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一座島嶼上,徐鳳鳴老人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淚,事實上他一直在通過守護者了解徐小天的一舉一動,屏幕里一直在報喜不報憂的少年說的越多,他的心越痛,但是他依舊不準備和徐小天團聚,因為他不想讓徐小天死。
“校長,地底下方有動靜了。”白馬瀾的聲音在身后傳來。
“什么級別”徐鳳鳴很快掩飾住情緒。
“紅紋”
“讓鉆探車停下來吧!讓凱撒和周覓山下去。”
“周覓山?”白馬瀾的瞳孔放大。
“覺醒了鳴的戰士不應該是溫室里的花朵。”
“碰”
一陣驚天巨響從遠處傳來,鉆探車直接被拋飛。
“汄”
一條五米多長的觸手伴隨著怒吼聲從地洞中探出,與此同時一個渾身金光和一個渾身雷霆的人影迎著漫天塵埃沖了上去。
徐鳳鳴在遠處負手而立,身后是十幾名身穿黑色戰斗服的少年,恍惚間看到了屏幕里侃侃而談的徐小天,他到底還沒有做好準備,這個世界比想象中的殘酷。
第二天,睡了一覺感覺神清氣爽了好多,雖然不太喜歡參加聚會,但是班主任要求不得缺席,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下樓跟表姑打了個招呼,表姑塞給了他100塊錢,告訴他今天可以放開了消費。
出了門,陽光有些刺眼,下意識的瞇起眼睛,徐小天摸了一下口袋里的公交卡,站在公交亭下有些無聊,已經是下午還未褪去烈日暴曬的余溫,馬路上的車輛少得可憐,持續一個多月的高溫讓所有人都心煩意亂,呆在屋里吹著空調很少有人出來走動。
“徐小天?”
聲音有些熟悉,徐小天放下手機回頭,眼睛一亮。
他說道:“看你朋友圈,你去旅游回來了?”
“嗯嗯,今天剛剛回來,這不是班級聚餐嘛!”
女孩甜甜一笑,帶著一絲清涼,那個傍晚,看著書,晃著腿的女生只對他一個人在笑,徐小天如同石化只剩一顆心突突地跳。綠化帶里的花草瘋長,陽光下墜,蟬鳴聲仿佛加速了一百倍,時間從指間溜走,光陰變化,而他和張宇涵的凝視好像是永恒的。
“198路公交車來了”
生平第一次覺得公交車來的太早。
“坐那里”
公交車上只剩下兩個空座,在倒數第二排的左側,很巧挨著的座位,張宇涵很開心。
張宇涵靠著窗,徐小天坐在過道位置,心咚咚的亂跳,第一次,兩個人這么近。
“高考怎么樣?想好去哪個城市上學了嗎?”張宇涵輕輕的把幾根發絲別在耳后看著徐小天。
“我...”徐小天語無倫次,公交車空調嗡嗡嗡吹出冷風,身后兩位大媽在討論哪個超市的蔬菜降價,窗外的行人不斷后退,女孩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讓時間靜止。
“我...我不知道”忽然第一次因為成績不好而難過。
“你呢?”徐小天忽然鼓起勇氣。
“我打算去首都上學”張宇涵甜甜一笑露出一對酒窩。
徐小天看著張宇涵對未來充滿憧憬的眼神,覺得眼前的女孩有點不真實,總給人一種隨時會消失的感覺。
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很短暫。
198路的最后一站,徐小天戀戀不舍的跟在張宇涵身后走下公交車。
恒陽飯店。
“兔子,來這里”兩人剛剛進入包間,張宇涵的閨蜜熱情的叫著張宇涵的小名。
徐小天看了一圈,只有最里面的桌子有空位,深吸了口氣,走了過去,不起眼的角落陰影位置,讓他嗅到了熟悉和安心的感覺。
身邊三三兩兩的同學相談甚歡,肆無忌憚的笑著,對未來的憧憬,對眼下即將分別的不舍,每個人都格外珍惜,墻角下的陰影里徐小天重新變得透明。
“各位同學”所有人都到齊了之后瘦瘦的班主任端起一杯酒站了起來。
“高中三年一晃而過,從今往后你們將各奔東西,老師祝你們前程似錦。”小個子班主任眼睛發紅,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朝夕相處三年,難免磕磕絆絆,但在這個夏天都成了寶貴的回憶。
“今天放開了喝”班主任一飲而盡。
“老師我們不會喝酒”
“張洪濤,王旭東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翹晚自習喝酒的事。”
“哈哈”
所有人一飲而盡。
“我們11界9班的班級群永不解散”班主任端起第二杯酒與所有人再次一飲而盡。
“同學們,上了大學,每年的假期我都在這里等著你們。”所有人都被班主任帶動了情緒,相互望著自己身邊的好友,這是他們的誓言,承諾。
“干杯!”
“干杯!”
酒過三巡,這頓飯吃了很久都不愿意散去,不適應的徐小天大搖大擺的離開,反正他的特異功能是透明人,離開了也不會有人注意,注意也不會在意,正如同初中,小學時那樣,不超過半年就不會有人記得他的名字。
走出酒店門口,天色未晚,太陽即將西落,白天炙熱的高溫漸漸散去,路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
乘坐公交車回到學校,剛剛吃完飯的保安大爺看到徐小天微微一愣,隨后打開門把他放了進去。
他要和他的老朋友們告別。
沿著教學樓得外置樓梯一路上到頂樓,再上就是天臺,夕陽斜落通往天臺的樓梯有點恐怖電影的感覺,盡頭保安設了一道銹跡斑斑的鐵門,寫著“天臺關閉”的字樣。
徐小天還是順著鐵門的縫隙熟練地鉆了進去,如同狼狽不堪在垃圾堆尋尋覓覓的老鼠。
幾顆白天被曬蔫了的狗尾草無精打采,起皮的破舊課桌,滿地的粉筆頭,褪色的運動會條幅落滿灰塵。
徐小天戀戀不舍的看著他的秘密領地,深呼吸,天邊的朧月已經出現,夕陽未落,星光浮現,伸開雙臂,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清涼的晚風吹走淡淡的醉意,這里的風,這里的雨,這里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自由,這里的雜草,粉筆頭,桌椅,每一顆灰塵都是他的朋友,同樣的命運被遺棄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它們不會說話卻成了他的傾聽者。這里記錄著他成長的所有煩惱。
他坐在天臺邊緣,仿佛臨著峭壁,在這里可以肆無忌憚的享受晚風,依稀的還能聞到校門口小吃街炸年糕的香味,奶茶店甘草抹茶的味道,打印店打印機油墨的臭味。
整個城市的燈都開始變亮,不甘落下的夕陽隱沒在遠處的燈光里,腳下的操場空空如也伸手不見五指,隔壁商務區的霓虹燈賣力的閃爍,小吃街里的燒烤攤前坐滿了人,杯觥交錯,遠處的主干道車流涌動,車燈逐漸匯成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光流,徐小天覺得每一個光點都像是上帝的一個牽線木偶,驅使它們精確的找到屬于自己的路口回家。
徐小天沉思,自己的家在哪?他只想回到十年前有老人的那個家。
公交車上張宇涵告訴他,她想要去首都上學,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他徹底跟不上女孩的腳步了,女孩的未來很遠,他卻只能留在45平米的房子里。
不是離不開,而是沒有勇氣。
八百米外樓頂,一雙紫色的眼睛透過軍用望遠鏡看著坐在如同城墻上的天臺上,雙腿懸空晃呀晃呀的少年,嘴角上揚。
“真是個無聊的家伙呢!”
忽然紫色的眼睛瞪大,不可思議的驚呼:“鳴”
夜空下,天臺之上的少年閉上雙眼迷醉在清涼的晚風中。
“噔噔噔”
...
次日,表姑的敲門聲把從睡夢里的徐小天叫醒。
“趕緊起來,等會就能查成績了”表姑恨鐵不成鋼大吼。
“洗個臉就下來知道嗎?”
“知道知道”徐小天把頭埋在枕頭底下。
原本有些不太在意分數的他此刻略微緊張,雖然知道分數不可能太多,但是萬一呢?所有人都在期待這個萬一。
徐小天洗漱下樓,表姑表姑夫在沙發上正襟危坐。
“記得號碼嗎?”
“記得”
“考號呢?”
“0916”
“用我的手機查,我手機信號好”李博掏出新買的手機。
電話打開免提,再三核實電話號碼后撥打過去,在機械音的提示中輸入學號,一家四口屏息聆聽著短暫的電子等候音樂,火了十年的《等候》拉長了所有人的心。
431分。
“納尼?”李博尖叫。
“重聽請按9”
“9”
“431分”
表姑長吁一口氣,一拍大腿,老徐家也能出一個大學生了。
平時吊兒郎當200多分的家伙,竟然走了狗屎運一只腳踩在了二本線附近。
“今天聚賢莊咱們家改善伙食,走起”表姑夫開始嘴角咧開,自己家養的兩頭豬終于有一個成為大學生了。
“我去定位置”
徐小天看著比他還要高興的表姑表姑夫表弟,笑了,他們是在為他開心。
很暖很暖。
墻外的爬山虎偷偷的探出一根枝葉,墻角上的老苔蘚格外的綠,持續一個多月的熾熱高溫終于散去,溫度適宜,直入人心。
這就是成為別人的驕傲的感覺嗎?很好,很好。
海外某所大學的招生辦。
“你確定沒有看錯?”花白頭發的魁梧老人瞪大眼睛看著顯示屏里的少女。
“唐吉教授,他的鳴很微弱,但我確定”原來那個紫色眼睛的主人還有一頭紫色的長發。
“為什么是他?你要知道他的身份很敏感,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等上面的指令下來再說吧!”老教授頭疼,揉了揉眉心。
“我申請回校”紫發少女忽然生氣。
“再等等”
“都三年了啊!再不收網我就成老大了。”紫發少女撇嘴。
“什么玩意...”老教授跟不上她的思路。
“切!真沒趣...”
分數線下來時,表姑徹底松了口氣,今年的分數線略低,428分,一就意味著徐小天的一腳已經邁入本科線,接下來就要忙著填報志愿了。
“這個學校可不行太遠。”
“技術學院?不去不去!”
“你等等我上網查一下”
“別瞎搗亂,把名冊給我。”
表姑一家圍在鋪滿招生資料的茶幾上,開始出謀劃策。
“小天,你有想去的地方嗎?”表姑忽然問道。
徐小天呆住了,思緒穿梭,最終定格在了198路公交車,那個身上散發薰衣草清香的少女告訴他,她要去首都。
“首都”徐小天又心虛的補充一句,“要是太遠的話就算了。”
“首都好啊!出去見見世面也好。”表姑夫拍板。
直到半夜,表姑才篩選完畢,最終選了三所學校,一個在江浙,兩個在首都。
幾天后的夜晚,徐小天躺在床上,想象著和張宇涵報考上了同一所大學,離鄉千里,兩人再次相遇,他給了她一個驚喜,張宇涵坐在教室靠窗的座位,他坐在過道邊,就這樣看著張宇涵的側臉,嗅著少女身上的清香。
“嘀嘀嘀”
徐小天看到手機上微信視頻提示,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
“爺爺”
“小天!”屏幕里,老人臉色紅潤,眼角上的笑紋練練疊起。
“爺爺,我考了431分,二本線428,我能上本科了。”少年迫不及待的分享喜悅。
“看來我們家小天長大了啊,是個大人了呢!”老人的臉很蒼老,滿是皺紋,此刻在寵溺的笑著。
“我明天就要去報考了,表姑給我挑選了三所學校,兩個在首都,一個在江浙。”
“都是你表姑挑的啊!”
“嗯,我說我想去首都,表姑就幫我重點選了首都。”
“小天,以后有什么打算嗎?”老人忽然問道。
徐小天想了想。
“爺爺,前幾天成績下來,表姑知道我考了431分,表姑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吵著要去寺廟里還愿,表姑的朋友向表姑打聽是在哪個寺廟求的簽,表姑卻說是我努力學習的結果,可我知道我只是踩了狗屎運才考上了這么多分,今天早上表姑夫特意給他同事打了個電話說,我侄子三年沒好好學習也就考了431分而已,要是多補補課說不上能考600多分呢!表姑夫說話的時候可有底氣了。”
徐小天語速略慢,但是很認真,教學樓天臺上的雜草,198路公交車上的女孩,天邊一閃而過的流星,一幕一幕的出現在眼前,他狠狠地深吸一口氣。
“第一次成為別人家的孩子,這種感覺很好,爺爺,我想成為你們的驕傲。”
“小天,你一直是爺爺的驕傲,一直是”老人看著屏幕里閃閃發光的少年,眼睛不自覺變得模糊。
掛斷電話,老人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濕潤,在辦公桌上的文件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交給助手,想到那個明顯變得不一樣的孫子,隨即笑了起來,傻孩子,爺爺何曾不想一直成為你的驕傲呢?
另一邊的徐小天走到熟悉的位置,推開窗戶,望著對面的陽臺,樓下巷子里的夜貓得意的看著抱頭鼠竄的老鼠,天上的星光揮灑大地,忽然間想點一根煙,吞云吐霧,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從胸膛里破土而出,不吐不快。
“啊”
徐小天長嘯。
無數的不開心隨著回音漸漸遠去,只剩下了一身的豁達,和少年人對未來的向往。
一直以來,他如同一只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操控著麻木的邁開腿走著規劃好的路,理想?目標?多么讓人熱血沸騰的詞!在他身上從未出現過。
今日他有了自己的目標,從此一直讓身邊的人為他驕傲下去。
熱血沸騰。
“要死啊!大晚上的鬼叫什么?讓不讓人睡覺了!”
“家里進賊了?靠!”
徐小天立馬關上窗戶。
徐小天縮頭灰溜溜的跑回屋里。
“整個夏天,融化了整個季節”
床頭老舊的手機還放著那首《夏天》。
次日清晨,徐小天頭痛欲裂,猛然驚醒,發現此時正躺在表姑家李博的房間,李博卻不知道去了哪里。
洗漱完畢后,表姑給他300塊錢,讓他買一雙紅色的鞋,說是走紅運,徐小天拗不過,只能揣著錢離開。
“一定要紅色底的啊!走紅運!”表姑在門口囑咐。
“知道了!”
“這孩子,都說考的好不如報的好,報考也是關鍵的一步,千萬要買啊。”
“知道了!”
“上點心,中午填完志愿回來等你吃餃子”
“牛肉蒸餃?”
“對”
徐小天懷揣巨款,哼著歌離開。
剛剛高考完畢,商場里考生折扣的熱度還未散去,所有商店的門市前都夸張的掛著巨大的“折扣”兩個字。衣服,手機,電腦賣的格外火爆。
“鴻運當頭”紅色帽子,“指定贏”紫色褲衩,“走紅運”紅底鞋。
這些不常見的奇葩衣物根本不用特意去找,商家為了吸引流量早早的掛了出來,賺足了眼球,徐小天買了一雙紅色的李寧平底鞋。
等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隨手把買的零食送給了一個乞討的小男孩。
似乎好幾天沒見到徐小天了,小乞丐開心的咧嘴,自從徐小天來到這里上學的第一天他就看到這個小乞丐了,他經常會給小乞丐分享他的食物。
小乞丐對著他擺了擺手,抱住薯片,也不管臟兮兮的手,抓了一大把塞進嘴里,朝他笑了笑,眼睛里帶著神采,最后消失在角落。
已經是放暑假的時候,學校里卻人滿為患,校門口停放了不少的私家車,很顯眼的是一輛紅色的蘭博基尼,也不知道是哪個土豪的,不少人正在那里拍照討論著。
校園里到處都有興奮的選擇未來學校的考生在拍照留念,或者在父母的陪伴下最后一次踏入學習了三年的教室填報志愿。
3年9班。
落滿灰塵的白熾燈,據說明年會淘汰掉的木制窗戶,永遠停留在0天的高考倒計時,黑板上還未擦去的高考加油粉筆畫板,所有的記憶都終止在了最后一天,唯有教室后面墻壁上高掛的石英鐘還在嘀嗒嘀嗒的見證著時間從未停止。
回首過去入學儀式歷歷在目,轉眼已經畢了業,不是時間太快,而是從未留意。
領取一張志愿表,徐小天回到那張每道劃痕都熟悉無比的書桌前,班級里三三兩兩的同學聚在一起聊著天。
“各位,今天可能是最后一天了,我們再來一張集體合影好不好”有人站起來提議。
“來來來,我這里正好帶了相機”
“快來站好”
所有人站成三排,每個人盡可能的展示出最美的笑容,那個手拿相機的同學忽然一愣,環視了一圈,看到坐在最后排的徐小天,“那個,誰?徐...徐小天幫我們拍個照吧”思索了很久,終于想到了名字。
“好”徐小天雖然失落,但還是沒有拒絕。
9班56個同學55個人站在講臺上,一個負責拍照。
透過相機的屏幕,徐小天偷瞄著張宇涵,少女的笑容還是那么的甜,至少此刻她的笑容只能自己擁有,徐小天苦中作樂。
“多拍幾張”
“嗯”
“張宇涵,我們再拍一張吧,留作紀念”
“7哥,咱倆來一張”
拍完集體照之后,眾人散去。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拍照留念。
徐小天一個人回到座位上,拿起筆,苦澀一笑,此時此刻,忽然之間多么想有個人邀請他拍照,不奢求是那個耀眼的陽臺女孩,點頭之交的同學也可,一個沒有。
姓名。
考生號。
第一志愿。
第二志愿。
是否同意調劑。
徐小天低下頭認真的填寫著。
“嘎噠”
“嘎噠”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不緊不慢,不知為何從走廊到班級里七嘴八舌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啪”
一只纖細的手拍在了徐小天的志愿單上,徐小天嚇了一跳,徐小天的天字滑出了長長的一道,最終在那只素白的手上留下痕跡。
“啊,對不起,對不起”徐小天還未看到來人,卻先道了歉。
“徐小天”
那是個陌生的聲音,徐小天抬頭,淺紫色的高跟鞋,淡綠色的連衣裙,袖口上繡著白色的梔子花,銀絲線勾出幾朵祥云,下擺密密麻麻的一片海水云圖,上身披著一條錦緞絲巾,身子輕輕轉動,下擺散開。
徐小天呆若木雞,他發誓,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人了。
“別填志愿了,姐帶你走!”一一紫色的長發垂下來,語氣不容置疑。
“姐?”徐小天吃了一驚。
“你爺爺讓我來的”
一一的話讓徐小天心臟狂跳。
“整個夏天,融化了整個季節...”
手機鈴聲響起。
徐小天接通電話,表姑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小天,志愿表還沒填呢吧?你快回來一趟,這次真的走狗屎運了,哈哈。”
“發生什么了?”徐小天疑惑。
“回來再說,有個女孩去接你了吧,你跟她一起回來。”
掛斷電話,徐小天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環顧四周,很多同學都在小聲的討論著他們,或許是紫發女生的氣場太足,沒人敢靠近。
有時候就是這樣,當你淪為平庸的時候,周圍的人往往對你視而不見,有朝一天超過他們時,這些人只會充滿嫉妒,除了真正的豁達者,沒有人會希望你在自己之上。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周圍的鳥群只剩下濃濃的酸味。
徐小天第一次被這么多人注視,很不適應的開始臉紅,如同擱淺的魚在太陽光下暴曬,圍觀的人的眼神比毒辣的陽光還要灼熱。
一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想成為別人的驕傲?首先學會適應。”
“你是誰?”徐小天身子一顫。
“198路汽車,陽臺對面,天臺之上”
“什么意思?”徐小天面上不露生色,心里忽然惶恐,這種感覺就像脫沒了衣服站在別人面前,接受審閱,這些都是他自己的秘密,就連表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你不太會撒謊,一撒謊耳根子就紅的毛病你是改不掉的”
“你到底是誰?”
“這么著急問我的名字,我可以理解成你喜歡我的意思嗎?到了你表姑家簽了字,我會告訴你”一一表情突然變得嫵媚。
徐小天滿頭大汗,雙臉滾燙的低下頭,果然他還是不適應這種情況。耳邊充滿同學們嘀嘀咕咕討論的聲音,徐小天偷偷看向張宇涵,張宇涵此時卻和那個叫7哥的人聊的熱火朝天,不知道為什么,徐小天劃掉了志愿表上的名字,選擇了跟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生走了。
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
教室走廊里,迎著光,看著前面少女高挑的背影,哪個少年沒有幻想過成為班級里的焦點,迎新晚會舞臺熒光燈下一展歌喉的情歌王子,和暗戀的女生放學走在漫長的鵝卵石路上。
平凡了18年的低配版咸魚,上帝之門在所有人的矚目下,門開了。
這次只為他而開。
“轟,轟,轟”
劇烈的引擎聲浪,引爆了整個學校,紅色的蘭博基尼一騎絕塵,如同孫悟空腳下的七彩祥云。
表姑家。
“你可回來了,你這孩子太讓人操心了,還沒填報志愿吧?”看到徐小天和一一回來,表姑一把就給徐小天拉到一邊,壓低聲音。
“沒呢!”
“太好了!要不是你爺爺給人家捐過錢,人家才不會特意跑過來邀請你入學呢!這種機會千載難逢啊!”表姑松了口氣。
“小天,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比亞納學院的唐吉教授”表姑夫熱情的拉著徐小天說道。
“教授好!”徐小天不解的看著面前滿頭花白的老教授,給表姑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你好!”唐吉教授仔細的打量著不知所措的徐小天,滿意的點了點頭。
“表姑”
“還是我來說吧!”唐吉教授站起來,用一口流利的華夏語說道:“比亞納學院現有200多位教授,全部都是名校畢業,師資力量絕對一流,你要是去的話包吃包住,每年30000元的獎學金...”
“我想你們可能搞錯了”徐小天打斷侃侃而談的教授:“我不知道你們怎么說服了表姑表姑夫的,但是我都沒有報考比亞納,而且說實話我只考了431分。”
唐吉教授尷尬一笑:“你先看完這封信再說,你爺爺給你的”
隨即在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信封上的封口漆完好無損。
“為什么他不給我發視頻說?”徐小天警惕起來,人販子的事從小被表姑講到大。
“他在忙,你現在給他發,他不會回復的”
徐小天掏出手機,發起語音,直到屏幕上出現對方忙或者手機不在身邊的字樣才掛斷。
“你不會連你爺爺的字跡都不認得吧!”唐吉教授有些氣惱。
徐小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手機屏幕上默默的按下110,隨時準備撥打過去。
“你爺爺說了,這封信只能你一個人看”唐吉教授看到他的小動作有些著急。
徐小天終于點頭:“好”
看著徐小天回屋的身影,一一撇嘴:“太謹慎了吧!”
“謹慎點好”唐吉教授哈哈一笑。
表姑夫遞出一根華子滿臉堆笑:“見笑了,見笑了,這孩子從小膽子就小,但是說實話,要不是看到老爺子給我們的信,我也不信,哈哈,不知貴校明年還招生不?其實我兒子學習成績也不錯的,明年就高考了”
徐小天鎖上房門,打開信封。
信的開頭寫道:“小天,這封信很久之前就打算給你了,小時候你問我,天上的星星有人嗎?我現在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有!”
徐小天心臟狂跳,瞳孔緊縮。
“我在為聯合國啟天部門工作,由于破壞者彼岸花的原因暗中保護了你十年,因為你是給我唯一的軟肋,那天你告訴我想成為我們的驕傲,我就已經明白你有你自己的選擇,你的人生不該按照我的規劃來走,來吧!加入比亞納,我在比亞納等你!”
信很短,內容卻足夠震撼。
外星人?有人暗中保護自己?如果是別人告訴他這些,他會認為恐怕這個人是個瘋子,但是熟悉得字跡告訴他這一切是真的。
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觀察著他,他的那些秘密紫發少女從何而知?
徐小天終于走出房門,臉色嚴肅。
“你有些猶豫?”一一問道。
徐小天不答。
唐吉教授和表姑表姑夫頓時滿臉焦急,表姑差點掏出李博徐小天的噩夢大法器-搟面杖。
“給我一分鐘”一一自信一笑重新把徐小天拉到屋子里。
看著坐在床邊的紫發少女,徐小天的心思卻漂到了天外。
“可惜這里視線不好,看不到對面陽臺上的女生了。”一一自顧自的打量著李博亂糟糟的房間。
“你就是我爺爺派來保護我的?”徐小天怒目而視。
“她不喜歡你的”一一平淡的繼續說著。
徐小天把頭別過去:“我憑什么相信你?”
“女人的直覺”
“...”
“安啦安啦!還別說你生悶氣的樣子還是蠻可愛的,是boy告訴我的”看著呆頭呆腦的家伙,一一笑的肚子疼。
“boy?”
“學校的中央主控電腦,只要我們想可以入侵任何人的手機。”一一說道:“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們班級的班長7哥。這里是他們的聊天截圖。”
一一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看得出來,徐小天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
“他注定考不上首都大學的”
不用太多的內容,這幾行字如同利刃襲來,刺破心臟,呆呆地看了好久,直到手機屏幕徹底暗下來如同黑夜高懸,一切如同水里的倒影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腳,轟然破碎。
“我打算去首都上學”
原來從那天開始就已經被拒之門外,所有不過是一廂情愿。
198路的公交車,對面陽臺上的相遇,或許對于張宇涵來說他只是一個過客而已,一個相識卻不熟悉的朋友,同學,僅此而已。
“他注定考不上首都大學的”
首都的天氣對于擱淺的魚來說注定太過灼熱。
徐小天緊緊的握著手里,指尖發白。
“以后姐罩著你”一一有些替他難過。
“姐?”
“是師姐啦!簡稱姐!”
一一繼續說道:“來比亞納,你會發現那里很不一樣,那個45平米的小屋放不下你。應該鼓起勇氣走出來,踏出第一步。”
徐小天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雙手插在亂糟糟的頭發里。
良久后,兩人走出房間,徐小天拿起簽字筆,抬頭,這一輩子往往都在做著各式各樣的選擇題,真正決定你是什么的,不是你擁有的能力,而是你的選擇,深呼吸,重重的寫下了“徐小天”三個字。
“好了,歡迎你選擇加入比亞納”唐吉教授松了口氣,頓時滿臉笑容,這要是搞砸了,回去招生辦的那些家伙指不定怎么嘲笑他。
表姑表姑夫長呼一口氣。
“那好,我的任務結束了,我先回去復命,小天同學,我在比亞納等你,一一你留下帶小天一起回去。”唐吉教授滿意的把簽字文件放進公文包,在表姑表姑夫的熱情挽留下離開。
“我們什么時候走?”
“盡快”一一玩味的看著他。
一天后。
人們一直堅信著,相聚的日期很短,離別的期限漫長,表姑不停的嘀咕著國外的物價如何如何,不要老吃泡面,錢不夠了跟家里說,記得給家里回電話,一包一包的行李把拉桿箱塞的滿滿登登。
一一靠著停在樓下的蘭博基尼,絲毫不在意別人的圍觀,打了個哈欠,伸出雙臂狠狠地伸了個懶腰,露出迷人的曲線,對于徐小天和表姑家長達一個小時的告別儀式很不耐煩,這種和家人離別的情景她很不適應,所以提前跑到了樓下等待。
表姑夫幫忙拎著兩個手提箱下樓,裝車。
“表姑,表姑夫,我要走了”不忍心卻又不得不說的離別。
“路上小心”表姑夫今天的話有些少。
“表弟呢?”
“說不上去哪野去了,昨天晚上就沒回來,等回來的看我不揍他!”表姑怒氣沖沖。
“小天到了地方別忘了發個視頻,報平安”表姑這句話從今天早上至少重復了三遍。
“嗯”徐小天重重的點頭。
“我要走了!拜拜”
車子引擎發動,震耳欲聾的轟鳴直擊人心,原來人心有時如此的脆弱。
“小天”后視鏡里表姑跑了兩步,揮舞雙臂望著車尾燈大喊,含了一晚上的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到了那里老頭子對你不好的話,你就回家,大不了一副碗筷的事。”
“好”
徐小天探出頭揮手,他的聲音被引擎聲浪覆蓋,沿著街道逐漸遠去,窗外一排一排的樓不斷后退,距離生活了18年的城市越來越遠,一種叫做牽掛的東西將他淹沒。
“多一副碗筷的事”
在這一刻他終于想起,十年的養育之恩他從來未報,卻執著的認為自己是孤獨的,這是一種自私,罪惡感涌上心頭,這頭有表姑一家的關愛,那頭有爺爺的牽掛,原來他一直生活在不自知的幸福里。
“我們去哪?”徐小天整理好情緒看著開車的一一問道。
“很遠的地方”一一專注得看著前方突兀的說著:“你相信命運嗎?”
徐小天不語,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命運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平庸的他一直在幻想著在首都某所大學里遠遠的看著陽臺上的女生,畢了業為了一日三餐不停的奔波在地鐵公交上,不敢生病,沒有假期,看著朋友圈里別人曬著各式各樣的風景美食,抱怨命運的不公。
而這一切被紫發少女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將他拉出漩渦,開啟一段全新的旅程,這便是命運嗎?
“謝謝你稻草”徐小天看著車窗外不斷后退的樓房,樹木,形形澀澀的行人,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掙脫不掉的命運罷。
“我叫李糯糯,我在軍區里的功勛排名第十一,你可以叫我一一,稻草這個名字太土了”一一的嘴唇上揚,露出兩個酒窩,她很在意她的那個排名。
“話說回來,這么衰的人生你是怎么茍活著的呢?”一一好奇問道。
徐小天內心受到一萬點傷害:“切!誰還沒有幻想過變身成超級英雄拯救世界的情節呢?”
“哦哦……你會變成英雄的”一一嘴角上揚,墨鏡下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徐小天無言。
“入學之前每一位學員都需要進行等級測試。”
“測試?”
“這個給你”一一在打開儲物盒拿出一塊白色的晶體和一臺測試儀遞給他。
徐小天好奇的打量著手里的晶體,晶瑩剔透有些像鉆石,手感卻如同棉花糖,捏一下陷了一個小坑,慢慢的又彈了回去。
“這是什么?”
“外星人的心臟”
“我去...”徐小天嚇了一跳,雙手顫抖,晶體掉落在座位上。
“外星人的聲音類似于“汄”,于是我們給它們起了個名字叫做大汄,大汄的能量類似于暗物質能量的一種,這種能量存在范圍極廣,但卻只有少部分人幸運兒能夠駕馭”一一側頭看向他。
“我?幸運兒?”徐小天指著自己的臉,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否則你憑什么能捏的動它”
徐小天重新打量著這顆外星人心臟,滿臉不可思議,世上無數UFO愛好者滿世界也找不到外星人,而此刻他手里卻捏著一顆外星人的心臟,還記得很久之前他還在UFO論壇里吃瓜。
“你看一下那個測試儀上的字母是什么?”一一催促他問道。
“S”
連接在心臟那一頭的測試儀屏幕有些刺眼。
“什么?”
“S”徐小天不知所措,反復的核實幾次,把測試儀的屏幕側過來,一副我沒騙你表情。
“吱”
飛奔在高速上的蘭博基尼滑出了兩條長長的輪胎印。
“喂!高速上不讓停車啊!”徐小天嚇得臉色慘白。
一一不理他,一把搶過測試儀,反復確認上面的S,呼吸急促,壓低自己的聲線,盡量的溫柔:“小天弟弟,你有什么愿望呢?姐姐盡量幫你實現,不過你可要記得姐姐的好呢!”
徐小天石化,強勢高傲的稻草竟然在對他發嗲,一瞬間雞皮疙瘩布滿全身,看著周圍飛馳而過的汽車:“我我我...只想平安的到達學校,我可不想變成諸葛亮”
“諸葛亮?”
“出師未捷身先死”
“S你知道代表什么嗎?”一一深呼一口氣,重新啟動蘭博基尼。
“應該是很厲害的樣子吧?”徐小天有些興奮。
“游戲打過沒?地下城與勇士總玩過吧?通關副本后會有評價,F、E、D、C、B、A、S、SS。你可是個S的新生啊,多少年了學校里才出現一個S呢,測試儀是BOY控制的,還沒有入學你就是明星人物了呢”一一開心的笑著。
“明星?”徐小天笑了,做了一輩子的咸魚忽然有人告訴你,其實你是明星,這種命運的轉折,很不適應,但卻異常的興奮。
“比亞納學院在哪?”
“太平洋的一個小島上。”
“我們不做飛機嗎?”徐小天注意到這不是去往機場的路。
“我們坐火車”
“我學過地理”徐小天如同看傻子一樣看她。
“這個世界上,有海的地方,我們比亞納的火車都能通行”
次日清晨,徐小天醒來的時候發現他正在一輛火車上,揉了揉要炸掉的腦袋,才想起來兩個人一路超速開車到后半夜才堪堪趕上這輛特殊的火車。
特殊到在徐小天的認知里還沒有出現過能在水面上行駛的火車。
“你醒了?”整節車廂只有幾個人,一一在徐小天身后突然說了句話,嚇了他一跳。
“這是哪?”徐小天疑惑的指著窗外一眼望不到頭的海。
“別說話,快要到最美的地方了”一一伸出一根手指噓了一下,指甲油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淡粉色,隨后舔了舔指尖上的薯條屑,意猶未盡的模樣,那個曾經在高中教室里強勢的女王此刻連影子都看不到,判若兩人。
徐小天回過神來,也很好奇那個讓這位古靈精怪的女生都為之向往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吭哧,吭哧”
藍色平靜的海面上,列車劃出一道細長的浪痕,萬里無云的天空下幾只海鷗繞著接車飛了幾圈后遠遠的離開了,留下幾聲啼鳴,整個人的心情也跟著放松下來。
前方一團潔白色的島嶼出現在了視野之內,那是一片梔子花的海洋,一個梔子花的世界,落下的三三兩兩的花瓣伴著海風在列車窗外轉了一圈又隨風遠去。
盛夏,梔子花開正盛。
列車徐徐經過這片不一樣的海洋,一一虔誠地站立在車廂里,不敢用力呼吸,即便隔著玻璃窗依舊怕驚擾了這些脆弱的精靈們的夢。
“據說每一朵梔子花都承載著一位守護云起而逝去的靈魂”一一掌心向上握拳行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軍禮,而列車之內那幾個之前還在聊天喝茶的人也復制一般的做著同一個動作,雖然不懂,但是莫名震撼,內心澎湃。
天空清寂,四周悄無人影,只有孤孤寂寂的一輛列車和淡雅潔白的梔子花海,還有同樣孤孤寂寂三三兩兩的軍禮。
車內是整齊的軍禮,車外是綻開的一片純白色的海洋。
藍色的天,藍色的海,白色的云,白色的花。
“真是個可愛可敬的地方!”一一目光逐漸沉迷:“這個世界還真的是美麗于死亡伴生呢!”
“每一位犧牲的戰友都將會葬在這片白色的海洋里。”
列車雖然小心翼翼行駛,但依舊帶起幾片花瓣,它飄著香,看著,聞著,內心不不由涌起一陣感動,天地間,花與人,也會有一種生命的默契。
“過了這片花海后,你將來到新的世界,歡迎加入啟天比亞納戰爭學院。”一一忽然神色莊重。
徐小天想起這節車廂里所有人怪異的動作,本能的右手掌心向上,齊眉握拳行禮,雖然第一次,但是卻熟悉無比,好像他生來如此。
比亞納戰爭學院位于云起星球太平洋板塊上一處不知名的島嶼上,因此這座島嶼也被稱為比亞納島,十幾萬的啟天聯軍軍隊在此駐扎。
這里是人類的希望之所在。
學院成立于四十年前,年輕的很,經歷風雨飄搖,依舊穩如磐石,號稱只要比亞納不倒,世界一日不亡。
學校的校訓上只有簡單的八個字,戰無退路,生死不懼。在比亞納留下來為了消滅大汄而奮斗的人都是可敬的英雄,這些為了人類生存而默默無聞奉獻生命的英雄們,或許只有在梔子花島以及比亞納冰冷的檔案冊里才能找到痕跡。
列車緩緩停靠在港口,徐小天雙腳落地,他終于踏上這座傳說中的島嶼,拎著手提箱的手輕微顫抖。
島外關卡重重,若是從高空俯瞰,整個島嶼呈現半圓形狀,圓弧處駐扎著聯合國神秘的部門,啟天。
后山是一片刀切般的斷崖。
斷崖之上屹立著比亞納學院。
通過島嶼外圍的層層卡哨,城墻上分布著密密麻麻的高射炮,徐小天興奮的想要拍照留念:“這東西我只在游戲里見過。”
“這些不是防御大汄的”
“什么意思”
“這些東西根本打破不了大汄的裝甲。”
“那這些是干什么的?”
“敵對組織,彼岸花,均衡集團”一一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過掩飾不住的厭惡。“人類自相殘殺的歷史永遠沒有斷過。”
“那有對付大汄的武器嗎?”
“準確的說云起星球上沒有一種武器能傷害的了大汄,唯一能打破大汄防御的只有大汄身上的暗金,暗金異常堅固,到現在啟天也沒有一個完整的暗金加工線,所以暗金武器數量稀少,只能把長刀和子彈鍍上暗金,極少數立功的人會得到真正暗金打造的武器。”
徐小天聽到這里開始嚴肅起來,這里的情況比他預想中的要艱難很多。
“我先帶你辦理入學手續,跟我來。”一一語氣略微煩躁,兩人來到情報中心大廈。
情報中心內人滿為患,但是卻有條不紊,“情報中心也被稱為任務中心,比亞納作戰系統情報科會下發各種作戰任務,啟天軍方也會鼓勵這些軍人去通過任務變強,久而久之三五成群的人會通過組隊的方式去接任務,也就演變成了軍方承認并統一管理的作戰隊,這些都是作戰隊的人,這么多人來到情報中心只有一個可能,出大事了。”
一一帶著徐小天穿過人群,亮出身份牌和窗口上的人工智能交涉了一會,提交了招生任務,便給了徐小天一只智能腕表,通過紅外線掃描和一系列認證之后才帶他出去。
兩人乘坐的軍用皮卡在進入島內軍事營地后,豁然開朗,這座島嶼比想象中的大很多,放慢了速度,偶爾突然鳴笛,提醒走得太當中或者不看路的士兵避讓。
士兵們匆忙跳開,但是在嘴里抱怨著,扭頭投以憤怒的目光。
這種感覺很微妙,它在某一瞬間,讓徐小天感覺親切。亦或者說,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真實感,突然間觸碰了他的神經。
行進的卡車一點點向他展開,載著他即將投入新的世界。
腳下平整的路面不斷延伸著,遠處有樓房,高矮都有,墻面灰撲撲的,有些缺乏生氣,但是陽臺上晾曬的衣服有各種色彩,尤其是其中比例不小的女士內衣。
成群或者單個的身影不斷在視線里穿梭,去往不同的方向,其中相當一部分人穿著軍裝,但也有人不是,一眼望去,連衣裙和白襯衫都有。
“這里是女軍基地”一一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看著外面,突然饒有興趣地問道。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徐小天一樣看著外面說:“但具體什么感覺……我也說不清,不知道怎么形容。”
徐小天說他道不清的東西,其實很簡單,因為在剛過去的這幾分鐘時間里,他看到了一個不屬于他的世界。
“你是說那些掛件?”一一壞笑道。
“...”徐小天臉紅無語。
一群女兵打鬧嬉笑著走過。
其中一個驀然扭頭。
“喂,新來的,可不許想著偷走哦!那個最大號的是我的。”她伸手指向一個白色掛件,頑皮地笑著,襯衫袖子滑下來,露出來小臂上一道恐怖的傷疤,但是似乎并沒有影響什么,“還看?要不要姐姐送你一件?”
行進的卡車把距離拉遠了,女兵們在原地笑作一團。
“......”徐小天嚇得連忙轉過頭去。
“哈哈哈。”一一在身邊笑起來,笑著解釋,“咱們這里的女孩子相比外面,性格確實外放些。”
“至于原因,相信你們也不難理解,畢竟經常處于生死邊緣,難得休息一次。”她又說了一句。
徐小天:“...”
“可不要惹到她們。”一一看了一眼徐小天,笑著提醒,說:“小心挨揍,十個你都不夠剛才那一個打的。”
徐小天臉色不太好看。
那姑娘明明看起來瘦瘦弱弱的。
“現在是老兵輪換回來休養,你別看她披長發穿裙子這樣,沒看她扎馬尾,拎長刀和男兵一起砍大汄。”一一說。
“...”大汄么?想到那玩意,徐小天就都不吭聲了。
軍用皮卡繼續前行。
“這里是軍區住宅區,這兩年新建的。”
“那里是娛樂中心。”
“操場...”
一一一路介紹著。
“那個是什么?”徐小天一指遠處高達幾十米的巨型建筑。
建筑物周圍被水泥和鋼板遮擋,在夜色下顯的猙獰而又神秘。
“不知道”
“外圍是啟天組織駐軍,按照國家進行分部,那邊紅色旗幟的是我們啟天組織第5軍團27師,王牌主力之一,山頂上就是我們比亞納學院。”
“好了,恭喜你來到比亞納。”一一伸出一只手。
“不客氣”徐小天短暫猶豫后也伸出一只手,兩人只是簡單的握了個手,這對于徐小天來說意義重大,從來沒有觸碰到過女生手的咸魚頓時感覺到一股熱氣不知從何而來轉眼間流淌全身,很軟,很滑。
突然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響起,一一神色慌張,扔下徐小天,只留下一個略微模糊的身影。“boy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啊”
徐小天身處匆忙的人群之中揮手,剩下的半句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看到那遠去的身影想要伸手抓住什么。
警報的聲音異常的刺耳,人工智能毫無波瀾的下達這各式各樣的命令。
“智能管家很樂意為您效勞。”人工智能無處不在,智能腕表上顯示出一個笑臉的圖片。
“我去,你是活的呀?”徐小天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拿起手表不可思議的擺弄起來。
“那當然了”腕表的屏幕上,笑臉變成了得意的表情。
“你叫什么?”
“boy”
“原來你就是boy,現在我們該干什么?”徐小天好奇的研究了一會這只黑色腕表,在智能這方面碾壓市面上常見的產品。
“坐上機器車,它會帶你先去宿舍”boy還很貼心的發了個路線草圖,上面還配了一個徐小天自己的大頭像。
穿越匆忙的人群,徐小天乘坐boy安排的無人車前往比亞納島嶼的最高山上,一路上關卡守備收到boy發來的電子入學證明,微微一愣隨后放行。
寬五米,高十米的拱石門,如同凱旋門一樣,就這樣毫無防備的闖進他的視線。
拱石門旁邊是一只和他等高,刻滿了密密名字的黑色石碑。
拱門之上,“比亞納學院”,五個大字鎏金嶄新,因為這世上除了時間的腐蝕,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夠降臨比亞納破壞這里。
“想好了嗎?一旦踏入這里,從此只能戰無退路,生死不懼”boy的聲音響起。
徐小天身體一頓,他不是傻瓜,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打破了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而這個世界的核心秘密也許就在大門后面。
“能見到我爺爺嗎?”徐小天徐小天的目光逐漸變亮。
“權限申請中,請稍候,1%2%~100%”boy腕表上的顯示屏從標志性的笑臉變成了進度條。
“能”
“那就夠了啊!”徐小天邁步進大門,沒有絲毫猶豫。
家人對于他來說等于一切,生或者死,在一起就足夠了。
徐小天通過紅外掃描,一腳踏入這個未知地。
歡迎來到比亞納!boy的聲音一變,慷慨激昂,它正式的開始介紹。
“整個比亞納戰爭學院在世界各地收集能夠駕馭源能的幸運兒,為軍隊輸送高端戰力抵抗大汄,啟天現任的軍官絕大多數都是出自比亞納學院。”
“來到這里你將脫離于常人,來到這里意味著在你的身份證戶口本上會出現查無此人的字跡,來到這里甚至明明與家人隔海相望,卻要永久告別,因為這里是比亞納,維護世界的先驅者。”
“每一位踏入這里的都將被銘記,每一位都是英雄,比亞納從來不是一個學校的名字,而是門口那座石碑上所有捐軀的英雄的名字。”
“徐校長曾經說過,什么叫責任,當我們拔出戰刀面向大汄的那一刻,身后的土地就是責任。”
boy的聲音明明是電子合成的,此時此刻卻又慷慨激昂,徐小天甚至以為是提前錄制好的音頻,徐小天雖然對未來一無所知,但不妨礙他喜歡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他從不缺乏熱血,而是缺乏勇氣去面對讓人熱血沸騰的事。
徐小天卻沒有注意到,一一和boy都是用“來”到這個詞語,而不是加入。
“小天。”一位頭發花白的魁梧老人早早的在這里等候,看到徐小天眼睛一亮。
“唐吉教授!”徐小天身體筆直,行了一個軍禮。
“正式介紹一下,我是啟天信息部37考古隊負責人,也是信息部的代理部長,以及比亞納名譽教授。”
“你是我招的第一個S,別給這個稱號丟人啊!”唐吉教授親自到這里等候,當初腦袋一熱就把徐小天的信息上報了過去,讓他目瞪口呆的是不到一天就收到了同意的回執,那位校長也瘋了嗎?至今他還沒有明白校長的意思。
唐吉教授擺弄著手里的平板電腦,有些疑惑:“等安頓一下,我帶你熟悉熟悉各個專業。”
“謝謝教授!”
“做好準備了嗎”
“什么?”
“你得需要考試啊!考試通過才能正式加入比亞納。”
“什么考試,一一沒告訴我啊?”徐小天跳腳。
“加入比亞納之前需要選擇自己的專業,然后專業內部進行考試,之后所有新生統一軍訓,軍訓合格了才能加入。”
“哦,知道了!”徐小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糟糕”唐吉忽然臉色大變追了回去,卻沒了徐小天的身影,嘆了口氣暗道:“你可千萬不要變成第一個被打出來的S啊”
唐吉教授把平板夾在腋下,徑直走向實驗室,他的平板電腦好像壞了,否則剛剛不會顯示亂碼。
徐小天跟隨boy來到中心廣場,大老遠就看到各種社團的招生廣告,有拉條幅的,有放廣播的,甚至還有的學姐在那里熱舞的場面。
總之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學弟,有興趣加入語言社團嗎?在這里可以相互探討大汄的聯系方式?”
“學弟,你看看我們機械社團,以后保你成為一名出色的槍手。”
“學弟”
“學弟”
徐小天拎著手提箱走在中心廣場,這里少數也有幾百來人,看這架勢三分之一的學員都出現在這里了,時不時的有一兩名新生被那些熱舞的學姐們拽走,這讓其他的新生們羨慕的發狂,但是老生們眼神里卻有些幸災樂禍,沒過多久那兩名新生鼻青臉腫的離開。這讓在電競社門口駐足觀看的徐小天嚇了一跳,這種歡迎儀式還真有點特別,連忙溜走。
“喂,你們那些汽修的,看到S了嗎?”舞蹈社的女生停了下來,露出藏在腰間的刀。
“你說誰是汽修的呢,老子們是機械社的。”機械師們默默將麻醉子彈上膛。
“你們也沒有看見嗎?”
“沒有”
“真不愧是S啊!這種注定光芒萬丈的人物,能夠教訓他一頓,我也青史留名了。”
“少啰嗦了,這屆的新生還是比較多的,張大眼睛一個不能放過。”熱舞的女生舔了舔烈焰紅唇,興奮異常。
“嘿嘿,那可是S啊!”
410寢室門口,徐小天拎著行李定了定神推門而入。
本就不大的宿舍一覽無余,四張床都是上鋪,下面擺放著書桌,最讓他震驚的是寢室里竟然還有空調冰箱這種高檔貨。
“最后一個你終于來了,按照順序你就排行老四吧,怎么樣?last”一撮粉毛站了起來拍了拍身邊的冰箱:“之前就接到通知,我們410終于等來新室友了。以后寢室的飲料我全包了。”
“這是老大周覓山,老二松井風,我是老三拉爾德文”粉毛一米九十多的身高走了過來攬住徐小天的肩膀,很是自來熟的開始介紹。
徐小天嚇了一跳,突如其來的熱情讓他很不適應,有些抗拒。
“好了,人到齊了,我們410是時候開一次寢室會議了”粉毛德文拍了拍手,晃的手上朋克風格的鏈子嘩啦啦直響。
最里面,一個塔山一樣的巨人站了起來:“從我開始吧!周覓山,華夏特種兵出身,在邊境執行任務時遇到了大汄,首長就把我調到了比亞納戰爭學院學習了。11屆D+源能戰斗序列”
站在床邊的方臉濃眉渾身腱子肉的是老大周覓山,從桌面上擺放的物品的順序可見,周覓山是個嚴謹到一絲不茍的家伙。
“我來自和族,我家世代研究超自然事件,無意當中黑入了國家安全戰備網絡,知道了大汄的存在,后來被啟天的人帶到了這里。11屆D-計算機工程專業”松井風身形瘦弱的和徐小天有的一拼,厚厚的眼鏡框下面的雙眸不時透出瘋狂興奮的色彩,此時手里正拎著一本大汄雜志。
“拉爾德文,來自西方大陸米字王旗帝國,愛好炫富,在自家的高爾夫球場上撒尿,被一只大汄給盯上了,shit的,差點被嚇得憋了回去,這筆賬一定要算。”粉毛拉爾義憤填膺,高度的自由主義讓這家伙有點飄,黑褐色的墨鏡,不知名的亂七八糟的項鏈掛了一脖子,濃厚的嘻哈風格,What'sup?是他的口頭禪。
“去年的F,機械學院狙擊精通專業”粉毛有些虛,說到F的時候聲音很小。
“徐小天,18歲,愛好打游戲,我這個應該算13屆S”徐小天有些靦腆,他也不知道應該介紹些什么。
“當啷”
一陣鍋碗瓢盆的聲音,三人目瞪口呆。
“我去,你就是那個S啊”粉毛騰的一聲站起來,身上的掛飾稀里嘩啦的響個不停,“最垃圾寢室的稱呼終于要擺脫了啊!”
周覓山和松井風也是不敢相信,那個神秘的S還沒有入學就已經傳開了,雖然沒有人見過,但是以最強的SS凱撒為參照物,這種人物想必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因為注定是與太陽爭輝的男人。
“確實沒有想到,這么...不可思議”粉毛重新審視打量著徐小天,發黃的白色板鞋,牛仔褲被洗的顏色很淺,想必是那種在夜市里攤位小販寫著打折促銷的大品牌,身上挎著表姑給他的胸包,里面裝著全部身家的5000現金,所以包不離身,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捏住胸包的拉鎖,身旁是兩個塞得滿滿登登的黑色行李箱,上面有幾處洗不掉的污漬。
這種人物!
“小天,你打架厲害嗎?”周覓山略微期待的問著,“應該是有其他方面的特長,比如隱藏實力的boss,扮豬吃老虎的那種。”
“算是打過一次吧”徐小天努力的想了很久。
“戰況如何?打了多少個?”粉毛眼睛一亮。
“一個沒打過”徐小天有些不太好意思,“高一那年兩個班級打架,我是路過的,被人認錯了追了半個操場,最后我應該是算跑贏了。”
“那你的成績應該很好吧?”松井風的笑容有些勉強。
“我高考431分呢”徐小天驕傲起來。
“計算機怎么樣?”
“英雄聯盟王者段位,計算機是我的強項”
“你是怎么通過中心廣場的?”周覓山覺得自己問到了核心問題。
“跟那些新生們一起過來的啊!那些學姐們好像很熱情的樣子”徐小天詫異的看著他們,不知道哪里出現了問題。
“他們沒有注意到你?”
“啊,這個啊!上學的時候也一直不太起眼的,很少有人注意到我”
松井風三人好像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的顏色有些暗淡。那個閃閃發光的S支離破碎,粉毛看著身上的F索然無味,shit!!!這個混蛋是怎么混到的S。
“去喝一杯?”粉毛面若死灰。
“好”
“我喝不了酒的,一喝就醉”徐小天坦白。
“走吧!酒吧里有奶茶”
“貴嗎?貴的話就算了”徐小天摸著胸包里面的現金。
“不收費的”
徐小天放下心。
比亞納學院里的設施齊全,健身房,游泳館,,餐廳,酒吧,甚至網吧等等一樣不少,這里雖然是最高規模的學府,卻也不禁酒。
酒吧里。
410寢室四個人坐在吧臺,各自要了一杯飲品。
“給我來一份提拉米蘇”粉毛對著酒保說,粉毛又轉頭看向徐小天“你要不。”
“來,來一個吧”
徐小天挖了一勺沙冰放到嘴里,味道有些奇怪,里面的獼猴桃干很不錯。
“話說你要選擇什么專業?”粉毛忽然問起。
“不知道呢,唐吉教授說讓我自己選擇老師的,到時候看看再說吧”徐小天看了他一眼,垂下頭,來到這里除了一一,唐吉教授,和寢室同學誰都不認識,還沒有適應這里。
“信息學院情報專業,他自帶的隱透明技能還是很好用的”松井捂住額頭。
“機械學院狙擊精通吧,我可以罩著他”粉毛信誓旦旦,狙擊精通專業人員稀少的可憐,這也是唯一一個不需要源能融合度的專業,他們注重的是精神力。
“材料力學?研制暗金武器。”
“源能戰斗序列”周覓山一拍桌子。
粉毛看向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S級的源能契合度,只要努力訓練體能,早晚有一天會變強的”
“你瘋了?那里的死亡率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松井風壓低聲音看向他。
“來到這里誰沒有赴死的覺悟?既然沒做好準備,去哪里都是一樣”周覓山的眼睛充血,狠狠地灌了一口雞尾酒。
“左熊的死,我們感到很抱歉”粉毛拍著他的肩膀。
徐小天臉色慘白,他明白周覓山的話,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死亡卻如此的接近時,他自認做不到無動于衷,就好比朝夕相處的同伴忽然間有一天死去,手里捧著他的遺物,悲傷的同時也會看到死神的鐮刀往往并不遠。
“哼”
周覓山臉色難看,放下酒杯摔門而去,周圍尋醉的學員見怪不怪。
“我們去看看他,等下回來”松井風和粉毛滿臉擔心的跟了出去。
酒保端來兩個裝著提拉米蘇的盤子放在徐小天面前,“他們人呢?”
“出去了”
“該死的,還沒有給我提建議呢!”酒保憤怒的吼叫。
“那么同學你也喝了我的雞尾酒,要么留下建議要么留下傷口”酒保居高而下看著徐小天。
“酒?這不是沙冰?”
“他們沒告訴你?”
徐小天茫然的看向他。
“introverted,你這杯雞尾酒的名字,翻譯過來是內斂的意思,金朗姆,蘋果利口,獼猴桃利口,莫林扁桃仁糖漿,比特儲斯法蘭納姆金色利口各100ml勾兌,放入碎冰,打碎制成沙冰,再配上獼猴桃干的酸味,糖粉的顆粒感,這杯introverted是我的得意之作”
“...”
徐小天除了剛剛吃掉的獼猴桃干,一個沒挺懂。
“說說吧”
“什么?”
“建議”
“那個獼猴桃干好吃”徐小天如實回答,酒精上頭,腦袋有些暈。
“你這是在侮辱我這個最偉大的調酒師”酒保火冒三丈,看到徐小天的迷迷糊糊的樣子,突然又泄了氣,擺了擺手:“算了不和你這種不懂酒的人一般見識。”
隨后拿起筆記本翻到introverted那一頁開始記錄。
下次金朗姆110ml,加入少許檸檬利口。
記錄好之后酒保看向第一行字,眉頭一皺。
第一行寫著introverted:去掉獼猴桃外表的糟粕,剩下的是惡魔的酸,還是蜜糖的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內斂,內斂在普普通通的外表下讓世人驚嘆的果肉。
與此同時,酒吧門口。
昏暗的路燈下。
“周覓山,你給我站住”松井風追上來,“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
“公平?”周覓山停下腳步冷笑。
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臉色隱藏在陰影里,卻能感受到他的猙獰:“左熊背對著我擋在大汄面前,讓我逃跑的時候有人跟我說過公平嗎?情報科計算失誤,我的兄弟送了命,我向誰來討要?我們在這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遠離親人,時刻面臨死亡這公平嗎?”
周覓山魁梧的身影在路燈下搖搖欲墜。
帶血的殘陽,一只藍紋掀開大地,裂紋延展十多米,土塊不斷的在護甲上掉落,頭頂上的藍紋亮起,轉眼間就追上了前方逃跑的兩個人影。
拳頭上的暗金尖刺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恐懼如同死神的鐮刀揮舞而出,突然,左熊的身體背對著他,擋在了大汄與周覓山之間,左熊回頭,眼神里的恐懼還未消散,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容,“活著!”
血霧噴在了他的臉上,還有溫度,從此再也忘不了那個帶血的殘陽。
周覓山被救援隊帶了回來,他記得左熊的眼睛和徐小天很像,一樣的亮。
粉毛點著兩根煙,一根遞給周覓山,一根自己叼在嘴里,昏暗路燈下,煙霧與燈光糾纏,讓人迷醉。
“他不是他,你不應該替他做出選擇,你知道的”
周覓山眼里的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兩米高的魁梧大漢哭的像個孩子,渾身顫抖,腳下的積水池在金色的路燈里泛起漣漪。
“我想你該替左熊活下去”松井風說。
“410寢室再一次滿編了,這是個值得慶祝的事情”
“走吧!徐小天還在那里等著呢!”
周覓山一愣,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樣子才是我們的老大啊!”粉毛扔掉煙頭,煙頭微弱的亮光瞬間淹沒在小水坑里。
回到酒吧,推開門。
徐小天已經爛醉如泥。
“我還以為你們走了呢!”徐小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我想好了,我要選擇源能戰斗序列”
這一刻他要自己做出選擇。
這一刻410寢室的人眼前變的朦朧。
夜色正濃,心如烈火。
周覓山說:“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特殊的存在,小時候我們所展現的天賦,在父母好好學習的說辭下逐漸消失,沒人能否認當時父母為我們選擇的路是錯的,但是長大之后卻成為了早知道就如何如何的遺憾,當父母老去,我們開始興奮的面對各種選擇時,就已經沒了退路,因為路是自己選的。
源能訓練場。
周覓山點開燈光,這里已經空無一人,但他確是這個時間段的常客,自從入學比亞納開始就沒有間斷過,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有徐小天跟隨。
周覓山背對著他:“想要加入源能戰斗序列,就必須了解戰斗,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一起訓練”
徐小天點頭。
“源能是對抗大汄的武器,所以訓練場里的陪練也只是大汄,當然并不是真正的大汄,而是boy根據大汄的行為數據和戰斗方式操控的,所有的都是一比一還原,身上布滿了壓力傳感器,你的攻擊高于傳感器極限數據的時候就視為破防。”周覓山熟練的打開電腦,為徐小天講解著。
“這個是訓練場專用戰斗服,同樣布滿了傳感器,boy操控的模擬大汄不會打到你身上,boy會根據各種數據判斷出你是否能夠躲開大汄的攻擊,躲不開的話你身上會出現報警。”周覓山拔下兩套作戰服的充電器,按下大門開關,給徐小天選擇了一只黑紋。
徐小天張大嘴巴,一扇大門被打開,一臺插著電源設備的巨大機器人以一種夸張的姿態闖入他的視線,十幾米的身高幾乎快觸碰到了棚頂,手臂上有如同章魚一般蠕動的觸手,滿是震撼,在周覓山的幫助下他穿上了訓練服,雖然有些沉重,但還是咬了咬牙堅持下來。
“這個是按鈕,實在堅持不住的話虛擬大汄會立刻停止攻擊。”周覓山說道。
徐小天忐忑問道:“大汄長這樣?”
“一模一樣”
徐小天進入封閉訓練室,大門關閉,這只十幾米高的龐然大物出現在他的面前,渾身閃爍著金屬光澤,類人形,這樣他想到了環太平洋里的巨大機甲,粗壯的機械臂上蠕動著密密麻麻巨大的觸須如同一只只章魚怪附著其上,這對于密集恐懼癥患者來說尤為致命,這是一個細胞與暗金組合在一起的生物,頭上沒有五官,只有一道長長的豎紋,散發著詭異森然的銀光。
徐小天站在虛擬大汄面前,還不到膝蓋位置,在電腦圖片上看著不大,而實際面對之時那種龐大的壓力感讓他直冒冷汗,即使是虛擬大汄帶來的壓力也讓他雙腿打顫。
前幾天還在家里對著陽臺上的女生單相思的他,一轉眼就開始面對這種龐大的生物,一時半會兒還轉變不過來。
“S級新生徐小天,準備好了嗎?”boy的機械聲音傳來。
既來之則安之,徐小天深吸一口氣,抽出1米長的制式軍刀,這是他第一次握住這么長的刀,以往用過最大的刀也不過是剁排骨的菜刀而已,即使手持如此銳器但是面對大汄這種龐然大物也不禁生出濃濃的無力感。
“開始”
話音剛落,黑紋轉瞬即至,雖然體型龐大但是速度不減,慣性在充足的動力面前不值一提。
徐小天抬頭,黑紋以龐大的身影如同倒塌的樓房一般傾覆,雙腿不斷的打顫,一時之間竟忘了逃跑。
“滴滴”
徐小天頭盔上的警報器響起,黑紋猙獰的巨大拳頭停留在徐小天眼前,徐小天甚至能夠聞到那些蠕動著的觸須的金屬味道,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面對大汄,首先學會保命,然后找機會反擊,別灰心,我也是這樣子走過來的。”周覓山看著徐小天不知所措的臉笑著說道,宛如多年前左熊看著他一樣。
“再來”
“滴滴”
“再來”
“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