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一片寂靜,訟師,班頭,一眾衙差,低著頭哽咽抽泣的李玉蘭李嬸都抬起頭來,外面看熱鬧的縣民們…個個都看著他們的縣太爺。
“大人…”司徒訟師想開口詢問為何叫停。
徐川則擺手道。
“事情還未查清,他一個鄉野之人,不懂大堂上的規矩也可理解,便饒他這一次吧,李明,大堂之上,本官問你再回話,不可再喧嘩。”
司徒訟師張張嘴,沒說出一句話來,今日這縣太爺和以前不一樣啊,轉性了?以前可是對他的話近乎言聽計從的。
“謝大人,謝大人,小民相信,大人一定會給小民做主的。”被松開的李明激動的跪在地上給徐川磕了三個頭。
徐川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李明對你好感加10,目前好感負15。”
徐川聽到手指都一哆嗦,好家伙,好感加了10還是負的,看來現在后者給自己磕頭,嘴上說的好聽,心里其實也不是全然相信自己。
徐川也沒辦法,誰讓自己名聲臭呢。他目光一轉,看向跪在那里的李玉蘭,開口問道:
“咳。李氏,本官問你,你家住何處。”
李玉蘭猶豫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司徒訟師,后者一笑,頗為自信得說道:“大人問你話,你照實回答便是。”
徐川心中嘀咕,靠,我就問你個住哪里都要看律師?這么不敢說話,是怕說錯什么嗎?真有冤情不應該理直氣壯才對?
李玉蘭聽了訟師的話,這才嬌怯怯得說道:“民婦李玉蘭,李家村人。”
徐川微微點頭,和顏悅色得問道:“李玉蘭,本官問你話,你無需害怕,先前司徒訟師所述,你丈夫李大牛被人所害,可有此事?”
李玉蘭一聽徐川說話和氣,心中的畏懼去了八分,便將李明如何覬覦她美貌,前日在家中吃酒時意欲對她不軌,她夫君見狀怒斥,李明一怒之下將李大牛殺死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回,還說幸好村長族老帶人來的及時,不然她怕是也清白不保了。
她說的楚楚可憐,泫然欲泣,堂外看熱鬧的縣民們卻已經紛紛指著李明的脊梁骨怒罵起來。
有的甚至罵徐川剛剛不該免其四十棍刑罰。徐川耳畔又傳來“安城縣民意-2”的提示。徐川頓時無語…
日。這也能怪他?剛剛你們不是還覺得不該打的嗎?
真是一群難伺候的刁民。
而在李玉蘭話音剛落,徐川腦海中便浮現出了一個選項:“是否相信李玉蘭所說。相信,民意+5,李玉蘭好感+50,氣運-10。不相信,李玉蘭好感-50,氣運+10,可獲得銀兩+50。”
徐川心中微動,地府給的這遲來的禮包也沒有個說明書,就這么生猛的提示著。不過他也感覺出來了。氣運這個東西應該是很重要的衡量數值。
人們常說的好人有好報,功德啊之類的,不就都圖個好氣運嗎?
由此反推…氣運加,應該就是禮包認定的好,氣運減…就是禮包認定的壞了。
“只是不相信她所說,竟然還有銀兩?”
徐川腦海中迅速分析著,也當即做出了決定。他搖頭一笑:“只聽你一面之詞,難以斷案。先前李明所說,他去了你家時你丈夫李大牛已經死在家中,這中間怕是還有隱情,這李大牛的尸體可經過仵作詳查,兇器可查驗?還有,吩咐李家村村長和族老上堂,本官要一一詢問。”
他一口氣說完,衙差們頓時答應一聲,朝著堂外跑去,堂外的縣民們都紛紛點頭贊同。徐川腦海中也提示“民意+7”。
顯然群眾們是容易感情用事,可還不蠢。徐川老爺這番斷案條理清晰,很是專業啊。
而李明也眼前發亮,感激看著徐川,好感度提升20,此時好感度為5。
算是搬正了。
李玉蘭卻花容失色,有些驚慌看向旁邊的司徒訟師。
徐川腦海中的提示則是:“李玉蘭好感-50,現有好感負100。”
100就到底了吧?這不就是恨他了?老爺我只是稟公斷案。你就恨老爺,有沒有搞錯。
而司徒訟師一張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了,今日這是怎么了,老爺好端端的怎么轉了性了,還變得聰明睿智了許多。
以往徐川是懶得多想,可不代表他傻。
感受著腳下不斷拉自己褲子的李玉蘭,司徒訟師兩撇小胡子抖了抖,終究還是邁開步子,朝著徐川拱手道:“稟大人,小的有內情相告。”
徐川看過去:“內情?說。”
那司徒訟師嘿嘿一笑,連忙走到他案前,然后在徐川略顯吃驚的眼神里,從他的袖子里抽出了一張嶄新的銀票:“老爺,這里有五十兩銀票,您收下去吃茶。依小人看,這案子清清楚楚,何須詳審。不如就此了解,百姓們定然稱頌老爺英明果斷,剛正不阿,稟公辦案啊。”
徐川看著桌子上的五十兩銀票,合著銀兩加50應在這里?
同時他腦海中也彈出選項:
“接受司徒訟師賄賂,判李明有罪,民意+5,氣運-20,銀兩+100。”
“不接受司徒訟師賄賂,詳查,氣運+5。”
徐川暗道貪官還真是好啊,就這么一個官司,能賺150兩。
不過民意還真的是和訟師說的一樣,現在大部分人都同情死了丈夫的李玉蘭,徐川不生枝節直接判了李明,他們才不管對錯呢,反而覺得縣太爺果斷英明,辦事效率高。
“不過本老爺可要氣運呢。”
雖然這氣運現在有毛用徐川還不知道,不過若是能修真得長生,那才是他的追求啊,區區五十兩就想讓他放棄夢想?做夢!
徐川想到此,臉色一板,沉聲道:“司徒訟師,快些將銀票收起來,你先前的話本官權當沒聽見過。若是再提,本官可不饒你。”
司徒訟師什么時候見徐川這幅模樣過,頓時嚇了一跳,不敢再說,連忙抽了銀票乖乖站在一邊去了。
之后任憑李玉蘭怎么拽他褲子,他也不敢回應了。
很快,李家村的村長和幾位族老帶上堂來,仵作甚至命人將李大牛的尸體都搬了上來。兇器刀具上還有李明的手掌印。徐川一一問話。李明只說那血手印是自己見尸體想拔刀救人時弄上的,可李家村眾人口徑出齊的一致,且多有詆毀那李明之處,看熱鬧的縣民們也吆喝著讓徐川重判李明。
司徒訟師也冠冕堂皇,言辭銳利批判著李明…幾乎可以說的他是天理難容,畜生不如了。
徐川則看著腦海里的選項,
判李明,氣運-20。
顯然應該是不對的。
李明原本還指望族人們來了給他說兩句話,可是沒想到完全一面倒推著自己去死,內心早就絕望了。
世道如此,他能如何?
“我知道不對,可是沒有證據,有什么用?別人都當是他殺的。”徐川終于明白三人成虎一說是怎么來的了。
黑的能給你說成白的,白的能給你染成黑的。
“大人,人證物證俱在,可以結案了吧。”司徒訟師嘿嘿笑道。
徐川目光一掃堂下眾人,視線中卻突然一凝。定定的落在了堂下一角…
那里擺放著蒙著白布的李大牛尸體,就在剛剛,尸體動了。
準確的說,是尸體上飄出了一個靈魂,那靈魂縹緲扭曲,依稀能看出是李大牛的模樣,只見李大牛靈魂先是惡狠狠得盯著李玉蘭瞪了半晌,然后卻是看向了帶來做證人的李家村村長!它整個靈魂都撲到那村長身上。
不過靈魂而已,終究是虛的,村長長相精瘦,一對眼珠子里透著精明,只是耳朵上戴了一副熊皮做的耳罩,當李大牛的靈魂撲向他的時候,他感覺一陣寒意襲來,不由攏了攏身上的棉袍。
接著李大牛的靈魂滿是歉意得朝著李明看了一眼,旋即才對著徐川恭敬拱了拱手,似乎知道徐川能看到他,然后指著那村長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徐川眨眼。幸虧他去地府走了一遭,不然看到這一幕怕是也得發怵。顯然這是李大牛靈魂含冤,未下地府,依舊停留在人間呢。這應該也是地府禮包的一大功效!得到其提示的徐川也精神一振,對著那些吆喝著要重判李明的人喝了一聲:
“別吵了。”
眾人一靜。徐川從案后走下來,幾步走到李大牛的尸體前。一把掀開了蓋尸布。
“大人,您這是?”仵作和主薄連忙上前。
“本官要仔細查驗李大牛尸體。”徐川說著,他伸出手掌在已經冰涼僵硬的李大牛臉上落下,手指用力捏開了后者的嘴巴。只見其嘴里一片血污,哪里有什么其他東西,徐川心里暗道難道這死鬼誆他?還沒反應過來,李大牛的鬼魂卻是已經撲過來往他自己嘴里掏。
徐川這才順著其靈魂掏的地方見到李大牛嘴里的后槽牙里竟然嵌著一塊肉皮,徐川當即將手伸進去一掏。
滿堂震驚。
“這…那昏官在干嘛?”
“太惡心了。”
司徒訟師也上前一步道:“大人,您這樣,對死者不敬吧。”
徐川直接白了他一眼,心道:“你懂個屁,是他自己讓我掏的。”不過嘴里卻道:“若是讓他含冤而死,那才是對他最大的不公。”
話落,他手臂一抬,一小塊肉皮竟然被他從李大牛嘴里拿了出來。那肉皮雖然被咬破,但是卻依舊能看清,是個耳垂的模樣,徐川看著這塊肉皮,哈哈笑道:“哈哈,證據,這才是證據,兇手殺死李大牛時,李大牛拼死反抗,咬下了兇手的耳垂!”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民意+40。聲望+30。”徐川的腦海里也直接彈出提示聲。
相比較起剛剛小數值的加減,這一下民意加40,聲望加30,算是個小暴漲了。
徐川瞬間分析了一下這兩個數值漲動這么大的原因,民意大概是自己拿出了證據,且是從死者嘴里掏出來,這種求真精神讓百姓們有些敬佩和感動吧,想想如果他什么都沒掏出來,呵呵…那怕就是另一個場景了,一群人看他笑話,民意暴減40都有可能,至于聲望,也很明顯,敢從死人嘴里掏東西的縣太爺,他怕是頭一個,想必明天就能傳遍大街小巷。
徐川手里握著耳垂,在瞠目結舌還沒回過神的眾人眼中,一指面前跪著的李明,擲地有聲得說道:“李大牛死前將兇手的耳垂咬下來,可李明雙耳完好,兇手自然不可能是他。”
眾人恍然。
李明聞言甚至不由顫抖的伸出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兩個耳朵,他臉上的表情也從原本的絕望轉變成了狂喜之色。剛剛他都認為自己這次一定是在劫難逃,必死無疑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得救了!
“我不是兇手,我不是兇手,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李明跪倒在地上,咚咚咚地給徐川磕了三個頭。
徐川的腦海中也跳出提示:“李明好感度+90,現有好感度95。”
95的好感度,這就是救命恩人層次了。
“大人,李明不是兇手,那兇手是?”王主薄則連忙問道。
連堂外的百姓們都滿臉求知欲得看向堂上的縣太爺,上來作證的李家村的幾位族老村民面面相覷,村長則是早就汗流浹背,帶著熊皮耳罩的腦袋都不自覺的往領子里縮了縮,這一刻恨不得不要這個腦袋,連忙朝后面躲去。
徐川瞥了一眼那村長,根據李大牛鬼魂的反應,兇手毫無疑問是這村長了。所以徐川面帶笑容環視堂內眾人一圈以后,這才朗聲說道:“要找出兇手也很容易,只要找出誰的耳朵受了傷和這耳垂吻合便可,而且,這位兇手現在就在公堂之上。”
此言一出,堂上的李家村幾人都面面相覷。村長更是早就躲在了幾人后面,準備腳底抹油開溜了。
“李村長,本官案子還沒審完,你著急往哪里去?”徐川笑道。
眾人聞言頓時回頭看去,果然看到李家村長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已經快挪到衙門口了,李村長本來就驚懼不安,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徐川的聲音,再不敢停留,仿佛一只受驚的兔子般嗖的朝著衙門外竄去。
“村長,村長。”李家村的一眾人等都懵了。他們村長跑什么。
滿堂的衙差也沒反應過來,實在是這三年來他們也沒遇過正兒八經的案子審,這冷不丁的冒出一件來,還沒反應過來呢。
“靠,看什么看,追啊!”一聲怒喝傳來,卻是我們的徐川縣太爺顧不得心臟病喊出來了。
因為就在剛剛,徐川腦海里突然彈出一提示“若是兇手逃脫,民意-20,聲望-30,氣運-10。”
他徐大老爺豈能容忍兇手逃走?!
徐川這一喊,衙差們再蠢這會兒也醒悟過來了,紛紛持棍去追,可惜這些衙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鍛煉的緣故,面對這突發情況,搶先追出去的一個衙差一個腳下不穩,猛地一個驢打滾摔到了地上,人摔個狗吃屎倒也罷了,手里的殺威棒卻是猛地橫掃出去,這一棒準準得打在了后面的諸位同僚腳下,頓時一個接一個,前赴后繼的倒了下去。給咱們徐川太爺看的差點吐血三升。
真是一群廢物。
就在這時,剛剛解除嫌疑的李明卻是最先反應過來,他雖然心思淳樸,但也不笨,縣太爺剛說兇手,村長轉頭就跑,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么,想到自己就是被村長帶著村里的村民把自己扣下,口口聲聲指認自己是兇手,那種憋屈感,屈辱感,積壓在心頭。此刻通通轉化為一股怒氣,當即兩腿一邁狂奔了出去。
徐川正對自己手底下這對蝦兵蟹將滿肚子無語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從面前掠過,宛如脫兔跳躍般唰得落到了李家村村長背后,正是李明,只見其伸出手掌在后者領口上一提,竟然直接將身形精瘦的李家村長提了起來,往后一甩,撲通,李家村長便跌落到徐川面前,下巴磕在堂上的青磚上,那聲響清脆,牙齒都崩飛了兩顆,頭上的熊皮耳罩也掉了下來,其右耳朵上包著的棉布上還往出滲血呢。
“好功夫。”徐川朝著李明暗贊一聲。然后連忙低頭看向已經被衙差們七手八腳按在地上的李家村長,瞪著后者滲血的耳朵笑道:“李村長,你這耳朵上的傷是怎么回事?是你從實招來,還是讓本官再多加審問?”
李家村長自知大勢已去,嘴里血沫子直沖腦門,含糊不清得說道:“大,大,大人饒命,都是這李玉蘭勾引我…”
一旁已經懵了的李玉蘭聽到這話,登時急了,李玉蘭滿臉淚花,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委屈,指著李家村村長尖聲道:“你放屁,老娘什么時候勾引你了,不是你趁著大牛不在給老娘又送銀子又送首飾,老娘能跟你?誣陷李明還不是你看上了他家的那畝地,你個良心讓狗吃了的種…”
村長急了,還想要說什么,但是他掉了兩顆牙,滿嘴血沫實在口齒不清,說不完整一句話,只能聽著李玉蘭在那里一股腦的將兩人的勾當交代了個七七八八。
總之就是李玉蘭和這村長相好已久,那日村長本想趁著李大牛不在家時,再過去相會,哪想兩人正翻云覆雨之時,李大牛回來了,一開始李家村長還求李大牛放過他,可后來卻反手殺人…在這里李玉蘭和李家村長的供述上有嚴重分歧。據李玉蘭所說,是李家村村長自己主動殺人,而李家村村長則是說李玉蘭示意他殺人。他們倆雖然都是村戶人,可倒也不傻,知道這罪過不能自己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徐川在他們倆爭論時,腦海中也跳出選項:“相信李玉蘭所說,民意-10,氣運+5。”
“相信李家村長所說,民意+10,氣運-5。”
徐川又不由愣了愣,什么個情況,這選項還會影響民意?相信李玉蘭,那就是村長蓄意殺人,但是百姓們不信啊,或者說,百姓們更趨向于相信李家村長!
李家村長說是李玉蘭唆使…李玉蘭就成了殺人主犯。百姓們更愿意相信這點。
可徐川從氣運上來看,李玉蘭說的應該才是真的吧。
徐川突然想起剛剛在李明和李玉蘭對立時,百姓們都支持李玉蘭,而現在轉過來了,都從心里不信她,或者說,更相信她是“惡”到骨子里的那個!
徐川心中唏噓,人心難測,百姓們才不管對錯,他們現在覺得你滿嘴跑火車,你說什么都是假的,這就是人設崩了的后果啊。
不過徐大老爺還是要氣運的。民意?這群搖擺不定難伺候的刁民們懂個求。
堂上司徒訟師是收了李家村長錢的,受他叮囑,堂上照顧照顧李玉蘭,本來剛剛他還想替這個雇主說句話,可是看兩人狗咬狗咬的不亦樂乎,只顧推著責任,不禁滿臉鄙夷,早就悄悄退到一邊,不摻和這事了。
徐川聽他們倆爭執不休,案件也交代了個七七八八,隨即輕咳一聲:“咳。肅靜。”
奈何他病秧子的這一聲輕咳就像個蚊子似得,人家下面兩人根本沒聽見。
李明一直看著徐川這個還他清白的青天大老爺,看見徐川開口,兩個坑害他的兇手還不停口,猛地怒吼一聲:“大人說肅靜!”
這一聲吼比驚堂木的效果還好的多,那還在互潑臟水的李玉蘭和李家村長齊刷刷地一停。
滿堂的人再度看向徐川。
徐川贊賞的看了李明一眼,點頭笑道:“多謝。”
多謝?李明心中涌起一絲難明意味,他一個小小的農家漢,大人竟然和他道謝?這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那是被人尊重的感覺!
“李明好感度+5,現有好感度100。收為己用可增加氣運50。”
嚯?
徐川詫異的挑了挑眉,他干什么了李明好感度又加了5,而且成為100以后,還出現了別的選項?收為己用,加氣運?
徐大老爺有點懵,可這會兒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看向堂下的李家村村長和李玉蘭大嬸,臉色冰冷道:“李玉蘭,死者李大牛為你結發夫妻,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做為他妻子,卻心懷二意,與他人茍合,此為一罪。被丈夫發現,唆使奸夫李家村長謀殺丈夫,此為二罪,之后聽信李家村長蠱惑,誣陷同村人士李明,此為三罪,三罪并罰,死罪難逃,本官先將你壓在縣牢之中,待得稟明通判,便開刑問斬。”
夏朝律法,縣太爺判定的刑案如果涉及充軍,流放,死刑等刑罰時,需交于通判審核,雖然一般也是走個流程,不過這是規矩。他接著道:
“案犯李家村長,身為一村之長,不思教化,勾引他人妻子,丑事敗露,竟起殺心,雖然受人唆使,可同樣惡劣,為了圖謀李明家產,不惜栽贓陷害,數罪并罰,同上處置。”徐川聲音雖然不大,可這一刻公堂上卻靜的仿佛落針可聞。
李玉蘭和李家村長面如死灰。
徐川又看向了李明,笑道:“李明受人陷害,無辜落難,無罪釋放,念其心理損失和名譽損失,李家村族老當賠付一定銀兩。”
“是,大人。”李家村的那位族老雖然不知道什么是心理補償和名譽補償,可文化人的東西,聽不懂才對,連忙領命。一群李家村的村民看向李明都有些神色復雜。
李明則直挺挺跪到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頭:“李明叩謝青天大老爺。”
這次徐川沒得到好感度的提示,果然好感度到了100就是頂了。
他微微一笑,然后揮手:“好了,退堂吧。”
“威武!”
堂威震天。
堂外都響起一片喧嘩。
“縣太爺怎么轉性了。”
“這,這是青天大老爺啊。”
“縣太爺好生聰明。”
一片叫好之聲。
徐川老爺也不回頭,平靜瀟灑的走下堂去,腦海已經浮出一條華麗提示:“成功審判李大牛案,民意+80,聲望+80,氣運+10。”
咦,氣運加的有些少啊,徐川一步不停走下后衙,現在他最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仔細研究研究這地府大禮包!
“見過老爺。”
徐川走進縣衙后院,下人們個個行禮連道。
徐川滿懷心思,點點頭直奔自己房間。將房門一鎖,然后盤膝坐到房中軟榻上,穿越三年,徐川在修行上也下了一番功夫。這世界,修真煉體之法不少,可講究個緣法。
“我穿越三年,都沒正兒八經見過幾個修真者。”坐在床上,徐川心中還唏噓。
修真者,很少。
修行體系,按照境界可劃分為后天,先天,金丹三重大境界。
金丹之后,才算是修真者!
金丹之前,只能算是煉氣。
后天分煉氣九重,先天又分前后兩期。后天的煉氣法還算好求,有根骨,夠勤奮,都能嘗試,可是先天之后,進步就難了,而成修真者的法門更難,完全看緣法。傳說沒有緣份,哪怕是修真法門擺在面前都看不懂,看不到。
就是修真者教導弟子,也都沒辦法直言“大道”,話一出口,就隨風飄散,根本傳不到弟子耳朵里,只能自己去體悟。
這么高的入門難度,造成了修真者的稀少。但是稀少,不代表沒有,大夏朝的夏皇,便是當今一等強者,夏朝建立二萬三千年,夏皇就活了二萬三千年,修為之深,難以想象。
“我生來體質就弱,先天心缺,煉氣都難,如今二十一歲,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對修真都絕望了。希望這次有機會,一定要有機會。這審判禮包,一定要對修行有幫助。”徐川內心渴望著,三年來的渴望,只希望這一次機會,同時心神已經沉浸到腦海中。
腦海…也就是識海。是元神匯聚之地,不成先天,根本無法溝通識海,所以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一片漆黑,但現在徐川看到了,自己的識海中,朦朦朧朧,飄蕩著灰白色的氣流,其中有三個光點漂浮,這三個光點最左邊的呈紅色,中間的呈銀白色,右邊的則是金色。
三色光點,宛如三色星辰。
徐川明白,這就是審判禮包帶來的“福利”之一了,直接打通了他的識海。
徐川嘗試去感應最左邊的紅色光點,頓時,那紅色光點延伸開來,成了一條紅色的“絲線”,這絲線有半尺長,忽明忽亮,宛如一條頭發絲。
絲線延伸的剎那,徐川心中自然而然便浮現出一訊息:“民意根,負176,可提升根骨資質,三年之內若無法提升為正,民意根將永遠消失。”
徐川又喜又驚,喜的是這訊息中的提升根骨資質四字,他無緣修行,最大的問題是什么,是先天根骨就差,能夠提升根骨資質,當然是修行最重要的根基了,顯然,這民意根,是有助于自己修行的,但是驚的是,民意根竟然是負的,而且三年提升不成正數值的話,還會永遠消失。
他心神一轉,再看向中間的銀白色光點,銀白光點同樣倏忽間展開,化成了一條銀白絲線,同樣的半尺長,忽明忽暗,一道訊息也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聲望根,負190,可提升悟性道心,三年之內若無法提升為正,聲望根將永遠消失。”
徐川內心直呼好家伙,都是負的,看來剛剛自己破了李大牛一案加的民意和聲望根本就是灑灑水了。
就剩最后一個光點,金色光點。
徐川心神放到最后金色光點上,金色光點展開,這一次金色光點化成的金色光線延伸開后,足足延伸出了有近乎三尺長,而且金色線條閃閃發光,沒有絲毫忽明忽暗的跡象。
看到這一幕,徐川內心就感覺不平凡,果然:
“氣運根,1263點氣運,可增加機緣福緣,氣運根為負,審判禮包收回。”
“1263?”徐川的眼前一亮,自己的氣運竟然是四位數,過千了?接著一想就明白過來,這氣運當然不是這三年積攢的,而是穿越帶來的。他本就是因為功德才得到穿越重生機會,氣運自然不低,審判禮包也是因為氣運根才落到他身上,假如氣運根減少,那么審判禮包還會收回。
“明白了。”徐川眼中有著激動之色,這是一個福利禮包,而且是對修行有幫助的大禮包。
三個光點,分別代表著民意,聲望,氣運。
其中民意影響根骨資質,聲望影響悟性道心,氣運影響福緣機緣,審判禮包,就是和氣運綁定的。
“民意,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提升民意。”徐川瞬間就決定下來。
原本心里還沒把民意當回事,這一刻卻感覺到民意的重要性了,這是影響他根骨資質的啊。修行第一步,后天煉氣,根骨資質最是重要。
睜開眼眸,徐川看著面前的房間。他還是他,沒有什么變化,可是他的心在這一刻已經變了,修行希望就在眼前,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他心中正想著。
“老爺。”
門外傳來一道聲音。徐川抬頭,便看到身穿一襲青花衣袍的女子走了進來。
“蘇姨。”徐川面露笑容。
腦海中浮現出了一條提示:“蘇晴,好感度100。”
看到這提示,徐川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幾分,蘇晴比他大六歲,本是徐川母親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當初徐母因為生下徐川時難產而死。僅僅還是個孩童的蘇晴便一直在他身邊照顧,像姐姐,更像長輩。
因為蘇晴當時和徐母是以姐妹相稱的,自然徐川要稱呼其一聲蘇姨,這么多年照顧,自然感情極深。
蘇晴走進房中,看著徐川,臉上帶著笑意:“川兒,聽說你今天在堂上明察秋毫,主持公道,現在衙門里都傳開了。都在稱贊你呢。”
蘇晴看著徐川長大,來這定江府安城縣做了官,也擔憂徐川會走偏,走上歪路,可今天徐川的表現卻讓她發自內心的開心自豪。
徐川笑道:“這是我這縣太爺應該做的,沒什么好稱贊的。”
的確是他該做的,民意提升,有幾條途徑,主持公道,改善民生,這些都是方法啊,過去他是沒倚仗,沒希望…現在不同了。
提升民意,是他要做的第一步。
徐川這一笑,可能因為是心情太過激動,一時間心頭傳來一陣沉悶的痛感,他下意識的便伸出手掌按在了胸口上,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些蒼白。
蘇晴頓時面露擔憂,上前來連忙輕撫著徐川的心口:“又心口疼了?我聽說城南的洛大夫醫術高明,不如,我們去請他看看?”
“洛大夫?”
徐川聽說過這個大夫,的確是杏林圣手,可對方規矩頗多,徐川過去破罐破摔,也沒去求醫。
就在這時,門外跑來一下人稟報道:“太爺,府外有一個村漢,要求見太爺。”
“村漢?川兒,這縣衙不大,事情卻不少。”蘇晴一皺眉,有些心疼徐川的身體,但又不能說不讓徐川處理公務。
“我這就去見。”徐川卻頗有勁頭,起身道。
他走出房間,正好看到不遠處廊下有兩道婀娜身影走來,雖然看似下人,卻穿著明亮,也頗有幾分姿色。
這兩位就是王主簿送給他的兩個丫鬟了。
“見過老爺。”兩個少女俏生生給徐川行禮。
徐川微微點頭,平日里這兩個少女對他也很熱情,知冷知熱,他心中也頗有好感。可接著他的腦海中彈出一提示:“月舞姑娘,好感度負50,解語姑娘,好感度負60。”
月舞,解語,正是這兩個少女的名字。
徐川愣了一下,旋即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轉身去了。
等到徐川離去。兩個少女臉上的笑容卻是瞬間消失。
“這個病秧子,怎么還不死。”
“王老爺把我們送給他,是給他做夫人的,他倒好,將我們當做使喚丫頭。”月舞貝齒輕咬,眼中有一絲怨恨。
她們倆,本來是紅塵女子,被王主簿買下送給徐川,一開始兩人還奢望能成為縣太爺的夫人,可后來發現縣太爺身邊有一個蘇晴,憑著女人的敏銳直覺,徐川和蘇晴感情太深,她們知道這縣太爺夫人的位置不好爭,那就做個妾好了,但是沒想到,徐川連妾的機會都沒給她們,久而久之,自然因怨生恨。恨不得徐川早點死,她們到時就自由了。
徐川走在廊下,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女子,兩個女子見徐川回頭,都綻放出甜甜笑意,笑的無比真誠嫵媚。
若不是徐川腦海里提示的好感度不可能騙他,他都不敢相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徐川搖頭,沒在意。
兩個小丫鬟而已。
徐川走到府門前一看,李明換了一身衣裳,正抱著一麻袋站在門口等著。
“大人。”李明看到徐川出來,頓時面露笑容激動喊道,同時就要跪下。
徐川連忙上前阻止:“這不是公堂,不必多禮,你這是?”
李明只能起身,將麻袋往地上一放,憨厚笑道:“大人,您救小人一命,還小人清白,小人無以為報,這是自家地里種的瓜果,送給大人嘗嘗。”
徐川心里微熱,三年了,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百姓送的謝禮。
雖然只是一麻袋瓜果,可徐川心里卻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充實。
他笑道:“本官只是做了分內之事而已,這果子你就收回去吧。”
“大人,您嘗嘗,這果子可甜了。”李明卻忙道,說著他連忙打開麻袋。
徐川還要推遲,突然一股清香之氣飄到鼻尖,徐川竟然感覺通體都暢快不少,連心口的沉悶都減輕許多。
“嗯?”
徐川不由低頭看去,香味是從那麻袋里飄出來的,只見麻袋里裝著一顆顆紫色的嬰兒腦袋大的球形果實。
“這是,陽果?”
徐川這三年雖然沒法修煉,可關于修行方面的書籍卻是著實看了不少的,其中有一本關于天下靈果的雜記,便記載有陽果一說。
陽果,狀如球,通體發紫,有奇異香氣,食之可滋生陽氣,有強身健體的效用。不過陽果只會在陽土中誕生。陽土那可是很多修真者煉制法寶,培育靈材的神奇土壤,凡間難尋。
“我看看…”徐川忍不住伸手從麻袋拿出一顆果實,這果實入手頗沉,通體冰涼,表皮上有細微的紋絡,通體紫色,有奇特香氣飄出來,讓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絕對是陽果,沒想到,我還能見到真正的陽果。”徐川忍不住有些激動,書上看到是一回事,真正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天地間的靈物,早就被那些修真者搜刮的差不多了,朝廷對一些靈石礦脈更列為禁物。而他先天心缺,根骨不佳,最是需要這種強身健體的靈物啊。
“大人,您就收下吧,這果子雖普通,可這是小人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心意了。”李明則連道。
徐川不由看向他,看李明這模樣,顯然沒有說謊,后者的確不知道這還是能強身健體的靈果。
他略一沉吟,說道:“好,我收下,不過我有一事要問你,走,我們進去說。”
徐川一手拿著一顆陽果,一手拉起李明胳膊就要往府中走,同時他吩咐府門前的兩個家丁將那麻袋抬進去,可是兩個家丁撅起屁股抬了半天都只是勉強挪動了一下那麻袋,徐川不由有些替手下這些人臉紅,李明則咧嘴一笑,轉過身去,單臂揪住麻袋口,直接拎了起來。
“好大的力氣。”那兩個體格也算精壯的家丁滿臉敬佩。
徐川看著這一幕,想起李明在堂上必須五六個衙差一擁而上才能按住,抓那李家村長時更是疾步如飛,一把子便將其從衙門口丟回了大堂上,確實是天生神力。
“這李明…難道不是普通人?”
徐川心里泛起嘀咕,可看著李明拎著麻袋走到他面前那憨厚笑容的模樣,又不像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只能按下心中疑惑,將他帶進府中。
路過的解語,月舞兩女看到徐川帶著一個村漢回來,臉上雖保持笑容,眼睛卻是看都不看李明。李明皮膚黝黑,模樣也頗為俊郎的,可惜,身份太低,他看到兩個少女,只覺得眼前一亮,不過想到這是縣太爺的府邸,這肯定是縣太爺的女眷,當即不敢多看,拎著麻袋跟著徐川前進。
坐到廳堂中,徐川看著有些局促的李明,不由一笑,讓他把手里的麻袋放下,坐到一旁。
徐川拿著手里的果子,問道:“李兄,這果子叫什么名字?”
李明咧嘴道:“我叫它甜瓜,味道可甜了,就是不能多吃,吃一個就能飽個三五天。吃多了肚子脹的慌。”
“哦?和我仔細說說。”徐川連道。
李明見縣太爺對這果子感興趣,還以為縣太爺沒見過這種新奇玩意好奇,當下便熱情洋溢的說起來。
原來在他的田地里,長著一條藤蔓,陽果就是從這藤蔓上結出來的,兩個月才能熟一回,一回只結一顆果子。
聽到這里,徐川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那口麻袋,麻袋里少說也有六七十個果子…那就是十來年的收獲了。
“這果子味道好,又頂飽,小人本想多種些,可是不管是種果子還是截蔓子,在別的地都活不了,只有那根蔓,一年四季,就是冬天也能結果,說起來,小人家的那口地也是好地,別人家的麥子長得慢,我家的麥子長得卻快的很。”李明笑道。
聽到這里,徐川已經知道那藤蔓生長的地方。一定是陽土了,看著李明憨厚的模樣,徐川心中微動,陽果固然貴重,但陽土的貴重程度更是絲毫不在陽果之下。若是能想辦法將這陽土和陽果藤弄到手…
他這念頭剛剛冒出來,腦海中突然彈出兩個選項:“一,隱瞞李明陽果和陽土的來歷,將其占為己有,氣運-100。”
“二,告知李明陽果來歷和陽土的重要性,并幫李明守好這個秘密,氣運+20。”
徐川一窒。
有沒有搞錯?!
他就是剛動個念頭,就直接讓他選了?
不,與其說這是選項,還不如說是警告呢!如果將陽果藤蔓和陽土占為己有,寶物是到手了,可他就要付出氣運減100的慘痛代價。相反,做個好人,得不到任何寶物,氣運加20。
呵,以為他會怕?
但凡是個會做生意的,都會選擇一了。
用100點氣運,換來陽果藤蔓和陽土,值。
徐川當然不怕,可也不是買賣人。
所以他果斷選擇了二,白給的20點氣運還是香的。
于是徐川說道:
“李兄,我現在要告訴你關于這果子的一些根底,信與不信,就看你自己了。”
接著他原原本本的將有關陽果的一切神奇都告訴了這李明,助長陽氣,強身健體,靈果之列,一旦有修行人發現這陽果,絕對是禍不是福,而若是發現了陽土,那更是修真者都會出手搶奪的。
李明開始還面帶憨厚笑容,他還以為縣太爺是要和他說怎么種果子呢,結果越聽臉色越白,沒有絲毫得知陽果是靈果的喜悅,想想村長都能因為覬覦他家的田地而栽贓陷害他,那些修真者一旦發現陽果,還能有什么好處?李明越想越怕,凡人,是弱者,骨子里就畏懼強者。一聽徐川說完,李明便急忙起身道:
“大人,我,我該怎么辦?”
徐川見他竟然這般明白厲害關系,心中暗道這李明其實不傻,只是性格憨厚質樸了些,便笑道:“你也不用急,走,我隨你走一趟,看看那陽土,我們只要將陽土和陽果移植到隱秘處便可。”
說著他已經起身。李明看著徐川的背影,內心早已感激涕零,急急跟了上去。
來時李明是走著來的,他身強力壯,步伐如飛,徐川卻沒有那力氣,招呼李明坐上縣太爺的那車,帶著十來個差官便朝著李家村趕去。
“看,那貪官的馬車。”
“狗官怎么往縣城外面去了。”
“娘,你們昨天不是說縣太爺睜了回眼,終于辦對了件案子嗎,怎么還叫他狗官。”一個稚童拉著旁邊身形粗壯的婦人道。
“那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兒啊,你好好讀書,將來做了官,你也行。”婦人說道。
那稚童一聽卻是斷然搖頭:“不,我不做官,我要做修真者,在天上飛來飛去。”
“別做夢。”婦人叫罵一聲。
……
馬車外面的聲音此起彼伏,徐川聽的清清楚楚,他早就習慣了,這群刁民…不過轉而一想到自己民意根那負一百七的數值,也是腦殼一痛。
同坐一馬車的李明聽到外面的議論,心中卻不是滋味,以前他也覺得徐川是個貪官,是個惡官。
但是經此一事,早就完全改觀了。聽著外面的議論,他心里升出一絲火氣,可轉頭看見徐川閉目養神,一副平淡模樣,不由越發欽佩。縣太爺雖然年紀比自己還小個幾歲,可這胸襟氣魄,的確不是普通人可比。
他們一路行到李家村。一行人差官服飾實在太過招搖,直接引起了李家村的轟動,差官奉了徐川的命,只是說縣太爺來鄉下視察,無需大驚小怪。
可怎么能不大驚小怪,他們這位縣太爺什么時候下過鄉?
徐川縣太爺和李明走到田地里,尋摸一番后,徐川輕易便確定了一塊碗口大小的黑色土壤便是陽土。土壤上還長著一條鞭子似得干枯藤蔓,要不是李明說它還活著,徐川都以為這藤蔓已經枯死了呢。
“碗口大小的陽土,就能長出陽果,還能影響一大片麥田,果然是靈土啊。”徐川內心感嘆,命李明拿來鐵鍬,旋即挖了兩尺深,把那土壤挖了出來。
李明等人也連忙上手幫忙,這一幕落在遠處觀望的李家村村民們眼里,那可真是炸了鍋了。
“縣太爺和差官一起下地了。”
“縣太爺也種地?”
“這是縣太爺和我們百姓同甘共苦啊。”
議論紛紛,百姓沸騰。
徐川剛剛挖出陽土來,突然腦海里就蹦出了一條提示:“民意+80,聲望+80,氣運+5。”
徐川一愣,不禁納悶,發生了什么?
不過這會兒不是納悶的時候,他和李明將土壤放在麻袋里,李明一人便扛上朝自家院子走去。
徐川命差官在外等候,自己則隨著李明進去院中,這院子整齊,頗有幾分世外之氣,徐川微微點頭,看來當年這李明父母還是個講究人。
院內有三間屋子,李明住在正房,南邊的是堆放雜物的,東房空置著,徐川進來,看到東邊房屋中白天還點著蠟燭,不由疑惑道:“那是?”
李明落后半步,聽到徐川發問,連忙解釋道:“唔,那是我家祖上,我爹娘走時說,祖上畫像的蠟燭香火不能斷,斷了就會有災禍,不斷祖上便會保佑我家平平安安。”
徐川一笑,正要說迷信,可是想到人家供的是自家祖宗,自己這么說實在不好。
仔細朝房中墻上掛著的畫像看去,畫上是一位黑發中年道人,道人一手放在腰上,一手向上指著。
“嗯?”
徐川突然目光一定,
看向那畫像。
燭火在略顯陰暗的房間里閃動,
畫像中的人,手指似乎動了。
徐川定了定神,凝神看去,卻見房中供奉的畫像一切如常,剛剛看到的似乎只是他的錯覺。
不過好奇心作祟,他的步子還是朝著房中邁了進去,身后的李明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說什么,跟著這位縣太爺走了進去。
徐川走進房中,仔細端詳著面前的畫像,畫像中所繪身影一手指天,身穿道袍,眉目間頗有幾分道韻。
徐川突然想起來當年蒙在被子里看武俠劇《笑傲江湖》的時候,林平之的老祖宗便是將辟邪劍法藏在了房頂上,也是以畫像指引,莫非這李明家老祖也是如此?
不過這個念頭一升起來,徐川就暗笑自己想多了,一定是他內心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機緣的探索欲在作怪。
這就好比第一次玩rpg游戲,每進到一個場景,第一反應就是先尋摸尋摸有沒有寶物可以拿!
都落下毛病了。看到人家畫里人物指著上面就以為有寶物?要是指著地面是不是還要掘地三尺了?
“這畢竟不是游戲,這是真實的世界,人家若是高人,真留下寶物,也早就傳下去了,怎么會藏起來,又不是辟邪劍譜。”徐川搖頭,暗道自己想象力太豐富。
可當他回過頭來,看著面色恭敬的李明,卻是不由開口道:“李兄,你家可有梯子?”
李明:“……?”
……
片刻之后,李家東房里,李明雙手緊緊扶著高梯,抬頭九十度仰望上方,滿臉擔憂得道:“大人,您小心一些。”
這位縣太爺行事風格太詭異了,哪有第一次來人家家里就掀房頂的?
徐川雙腳踩在梯子上,目光則是在房梁上巡梭著,除了厚厚的灰塵和幾個蜘蛛網外,沒有絲毫藏有寶物的痕跡。就在徐川有些臉紅于自己的想象力豐富時,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一個方向。
“那是?”
目光所及,竟是發現在那房梁的木頭縫隙里赫然嵌著一個指環,徐川的內心突然怦怦亂跳起來,感覺心臟病都要發作了。
真有寶物?
祖祠見戒指,這十有八九是機緣啊。而且戒指這東西機緣一般都不會小,說不定其中還藏著一個老爺爺呢!
徐川連忙強忍下激動,探出身子去。以他如今有些孱弱的身體頗為艱難才夠過去,將那指環捏到了手中。
指環入手冰涼,上面沾染著的灰塵竟然一碰便掉,露出了明光,仿佛剛剛鑄造,顯然的確是寶物。
徐川更加興奮激動,這時李明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大人,您找到什么東西了?”
“我…”徐川正要回答。
嗡。
他的腦海中便彈出了兩個提示:“一,告知李明你找到了寶物指環,并將指環交給他,氣運+50。”
“二,隱瞞李明,將寶物指環私吞。氣運-250。”
徐川瞪眼。
有沒有搞錯,這是他憑自己的本事找到的好不好,一言不合就讓他選擇,還是不斷地把機緣往外推的選擇,徐川嚴重懷疑這審判禮包不是來幫他,而是來坑他的。
審判的也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算你狠。”
徐川心中暗罵一聲,接著認真考慮起來。這次可不是陽土或者陽果這種普通寶物了,而是很有可能是法寶,傳承,甚至是能咸魚翻身的大寶物。看扣的氣運就知道,價值不菲。
250氣運,值不值?
他心中想著,也低頭看去,一眼看到下面扶著梯子,滿臉擔憂表情的李明,那眼神中滿滿的關懷質樸,終究還是深吸一口氣。
“呼。罷了,還是白給的五十氣運香。”徐川一笑,接著轉身下去。
“沒找到別的,就這一個指環,興許是你家祖上留下的。”徐川將指環交給李明,臉上平靜,心中則感覺復雜。
到手的寶物,就這么沒了。
李明一怔,看著手中的指環,指環明光閃閃,很顯然一定是寶物,大人就這么送給他了?
他再憨厚,最基本的人情還是懂得,寶物動人心,就是親兄弟,都可能因為寶物而自相殘殺,何況是縣太爺對他一平民百姓?
“走吧,我們出去吧。”徐川轉身。
撲通,
身后卻傳來一聲悶響。
徐川詫異回頭,只見李明跪倒在地,叩首道:“大人對小人恩同再造,請大人恩準小人跟隨在大人身邊報答大人的恩情。”
徐川看著他,
李明也抬起頭來。兩人眼神碰撞,
徐川能看到李明眼中的堅定,只能微笑著微微點點頭。
既然寶物得不到了,將得到寶物的李明帶在身邊,那不相當于也算是得到了一半寶物了。
……
李明跟隨在徐川左右,自然不能再呆在李家村了,陽土和陽果也就自然而然的隨著李明一起搬到的縣衙府上,美其名曰是跟著李明到來,不過還不和送給徐川的一樣?陽土有了,陽果也有了,還有得到寶物的李明主動跟隨。
可以說一舉三得。
誰是最大的贏家?
徐川仔細想了想,自己如果動了私吞李明陽果藤和陽土的念頭,那肯定是和指環寶物無緣了,而若是動了私吞指環的念頭,李明怕是也不會主動跟隨他。他縱是以恩相挾,后者心里也會有芥蒂。
報恩和還恩,是兩個概念。
現在這結局是,徐川氣運一共加了七十,還得到李明的效忠,陽土,陽果,也都順理成章搬到家里來了。
“還是格局大點好啊。”徐川心中感嘆。唯一的缺點就是…自己沒得到什么修行法門。
回縣城的路上,已經做為徐川貼身侍衛的李明還有些拘謹,他有些疑惑徐川為何會知道自家房頂上會有這指環寶物,徐川看他憨厚的模樣,便隨口將笑傲江湖中林平之家藏寶的事說了。
這點事對于這個世界而言僅僅是后天武學傳說而已,比起傳說中的修真者差遠了。
可李明卻聽的津津有味,憨笑道:
“大人真是學識淵博,聰明絕頂,看了一眼我家供奉的畫像,便發現端倪,若是換了我,我就是看到死都發現不了。”
徐川則微微搖頭。
見識決定了一個人的思維。修行也是一樣啊,這個時代的人真的傻嗎?不,只是環境和閱歷,局限了他們的思維而已。
“李大哥,那指環你可有什么發現?”徐川輕笑著問道。李明既然跟隨了自己,做為身邊人自然不能直接稱呼名字了,因為李明大他幾歲,稱呼一聲李大哥也正常。李明開始時受寵若驚,可在徐川堅持下,也只能接受了。
“大人見笑。”李明連道:“我實在愚笨,沒有什么發現,還是您看看吧。”
他連忙將指環拿出來。
徐川掃了一眼。
“滴血認主的手段你用過了?”
“滴血認主?什么滴血認主?”李明迷茫。
徐川無語,這點常識都沒有?稍微一解釋,李明聽的恍然大悟,心中感慨有文化真是不一樣,然后便按照徐川的解釋,咬破自己的手指,鮮血滴在那指環上。果然如徐川所言,血滴落在那指環上,仿佛水珠落到海綿上,頓時滲透進去。
接著那指環之上閃過一道金光,金光蘊含凌厲氣息,徐川坐在旁邊都不由心中一顫,仿佛在一瞬間看到了一道沖天劍光。
而李明則直接呆住了,金光沒入了他的眉心中,其整個人都定在那里,一動不動,宛如雕像般。片刻之后,李明的眼皮才輕輕一顫,眼中流露出狂喜之色,又震撼又激動又無比感激的看向了徐川。
“大人,請大人受我一拜。”李明又要跪下。
徐川連忙攔住,都是自己人了,還拜什么拜:“李大哥,不許再拜了,再拜那就是見外,我可生氣了,快說說,剛剛那金光是怎么回事?”
李明這才停下,不過面露猶疑…
徐川見狀,不由笑道:“若是不方便,李大哥便不必說了。”
“大人不要誤會,只是事關重大…罷了,大人,實不相瞞,這戒指名為劍神戒,乃是我家祖上,先天后期修士李淵嵐所留,算是一件法寶,不過沒辦法收容器物,只有他平生遺留的諸多劍法和內功心法,只能李家后人才能打開。”李明連道。
徐川的眼前一亮。
先天后期修士所留,那再進一步,就是修真者了啊。
還好還好,這戒指必須李家后人才能打開,想想若是自己剛剛私吞了,自己又不是李家后人,那不是傻眼了。還好給了這李明。
他正想著。
李明已經說道:“大人,家祖留下的內功心法,名為“神相煉氣功”,乃是熊州神相教的不傳之秘,所以家祖囑咐萬萬不可泄露,不過大人你也不是外人,自然可以隨便觀看。”
神相教,據傳乃是熊州四大宗派之一,底蘊頗深,徐川也曾經聽說過。
徐川猶豫著要不要委婉推遲一下,可李明卻已經再激發了那戒指,一道金光掠過,瞬間沒入了徐川的眉心中。
“老祖說不可以信任任何人,修行路上,要絕情絕義,可大人對我恩重如山,沒有大人,我早就死了,哪里有現在的機緣?”李明知道人心險惡。
可越是知道,也越是珍惜那種對自己真心好的人,物以稀為貴,情義也是如此,真情真意,就當珍視。
金光沒入眉心。
徐川只感覺眼前一花,他和李明不一樣,李明雖然身強體壯,可是沒有開辟識海,徐川卻是因為地府大禮包的關系,識海已經開辟了,所以這金光落入徐川腦海落入識海中,直接就完全記下了。
“劍法十八種,最強劍法為“殘劍式”。”
“內功心法「神相煉氣功」,可修至先天后期。”
這…是徐川這三年來,第一次真正接觸到修行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