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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天下全文閱讀

乞活天下作者:長風萬里行

乞活天下簡介:一名中國黑市拳手在地下拳臺和對手戰斗中不知道原因突然昏迷,醒來卻發現回到五胡亂華時代,附身一名普通小兵身上。
    在這中華最黑暗的時代,漢人人命不如狗,中原漢人十不存一,在這危難之時,冉魏英雄冉閔也壯烈犧牲,誰能擔起抗擊胡人進攻,解救千萬漢人生命之重擔?且看一名來自后世的熱血軍官怎樣在這個黑暗時代打出一片光明天地。
    正所謂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這個波瀾壯闊的時代,也是英雄輩出的時代,中華民族少有的鐵與血,盡在書中呈現。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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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天下最新章節第9章 風起
第2章 武有8極定乾坤
乞活天下全文閱讀作者:長風萬里行加入書架
羅烈,進入地下拳賽只有一年時間,但是憑借無敵的拳法,剛猛如風暴般迅疾的打擊成為地下拳壇新貴,羅烈身高一米九二,體重九十公斤,左右手拳擊力量達到驚人的右手六百公斤左手五百五十公斤,已經超過了世界拳王揮拳的力度,最可怕的不是拳擊力量,而是羅烈雙腿的攻擊力量,橫掃腿右腿攻擊力量超過一噸,在爆發力發面羅烈的發力可以說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羅烈在和馬沙簽約之后第一戰就展現了驚人的腿法,一腿將馬沙手中的一流拳手,號稱鋼豹的三十二歲拳手薩沙踢成殘廢,當時薩沙只是中了羅烈一腿,結果盆骨粉碎,腰椎骨折,現場無比慘烈,薩沙仿佛是被一輛高速動車攔腰撞中,整個人在羅烈暴烈的一腿下折疊成了一個回形針,要不是搶救及時,薩沙只怕是坐輪椅的機會都沒有。

  羅烈賽后跟馬沙說,自己第一次打地下拳賽,沒掌握好力量,沒想到薩沙的抗擊打力這么差,連自己五成力量的一腿都沒有接下來,讓馬沙目瞪口呆之余又欣喜若狂,知道自己撿了個寶,于是羅烈開始了自己的無敵之旅。

  十三個月,羅烈每月進行兩場比賽,二十六戰全勝,他拳下死去的拳手正好十三人,死亡率一半,在地下拳賽中這種死亡率騎士不算高,但活下來的十三人全部殘廢,這確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數據,要知道地下拳賽中高手如云,能夠保持全勝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能夠全勝還將自己的對手打得幾乎是全廢,這樣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羅烈的比賽全部是絕對優勢碾壓獲勝。

  羅烈打倒第十六場就不想打了,害的馬沙親自來見自己手中的這個王牌,結果羅烈一句話幾乎將馬沙頂了個跟頭,羅烈這樣說的:“本來以為在地下拳賽中能夠遇到像樣的對手,沒有想到根本沒有能夠和我匹敵的人,這樣下去對我的武道進步沒什么幫助,我只有離開了,看看到自然的絕地去尋找死亡邊緣的感覺,能不能突破自我。”

  馬沙這時才知道,自己要求羅烈打比賽的時候盡量拖延一點時間,不要太快擊敗對手,讓自己都沒有看清楚羅烈的強大,羅烈真的是一個為武道而生的戰士,于是馬沙提出羅烈再為自己打十場比賽,自己給羅烈一億歐元,畢竟就算是全世界去旅行也要錢的不是?于是羅烈留了下來,此后為馬沙又打了九場比賽,最后這一場就是為馬沙擊敗赫斯,馬沙在前面的九場比賽中通過各種手段,賺回的錢可能都不止十億歐元了,最后一場對赫斯的比賽更是牽扯到兩大洲地下生意,期間的利潤每年都是超過百億。

  羅烈是河北滄州人,滄州是八極拳傳播最為普及的地區,練武之人多如牛毛,羅烈祖上一直在滄州定居,祖傳的所學是中國第一實戰拳法八極拳,羅烈的祖爺爺羅正東是清末八極拳名家黃四海親傳弟子,參加辛亥革命,后來在長沙會戰之中戰死,其子,也就是羅烈的爺爺羅文通也得八極拳真傳,在一九四四年加入我黨,內戰時英勇殺敵,建國后授銜時官拜少將,特殊時期開始羅文通父親當過國民黨軍官一事被翻了出來,結果被免官罷印。

  羅文通可是一身好武功,又是解放戰爭中血戰殺出來的虎將,一怒之下帶著自己的兒子侄子一大堆晚輩回到河北滄州老家,四人幫覆滅之后,羅文通已經是滄州有名的八極拳宗師,羅烈的父親羅廣也是八極拳高手,羅家在滄州可以說是推動八極拳發展壯大的主要功臣,八六年羅廣成為滄州武術協會會長,當年不過三十歲,卻是公認的滄州武林實戰第一人,羅烈也在同年降生,羅烈有兩個姐姐,父親羅廣受老一輩影響很深,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羅烈降生之后真讓這個會長大人喜心翻倒,羅烈的名字是爺爺取的,寓意就是武人性格中當有一個烈性,羅烈自五歲練武,跟隨在滄州武術協會會長的父親練了二十一年,哪怕在讀書的時候也沒有放下練武。

  羅烈是一個標準的武癡,天生性格暴烈冷酷,五歲學八極拳,只用了五年時間,就將八極拳的所有功法習練純熟,包括:八極架、八極拳、六大開、八大招、四郎寬拳、六肘頭、太宗拳、太祖拳、華拳、飛虎拳、春秋刀、提柳刀、六合大槍、六合花槍、行者棒、八棍頭、純陽九宮劍。

  又用五年時間進行實戰訓練,正所謂“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羅烈從自己的師兄弟開始打起,然后是師叔伯,短短兩年就用八極拳在滄州打出好大名聲,十八歲這一年就打遍滄州無敵手,直到將滄州另一脈八極拳宗師李文同在比武中打成重傷,引起了滄州武術界的不滿,羅烈的性格也令他的爺爺父親大是頭疼,于是爺爺羅文通親自出手,將羅烈擊敗,羅烈就消停了幾年,知道自己的不足,羅烈也明白了自己只是練到了明勁的巔峰,被已經是暗勁的爺爺打敗了之后羅烈苦練基本功,為了突破暗勁羅烈還靠進了北大,成為一名大學生,羅烈用了三年時間突破暗勁,讀書的觸類旁通令羅烈武功突破到了世上的巔峰一級。

  回到滄州老家,羅烈向爺爺發起挑戰,順利的擊敗爺爺,羅文通對自己這個天賦異稟的孫子真是無話可說,練武的悟性和刻苦讓羅烈在二十一歲就成為了暗勁的高手,為怕羅烈再次到處挑戰,羅文通告訴羅烈,暗勁之上還有兩個層次,化勁和化神,因為近代火器的強大,化勁和化神的高手已經不復存在,但在古時確實是有這種高手,古代武將百人敵千人敵甚至萬人敵,這就是化勁和化神高手的體現。

  羅烈又有了新的目標,開始苦練家傳的八極拳,同時兼修形意,三年之后羅烈接觸到了化勁的邊緣,本來苦練下去羅烈會成為中國武術界的一朵奇葩,但一件特殊的事件令羅烈的練武出了意外。

  一個日本武術協會的團隊來到滄州,和滄州武術協會進行武術交流,當時身為滄州武術協會會長的羅廣因為舍身流空手道九段高手新木工藤的挑釁,一怒之下和新木工藤切磋,在羅廣三次收手沒有出重手擊敗新木工藤的情況下,新木工藤恬不知恥的用重手擊中羅廣的前胸,當場令羅廣吐血昏迷,新木工藤擊傷羅廣后拒絕了滄州武術協會憤怒高手的挑戰,恬不知恥的宣稱,只要擊敗了滄州武術協會會長,那就等于擊敗了所有滄州武林高手,隨后在所有滄州武術界高手的憤怒眼神中大搖大擺的帶著自己的四個徒弟揚長而去。

  兩個小時后還放出話來,中國武術不過如此,婦人之仁,根本不能夠比得過日本拳法,是上不得戰場的武術,這話一出,加上打傷了羅廣,就引出了羅烈這頭猛虎。

  羅烈得知自己父親被打吐血,還在醫院昏迷,新木工藤還說這樣的話,二話沒說就直接找到日本武術協會交流團所在的酒店,先是將新木工藤四個徒弟全部一擊擊倒,全部都是重度傷殘,然后對新木工藤使出一招八極鐵山靠,真是打人如掛畫,只用了一擊,就將新木工藤這個舍身流空手道九段直接打飛出去十多米,貼在了酒店大堂的墻上,羅烈轉身就走出了酒店。

  結果有人上去一看,新木工藤胸腹間都被打扁了,雙目圓睜,口中的鮮血流滿胸前,已經被羅烈這一下擊斃了,這事情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一時氣憤的羅烈將日本友人打死,這事情頓時被當地政府高度重視,而羅烈在打死了新木工藤之后就失蹤了,公安部最后將羅烈列為全國A級通緝犯,此后羅烈就消失了。

  

第3章 西伯利亞風暴
乞活天下全文閱讀作者:長風萬里行加入書架
羅烈原來是通過爺爺的關系,從海路逃到了海參崴,進入了俄羅斯境內,人生地不熟的羅烈遇到了正在碼頭招外圍成員的馬沙手下,為了吃飯羅烈加入了,然后在一次酒吧的斗毆中,羅烈被馬沙手下的一個拳擊經理人看中,打了他地下拳賽的第一場比賽,本來是讓羅烈這個新人在鋼豹薩沙的手中被殘忍打死,卻沒有想到羅烈只用了一腿,就將鋼豹薩沙踢成殘廢。

  頓時羅烈被前來觀戰的馬沙看中,從而成為了馬沙手中的王牌拳手,至于那個不懷好意的經理人,羅烈直接一拳要了他的命。

  羅烈真正的在黑市拳臺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感覺,羅烈的性格除武之外別無他物,拳臺上只有對手沒有收力的打法令羅烈從身心內外感覺舒暢,羅烈認為,武道講究的就是一往無前,什么比武不能全力以赴那就會令自己停滯不前,只有在血肉橫飛的生死戰中,才能夠一會武道精髓,達到更高的層次。

  所以羅烈在擂臺上從不留手,沒有人能夠在他的手中打過一個回合三分鐘,在他手上非死即殘,羅烈有個惡趣味,他會給對手一分鐘時間來展現自己最強的招數,然后羅烈就會用一套風暴一般的連擊將對手打得不似人形,能夠在羅烈手中活下來的人都是拳臺上的精英選手了,但羅烈還是覺得黑市拳賽中的高手太弱,根本不能讓自己體會到生死邊緣的感覺,于是去意漸生,馬沙對羅烈的保證就是這次的對手赫斯絕對是最強大的高手,一定能讓他體會到戰斗的快感。

  看著羅烈陽光般的笑臉,馬沙不由心里一緊,知道羅烈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他說要打死就是打死,說要打殘就是打殘,這個被地下拳賽稱為“風暴”的亞洲男人,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強大,馬沙連忙點頭道:“無論輸贏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一億歐元,打完了就能夠馬上拿走,馬沙的信用全世界都知道。”

  羅烈歪著頭看了看馬沙,哈哈一笑,拍拍馬沙寬厚的肩膀說道:“什么無論輸贏,我贏定了。”

  馬沙連連點頭:“那當然,西伯利亞風暴那里會輸,你現在好好的養養精神吧,起碼還有幾個小時才輪到你出馬,你可是壓軸的比賽,外面的不少人就是專門來看你比賽的。”

  羅烈輕輕晃了晃腦袋,脖頸之間一陣輕微的骨骼響聲發出:“還有幾個小時?真是無聊,馬沙,你也是黑市拳賽出去的,不如來陪我練練。”

  馬沙臉色大變,連連搖頭,頭也不回的狼狽離開了羅烈的房間,開玩笑,和這個暴力狂練練,自從將全身護具的三個陪練打得一年都下不了床之后,羅烈就再也沒有人陪練了,羅烈只有自己對著鐵沙袋子練習,墻角放著一個不銹鋼制成的鋼球,那是羅烈用來練八極小架的家伙,足足有兩百公斤,本來八極小架是用泥球耗軟架,練習平衡和手上感覺,羅烈這個變態居然用的是兩百公斤的鋼球,這要是讓爺爺羅文通看見,估計也只能說一聲變態了吧。

  羅烈看著馬沙跑了,笑了起來,一會就收住笑容,雙腿分開,擺出了一個半蹲的姿勢,這是八極拳基本功中的熊蹲,同時舌抵上腭,鼻中發出“哼”的一聲,馬上熊蹲硬靠擠變為探馬掌,重心從后移到前一掌打出,手臂劈出居然發出了“轟”的一聲風響,胸腹間一縮,發出“哈”的一聲,這一聲是純用胸腹提氣發出的聲音,渾厚綿長,身上隨著這一聲“哈”都發出了輕微的響聲,這是暗勁巔峰中八極拳的哼哈吐氣法,也稱作虎豹雷音,這是內練體的絕招,不到境界根本不能用這輕微的聲音來影響全身的筋骨肌肉,虎豹雷音長時間的修煉,能夠讓骨質肌肉結構更加牢固,爆發力和耐久力全部會大幅度提升。

  羅烈這一聲“哈”將手臂劈出帶出的風聲都掩蓋了,隨后整個身體前傾,探馬掌變成鶴步推,雙掌向前,腳下腳尖點地,速度如鬼魅,氣勢卻如猛虎下山,雙掌推出將盡未盡,突然整個身體凝固了,前沖的盡全部下沉,由極動變為極靜,轉換自然流暢沒有絲毫斧鑿痕跡。

  八極拳講究硬開硬打,爆發力一發如火山爆發,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但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卻是要很好的掌握身體的重心,這也是八極拳中基礎的基礎,像八極小架和金剛八式就是專練重心的功法,當然金剛八式拿來打人效果也是非常好的。

  這時羅烈練發了,整個房中都是羅烈口鼻間發出的哼哈聲音,一米九二的身材靈活無比,忽動忽靜,變幻莫測,出招如天神行法迅猛難言,收勢如淵停岳持穩固無比,要是有拳手遇上的羅烈這種打法,估計會被羅烈這種忽快忽慢莫測的重心變化給晃昏了頭。

  羅烈打地下拳賽一年多,還沒有人能夠真正逼出羅烈的全力,基本上羅烈開始進攻的時候,就意味著三拳兩腳比賽就要結束了,羅烈強勁的實力也全是靠的自己的苦練,哪怕是只有一點時間,羅烈也會用在修煉上,天賦不等于能夠攀上最后的高峰,羅烈甚至都沒有注意外面的墊場賽。

  “轟隆”一個身材龐大肌肉發達的拳手一頭倒在拳臺上,左臉被打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連口腔內的牙齒都能看到,脖子不正常的扭曲出一個恐怖的角度,顯然脖子斷了,鮮血在不銹鋼制成的拳臺上肆意流淌,這個拳手雙目緊閉,身體不住的抽搐,已經失去意識,離死不遠了。

  不遠處一個黑人拳手高高舉起自己的雙手,發出勝利的怒吼,他的臉上也是青腫不堪,眼角裂開了,滿臉都是鮮血,舉起手時肋下鼓起一個包,顯然肋骨骨折了,但他是勝利者不是嗎?

  一個醫生走到地上的拳手身邊,在脖子邊探了探脈搏,然后翻開眼皮看了看,揮揮手,兩個壯漢抬著一個擔架將這個還在抽搐的拳手抬了出去,這個拳手已經活不成了,看臺上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已經瘋狂了,興奮的大吼“血牙”并且揮舞手上一張紙的是買了那黑人拳手勝利的人,不少女人滿臉潮紅媚眼如絲,這樣血淋淋的戰斗令她們高潮都要來了,無數撤下的領帶在腳下踐踏,幾千美元一根的領帶是勒住情緒散發的東西,都被扯了下來。

  輸了錢的人也在瘋狂的大吼,那點賭注并沒有被他們放在眼中,光是這樣刺激的殺人表演就能夠讓他們更加興奮了,黑人拳手“血牙”繞場兩周之后,打開了防彈玻璃制成的門走了出去。

  場中的燈光昏暗了下來,一條雪白的光柱打在拳臺正中,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西裝革履站在臺上,幾乎所有人都認識這人,這是歐洲太陽媒體的最著名主持人胡安,體育節目,娛樂脫口秀,都在他的嘴里成為收視熱門節目,低沉渾厚的嗓音、反應速度和語速,令胡安大名鼎鼎,將這個著名主持人請來主持地下黑拳,馬沙也是花了大價錢。

  胡安特有的渾厚的嗓音響起:“親愛的朋友們,今天大家來到這里觀看這雄性十足的比賽,你們覺得還刺激嗎?”

  “刺激!”看臺上的觀眾很給面子,齊聲大吼。

  “那么,墊場賽看完了,現在真正的拳王比賽開始了,我們的挑戰者,二十六戰全勝,殺死十三名對手,打殘十三名對手,拳法迅猛,腿法恐怖,身高一百九十二公分,體重兩百磅的東方拳手,他恐怖的名字籠罩整個西伯利亞,大家一起來說出他的名字,他叫……..”胡安非常會煽動觀眾,這個介紹令所有的觀眾都瘋狂了起來。

  所有觀眾都站立起來,隨著胡安的聲音一起聲嘶力竭的高喊:“風暴!風暴!風暴!”

  “現在請我們西伯利亞的風暴,來自中國的羅烈上場。”胡安大吼,羅烈從拳臺上打開的門中走出來,站在了拳臺上,根根豎立的黑發,英俊硬朗的臉型,強壯充滿爆發力的肌肉,令看臺上觀眾再一次掀起了熱浪,幾個金發碧眼的女人滿臉通紅,尖叫聲幾乎將防彈玻璃都震裂了。

  第二根光柱打在了羅烈身上,碩長勻稱的體形令羅烈看上去不像歐美拳手一般強壯,但看過羅烈比賽的人都知道這個身體中蘊含的力量就如同核彈一般。

  胡安等全場觀眾的尖叫聲小了點之后,開始用他獨特的嗓音介紹拳王:“我們的地下拳王,血腥的殺人高手,喜歡吃掉敵人心臟的屠夫,所有三十名拳手全部死在他的手中,三十戰全勝,身高兩米一八,體重三百一十二磅,沒有任何拳手能夠在他身上留下傷痕的無敵魔王,來自非洲的拳王………”胡安拖長了聲音,所有觀眾會意的一起吶喊:“鐵龍赫斯!鐵龍赫斯!”

  一個龐大的身體彎腰走進了拳臺,光柱打了上去,滿身的橄欖油令赫斯像是一個閃閃發光的黑色雕像,脖子比頭粗,胳膊又比脖子粗,那身形比一頭真正的北極熊還要有壓迫性,赫斯臉上毫無表情,嘴里囔囔的在念著什么,背后的紋身隨著赫斯的腳步輕微的顫抖,肌肉就像是鋼鐵鑄就,連胡安都往后退了兩步,不能抵擋赫斯猛獸般的氣質。

  羅烈的眼睛瞇了起來,赫斯的體形并不是羅烈注意的地方,地下拳臺擁有發達肌肉的拳手多如牛毛,肌肉發達不代表拳法就好,往往過度發達的肌肉代表的是速度慢,爆發力差,羅烈手上死掉的對手八成是這樣的拳手。

  羅烈在看到赫斯的一瞬間就發現赫斯不簡單,那中若有若現的危險的感覺就像針刺一般提醒著羅烈,羅烈的感覺極為準確,就像是一個法國黑幫巨頭為了讓自己的拳手勝利,派出槍手來刺殺羅烈,當時羅烈就有這種危險的感覺,相信自己直覺的羅烈在進入酒店的時候停下了,結果阻擊子彈將笑著來迎接自己的門童射成了兩段,羅烈最后將兩個槍手親手擊斃。

  現在這種感覺又來了,羅烈根本沒有聽胡安的廢話,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的對手赫斯,赫斯的眼神清澈,但突然之間迸射出來的眼光卻向覓食的猛獸一般,羅烈注意到只穿了一條皮短褲的赫斯那么重的體重,居然是用的腳尖在走路,身體微微前傾,就像是隨時撲出去的大型貓科動物,這和赫斯的體形完全不相符,羅烈明白了,赫斯雖然肌肉發達,但肯定非常靈活,能夠兩者兼顧的拳手,肯定爆發力也強。

  羅烈心底涌起興奮,戰意提升了起來,淡淡的殺氣從身上彌漫,真是個好對手,希望能夠讓自己全力以赴,戰斗中,生死邊緣,能夠有突破的契機,羅烈從來沒有像現在一般興奮,該死的馬沙,不早點說有這樣的對手,非要讓自己最后一場才碰見這樣的好手,就算沒有這一億歐元,羅烈也會和赫斯打的。

  羅烈的想法可是冤枉馬沙了,馬沙曾經想給羅烈觀看赫斯的比賽錄像,沒想到被羅烈拒絕了,羅烈可不關心對手的資料,他只相信自己是最強的,所以這次兩人是第一次見面。

  羅烈身上的殺意刺激到了赫斯,這個大個子臉色沉了下來,瞳孔變得血紅,嘴里念叨的速度加快了,更加嗜血的殺意撲面而來,正在介紹比賽規則的胡安被兩頭猛獸的殺意嚇得冷汗都出來了,背后濕了一片,一向口齒伶俐的胡安頓時結結巴巴起來。

  “這比賽的規矩就是沒規矩,現在比賽開始。”縮到了拳臺邊緣的胡安說完開始兩字,連忙鉆出了拳臺,這種黑市拳賽是沒有裁判的,死神就是裁判,隨著拳賽開始,觀眾都興奮的尖叫起來。

  

第4章 黑暗之花
乞活天下全文閱讀作者:長風萬里行加入書架
拳臺上的兩人卻是面對面站立不動,兩人如同雕像一般,羅烈的身高比赫斯矮了二十多公分,體形也小很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在拳臺上,整整三十秒兩人都沒有動,觀眾不干了,他們是來看一場精彩的比賽的,不是來看兩個男人含情脈脈的對視。

  “打啊,兩個人對著看算什么?”“風暴,打穿那黑大個的胸膛,我買了你一千萬歐元。”“赫斯,挖出黃皮小子的心臟,我買了你兩千萬歐元。”“風暴,打死那黑猩猩,我陪你一晚上,一定讓你爽到天堂。”這是一個金發美女興奮的大吼,這女人直接將自己胸前兩個碩大球狀的胸露了出來,顫顫巍巍的抖動著,瘋狂的吸引了滿場觀眾的目光。

  站在臺上的赫斯突然動了,有羅烈半個腦袋大的拳頭對著羅烈的腦袋就打了過去,赫斯肩膀一動羅烈就知道赫斯要進攻了,羅烈卻只是將自己的左臂抬了起來,做了一個防護動作,這也是羅烈的習慣,他要試試赫斯的打擊力量。

  “啪”的一聲響,赫斯這一拳出拳的時候速度不快,但在半途突然一個爆發力加速,拳速一下快了三倍,一拳就擊中了羅烈防護在頭側的手臂上,巨大的力量像是火山爆發一般,羅烈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被一輛失控的火車撞中,頓時雙腳離地橫飛了出去,竟然是被赫斯這一拳打飛了。

  拳臺不大,拳臺周圍全是三米高的防彈玻璃,這也是防止拳手被打出拳臺驚嚇了觀眾,羅烈雖然沒有想到赫斯的拳頭這樣有力,不過飛出去有一半是羅烈自己借勢橫飛,以卸掉赫斯的巨力,在空中羅烈就團身收腹,整個人翻了半圈,變成了腳前頭后,雙腳在防彈玻璃上一撐,一個帥氣的前空翻站在了地上。

  觀眾發出了震天的喝彩,赫斯的這一拳和羅烈的這一翻,是力量與技巧的極致,令觀眾都興奮起來,肯定是一場龍爭虎斗,看臺上羅佐蒂的連沉了下去,羅烈這一下看得出敏捷無比,這也是赫斯最討厭的類型,而馬沙卻是咧開嘴笑了起來,剛才這里的經理來和馬沙報告,光是這里的賭注就超過了二十五億歐元,還不要說外圍的賭注了,買赫斯的人占大多數,前段時間雪藏羅烈的效果出來了,現在只要羅烈勝了,馬沙就可以賺個盤滿缽滿,羅烈抵擋赫斯一拳看上去輕松無比,馬沙心情一下大好。

  羅烈輕輕甩了甩自己的左手,赫斯這一拳令羅烈的左手肌肉微微發麻,赫斯拳頭雖快,力量也足,但在羅烈看來卻是不足,二十五歲的羅烈武道修為是暗勁巔峰,全身的汗毛都能夠控制自如,對于身體的利用已經達到了極致,哪怕是有人面對面開槍,羅烈都能夠在對方開槍的瞬間躲開,羅烈的武技已經是這個世上的巔峰,赫斯這一拳的八成力量都被羅烈這一翻卸掉了。

  羅烈很驚奇赫斯這個大個子居然能夠打出這么大的力量,卻并沒有放在心上,赫斯此時已經躬下了腰,一聲爆喝,整個身體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向羅烈撲來,臂展超過兩米三的一雙長臂張開,幾乎將羅烈的左右全部籠罩了。

  “轟”赫斯一頭撞在了防彈玻璃上,雙手抱了一個空,巨大的力量將防彈玻璃都撞的發出“咔嚓”的聲音,羅烈已經出現在了赫斯身后,原來赫斯撲過來羅烈只是輕松的彎腰低頭,就從赫斯的腋下鉆了過去,赫斯收勢不及,一頭撞上了防彈玻璃。

  赫斯轉過頭來,臉上的殺氣已經滿溢,雙瞳已經全部血紅,像是一個瘋狂的猛獸,嘴里卻是像念經一般念得越來越急,羅烈卻沒有發現,赫斯背后的文字紋身卻開始發出淡淡的幽光,只是在赫斯黑得發亮的皮膚上,讓人根本看不出來。

  赫斯蹲底了身體,像是猛虎撲食之前的動作,殺氣洶涌,身上的肌肉有節奏的顫抖著,可以預見下一次赫斯的進攻是如何的天崩地裂,羅烈此時卻是十分輕松,赫斯對于其他拳手也許是一個無解的怪物,力量超強,靈活性也高,戰斗時有猛獸的直覺,身上肌肉也是最好的抗擊打防護,但這些對于羅烈來說卻是不值一提。

  羅烈目光冷冽了起來,輕輕晃了晃脖子,雙腳一錯,一腳在前一腳在后,雙手握拳,交叉架在胸前,一股惡風撲面,赫斯迎面撲了過來,雙手前伸,巨大的身體似乎將整個擂臺的燈光都遮住了,幾乎是一長身赫斯就到了羅烈的面前,羅佐蒂大喊一聲:“好!”

  赫斯這一下曾經解決過超過十個拳手,都是被這恐怖的速度和打擊力度撞斷了不知多少骨頭,從而毫無抵抗力被赫斯挖出心臟。

  羅烈動了,根本沒有躲,而是迎面沖上,就像是奧拓車對著火車沖了過去,一拳就擊中了赫斯的前胸,正是八極拳中的撐錘,也叫崩弓竄急箭,羅烈這一下撐錘,打出去真如利箭脫弦,精氣神無懈可擊,幾乎是一出拳就擊中了赫斯鋼鐵般的胸肌,然后崩拳發力,羅烈這一拳有個講究,就是三次發力,一次比一次力量猛,全靠爆發力傷人,零點四秒內三次拳勁爆發,殺傷力驚人,直接擊中心臟可以一瞬間擊殺對手。

  赫斯前仆兇猛無比,巨大的身軀卻被羅烈這一拳打得凌空一個轉折,前仆變成了倒飛,“轟隆”一聲撞在了被撞過一次的防彈玻璃墻上,這下力量之猛,防彈玻璃墻頓時像蛛網一般裂開了無數口子。

  場外的觀眾和羅佐蒂還有馬沙全部看得呆如木雞,難道是看錯了嗎?體重重了一百多磅的赫斯居然被羅烈一拳打得倒飛,這簡直是超乎想像,就像是一頭黑熊撲向一個小孩,居然被小孩一巴掌扇飛了一般荒謬。

  全場啞然的時候赫斯迅速的爬起來,又向羅烈撲了過去,雙目在燈光下已經變成了血紅的兩團,羅烈單手上提,對準赫斯粗壯的手臂一撐,赫斯的一拳頓時偏向了羅烈頭頂,這是八極拳的頂字決,隨后一團身,羅烈真個人鉆進了赫斯懷里,八極貼山靠,“轟隆”赫斯龐大的身體像小鳥一般飛了出去,八方發力通身是眼,發力如天傾,打人如掛畫,赫斯又一次撞到了墻上。

  這次的拳賽真令到場的老外大開眼界,明明身材差別這么大,被打得飛來飛去的卻是提醒更加龐大的赫斯,羅烈只要赫斯一近身,輕輕一個動作,看上去沒使多大力,赫斯就如同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全是貼身發力,赫斯的抗擊打能力也真是強,被羅烈打飛了七八次,每次都跟沒事一樣又站了起來,嘴里還是不停的念著,期間羅烈也用自己的鐵腿給赫斯身上來了兩下,平時中了羅烈腿法非死即殘,這時用在赫斯身上卻看不見效果了,赫斯仿佛是打不死的鐵金剛,一次次的爬起來對著羅烈猛撲。

  連本來臉色難看的羅佐蒂都開始高興了,赫斯無窮的體力是最大勝利保證,只要羅烈體力不支,被赫斯打中一下,那勝負就沒有懸念了,羅佐蒂瞟了一眼因為赫斯恐怖抗擊打能力而臉色由晴轉陰的馬沙,心里大爽。

  羅烈此時卻不耐煩了,自己保持這種打擊力度再來個一個小時也沒問題,赫斯看上去已經是神志不清了,完全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羅烈打算結束這場拳賽了,本來以為遇到了對手,沒想到還是這樣,八極一出,赫斯被打成了沙包,羅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赫斯有危險的感覺,想必是錯覺吧。

  赫斯再次撲了上來,這時羅烈沒有把赫斯打飛出去,一個轉身,赫斯擊出的拳頭往羅烈肩頭上擊空,羅烈雙手抓住赫斯右手,白猿折枝,肩膀抵住赫斯右手關節,雙手發力,“咔嚓”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通過拳臺上的擴音器令全場人都聽的清清楚楚,赫斯的右臂被羅烈一下板斷了。

  赫斯沒有慘叫,而是左拳橫著擊來,羅烈雙手抓住赫斯手腕,身體卻是順著赫斯拳路往后一退,雙手一壓,羅烈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赫斯左手上,赫斯左手不由一沉,羅烈一個反身交叉馬,雙腳剪住赫斯左手,雙手用力,“咔嚓”一聲,赫斯左臂也斷了。

  羅烈沒有停下,甩開赫斯折斷的手臂,在赫斯的胸前就是一通八極快錘,快錘就是疾風暴雨一般的出拳,一般因為追求出拳速度,加大殺傷力的拳勁就不能夠使出,快錘主要就是近身的短打,為脫離而做準備。

  羅烈的快錘可一般,每一拳擊出,全是兩重以上的拳力爆發,赫斯的身體就如同被重機槍擊中一般抖動起來,在羅烈風暴般的打擊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羅烈拳拳到肉,赫斯胸腹的肌肉終于被打出了漣漪,這是已經繃不住肌肉的表現,也說明赫斯的肌肉不能提供防護了。

  “呀哈”羅烈一通快錘起碼打出了三十多拳,雙腳用力跳起空中一個擺腿,擊中赫斯頭側,這一腿好不厲害,赫斯的頭一偏,脖頸發出一聲裂響,巨大的身體居然在空中橫著在原地來了一個凌空旋轉,羅烈這一腿只是將赫斯踢得在原地凌空翻滾,可見速度之快力量之大。

  還沒完呢,羅烈先一步落地,雙腳發力,一個轉身,八極貼山靠,“轟隆”“咔嚓”“噼里啪啦”,赫斯橫飛出去,將已經出現裂紋的防彈玻璃墻撞得粉碎,玻璃飛濺,赫斯的身體沉重的掉在拳臺上,雙臂怪異的彎曲,頭也歪在了一邊,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羅烈這一套動作如同狂風暴雨,從赫斯撲過去,兩聲咔嚓之后就是一連串雨打芭蕉的擊打聲,赫斯連連后退,然后看到羅烈高高跳起一腿,赫斯就變成凌空狀態,羅烈一個前沖背靠,赫斯橫飛撞爛玻璃,這一串動作不到十秒以內全部完成,赫斯飛出垂死,羅烈氣定神閑的站在了拳臺中央。

  還在為赫斯加油的觀眾甚至沒有來得及收住喝彩聲,赫斯倒地之后還加油了一陣才停了下來,這時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看著拳臺上那個東方人,人力的極限能夠達到這個地步嗎?魔神一般的赫斯除了開場的一拳將羅烈擊飛,后面連小指頭都沒有摸到羅烈,就被羅烈一陣狂暴的打擊打倒了,不愧是西伯利亞風暴。

  全場寂靜中突然一個囂張的大笑聲響起:“哈哈哈哈哈!羅佐蒂,什么鐵龍赫斯,什么魔王,沒有還手之力就被打死了,記住啊,等下就將我們的手續辦了。”卻是馬沙按耐不住心中狂喜,站起來對著羅佐蒂大笑。

  馬沙轉向拳臺,對羅烈大吼:“親愛的羅,我愛死你了,你要愿意留下來再打幾場比賽,我每場給你一千萬出場費。”

  觀眾這時如夢方醒,全部高叫起來,有輸了錢大罵的,有贏了錢狂喜的,也有純粹被現場殺戮刺激到嗨的,全場頓時亂哄哄的,兩個醫生已經走進了拳臺,到赫斯身邊去看,一個醫生搖搖頭站了起來,看來赫斯也是不行了。

  羅烈走了過去,他一直好奇,赫斯身上有什么令他恐懼的東西?赫斯側躺地上,頭歪在了地上,小辮子也散開了,在地上鋪成了一朵花一樣,臉上沒有一絲痛苦,雙目還是血紅,連瞳孔都看不到,羅烈蹲下身體,在赫斯面前,看著這個呼吸越來越弱的大漢。

  羅烈發現,赫斯嘴唇在動,還在念著什么,赫斯突然將頭轉向了羅烈,折斷的頸骨發出一聲恐怖的巨響,不知道頸骨骨折的人怎么能夠將頭抬起來,羅烈突然覺得一種巨大的危險撲面而來,羅烈突然看到了赫斯肩膀后的黑字紋身亮了起來,赫斯的一雙紅眼化成了一片血海迎面撲來,羅烈滿眼都是血紅,頓時沒有了任何意識。

  正在狂笑的馬沙,正在臉色鐵青的羅佐蒂,正在狂呼的觀眾,拳臺上的醫生,突然發現羅烈突然身體一僵,半蹲在那里不動了,一股黑光橫掃整個地下拳賽現場,黑光掃過的人一頭栽倒在地,無聲無息了,呼吸脈搏都有,但是都不會再醒來了,仿佛植物人一樣,他們都失去了靈魂。

  羅烈靜靜的蹲在那里,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表情已經凝固,帶著一絲不甘,他的武道之路居然被赫斯終結了,這個世上羅烈的旅途結束了,但是,羅烈真的死了嗎?

  

第5章 修羅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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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凄惶,正月的天氣和冬季沒有什么分別,干冷,風刀在山上肆掠,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一座小山包在風中巍然不動,山上樹木稀稀拉拉,落光了樹葉的樹木枝杈在風中微微顫抖,細枝沒風吹出了一陣陣凄涼的哨音,如百鬼夜行。

  小山之下是一快平地,無數尸體將整個地面掩蓋,看上去死了不止一兩萬,尸體從遠處一直鋪來,直達小山之下,絕大多數死者都是身穿甲胄的士兵,縱目高鼻,雖死狀千奇百怪,但看上去白種人的特征明顯,絕對不是中土人士,倒在地上的旗幟卻是漢字,折斷的戰刀,長矛如林一般,令整個戰場看上去無比慘烈。

  覓食的野狗和烏鴉群聚,分享這年月難得的肉食,黑夜之中整個戰場一片漆黑,只有野獸綠瑩瑩的瞳子在夜中閃光。

  一條黑影在戰場邊緣彎著腰小心的走動著,這是一個看上去很高大的漢子,身上護住要害的皮甲骯臟不堪,上面凝結成黑色硬殼的東西一看就是干涸的鮮血,這些血跡遍布這漢子的全身,一把將近兩名長的巨型戰刀握在這漢子手中,刀背凸起兩個如同鋸齒一般的尖錐,刀身寬厚,使人絕不懷疑這把戰刀的殺傷力,如此巨大的刀重量也是驚人的,這漢子單手提刀卻是非常輕松的樣子,這是一把斬馬刀,使用這種刀的都是冉魏軍中精英,不但要武藝高強臂力出眾,還要有驚人的膽量,要知道使用斬馬刀的士兵就意味著要和騎兵正面作戰,面對天崩地裂的騎兵沖鋒,能夠站住不逃跑已經是勇氣驚人了,何況只穿著簡單皮甲持刀作戰,這種斬馬刀士兵在冉魏軍中也只有一千人。

  這漢子在戰場邊緣翻找著,將一具具的尸體翻開,雖說死尸數量最多的是胡人模樣的,但中間一些尸體卻是明顯漢人特征的樣貌,這些漢人戰士身上的鎧甲多是皮甲,但尸體要遠少于胡人尸體,這說明這些漢人戰士的戰力要高過胡人士兵,從地上尸體擺放的樣子就能看出,一名漢人戰士尸體邊上至少有兩具以上胡人戰士尸體。

  那漢子只是翻找漢人戰士尸體,將尸體的臉露出,手中的一個火折子一晃,銅做的火帽脫去,一點火星閃出,在這黑夜弄出一點光亮,照亮了翻過來的尸體的臉面,那漢子一看,臉上露出失望表情,火折子又熄滅了,接著又翻起一具尸體,這樣找了大半時辰,那漢子越來越往戰場的中間而去,對于尸體上的金銀糧食,那漢子都是不屑一顧,臉上的表情卻是越來越煩躁,濃眉已經擠成疙瘩,臉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動,眼中怒氣似乎要和邊上爭食尸體的野狗一般發出紅光來。

  不遠處又是一道黑影冒出,打扮和那漢子差不多,卻是要矮小很多,一路上也不彎腰,大搖大擺的邁步小跑著來到這漢子身邊,手中卻是拿了一個火把,身上掛滿了布袋,那是士兵身上的干糧袋,每個干糧袋內裝了三斤左右的干糧,十幾個干糧袋至少有四十斤,看上去不算雄壯的瘦小身軀卻是對身上的重量沒有感覺一般。

  這矮小漢子手中沒有武器,只有背上背了一張弓,腰間一把不算長的短刀,右肩上伸出了七八只羽箭的白翎,小跑到前面那雄壯漢子邊上,開口道:“羅大,你找了一晚上了,沒死的兄弟都找了二十幾個回去,小七只怕是沒了,明日鮮卑兵只怕要回來收尸,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要趕緊離開。”

  大個子名字是羅大,沒有大名,彎下的腰直了起來,腳下的那具尸體又不是他要找的人,轉過頭,羅大一雙眼睛如野獸一般發著紅光,臉上猙獰的神色令過來的矮小漢子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俺不是那意思,羅大,你兄弟三個現在就只差小七了,羅二都找到了,我是為大家考慮,再留下去只怕都走不了了。”

  羅大臉上暴虐的神情有增無減,低吼:“我羅大不管什么狀況,父母臨死將兩個弟弟托付給我,就不能讓任何一個被喂了野狗,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孫牛你要跑自己先走。”聲音嘶啞,但蘊含的殺氣令不遠處正在吃死尸肉的兩條野狗頓時嚇得夾著尾巴逃走了,這些野狗對殺氣的感覺是最靈敏的。

  那矮個子孫牛大怒:“羅大你胡說什么屁話?老子雖然沒讀過書,但上陣什么時候慫過?跟隨皇帝七年,大大小小的血戰打得不比你少,什么時候我孫牛丟下兄弟獨子逃跑過?”

  羅大因為焦躁憤怒漲得通紅的臉被冷風一吹,再被孫牛一吼,腦子清醒了幾分,臉一偏目光轉開,低聲說道:“對不起,俺白天死戰和小七失散,心里著急….”

  孫牛嘆息一聲,知道羅大對自己兩個兄弟最是在意,這亂兵死戰之后失散了最小的一個弟弟,心情激蕩也是能夠理解的,羅大何嘗不知道明日白天就不能再找下去了,他的弟弟多半是戰死了,但羅大心中還存著萬一,找了大半夜也不肯停,于是走過去拍拍羅大的后背說道:“羅大,我幫你找,火把照著找要快得多,不要用火折子那屁大點光了,加快速度。”

  羅大高大的身體顫抖一下,沒有說話,轉身就接著翻找了起來,孫牛在旁邊將火把舉高,這時天空飄飄灑灑下起了小雪,兩人都默不作聲,加快翻找速度。

  羅大用腳挑開地上堆疊在一起的尸體,這里顯然發生了一場慘烈的搏殺,地上的尸體堆起來四層,幾乎全是胡人戰士的尸體,羅大將一具胡人的尸體用刀一挑,一百多斤的尸體輕松的挑到一邊,刀才一接觸尸體,羅大就發覺不對,尸體盡然是軟的,要知道白日的大戰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八個時辰,戰場上的尸體在低溫之下全都僵直了,這尸體居然是軟的。

  羅大長腿一伸,已經踏住這胡人的前胸,果然未死,胡人身上穿著比士兵精良得多的鐵甲,右胸連肩帶背被砍了一刀,巨大的傷口已經沒有流血了,寒冷的天氣使這個被壓在下面的將領模樣的人活到了現在,不過這種傷勢也是只有死路一條,羅大翻動這胡人將領的時候他醒了,眼中流露出乞憐的神情,嘴唇張了張,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羅大手中巨大的斬馬刀掄起,干脆的一刀,黑夜中刀光一閃,一顆人頭滾了出去,人頭砍下頸子中居然沒有流出多少鮮血,羅大可不管那么多,胡人和漢人的關系可以說是生死仇敵,斬殺俘虜是兩邊都做得最多的事情,站在羅大身后的孫牛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顯然對這樣的事情見得多了。

  羅大將一層層的尸體都搬開,露出了最下面一具尸體,羅大和孫牛看著這具尸體都沉默了,這是一位身穿鐵甲的尸體,鎧甲結束的方式和胡人完全不同,是一員冉魏將領的尸身,這將軍胸腹間插了四只長槍,長槍大半穿透了身體,尸體在地上幾乎被這四只長槍架了起來,尸身右手中還握著一把長刀,刀口上的缺口密密麻麻,可見是經過了多長時間的戰斗,左手已經齊肘斷去,用一塊破布胡亂裹了一遍,顯然斷臂之后這將軍又繼續戰斗,身上的鎧甲全是刀口槍洞,已經完全失去了防護功能,留著虬髯的臉上都是慘白,死的時候這將軍只怕身體中已經沒有鮮血了,銅鈴一般的眼睛怒目圓睜,雖然已經死去,但余威迫人,殺氣還在散發。

  “將軍。”羅大和孫牛都站直了身體,對這死去的將軍行禮,這是羅大和孫牛的直屬校尉范成,戰時范成跟隨皇上突圍,在后面斷后,羅大和孫牛也屬于斷后軍,現在范成戰死,想起范成平日爽朗的笑聲,羅大和孫牛都垂首傷心。

  “你干什么?”孫牛的聲音在黑暗中散開,一個嘶啞的聲音回答:“將軍的尸身不能放在這里讓那些畜生糟蹋了,俺要把他埋了。”

  孫牛無語,羅大一心想找到自己的弟弟,結果在戰場上救回了二十幾個傷員,現在竟然要開始收尸了,“羅大,你這樣搞我們天明了一個都走不掉,將軍的尸體收完了你難道要將所有兄弟的尸體都收了?”

  羅大不吭聲,接著拔出范成前胸插著的長槍,孫牛搖搖頭,無奈的將手中火把插入土中,甩掉身上的干糧袋,準備上前幫忙,這時突然有一聲輕微的呻吟傳來,在黑夜寂靜之中清清楚楚,羅大一下停了下來,看向孫牛,孫牛也正看向羅大:“聽見了?好像是小七。”

  “不一定,不過肯定還活著。”孫牛回答。

  兩人凝神傾聽,又是一聲輕微的呻吟,這下兩人都聽清了,就在不遠處,羅大激動的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小七,是小七的聲音。”

  羅大丟下范成的尸體,一馬當下在戰場上飛奔起來,聲音從左面傳來,距離就在三十步內,孫牛連忙拔起火把跟在羅大身后,兩人在聲音傳來的地方開始仔細的搜尋,第三聲微弱的聲音傳來,羅大歡呼:“找到了。”

  孫牛一個箭步竄到羅大身邊,地上面朝下死了一員護將,一把長刀從這護將背后穿出,還有一匹死馬半邊身體壓在這護將身上,羅大將手中斬馬刀放下,彎下腰,兩手穿進死馬尸體下面,抓住死馬的鞍具和鬃毛,一聲大喝,口鼻間一股白氣噴出,兩膀發出爆豆一般的聲響,顯然已經將力氣使到最大狠狠一掀。

  隨著這一聲大喝,地上膘肥體壯的戰馬千斤尸體就被羅大這一下給掀了起來,一聲撕開破布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原來是這戰馬死后流出的鮮血將馬身和地面凍在一處,羅大這暴力一掀不但將馬尸給抬起,也將凍在地上的馬尸撕開了,地上留下了一塊紅色的雪冰,連帶了這戰馬的皮毛。

  羅大這一下的力量何止千斤,孫牛也算是知道羅大巨力的,也被這一下驚住,張開了嘴合不攏來,羅大掀開戰馬,一手提起胡人尸體,那尸體下面壓了一人,地面上正好有一個凹陷,那人就躺在凹處,不然上面壓了這么重的人馬尸體,七八個時辰下來只怕早就喪命了。

  這人身上穿的皮甲和羅大身上的一模一樣,面目年輕,此時雙目緊閉,看上去臉色刷白,胸腹見還在微微起伏,羅大喜極而泣,跳過去將這年輕人抱起:“小七,哥哥總算找到你了。”

  孫牛也送了一口氣,活著找到了羅小七簡直是最好的結果了,不然死腦筋的羅大只怕真的要找到敵人來,羅大將弟弟身體背在背后,用一根布帶草草栓了幾匝,抓起地上的斬馬刀,走回范成尸體邊,也抓起范成的尸身,孫牛這時已經將地上的干糧袋掛在身上,兩人對視一眼,孫牛將火把滅了,兩人一前一后抹黑走出了戰場。

  兩人身后是一片漆黑,烏鴉和野狗搶食的聲音隱隱傳來,兩人這時也顧不得再找尋活著的戰友了,身影消失在戰場邊緣,留下方圓幾里的修羅場一般的戰場,遠處尸體一直往前鋪開,一直到了視線盡頭,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雪,下得越來越大,似乎要將黑暗中這殘酷的戰場遮蓋…..

  

第6章 風雪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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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邊緣的小山包后面,是一條小小山谷,再往前就是一片連綿的山,翻過三個山包,一個大一點的山梁上,有一片古樹,這些樹比較粗大,排列也比較緊密,雖然也沒有葉子,但從樹林邊緣看去根本看不到樹林中的景象,一條幾乎看不出來的路蜿蜒通往樹林深處。

  在樹林遮掩的當中地段,一座破敗的山神廟歪斜在那里,正殿屋頂都全部塌了,圍墻也到了一大半,只有兩邊的偏殿還有幾個屋子未倒,整個山神廟死氣沉沉,沒有一點聲音傳出,看上去已經荒廢太久。

  雪花打在沒有樹葉的樹枝上,發出輕微的碰響,山神廟前的路上走來兩人,一人身上背了一人手里提了一人,矮一點的那人身上鼓鼓囊囊掛滿了袋子,正是從戰場回來的羅大和孫牛兩人。

  羅大滿臉焦急,走得飛快,孫牛在后面加快了腳步都落后了一截,走到快到山神廟五十步的地方,羅大停下腳步,牙齒咬住下嘴唇,發出了一聲夜梟的鳴叫,這聲鳴叫惟妙惟肖,在雪夜里遠遠的傳了出去。

  左邊一顆老樹上突然傳出人聲:“大哥,你找到小弟了?”一根粗大的橫枝上已經悄無聲息的站了一人,身上灰白色的衣服使這人站在樹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手中一把搭了一只雕翎箭的長弓弓弦正在復位,要是來的是敵人,這只雕翎箭只怕就第一時間射了出去。

  羅大一抬頭,對樹上的那人點點頭:“找到了,你繼續守著,受傷的人現在走不了,只有先在這里躲躲,我先進去了。”

  樹上那人正是羅大的二弟羅二,羅大、羅二和羅小七三兄弟兩年前一起加入冉魏軍中,三人本是涼州人,因家中父母和姐妹都被鮮卑貴族殺死,三兄弟難逃,在鄴城正遇上冉魏立國,冉閔稱帝,募兵時三兄弟都是獵戶出身,都有一身武藝,射技出眾,加之都是神力驚人,就被冉閔手下四將軍之一的范成看中,于是就當兵吃糧了,羅家三兄弟父母世代為奴,根本不識字,給兄弟三人取的名字也就是羅大、羅二、羅小七這樣了。

  羅大知道,除了自己弟弟羅二,在樹林中還有兩人埋伏,心里關心羅小七,羅大也不啰嗦,邁開步子直沖山神廟而去,進了山神廟那大門都沒有的門,羅大往左邊一轉,來到了一個偏殿門口,門口被一個供桌擋住,也就是擋下風雪而已,羅大將手中斬馬刀一放,輕輕一提,將兩丈長的供桌提開,和孫牛走了進去,然后將斬馬刀拿進偏殿,又回身將沉重的供桌堵住殿門。

  偏殿里面黑黑的,孫牛手中的火把點亮了,黃色的火把光照亮了偏殿,里面橫七豎八的躺了二十幾條漢子,大部分漢子身上帶傷,有四人手腳都被砍斷,這時孫牛的火把點起,所有人松口氣,手中緊握的武器也垂了下去,就算是有傷在身,這些軍漢也是彪悍難言。

  里面一個傷勢較輕的漢子站起身,走了過去,看著羅大正小心的將羅小七放下,說道:“羅大,真厲害,這大半夜的居然將你弟弟從死尸堆里刨回來了,有沒有皇上的消息?”

  羅大沒有抬頭,將弟弟放下開始檢查弟弟身上的傷勢,孫牛在旁邊說道:“半夜漆黑一團,能夠找到羅小七也不容易了,皇上向東突圍而去,相信以皇上的勇武,鮮卑人應該抓不住皇上,山底下戰場一直鋪向東邊,要是皇上被擒,那么鮮卑人只怕會停下來收尸的。”

  殿中幾十條漢子似乎都松了口氣,就連受傷很重的幾人都強撐著聽完了孫牛的話才又躺下,孫牛將身上的干糧袋取下,丟給殿內的漢子,廝殺了一天一夜的眾人都餓的狠了,殿中只剩下吞吃干糧的聲音,孫牛已經在路上吃過了,將殿中墻上的幾個火把都點著,殿中頓時明亮起來,似乎外面的嚴寒都被擋在了門外。

  孫牛走到羅大身邊,問道:“怎樣?那里傷到了?”

  羅大搖搖頭,站起身:“不知道,只有頭上有一點淤痕,是和那護將戰馬碰撞撞傷的,身上只有點青紫,都是小傷,但不知道為什么會不醒?”

  孫牛說道:“小七身子強健,說不定明日就醒了,羅大你別太擔心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就讓我來看著小七,你去睡會吧,明日我們離開這里嗎?”

  羅大環視了殿中一圈,搖搖頭說道:“明日只怕走不了,你看看,我們這些兄弟身上大半帶傷,要是出去,只怕走不了多遠就會被發現,孫牛你等下再辛苦一趟,叫上羅二一起去戰場上再弄點吃的來,能用的家伙也弄點,這林子很密,胡人就算回來收尸也不會大肆搜山,現在這里躲幾天,要是胡人真跑到這邊來,我們就往后面深山里面退,這次皇上中了胡人埋伏,只怕鄴城回不去了,別的先不想,活下去再說。”

  孫牛點點頭正要答應,一個聲音在殿中響起:“羅大你什么時候變得貪生怕死了?皇上至今沒有消息,我劉垚明日一早就要去找皇上,哪怕是死也要死在皇上身邊。”

  殿中黑暗出轉出一條漢子,身高幾乎和羅大不相上下,只是骨架小了點,看上去不如羅大壯碩,羅大因為武功高強官職是隊正,而出來的劉垚也是隊正,是殿中唯一和羅大官職相同的人,劉垚對皇帝冉閔有一種狂熱的崇拜,被羅大救回來了就一心想下山找到冉閔,劉垚傷勢不算輕,被一刀劈在了背上,皮肉翻卷,血流了太多,臉色呈現不正常的蒼白,因為傷在背后,站在那里因為巨疼腰微微彎下,臉上卻是一臉堅定。

  羅大臉色難看,一把抓起地上一個水囊喝了兩口說道:“你這傷勢還想出去找皇上?只怕走不出十里就成了一具凍尸了,誰都心急向找到皇上,但大家這個樣子怎么去?只是出去送死嗎?外面全是胡人偵騎,鄴城被圍,我們這點人不要說大半都是傷患,就算是全部完好無缺,出去了也是死。”

  劉垚大怒,指著羅大鼻子罵道:“貪生怕死,我劉垚本以為你羅大是條漢子,沒想到你先想的是自己性命,就算是死,我也要去外面和胡人拼殺而死,羅大你不走可以,”劉垚轉頭對殿中的其余人叫到:“有沒有人跟著我去找皇上?”

  殿中士兵十有八九都露出了狂熱神情,雖然戰敗,雖然身上大大小小都有傷,但每人眼中流露出來的都只有斗志,一個躺在地上的士兵叫到:“劉隊正,我陳實想跟你去,不過我這腿……沒有辦法跟著劉隊正你走了,隊正到時候只有多幫我殺幾個胡人。”

  陳實的雙腿都斷了,一條腿被利刃齊膝斬斷,另一條腿卻是被戰馬踩斷,此人硬氣無比,雙腿受此重傷想必是疼痛難忍,陳實卻是一句都沒有叫過疼,此時說出這番話聲音也沒有顫抖,令殿中所有人都不禁佩服。

  陳實話音剛落,殿中就傳出一片吼聲:“劉隊正,我去,多為皇上殺幾個胡人也好。”“還有我,我左臂沒有了,還有右臂,就算右臂沒有了還有一口牙齒。”“我去,我身上傷最輕,這次只怕會第一次超過隊正你的殺敵數。”“我全家都死在胡人手中,就算是死也要多殺幾個胡人。”

  一時間殿中全是大吼要下山殺敵之聲,只有羅大和孫牛兩人沒有出聲,孫牛和羅大是一個隊的,現在羅大隊中只有孫牛和兩個弟弟在,其余的幾乎全部戰死,其他人來自不同的隊,基本都是底層士兵,對皇上冉閔的崇拜令這些受盡胡人殘害的士兵都忘卻生死,只想和自己的主君死在一處,要不是這樣的戰意,只怕憑借冉閔一萬多的軍隊根本不能和全中原的胡人幾十萬大軍相抗。

  眾人越說越激動,幾人傷勢較輕的人拿起兵器準備出門,傷勢較重的也掙扎著想站起來,一時間滿殿都是熱血澎湃,仿佛外面的胡人根本不可怕,這些忠心的戰士就要去赴宴一般出去赴死,羅大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夠了!”一聲炸雷一般的爆喝,墻上的火把仿佛都被這一聲斷喝弄的火光跳動,所有的士兵都一臉驚容看向發出這聲巨響的羅大,羅大站起身,雄師一般前沖,雙掌對著劉垚就是當胸一下,手臂伸出伴隨骨骼爆響,真如一頭猛獸撲擊。

  劉垚臉色大變,沒有想到一向殺敵在前的羅大會對自己出手,劉垚身手也是不弱,練的是軍中冉閔傳授的破陣拳法,反應也是飛快,雙臂一舉,雙拳齊出打向羅大胸膛,竟是對羅大推來的雙掌根本不管,想要來個兩敗俱傷,劉垚經過的血戰可以說數以百計,這一下帶了不要命的決然,一股慘烈的氣勢騰起,正是冉閔魏軍軍魂所在。

  羅大雙掌看似一往無前威猛無比,卻是架子貨,見劉垚出招,高大的身軀一轉就躲開了劉垚雙拳,雙掌一壓搭住了劉垚上臂,順勢一帶,本來這一下根本沒多大力量,劉垚只要腰上發力輕輕一挺就能立住身體,沒想到剛剛發力就覺得背上一陣劇痛,背上的刀傷就向鋸子一般疼得劉垚呼吸都停頓了,羅大這一下劉垚就根本沒有辦法挺住,腳下一個趔趄,狼狽的摔倒在地。

  殿中一陣抽刀的聲音,戰刀長槍在火光中發出寒光,這些軍人都狠狠的看向羅大,不知道一向作戰勇猛的羅大為什么會突襲劉垚,殺氣在殿中彌漫,這些百戰軍人都沉下面目,羅大沒有追擊劉垚,站在原地背對倒下的劉垚,環顧了殿中眾人一眼,羅大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所有人羅大大笑,眼淚都要笑了出來。

  “就憑你們這幾個傷殘,也想去救皇上殺胡狗?我輕輕的一推都擋不住,只怕最差的胡狗也能夠殺了你吧?劉垚。”羅大喝了兩口水,聲音正常了許多。

  劉垚臉色十分難看,但背后的傷勢提醒他確實是無法動手,這樣的狀況只怕遇到一個最差的胡人士兵自己也打不過,本來劍拔弩張的殿中情形隨著羅大的狂笑和語言緩和了許多,滿臉怒色的軍漢也垂下了手中武器,孫牛的臉色也放松了,緊緊握著背后長弓的手也松了。

  “我不管什么民族大意,也不管什么胡漢之分,我只想保住自己兩個弟弟的性命,在這亂世活下去,你們養好傷要去送死我也不會管,我只想活下去。”羅大低沉的聲音像是受傷的野獸的咆哮,在偏殿中回蕩。

  劉垚慢慢的爬起,看著殿中羅大高大的身軀,平靜的說道:“羅大,你忘了自己家的血仇了?你的父母,你的妹妹們,都是死在胡人手中,你難道不想報仇了,為了活下去,你要當逃兵么?”

  羅大轉過身體,面對劉垚,臉上沒有一絲內疚:“要報仇,首先要活下去,去找胡人拼命將性命送了,那什么報仇都是空話,只有人活著,才有報仇的可能性,外面十幾萬胡人,我們這幾十人只能是白白的出去送死。”

  羅大的話令殿中所有人都若有所思,頓時戰意消失無蹤,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幾個傷重的軍漢甚至丟下了兵器,坐倒在地,殿中氣氛頓時壓抑起來,孫牛擦一把汗,露出一個笑臉出來打圓場:“都多吃點東西,等下我再去弄,先存下幾天的干糧,大家養好傷再考慮怎么去和胡人廝殺。”

  本來敵意已經消失的殿中這時發出一片武器落地之聲,這些百戰軍人看了劉垚一眼,看到劉垚抿著嘴沒有出聲,就都找到殿中干爽的地方坐了下來,一些人又開始啃干糧,羅大和劉垚兩人還在面對面站著,雖然已經沒有敵意,但兩人臉上都是一副不服輸的模樣,似乎要憑借這種對視來戰勝對方。

  孫牛連忙上前拉了拉羅大:“羅大,現在是要好好照顧小七,別站著了,我趁天還沒亮,和羅二先去多弄點吃的回來。”

  羅大這時臉上一松,換成了滿臉擔憂的神情看向地上躺著的羅小七,山神廟外的雪似乎下得越來越大了,正月的寒風夾著細雪從偏殿各處破洞中涌進來,帶來的不止是寒意,還有這幾十名軍人對未來絕望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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