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魂歷2008年,天魂大陸上唯一的帝國——天魂帝國,青云行省,落石城中,傍晚。
“唉!總算收工了,今天得了二十三枚銅幣的工錢,晚上多吃一個饅頭吧……”一個衣衫破爛,滿臉疲憊的少年,在一條陰暗的小巷里扶著墻走著,一邊揉著自己酸疼的肩膀,一邊喃喃自語。
白云飛,十八歲,身高大約一米七五,一頭簡單的短發,臉型有些消瘦,鼻梁高挺,眼神清澈,雖不算俊朗,但至少長相不惹人討厭。因為長年做苦力,連走路時都不自覺地微弓著身子,顯得有些卑屈。身子其實還算結實,可由于長期待營養不良,而導致看起來顯得有些面黃肌瘦。
辛苦了一天,現在他只想買幾個白面饅頭,把肚子填飽,然后回到那殘破的小屋中,回到那獨自一人居住了9年的“家”,好好的睡一覺。
從懂事起,白云飛就沒有見過父親,母親和爺爺也從不對他說有關父親的話。母親在他5歲時便因病離世,留下年邁的爺爺與云飛相依為命,
可惜厄運仍不放過白云飛一家,爺爺在擺攤賣草鞋時,因“擋了”某位富家公子的路,被他手下家丁一頓毒打,不久后也丟下云飛離去——那一年,白云飛9歲。
這樣的事情,在天魂大陸上并不少見,平民,特別是白云飛一家這樣的最底層平民——沒有土地,沒有工作,只有一間破得幾乎根本不能住人的小房屋——在那些富豪權貴看來,這些‘賤民’的性命是一文不值的。
9歲的小云飛獨自一人,把母親的疼愛,和爺爺的慈祥刻進心里,咬著牙活了下去——他苦苦哀求了兩天兩夜,在一處大型米店求得了一個搬運的工作,別以為是那米店老板有多好心,他從沒有多給過半個銅幣,最初的時候,白云飛一天只能得到幾銅幣的工錢。
好多時候,白云飛都以為自己撐不下去了,每夜縮在透風的破屋中,默默哭泣。可每次哭完了,睡著了,總是夢見爺爺慈祥的摸著自己的頭,一邊編織草鞋,一邊教自己識字;母親把自己抱在懷里,指著天上的白云說:“總有一天,我的小云飛長大了,會像天上的白云一般,飄飛在晴空下,自由自在……”
第二天,擦去淚痕,咬著牙,一點一點的搬著那無比沉重的米袋——這一搬,就是九年……
九年里,白云飛嘗盡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世道蒼涼,他只是每天努力的工作著,靠自己的雙手雙腳,換來最卑微的生存。
其實像他這樣的底層平民有許多,但大都因為生活所迫,選擇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可是云飛從來沒有做過,甚至想都沒有想過,他所得的每一枚銅幣,每一口糧食,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扛大米換來的。
因為,他答應過爺爺:“要無愧于心的活下去……”
許多人對白云飛的執著噗之以鼻:“無愧于心?別笑死人了,在這殘酷現實的世界中,無愧于心有屁用!”
但白云飛不管,他就這么堅持的獨自生活了九年,不管他的身份多低微,工作多卑賤,生活多窘迫——無愧于心。
“如今我的身子也比以前壯實了許多,以后每天多搬幾袋米,還可以存些錢起來,給母親和爺爺修葺一下墳頭……”白云飛邊走邊想著,拍了拍懷里的銅幣,稍微加快了一點腳步,前面不遠便出了巷子,買幾個饅頭,就可以回家了。
就在這時,低頭往前走的他,卻沒有發現,他身后的虛空中,突然裂開了一條口子,幾團黑霧從中飛出,其中一團中,似乎還包裹著一本書……
不知是飛出的方向正好對著白云飛,還是有意飛來,幾團黑霧連同那一本書一起,幾乎是眨眼間,便沖進了他體內。
白云飛只覺得腦中一空,然后便失去了只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在他倒地的同時,一片透明的氣團從那還未閉合的裂縫中緊隨而出,同樣沖向云飛,卻沒有進入他體內,而是把它全身包裹了進去。
…………
一個位面的任何東西,都包含了其本身的法則,當其試圖進入另一個位面時,便會被該位面的法則所排斥,消滅。
不過,一旦進入了位面世界中,便會開始同化,與這個位面的規則同化!
幾點殘破的靈魂,一本技能書,在進入白云飛體內的瞬間,便開始了與他融合。隨后追出的位面法則之力,只在云飛體外籠罩了片刻,消除了一小部分沒來得及融合的靈魂碎片,然后便消散在了空氣中,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白云飛看起來也沒有任何變化,倒在地上,如同熟睡一般。
大概十分鐘之后,昏迷的白云飛微微動了動,然后坐起身,臉上卻是一片茫然之色,雙眼也沒有焦距,顯然是還未回過神來。
又呆了許久,他扶著墻站了起來,另一只手輕輕拍打著腦袋,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和誰說話。
“我是唐龍(玩家甲淚流滿面:‘終于還是提到我的名字了,嗚嗚……盒飯里能多加一根火腿腸不?’)……不對,我是白云飛……”
“我來自地球……不……我是天魂大陸之人……”
“我是穿越者……我是落石城平民……”
“水的組成是氫和氧……”
“存些錢為母親和爺爺修葺墳頭……”
“……”
“……”
靈魂碎片雖然沒有意識,但都是由無數的記憶片段所組成,與白云飛融合,使得他的記憶暫時出現了混亂。
白云飛踉蹌著腳步,搖搖晃晃的向著正街走去,其實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他現在意識模糊,根部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
…………
正街之上,本來在熙熙攘攘在街上行走的百姓,此刻都有些敬畏的退到了街道兩邊,一個大概十幾人的隊伍,從城東門方向走來。
走在最前面的兩人,左邊是一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少年,這人衣著錦繡,劍眉星眸,長發束于腦后,手里拿著一把折扇,很是瀟灑得微微晃著,正對街邊各個商鋪攤位指指點點,似在給身旁之人介紹著什么,嘴角時不時地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看起來瀟灑倜儻,卻也顯得有些玩世不恭。
而他身旁之人,卻是一名長發少女,一身淡藍色的華貴衣衫,身材纖細,白皙的臉蛋,櫻唇瑤鼻,兩字大眼睛正隨著少年的指點,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周圍。
在兩人身后不遠,一個魁梧的中年人背著雙手,慢慢的踱著步,眼帶笑意的看著走在前面的少年少女,在他身旁,兩個護衛打扮的人腰懸長刀,看似隨意的跟隨左右,可眼神偶爾掃過人群,與之對望的人無不馬上轉頭避開,臉上敬畏之色更濃。
再之后,便是一隊家丁打扮的仆從,抬著一些大箱子緊隨其后,不過看那箱子著實不輕,可這些人走起路來卻顯得頗為輕松,顯然一個個也都是身手不弱。
落石城第一世家,張家,幾乎控制著整個落石城一半的各種商鋪,更是魂師世家,雖然對于整個大陸來說,這個所謂的“世家”根本不值一提,但在落石城這個地方,卻是連城主都要禮讓三分的存在。
張家家主和少爺的路,自然是沒有任何一個平民敢擋的。
“夢兒妹妹,沒想到你會隨我父親一起來這落石城,你應該早些差人告知我的,我好為你準備一些有趣的東西,讓你玩的開心……”那少年一臉笑意的對身旁的女子說道,這人正是張家少主,張揚。
少女對張揚的討好卻沒有任何表現,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在銀杉城游玩,正好碰到伯父,便一起來這看望一下伯母,不用為我準備什么,我過幾天就走。”末了秀眉微蹙,又道:“還有,不要叫我夢兒,我也不是你什么妹妹,叫我的名字,柳夢。”
“呵呵,夢兒妹妹,瞧你說的,其實,我們兩家長輩的意思你也應該明白,我們……”張揚卻沒有因對方的冷淡而氣餒。
“我現在不想考慮其他事情,我這次之所以出來游玩,也只是因為始終無法突破至魂士中期,所以想出外散散心而已,之后便回家繼續安心修煉。”名為劉夢的少女打斷了張揚的話。
“什么?!你已經快要達到魂士中期了么?!我記得我們大概是同時突破至魂者境界的,可是才一年時間,我還只是魂者中期而已,而你卻提升了這么多!”這次張揚沒有再繼續死皮賴臉的獻殷勤,而是一臉震驚的輕呼了一聲。
劉夢聞言,有些鄙夷的瞟了他一眼,隨后把眼神望向街邊一處,隨口道:“我可不像有些人那般,整日游手好閑。”
“呃……”張揚被這一句話擠兌地有些尷尬,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換上一副笑臉,指著街邊一個糖葫蘆小攤說道:“夢兒妹……呃……柳夢,那個是女孩子很喜歡吃的糖葫蘆,你經常在家專心修煉,很少吃這些小東西吧?我拿一串給你嘗嘗。”
說完直接走過去,拿了一串糖葫蘆,轉身便回到了柳夢身邊,那攤主不敢露出半點不滿之色,蒼老的臉上還硬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
柳夢有些好奇的接過,看了一會兒,伸出丁香小舌,在糖衣上舔了舔,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如寒梅綻放,看得一旁的張揚眼睛都有點直了。
一行人繼續往城中心走去,途中張揚不斷的從各個小攤上拿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給柳夢,希望能博得佳人一笑。
當走到一處巷口時,旁邊那一條有些陰暗的巷子里,卻突地闖出一個衣衫有些破爛,神色恍惚的少年,他踉蹌著腳步,不停的喃喃說著什么,好像根本沒有看到街中的一群人,就這么自顧自地先前走著,突然一個趔趄,正與柳夢撞了個滿懷!
少年的出現實在有些突兀,柳夢正隨著張揚的介紹,在看著另一邊的一家綢緞鋪,而且她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人這樣向自己撞來,再加上云飛此時精神混亂,根本談不上“有意接近”,所以身為魂師的她也沒能閃過這一撞,直接被來人撲倒在地……
……
白云飛覺得自己的頭很疼,許多各種各樣的信息不停在腦子里亂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突然,白云飛感覺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撲去,然后,他覺得自己似乎撲在了一片柔軟之上,一股沁人的幽香鉆進鼻孔……
不知道是因為那一撞,還是那一撲,或是那一片柔軟,亦或是那幽香……總之,白云飛在這一瞬間回過了神來,雖然還有沒徹底清醒,但總算是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體。
他搖晃著腦袋站了起來,然后才看清身前的情況——一個藍衣少女坐在自己面前的地上,精致的俏臉微微仰起,呆呆的望著他,似乎還沒從剛才的一撞中回過神來。
“呃……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撞你的,你沒有受傷吧?”白云飛大概想清了事情的原委,自己把人家給撞倒了,趕緊道歉,然后仿佛很自然的,彎下腰,伸出手去,拉住柳夢的一只皓腕,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白云飛看了看掉在一邊的一串糖葫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旁邊有賣糖葫蘆的——張揚為了討柳夢喜歡,特地叫那賣糖葫蘆的跟著。小跑過去,略微有些心疼的掏出一個銅幣遞給攤主,然后拿走了一串糖葫蘆。
“姑娘,我陪你一串糖葫蘆,希望你原諒,我真的不……”
“砰!”白云飛話還沒說完,便覺左腰處一股大力襲來,接著一陣劇痛,整個人向著一旁直接飛了出去!
張揚緩緩收回右腳,渾身顫抖,滿面猙獰,之前的翩翩公子形象蕩然無存,他盯著躺在地上的白云飛,眼中毫不掩飾地透著濃濃殺機。
“你這卑賤的賤民!竟敢輕薄調戲我的夢兒!你……我要你死!”
白云飛忍著身上的劇痛,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后呆呆地看著面前那面目猙獰的少年。
“我……我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剛才,仿佛那些舉動都是理所當然的一般,我……這是怎么了?”此時的白云飛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不過回想起剛才自己面對那少女時的態度,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那樣……
這些富家少爺和小姐,是自己這樣的人能惹得起的嗎?這些人根本不會拿自己這種平民的命當回事啊!!
想到此處,白云飛有些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不敢去看對面的兩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這位小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饒你?!你個賤民,我的夢兒妹妹豈是你能碰的?你這條賤命,就留在這里吧!!”張揚獰笑著,如同看死人一般盯著白云飛,踏步向他走來,右拳青筋鼓起,每踏出一步,他的右臂似乎便壯大一分。
白云飛微一抬頭,眼神與張揚一接觸,頓時覺得腦中一陣刺痛,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抖席卷全身,使得他再次跌坐在了地上。在他眼里,正向自己走來的張揚似乎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惡魔,沖自己伸出利爪,只要輕輕一捏,自己就會如同螞蟻一般被捏死。
“張揚,住手……我說過要讓他死的么?”就在云飛覺得自己快要崩潰時,一個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傳來,壓在自己身上的威壓頓時一輕。
張揚停住腳步,回身看著柳夢,疑惑道:“夢……柳夢,這賤民冒犯了你,難道不該死嗎?我替你教訓他,給你出氣。”
柳夢微微皺眉,有些不滿的瞟了張揚一眼,道:“我不是‘你的’,請你說話注意點……”說完似是無意的瞥了身后一眼,繼續道:“而且我看這人精神恍惚,不似故意裝出,再說他雖然冒犯了我,但也沒必要要了他的性命……”
白云飛愣愣的看著柳夢,神色有些癡呆:“她……是在為我說情么?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富家小姐,如同仙女一般……”
“而且他剛才挨了你一腳,傷的也不輕,就算懲罰他了吧。”柳夢看了看掉在地上的,云飛剛才買的那一串糖葫蘆,眼神閃了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對著云飛微微笑了笑:“呵呵,再說,他已經賠了我糖葫蘆呢,只是被你打掉了……”
白云飛看著她這一個微笑,心臟竟然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動起來,臉上也有些微微發燙,腦子里又有些暈暈乎乎:“她……真美啊……”
張揚見柳夢竟然對著一個賤民露出笑容,嚴重再次閃過一抹陰狠,道:“哪能如此輕易放過他?至少要把他那只手給剁了!我……”
“揚兒!”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張揚的話,那本來落后兩人一段距離的中年人,已經走到了兩人身前。
“父親!”
“伯父。”
張揚與柳夢兩人都恭敬的叫到——這人正是張揚的父親,張家家主,張震山。
“夢兒說的對,你身為魂師,怎能與這種人如此一般計較,還想當街殺人,也不怕丟了我張家的臉面!”那中年人似乎對兒子的作為頗為不滿,出言訓斥道。
剛才白云飛聽張揚說要剁了自己一只手,心里一驚,此刻聽這中年人這么說,頓時松了一口氣。正在這時,卻見那中年人微微掃了自己一眼,只瞬間,云飛便驟然覺得自己如同身處冰窟之中一般,連靈魂都在顫抖,一股比之前張揚強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威壓籠罩全身,讓他連呼吸都異常艱難。
好在這種感覺只是一眨眼間便消失,云飛如同脫力一般喘著氣,豆大的汗珠不停從臉上滑落。
“你母親還等著我們回去,不要再耽擱了,”張震山見兒子雖然不說話,但臉上還有些不滿,便隨口又說了一句,“你若還是不解氣,這人……就讓下人教訓一頓便是了。”
張揚不敢再說什么,沖一旁的家丁使了一個眼色,一行人便繼續往城中走去。
有兩個家丁卻并未隨他們離去,而是一臉兇惡的朝白云飛走來,白云飛剛才已經聽到了張震山的話,知道今天這頓打逃不了,若反抗,很可能會傷得更重,只好蜷縮起身子,護住頭臉,任由兩人一陣拳打腳踢。
遠處,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張揚,微不可查的往身后瞟了一眼,眼中充滿嫉恨,不過當他再轉頭面向柳夢時,卻又恢復了翩翩公子的摸樣,殷勤地為她介紹著落石城。
……
白云飛拖著沉重的身子,幾乎一點一點的挪回了家中,推開那搖搖欲墜的門,狹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張簡陋的床鋪,屋頂破了好幾個大洞,明亮的月光照進屋里,倒也不顯得黑暗。
家里能賣的東西,都已經賣的精光了,本來隔壁還有一間屋子的,也賣掉了。
白云飛坐在床上,雙眼有些茫然的盯著屋頂,揉著身上那些被打得青紫之處,揉著揉著,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不甘,屈辱,無助——那又如何?自己什么也改變不了……
白云飛摸著掛在胸前的玉墜,眼淚漸漸停止了流淌,這是一個拇指大小的白色云型玉墜,做工有些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材料做成,但因為長年貼身溫養與撫摸,顯得特別光滑,甚至還微微透出一些光澤——這是母親留給白云飛的唯一遺物。
“母親……我這樣活著,真的有意義嗎?”白云飛愣愣地看著玉墜,喃喃道。
“總有一天,我的小云飛長大了,會像天上的白云一般,飄飛在晴空下,自由自在……”
耳邊似乎又回蕩著母親慈愛的話語,白云飛用力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又用力拍了拍臉。
“不能這樣!母親的生日就快到了,還要存一些錢,為母親和爺爺修葺墳頭,不能讓母親看到我不開心的樣子!!”
幾個深呼吸后,白云飛慢慢冷靜了下來,開始思索今天的遭遇。
“我到底是怎么了?在街上……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一般,怎的會去招惹那些富家公子……”
“雖然現在我還是我,可是……腦子里卻好像多出來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仔細感覺,卻又總是無法清晰想起。”
“難道是最近實在太累了,出現幻覺了么?可是,之前明明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啊。”
白云飛又用力拍打了幾下腦袋,似乎再努力在腦子里搜索著什么。
“裝備強化術……這是什么啊?”
正在這時,身下的床突然一陣搖晃,他險些從床上栽下來。
“唉,又松落了么?這破床,真是的……”
白云飛彎下腰,只見左邊的一條床腿明顯短了一截,本來下面是有東西墊著的,不過剛才他在床上動來動去,弄得挪到一邊了。
白云飛把那東西從床下摸起來,拿在手上掂了掂——正是一塊板磚。
他正要起身,把它塞回床腳,腦子里卻突然冒出了一串信息。
“裝備品級:普通。”
“攻擊力:9。”
“強化條件:1靈魂點。”
突然出現的信息讓他一驚,手一抖,板磚掉在了地上,腦中的信息消失。
有些驚恐的左顧右盼了一陣,卻什么也沒有發現,許久之后,白云飛終于壯著膽子,又拿起了板磚,果然,信息出現,他把板磚放在地上,腦中的信息消失,再拿起來,那信息便又出現了。
“果然……這是指它么?可是,強化是什么意思?”
“強化……”
白云飛腦中剛一出現這個念頭,便覺得心里一空,好像靈魂深處突然少了什么,但又說不上來,只是一瞬,這種感覺便消失。
“強化成功。”
腦中閃過這樣一個信息,他再次低頭看向手里的板磚。
“裝備品級:普通”
“強化等級:+1。”
“攻擊力:9。”
“附加攻擊力:1。”
“強化條件:2靈魂點。”
白云飛覺得,手里的板磚似乎比之前重了一點點,又好像比之前更結實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多了一些信息,攻擊力……是指威力嗎?強化了,威力就加強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還是我現在正在做夢?”
白云飛按了按腰上的一塊傷處,疼得倒吸了兩口冷氣——不是做夢。
“這……難道跟我傍晚時的異常有關?”
白云飛又苦苦思考了好一陣,還是毫無頭緒,索性不再去想了,這似乎沒有什么壞處,自己也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
“繼續強化的話……會怎么樣呢?”
白云飛心中不禁出現了這樣的好奇。
“強化。”
那種心跳停了半拍的感覺再次閃現,云飛趕緊盯著板磚。
“強化成功。”
“裝備品級:普通”
“裝備強化等級:+2。”
“攻擊力:9。”
“附加攻擊力:2。”
“強化條件:3靈魂點。”
云飛揮了揮板磚,總感覺好像真的變得更結實了。
“多強化幾次看看……”
不久之后……
“強化成功。”
“裝備品級:普通。”
“裝備強化等級:+6。”
“攻擊力:9。”
“附加攻擊力:6。”
“強化條件:7靈魂點。”
但當白云飛再次強化的時候,這次的結果卻有了變化。
“強化失敗。”
“嗯??失敗??什么意思?”
他一看板磚,卻見強化等級從剛才的+6變成了+5。
“原來還會失敗的啊……失敗了就下降一個等級么?”
白云飛現在滿腦子都是好奇,他已經被這個“有趣”的事情吸引住了,好像一個小孩子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
也不再強化一次看一次了,索性盯著手里的板磚,腦子里不停的默念:
“強化。”
“強化。”
“強化。”
“……”
云飛心里有些小激動,正念的起勁,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好像靈魂被突然抽空了一般,意識漸漸模糊,緩緩的倒在了床上。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隱約覺得腦子里閃過一串信息:
“強化成功。”
“裝備品級:普通。”
“裝備強化等級:+10。”
“攻擊力:9。”
“附加攻擊力:16。”
“+10附加效果:攻擊時有百分之一幾率使目標進入最多三秒的強制暈眩狀態(若攻擊頭部,暈眩幾率增加至百分之五)。”
“………”
……
寂靜的夜晚,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照進屋子,映出一張有些歪斜的床鋪,一個人斜斜的倒在上面。
突然,破舊的房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兩個身影鬼鬼祟祟的貓進了屋子。
看到倒在床上,似乎正在熟睡的少年,兩人放松了警惕,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是他嗎?”一人小聲的問旁邊那人。
借著月光看了看床上那人,被問之人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他,干活吧。”
兩人走到床邊,一人從肩上解下一個麻袋放在地上,看樣子是要把床上之人裝進去。
“小子,你不能怪我們兄弟倆,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偏偏惹上了我家少爺,反正你這條賤命活著也沒意思,早死早投胎吧,下輩子盡量生在富貴之家……”
“別廢話了,快點來把這小子裝進麻袋。”
“咦,他手里怎么抓著塊板磚?嘿!抓得還挺緊……”
“別管了,讓他抓著吧,我想到個好主意,到了那個地方,不給他發武器,就讓他拿這塊板磚上去,反正都是死,到時候少爺見了,肯定更開心,說不定還會再賞我們呢。”
“哈哈!!你這注意真損,不過我喜歡……”
兩人動作利索,像是做慣了這樣的事情一般,把少年裝進麻袋,扎好,往肩上一扛,出了屋子,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
白云飛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特舒服,渾身暖洋洋的,意識有些模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反正就是不想起來,想再睡一會。
“小伙子,快醒醒,醒醒……”
突然響在耳邊的聲音,讓白云飛清醒了許多,接著感覺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他終于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然后一下坐起了身子。
有些恍惚地拍了拍額頭,喃喃道:“我怎么了?……這是什么地方?”
他突然發現,自己竟不是在家中,身下是一層干草,自己身旁,一個白頭發老者,正有些關切的看著自己。
“老人家,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也許是老者關切的目光讓白云飛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疑惑的看著老者,問道。
“怎么?你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被抓來這里么?唉……小伙子,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啊,也是張家那禽獸讓你抓你來的吧?”
“張家……張揚?”白云飛微微愣了愣,馬上反應了過來。
“嗯,你知道啊,你怎么招惹了他啊!唉……”老者看著白云飛,嘆息地搖了搖頭。
白云飛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問道:“我們怎么被關在這里啊?怎么才能出去?”
這里是一個不小的房間,地上只有一層干草,其余什么器物也沒有,也沒有窗戶,白云飛的左邊是一面用木頭攔起來的入口——牢房?透過牢門,可以看到外面是一個數百平米大小的場地,周圍被一圈三四米高的墻壁圍起來,再外面是幾層呈階梯型的華貴座椅。
白云飛和老者,在房間的一個角落里,離他們不遠的另一邊,還有大約十個人,不過這些人一個個兇神惡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在那里自顧自的小聲說著話。
“出去?”老者聽了他的話,臉色有些古怪,“小伙子,你……唉!全落石城的人都知道,得罪了張家少爺張揚,沒有幾個人能活命……”
“什么?!我……我會死?”白云飛一驚,聲音不由大了一些,引來對面的一群人不善的目光,趕緊壓低了聲音,有些焦急的問到:“老人家,你說的,是真的嗎?”
“唉,小伙子,你也不要太害怕,該來的總會來,你怕也沒有用的……”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到:“而且我聽他們說,一會兒要讓我們去和人廝殺,只要能活下來,他們就會放我們離開……”說到這里,老者自己都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顯然不認為自己和白云飛這一老一少活下去的機會有多大。
“廝殺……”白云飛心里一顫,越加恐懼,但看到老者帶著安慰的慈祥目光之后,不知怎么的,漸漸冷靜了下來,也許,老者的慈祥,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爺爺……
“老人家,你……”
“我姓吳,你就叫我吳伯吧。”
“嗯,吳伯,你又是為什么會在這里的呢?”
卻不想,他的一個問題,讓這個本來一臉慈祥的老人,突然間變得無比哀傷,繼而又目露兇光,咬牙切齒,似是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老者的突然變化讓白云飛一驚,身子縮了縮,似是有些懼怕。
許久,老者眼中的怨恨消失,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白云飛見老者恢復正常,松了口氣,擺手道:“沒有……吳伯,你不愿說的話,就不用說了……”
“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我是因為拿了柴刀想要去殺那張家少爺張揚,才被他的手下人抓了,關到這里來了。”
“什么?!”白云飛實在無法想象,這竟然是吳伯被關在這里的原因。
“那禽獸張揚……他……他害死了我的孫女!”吳伯身子有些顫抖,情緒激動,“可憐我家小玉兒才十六歲啊!”
“三天前,我的乖孫女說要去買一匹布回來,給我做一件衣服,說冬天要來了,不能讓爺爺凍著……”說道這里,吳伯的眼神無比慈愛,臉上也露出了微笑,白云飛能感覺到他對孫女的無限疼愛,因為從前爺爺看著自己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可是……可是她這一出門,卻是天人永隔啊!!”吳伯眼中涌出淚水,神色悲傷。
“隔壁鄰居跑來告訴我,說小玉兒被那張揚的手下抓去了,等我趕去張家要人的時候,得到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小玉兒,我的乖孫女,她不甘受那張揚的侮辱,竟被那禽獸活活打死!”
吳伯的臉上又露出了那擇人而噬的猙獰表情,可是這次白云飛卻沒有絲毫的懼怕,有的只是悲傷與憤怒。
“埋葬了我的乖孫女,鄰居們都勸我忍氣吞聲,說斗不過那張家的。我也知道,我們這種平民,就算再被張家弄死幾個,城主府的那些人,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在他們看來,如同螻蟻。”
“但是,我恨啊!若不做點什么,我怎么對得起我的乖孫女,我死不瞑目!所以我拿了家里的砍柴刀,趁他從青樓喝醉了出來的時候,沖了上去,我要把他碎尸萬段!我要他給我的孫女償命!”
“結果……我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便被他的一幫狗腿子抓住了,然后……就被關到了這里,已經一天一夜了……咳咳……”
吳伯說完,卻因為太過激動,有些難受的咳嗽了起來。
白云飛一直沉默不語,想不到什么能夠安慰老人的話,只好抓著他有些顫抖的手,為他拍了拍后背,關切的道:“吳伯,不要太激動了,對身體不好,那種禽獸不如的人,總有一天會得到應有的報應的……”
吳伯有些發呆的看著云飛,良久才說道:“唉……我的小玉兒,也是經常這樣拉著我的手,為我拍著后背,然后責怪我不應該太激動……小伙子,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白云飛,您叫我云飛就好了。”
“嗯,云飛啊,我能看得出,你是一個好孩子……現在像你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現在的人,不管是明面上還是背地里,都是只顧自己,不管他人死活,什么事都做,他們,連人的本性都丟掉了。人活一世,本應活得無愧于心啊……”說完看白云飛有些呆愣的看著自己,問道:“怎么了?你不同意我說的話么?”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我去世的爺爺,他……從前也說過同樣的話。”
就在這時,牢門外出現了幾個人,他們提了一桶饅頭和一桶水,放在牢門外,沖里面的人大聲道:“你們這些人!來吃東西吧!你們可要吃飽了,一會兒才有力氣拼命!”
因為那一桶饅頭著實不少,等對面那十來個人吃飽了,吳伯才起身去拿了幾個,又舀了一碗水,回到白云飛身邊,遞給他,說:“餓了吧?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活下去。”
一邊吃著饅頭,一邊與吳伯小聲的說著話,看著吳伯慈祥的目光,白云飛內心有些微的顫動,這種感覺,自從爺爺去世之后,幾乎再也沒有體會過了——這種‘溫暖’的感覺。
吃了幾個饅頭,又說了會兒話,吳伯似乎是累了,便靠在墻上休息,白云飛則繼續縮在了墻角,直到這時,他才有時間回憶昨天的事。
“我身上的傷,為什么全都沒有了?”云飛這才發現,昨天被打的那些傷,居然全都消失了!身體也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
“我昨晚……好像暈倒了?為什么?對了!強化……板磚!!”
想到這里,云飛下意識得往身旁一摸,沒想到,居然真的摸到了一塊棱角分明的物體——正是昨晚他昏迷時,緊抓不放的那塊板磚!
“你昨晚被抓來的時候,手里就緊緊抓著這塊磚……難道,它有什么重要的意義嗎?”吳伯見他抓起板磚,疑惑的問道。
“呃……不是,這是我用來墊床腳的……”云飛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好在吳伯見他愣愣的說不出話,也不在意,呵呵笑了兩聲,不再追問。
云飛低下頭,看著手里的板磚:
“裝備品級:普通”
“裝備強化等級:+10”
“攻擊力:9”
“附加攻擊力:16”
“+10附加效果:攻擊時有百分之一幾率使目標進入最多三秒的強制暈眩狀態(若攻擊頭部,暈眩幾率增加至百分之五)。”
“強化條件:12靈魂點。”
“果然,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10附加效果?暈眩?什么意思?拿板磚拍人,當然會把人打暈,怎么還百分之幾的幾率?”
“要再強化看看嗎?”
不過他隨后便放棄了這個想法,昨晚好像就是因為強化這個,才失去意識的,如今在這個地方,他怎么敢隨便強化。
白云飛抱著板磚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被一陣嘈雜聲驚醒。
轉過頭,只見外面那一圈華麗的座椅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滿了人,這些人衣著華貴,一看就知道是富豪貴族,他們一個個都是臉帶興奮與期待,小聲交談,還有些人朝他們這里指指點點,對周圍的人說著什么。
“各位!歡迎來到斗獸場!”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場中想起,那些低語的富豪貴族,暫時停止了交談,不過臉上的興奮,卻是越濃,甚至感覺有些……瘋狂。
“那些低賤的生命,為了生存而掙扎,如同野獸一般廝殺!這里是刺激與血腥的斗獸場!讓我們欣賞今天的視覺盛宴吧!”
斗獸場,是這落石城的地下世界里,非常受人歡迎的一個地方,由張家掌控,吸引眾多富豪貴族前來,就算在整個青云行省,都被許多人所知曉。
這里,是那些富豪貴族,在無聊之余,打發時間,享受刺激,追求血腥的地方!
雖名為斗獸場,卻不是真正的猛獸決斗的地方,在這里廝殺的,是人!
…………
白云飛瞪大著眼睛,嘴巴驚愕地微張著,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他從來沒有想過,人與人之間,會如此殘忍的廝殺。
外面的“斗獸場”中,兩個紅色人影正拳來腳往的打斗著,為了增加廝殺的時間,斗獸場里一般不使用武器,想要活下來,就用手,用腳,用頭,甚至用牙齒,讓對手再也站不起來,你才有活下去的資格,而失敗,往往就意味著死亡。
之所以說人影是紅色,是因為他們的身上,幾乎灑滿了鮮血!有自己的,也有對方的。
一個身壯如熊,濃眉大眼的大漢,劇烈的喘息著,他的一只眼睛已經一片血肉模糊,甚至連左邊的耳朵都被撕掉了,他身子有些顫抖,但僅剩的一只眼中,卻透著瘋狂。口中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嘶吼,揮舞著巨大的拳頭,向著對面一個身材比他小很多的中年人擊去。
那中年人身上也是多處帶傷,不過比起對手卻顯得輕了許多,壯漢一拳擊來,他居然不閃不避,同樣舉起拳頭,竟想要與那壯漢對轟!
他的右臂擊出的瞬間,似乎猛然脹大了一圈,兩拳相擊,卻是那壯漢一聲慘嚎,連退數步,右手的幾根指頭,彎曲成詭異的形狀,鮮血直流,甚至有幾根斷裂的指骨刺出了皮外!
那中年人甩了甩手上的血——那是對方的,甚至有些享受到舔了舔,眼中的射出的駭人光芒,根本不似人類,更像一只正在虐殺獵物的野獸。
場外的“觀眾”一陣興奮的尖叫,這些貴族富豪,完全沒有了在外面時的那一副雍容華貴的姿態,一個個面色潮紅,一臉激動,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錯過了哪一個刺激的畫面。
他們也如白云飛一樣不住顫抖著,不過不同的是,他們是因為激動,而白云飛是因為恐懼。
場中兩人的周圍,地上一灘一灘的或紅或暗的血跡,這些血,有場中兩人的,也有之前幾場廝殺的人留下的。
“看臺”之上,白云飛他們所在的上方,同樣有幾張華貴的椅子,此時正有三人坐在上面,觀看著下方的廝殺。
左邊一人,正是張揚!
只見他一副翩翩公子摸樣,指著場中那中年人,對身旁之人說道:“鄭二公子,你覺得我這斗獸場如何?是一個讓人血液沸騰的地方吧?那人正是我這斗獸場中最兇猛的一人,名叫兇狼……”
在他旁邊,一個身穿紫色華服,面容比張揚還要俊秀的少年,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場中的廝殺,微微點了點頭,道:“不錯,此人已經處于半覺醒狀態,只要再過不久,魂力完全覺醒,便可踏入魂徒境界。”他嘴里雖然說著不錯,但表情卻有些不以為然,說話間都顯得有些敷衍。
張揚卻不在意,討好的笑道:“區區魂徒,自然入不了鄭二公子的法眼,鄭家人才濟濟,高手眾多,哪里是我們這種小家族能比……”他知道這位來自京城的鄭二少爺,根本就沒把自己的家族放在眼里,這次出于好奇來落石城斗獸場,自己只要好好伺候,別把他得罪了便是。
在右邊的那人,卻是全身罩在一件黑色斗篷下面,看不清面容,此時雙手抱在胸前,微低著頭,竟然好像在睡覺……
這時場中的廝殺已經接近了尾聲,那壯漢根本不是中年人的對手,動作越來越慢,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觀眾的興奮叫喊也越來越大。
最后,中年人一腳把大漢踢倒在地,右腳踩在他的胸口,兩手卻拉起他的一條手臂,然后用力一扯!!
壯漢那粗大的手臂,竟被生生扯了下來!!!
觀眾們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有些女人好像因為這一幕太過血腥,紛紛扭過頭去,不過眼角的余光卻偷偷瞥著場中,興奮得臉蛋通紅。
終于,中年人一腳塌下,直接把對手的腦袋如同踩西瓜一般踩碎……
看著那最后濺起的紅白之物,白云飛終于再也忍不住,趴在墻角吐了起來,吳伯也是渾身顫抖,緊緊地抓著云飛。
就連對面那是幾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大漢,此刻也是眼露恐懼。
就在這時,木制“牢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十幾個手持兵器的人出現在門外,先前送饅頭來的那人對眾人吼道:“全部出來!領武器!準備為你們的自由而廝殺吧!”
那一群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還是依次走了出去,吳伯與白云飛走在了最后。
這些人每出去一個,開門那人便從身后的箱子中拿出一樣兵器遞給他,然后讓他往場中走。
白云飛有些茫然地跟在人群后面,不一會,他和吳伯便走到了門前,吳伯得到了一把破舊的斧頭。
白云飛無措的站在門口,等著那人發給自己武器,可是那人卻好像早得到招呼一般,似笑非笑的看著云飛,卻不遞給他武器。
“我……不給我武器嗎?”
“呵呵,你手上不是有武器嗎?還要什么,別廢話,快到場中去!”那人有些戲謔的瞟了一眼他手上的板磚——白云飛一直把它拿在手中,好像這樣能帶給自己一點點安全感一般。
然后那人毫不客氣地踢了白云飛一腳,把他趕向場中。
白云飛追上吳伯,仍然一臉茫然無措,看著場外那些衣著華貴,正用好奇與不解的眼光打量著自己這一群人的觀眾,心里突然涌出一個念頭。
“在這些人眼中,自己就好像一只螻蟻一般……”
張揚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對著那些觀眾大聲道:“各位!接下來是今天附送的特別節目!由剛才的勝者兇狼,對這一群兇惡的亡命之徒!”
說到這里,他往場中看了看,當看到走在最后的吳伯和白云飛時,眼中略過一抹陰狠和暢快,特別是當他看到云飛手中的板磚時,明顯愣了愣,接著輕輕笑了笑,有些贊許的瞟了身旁的一個手下一眼。
場中,聽到張揚的聲音,最先回身的,是吳伯,他死死盯著那在高臺上的張揚,渾身顫抖,眼中射出濃濃的恨意。
白云飛也認出了張揚,他甚至清晰的感覺到了,當對方看向自己時,那戲謔和狠毒的眼神……
“真的是他……為什么?就因為我昨天冒犯了那位姑娘么?可是,你憑什么可以如此輕易的決定我的生死,憑什么用那種如同看一個將死的螻蟻一般的眼神看我?”
白云飛覺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一股說不出的情緒正在蔓延,似乎就要壓制不住而爆發出來。
張揚一指兇狼,對著場中的眾人道:“你們都是我從牢里買出來的死刑犯,平日里也是燒殺擄掠的兇惡之輩,你們本來應該死了的,可是今天,我給你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你們所有人一起,與他廝殺,只要半個小時后還站在場中的,我就給他自由!”
他這么一說,眾人都明白了。那些觀眾一個個交頭接耳,對著場中的人指指點點,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有趣”的神色。
“原來他們都是死刑犯,這么多人一起,還拿著兵器,那兇狼能贏嗎?”
“前面十來人倒像,不過你看后面那兩人,分明就是老人和孩子嘛?”
“嘿,你看你看,那少年手里拿的是什么??”
“板磚???”
“板磚……哈哈!板磚!!”
“…………”
“……”
場中眾人聽了張揚的話后,都是眼露希冀,畢竟能夠活命,誰都不想死。前面那十幾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說著什么。
那兇狼顯然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節目”,站在原地,抱著胳膊掃視著對面手拿武器的眾人,卻是一臉輕松。他的腳邊,那壯漢的尸體還在不住地往外冒著鮮血……
吳伯也收回了目光,盯著前方好一陣子,然后拉了拉白云飛,小聲道:“云飛,你聽我說,我們躲在一旁,如果那人殺過來了,就跑,不要和他打,我們不可能贏得了他的。三十分鐘,這場地不小,只要拼命的躲閃,說不定有活下去的機會!”
張揚坐回椅子上,揮手到:“開始吧!”
兇狼聽到命令,扯出一個殘忍的微笑,抬腳慢慢地朝著對面的人群走了過去。
那十幾個死刑犯手拿各種武器,微微分散開來,一個個都有些懼怕,沒有誰敢先上前。
兇狼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著眾人走來,由于他剛才站在那里,腳幾乎是浸泡在了先前殺死那人流出的血水里,如今一步一個血腳印走來,再加上他渾身也沾滿鮮血,如同修羅場中走出的惡魔,每一步踏出,都好像踩在了眾人的心臟之上。
終于,一個犯人再也受不了這令人窒息的恐懼,如同爆發一般大吼道:“他剛才一番廝殺已經受傷,大伙一起上,殺死他,就能活命!”
物極必反,極度的恐懼爆發成了對生存的掙扎,一群人幾乎是同時沖了上去,個個雙眼赤紅,狀若瘋狂,這種武器直奔兇狼而去!
兇狼眼中閃過一抹輕蔑,抬手抓住一支長槍,然后微一用力,那本來持槍之人卻抵不過槍桿上傳來的巨力,身子一歪,撞到了身邊的兩人。
接著兇狼微一側身,避過一把飛來的短刀,再抬起一腳,踢飛一把大銅錘,然后一躬身,手中的長槍順勢一掃,頓時倒下一片。
一群人,只瞬間便被打得七零八落!!
然后,便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踢斷脖子,踩踏胸膛,隨手奪過一柄大刀,然后直接一刀把三人攔腰斬斷……
最初的時候,觀眾還有點呆滯,但當兇狼殺了幾人之后,便轟然爆出無比刺激的尖叫!看慣了持久的廝殺,突然出現這樣一場“酣暢淋漓”的屠殺,他們感到了不一樣的激動與刺激……
別說三十分鐘,連十分鐘都不到,十幾人便幾乎被屠殺殆盡!
有幾個終于反應過來,丟下武器逃跑的,卻根本跑不出幾步,便被追上。
被追上了,就是死!!
終于,兇狼的身邊,再也沒有了站著的人。
然后,他目光一轉,看向了吳伯與白云飛!
兇狼一步一步向兩人走來,身上甚至正不住地往地上滴著鮮血,在他身后,殘肢斷臂灑滿一小片區域,現在的他,不是像,而根本就是一個正從修羅場中走出的惡魔!!
當兇狼眼神轉來的時候,白云飛只覺得一股充滿暴虐的威壓撲面而來,源自靈魂的顫抖,讓他渾身僵硬,無盡的恐懼充斥著整個腦海,滿眼盡是血紅一片,一個猙獰的惡魔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不好,云飛,快跑!我們分開,快跑!!”吳伯見兇狼走來,強壓著心里的恐懼,對著白云飛叫道,然后朝著一邊跑了出去。
跑出十多米,吳伯回過頭,卻發現白云飛仍然站在原地,雙眼呆滯地看著步步逼近的風魔。
“云飛!快跑啊!”吳伯大聲提醒,白云飛卻沒有半點反應。
現在的白云飛,心中只有恐懼,根本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之前那些人慘死的摸樣不斷劃過腦海,然后,那些人變成了自己,死,會死,會死!
兇狼已經越走越近!
吳伯提醒了幾聲仍沒有效果,看著走向云飛的兇狼,他看了看手上的斧頭,又看了一眼云飛,眼里透出決然,轉向兇狼,然后用盡全力,把手里的斧頭扔了過去!
“你這個惡魔!你來殺我啊!”
吳伯竟要以自己為餌,把兇狼引來,為白云飛爭取逃命的時間!
兇狼微微一偏身子,便避開了斧頭,瞟了吳伯一眼,卻沒有如吳伯想的那樣向他追來,而是好像若有所思的又看了看白云飛,然后,竟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獰笑……
就見他隨手撿起腳邊的一個銅錘,然后……向著白云飛扔了過去!
白云飛一臉呆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只要銅錘砸下,決無生還的可能!
“嘭!”一聲重物砸在身上的悶響,場外的觀眾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呼。
他們驚的,并不是這一錘砸到了人,是這一錘砸到的不是本來呆立不動的白云飛,而是……吳伯!
在最后的瞬間,吳伯竟然沖回了白云飛身邊,然后一把把他推了開去,而那飛來的銅錘,直接砸在了吳伯的胸膛之上!
“噗!……”一口滾燙的鮮血從吳伯口中噴出,灑在了空中,灑在了銅錘之上,然后落在地上,落在白云飛的臉上,更落在了他的心里——冰涼。
一瞬間,周圍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不見,白云飛看到了倒向自己的吳伯,看到了他臉上關切的表情……
失去的力氣回到了身體里,白云飛動作有些僵硬地接住倒下的吳伯,把他平方在了地上,跪在他的旁邊,有些茫然的道:“吳……吳伯……?”
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均是一愣,一時間都停止了呼喊,看著場中的白云飛,竊竊私語。
兇狼的腳步也是一頓,竟沒有再繼續向前,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不遠的兩人。
吳伯嘴里不住的往外冒著鮮血,胸口陷進去一大片,涌出的鮮血已經把衣衫全部染紅。
“云飛……咳咳……你終于清醒過來了么……要,要跑啊……”
“吳伯,吳伯……別說話了,別說話……吳伯……你……你不要死啊……不要死……”白云飛一邊為吳伯擦著嘴里涌出了鮮血,眼淚不停地流淌而出,滴在吳伯臉上。
“呵呵……云飛,不要難過,吳伯不后悔……只要你能活下去,那就好……”
“知道么?孩子,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清澈的雙眼時,我就想,如果我的乖孫女還在的話,如果我們都在外面的話,我一定讓你與小玉兒認識,你們……一定會是幸福的一對兒,呵呵……咳咳!”也許是想到了開心的事,亦或者是回光返照,吳伯很快的說出了這一段話,然后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還有些許內臟碎末!!
“吳伯,吳伯……”白云飛心里如刀攪一般疼,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吳伯。
吳伯艱難的抬起一只手,擦去云飛臉上的淚,眼中滿是慈愛:
“云飛……你要堅強的活下去……無論多么困難,都不要放棄希望……記得吳伯的話……要活得……問心無愧!”
“可惜,到最后……還是沒有……為我的乖孫女……報……”
撫摸白云飛臉頰的手無力的垂落,一動不動……
“吳伯……吳伯……”
白云飛機械的喃呢著,盯著這個才認識不到半天的老人,把他最后的面容刻在心里。
“啊!!”
“啊!!!”
“啊!!!!!!”
“……”
白云飛仰著頭,大聲的哭叫,但心中的悲痛卻無法減輕半,兩行鮮紅滑落臉頰……血淚!
看臺之上,張揚盯著場中的云飛,嘴角掛著冷笑,眼中盡是得意與暢快。
那鄭二公子卻是望著白云飛,神色略有動容。
就連右邊那黑袍人,此時也抬起了頭,似是在看著場中的情況……
兇狼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白云飛,似乎覺得戲看夠了,正準備抬腳向前。
卻見白云飛停止了哭叫,緩緩的站了起來,手中提著一塊板磚,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不知怎么的,被對方那流著血淚的赤紅雙眼盯著,兇狼竟然有一種心驚的感覺。
“害怕?怎么可能……”
兇狼微微甩了甩頭,也同樣朝著白云飛走了過去,這最后一個對手,兇狼決定要慢慢把他折磨致死……
兩人相距并不遠,幾個呼吸間便走到了近前,兇狼舉起右拳,向著白云飛面門轟去。
白云飛舉起板磚,照著兇狼的拳頭拍去。
以兇狼的身手,很輕松便能避開板磚,不過他根本就沒有這么想過,板磚?就算是墻面他都能一拳擊碎!
打碎板磚,打斷他的胳膊,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兇狼嘴角掛起冷笑。
“啪!”
“咔嚓!”
第一聲,自然是板磚拍在拳頭上的聲音。
第二聲,卻不是板磚破碎之聲,而是拳頭指骨碎裂的聲音!!
兇狼呆愣的看著自己彎折的指頭,甚至都忘記了劇痛,忘記了再有所動作……
可是,白云飛卻沒忘!!
一磚拍碎兇狼的拳頭,白云飛又向前踏出一步,再次舉起板磚,照著他的額頭拍了下去!
當板磚落下的時候,兇狼已經回過了神來,不過偏頭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難道自己的腦袋也要像拳頭一樣被拍碎么?
“開什么玩笑!”
一瞬間,兇狼感覺體內那一股原本感覺模糊的力量,竟然瞬間暴增,在自己體內翻騰而出,然后沖上頭頂,他臉上和額頭的皮肉微微蠕動,竟變得如同角質層一般,似乎……變硬了?
“嗯?”看臺上的張揚臉色一喜,“突破了?”
“啪!”一聲輕響。
是板磚拍在腦袋上的聲音,這一次,卻沒有骨碎之聲。
“沒有受傷!而且……我突破了!”
兇狼心里激動無比,壓下心中的喜悅,臉色重新恢復猙獰,正要抬手反擊,卻突然……大腦一陣暈眩!!
+10板磚附加效果:攻擊時有百分之一幾率使目標進入最多三秒的強制暈眩狀態(若攻擊頭部,暈眩幾率增加至百分之五)。
觸發成功!!
“嗯?”看臺之上,再次傳出一聲輕咦,這次,卻是那身穿斗篷之人!
“秦伯,怎么了?”一旁的鄭二公疑惑的問道。
“剛才那一瞬,我似乎感覺到,那塊……板磚上有魂力波動……”
“什么?難道……那板磚是魂器?怎么可能?!”
“嗯……可能是因為那兇狼覺醒成功,踏入魂徒之境時的魂力波動,讓我感覺錯誤了吧……而且那少年的魂力也在覺醒,雖然還很微弱,但確實已經有了變化……可能是我搞混了吧。”
場中,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兇狼大腦一片空白,自然談不上什么對魂力的控制,頭上的異變驟然消失。
而云飛的第二板磚,接踵而至!
“啪!”
“咔嚓!”
嗯,這次,有骨碎的聲音了。
一秒!
兇狼的身子被拍得后退一步,而第三板磚,緊隨其后!!
這一次,不僅有骨碎之聲,更有鮮血冒出!!
兩秒!!
暈眩中的貪狼終于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仰倒了下去。
白云飛雙目血紅,也沒有任何停頓,再次追上一步,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腰上,舉起板磚,再次拍下!!
三秒!!
兇狼終于從暈眩中回過神來,第一感覺便是——頭好痛……
然后視力恢復,看到了……一塊板磚!
再然后,他就沒有知覺了——這次是真的暈死過去了——也代表著,他這輩子,都沒有醒來的機會了。
第三板磚,白云飛直接把兇狼的臉拍平,也把毫無防備的他拍得暈死過去。
然后毫不停頓地
一磚,
一磚,
一磚,
……
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場中那揮舞著板磚的少年,包括張揚,包括鄭二少爺,甚至包括秦伯……
很難說兇狼是死在第幾板磚之下的,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旁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云飛終于停下了動作,因為……已經沒有“拍到腦袋”的感覺了……
他的雙眼已經不再流淚,卻仍是一片血紅,抬起手,揉了揉雙眼,終于漸漸的恢復了清明。
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下的兇狼,發呆了片刻,才默默的站起身,走到吳伯的尸體旁,將他的尸體抱起,轉身對著張揚,平靜地道:
“我贏了,讓我離開……”
張揚被他冷漠的雙眼盯著,竟不不受控制地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不過隨后便反應過來,渾身顫抖,臉色變幻不定。
他看了看場中兇狼的尸體,又看了看白云飛,突然面露猙獰,指著白云飛,歇斯底里地叫道:
“來人!來人!給我殺了他!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