,還要盡快。
逼得正在關外視察、游玩鏢局鏢路的佟伯達一家,著急忙慌的八百里加急讓把嫁妝送來,并不無怨氣的把接親點安排到了京城附近。
一個關中鏢局,一個瀟湘門派,接親居然跑到了京城。
江湖盡知。
嘖,莫小寶怕是輸得毛干鳥凈,想拿這波嫁妝填窟窿。
也不知道秀才咋樣了,倆人還是發小兼同窗。
臨走時讓他練武也不知道練沒練,就算不練其他,鐵布衫這種爛大街的功法,絕對是秀才的救命稻草。
可惜,醉心科舉的人,希望不大。
“砰!”
!
突入起來的炸響驚醒了回憶中的陳歡。
我@&%*#…!
居然忘了這事!
記憶過去太久,陳歡一時沒想起。
腳尖輕點,極速躥向后院。
客棧后院,煙霧繚繞。
“小姬!我的兄弟!”
剛踏入后院,陳歡就看到老白哭天喊地的,奔向井邊黑漆漆的姬無命。
“葵花解穴手。”
剛準備鉆出來的佟湘玉、莫小貝,見攜著長劍的陳歡忽然出現。
咻!
又縮了回去。
“我是聽見這里的動靜,趕過來看看。”陳歡無辜的攤攤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或許是陳歡無害的俊臉打消了戒心,倆姑嫂又慢慢站了起來。
氣機忽起。
泥煤!
陳歡眼見老白身后飄渺不定的武道法相一閃,似乎要全力出手。
武道法相,先天之上,宗師境!
這和陳歡記憶不一樣了啊喂!
陳歡知道老白不殺人,現在也不知道受了啥刺激。
老白果然是宗師,感受這氣機,宗師中也不是弱者。
呲!
被氣機刺激,陳歡神經緊繃,下意識將手中漢劍拔出一半。
咻!
姑嫂又縮了回去。
本準備全力出手打昏在場幾人,就帶著姬無命跑路的老白,也突然頓住。
先天圓滿。
老白勉強定了定神,皺眉沉思。
看了眼陳歡抽出劍鞘的長劍。
貌似不同于常用走輕靈的四面劍,而是稍適合斬擊的八面劍。
八面,工藝復雜,卻無明顯優點,現在基本很難見到人佩戴。
八面?
八面!
八面漢劍!
老白陡然睜大眼,腳尖微挪,似是隨時準備竄出去。
江湖幼麟榜第三。
浮生愿,陳歡。
呲!
相持的局面,最后被陳歡率先收劍的舉動打破。
眼見對面被自己收劍嚇得一抖的老白,陳歡一臉黑線的的退后一步。
你是宗師啊喂!
“我是這家掌柜的朋友,剛從外面回來看看。”
“那就好,那就好。掌柜滴在里頭。”眼看局面不再劍拔弩張,佟湘玉悄悄站起來,操著家鄉話打圓場。
對著扶著姬無命不說話的老白點點頭,陳歡向廚房走去。
“我跟你們拼啦!”
一個土黃人影悲壯的沖了出來。
陳歡搖搖頭,讓過老邢,走進廚房,外面佟掌柜罩得住。
…
客棧大堂。
咬著關東糖的姬無命,已經被掩不住喜意的老邢帶走。
佟掌柜姑嫂倆正和秀才討論客棧買賣,和秀才敘完舊的陳歡,提著客棧僅剩的兩壺女兒紅,走到靠在客棧門口的老白面前。
“喝點?”
“…喝點。”
就著大堂長?誰也不知到底是啥材質?桌邊坐下。
碰了碰,一人猛飲一口。
“留下唄,佟小姐也會留下。”
一見那個鐘情啊。
“你…”老白臊眉耷眼的張張嘴,沒說話又灌了一口,才猛得正經。
忽然低聲標準播音腔。
“《江湖月報》訊:陳歡,年不及弱冠,少年現于江湖。
以輕功劍法,轉戰南北,談笑間殺人盈野。
以鬼神莫測之醫,斷肢重生,開膛剖腹之人,亦可完好無損。
江湖之人,無奇珍不醫,無重金不醫,雖見死亦不救,然興之亦會活庶民無數。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浮生所愿?浮生所怨?
六月初,歡于大明北關之外,遇異族伏殺,生死相搏,陣斬先天同境十三人,與宗師交手數合,從容而退。
戰后,歡入江湖,再無影蹤。”
老白說著,還仔細看著陳歡的神色,見其沒事人似的嘬著酒,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時不時挑挑眉表示震驚,在聽到“浮生愿”時,唾棄一口這破綽號,順便解釋了句那宗師,剛突破不久。
老白老臉一黑。
“盜圣嘛…”扶起被自己突然出聲,嚇得往桌底下縮的老白,陳歡繼續道:“江湖已遠。你年齡比我大,你留下,我就認得你是老白,其他的,與我無關。”
“…別和他們說。”
“明白明白。這么說,你是留下了!”
“嗯,我也不想再那么漂泊。”
人逢喜事精神爽。
倆人也不管那正討論客棧改造的仨人,就著空氣,邊扯淡邊喝酒。
兩壇酒還沒造完,老白已經纏著陳歡天南地北胡扯江湖八卦。
“真羨慕大理那位王爺,嘖嘖。”
“嘿嘿,有些事,你不會羨慕的,家里有草原的人惹不起。”
“嘿,還有你小子……”
“那都是熟人熟人,江湖上風言風語多了。”
老白果然沒酒品!
“那你和那位六扇門第一女捕頭~”
“風言風語,風言風語,江湖上風言風語多了。”
兩年后。
“正月里來是~新年呢,大年初一前一天呢…”
年三十。
同福客棧不接客。
后院特意打通的三人間里,陳歡早早醒來,依舊窩在溫暖的被窩里,亂七八糟哼著小曲兒,順手翻著手抄的道經。
秀才同樣早起,同樣癱在炕上搖頭晃腦看書,對于陳歡時不時的抽風早已免疫。
大嘴…鼾聲如雷。
“…人徒知枯坐息思為進德之功,殊不知上達之…”
陳歡此時所翻之經,全名應為——九陰真經…殘篇。
如果陳歡有系統,那現在系統個人界面應該是這樣。
宿主:陳歡。
境界:先天圓滿。
心法(融):九陽真經、九陰真經(易經鍛骨篇)。
輕功:九耀移星。
劍法(融):辟邪劍法、庖丁解牛刀法、全真劍法、玉女劍法。
掌法:極陽掌(化骨綿掌改)
……
這個江湖真混亂,陳歡很多時候純粹是看運氣。
路過瞻仰活死人墓,居然沒見著小龍女!陳歡明明在這之前見過小楊過。
正道的光,照在大道上!
為延續武林同道傳承,保護江湖非物質文化遺產,陳歡勉為其難的,將其間功法手抄了一份。
陳歡和九陰真經路數不同,基本就選幾樣練,逐漸充實根基。
砰!
“你們仨還有沒有良心!醒了也不起,你們忍心大過年的,讓我一個擱外面饑寒交迫的。”
跑堂守夜的老白,怨念十足的從外面沖進來,順勢坐秀才炕上,嘚嘚不休。
陳歡順勢坐起穿衣:“這不是大嘴哥還沒起嘛。”
秀才翻著白眼,任由老白搶被子,自己慢悠悠的穿戴。
穿戴整齊。
仨人對視一眼,圍著炕上某個睡姿豪放的男人。
三只手放在被角,低聲倒數三聲。
猛得發力!
大嘴花花綠綠的厚棉被魂飛炕角,那如在案板上舒展的白花花五花肉,瞬間縮成了個大白丸子。
鵝鵝鵝!
三人笑聲極度無良。
陳歡與老白對視一眼,相視一挑眉。
瞬間。
內力全力爆發,兩人已鴻飛冥冥。
留下懵逼狀看著房門的秀才,其后方醒過來的大嘴,笑容逐漸變態。
~
吸溜…吸溜……哈!
客棧大堂。
陳歡舒爽的長呼口氣,旁邊同樣幾聲安逸的長嘆響起。
寒風凜冽的深冬,清晨起來,就能嗦一碗紅艷艷的麻辣羊雜湯面。
人間極樂。
辣椒…這個世界,陳歡現在看到啥,都穩如老狗,再不復剛來時的一驚一乍。
“對七。”
“對丙!”
“對甲!”
“過!”
一起幫著打掃完。
無所事事的陳歡、老白、秀才圍著大堂神秘長桌,玩著魔改斗地主。
莫小貝抓耳撓腮的在秀才身后指點,隨時準備補位。
大嘴和掌柜的在長桌另一邊,一邊看著牌當嘴強王者,一邊包餃子。
“雙將,炸!報單!”陳歡得瑟的晃了晃手中最后一張木牌。
可能屬性原因,斗地主,老白居然沒啥賭癮,只是正常輸贏的氣急敗壞。
“一個三。”陳歡滿意的丟下最后一張牌:“一人五個餃子,等會就包啊。”
“該我了該我了。”小貝歡天喜地準備補位。
“好咧好咧,小貝你個碎娃玩個啥嘛。”這把嘴炮失敗的佟掌柜,順勢教訓一句。
又對準備繼續的仨人道:“你仨也別玩了,沒見額和大嘴正忙著,也不說搭把手。”
老白隱蔽的翻個白眼,順手拉住準備偷摸閃人的陳歡、秀才。
有福同享。
苦逼兮兮的三人,司馬臉加入包餃子大隊。
攤皮,抹餡,單手一掐。
陳歡瞧了眼自己這一堆……千姿百態。
環顧一圈。
嘿,還有更慘不忍睹的。
抬頭。
小貝!
生無可戀。
……
除夕,夜。
雪滿七俠。
小鎮家家燈火,小兒嬉鬧,大人熱聊,除夕的歡鬧不畏風雪。
后院,大嘴裹著圍裙,麻利的從雪堆中,抽出一只大羊腿拎進廚房。
剁!剁!剁!
客棧門口。
“你這感覺還差個啥?”
“是有點不對。”
“嗯,子曾經曰過……”
陳歡三人摸著下巴,正在點評小貝剛壘好的雪人。
“去!”
三聲齊響。
“你們幾個杵這干嘛?不吃年夜飯嗎?”趕來一起團圓的老邢,走近疑惑道。
可憐老邢還在打光棍。
“就等你呢。誒,我知道差啥了。”說著,陳歡笑嘻嘻的把老邢帽子摘下,放到雪人上。
虛服了。
“走走走,吃飯吃飯。”四人嘻嘻哈哈的簇擁老邢進屋。
“哎哎,我帽子,我帽子……”
“吃完出來戴,官帽,誰敢偷。”
砰。
禁閉的客棧大門,擋住冰冷的飛雪。
里間,氣氛火熱。
大家都是天南地北客,團圓夜也不講規矩,能整啥整啥。
咕嚕咕嚕。
正中間放著帶著小炭爐的銅火鍋,正咕涌辣紅的牛油湯汁。
剛切的幾大盤現切羊肉,一大盤熱騰騰的餃子,雪白羊雜湯,酸菜魚……
“來,先干一杯。”
“干一杯。”
“哎,掌柜的,這你不能吃。”老白咧著嘴,伸筷阻止佟掌柜偷摸夾向餃子的動作。
“對,掌柜不能吃。”
“之前可把我們一陣折騰。”
“說好一年,今天就開始啊。”
客棧幾人也嬉笑著捧哏,大嘴還順勢將餃子端到一邊。
白天,候三來鬧了一出,可讓早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老白,好好嘴炮了一通佟掌柜。
記起這個記憶點的陳歡,也沒阻止,同福客棧嘛,當然大家一起扛。
小郭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好咧,不吃就不吃,額還會饞個餃子?”
如果說這話的時候,不抹嘴邊的哈喇子,佟掌柜還是挺振振有詞的。
“來,先喝!”
“喝!掌柜的,還是說個啥唄。”
“那就…”
端起酒杯的佟掌柜,環視一圈。
老白、陳歡、老邢、秀才、大嘴、小貝。
在座盡無一家庭合滿之人。
“新年快樂,團圓快樂!”
“團圓快樂!”
“團圓快樂!”
…
同一輪弦月下。
官道。
“師傅,我們搬家也等過了年吧。我們是去京城開醫館嗎?”
“是不是還要把重陽也過了再走?現在不去,先在京城附近我老家開館看看。”
“師傅,我……”
“朱哥哥,快幫幫人家,人家拿不動啦。”
“安安,我也手不能提……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