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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兩千年 连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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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兩千年全文閱讀

長生兩千年作者:媚眉下

長生兩千年簡介:  端木賜,字子貢,春秋末期衛國人,孔子高徒,長生兩千年。
  曾隨始皇征伐,曾與淵明醉酒。曾聽嵇康之琴,曾與太白為友。謝道韞、楊玉環,一夕花下之緣;柳三變、蘇東坡,皆我門上之客。
  兩千載之歲月,結識名人無數,收集古董無數,學識淵博,足跡遍天下。
  斗轉星移,已是共和之世。遁跡大學,高居講臺授課。
  總之這是一個兩千年前的長生者一直活到現代,在都市生活的有趣故事。
  媚眉下書友群:1780.70.842
  【本書一如既往地講究文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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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兩千年最新章節完本感言
第2章 滯后的審美和日下的世風
長生兩千年全文閱讀作者:媚眉下加入書架
  由于11個時區時差的關系,端木賜醒得很早,微微的天光透過6.6米高的紗簾,照到了端木賜長而密的眼睫毛上。

  端木賜拿起了擱在床邊的遙控器,“嘟”得一聲,紅點一亮,高大的窗簾便如劇院大幕一般自動的向兩邊緩緩拉開,露出了和窗簾等高的落地窗,像是有人撥開了云霧。

  巨大的窗外是一條正在流淌的黃浦江,黃色的江面上依舊沉浮著大量的白冰,看起來像是麥當勞里加了冰的大杯可樂。“可樂”上有很多來來往往的船只,還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這是一座繁華而忙碌的城市。

  該起床了——

  端木賜掀開被子,坐在床沿上醒了醒神,然后穿著睡衣就去盥洗室洗漱,一邊刷牙一邊計劃著今天的安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滿嘴的白色泡沫,心里想這牙刷和牙膏果然是要比自己當年用著楊柳枝蘸青鹽抹牙舒服多了……

  端木賜離開芝加哥時只帶了一個小黑皮箱,里面除了文件之外什么都沒有,可是這并不代表他沒有衣服穿。實際上端木賜正在苦惱自己該穿哪件衣服,因為他此刻正站在一間精致的衣帽間里,四面八方都是穿戴品,他有些不知取舍。

  ……

  ……

  景園雖然是在繁華而繁忙的黃浦江岸邊,但卻因為周圍都是住宿區的關系,所以并不十分喧鬧,路上也有些行人,一類背著書包,一類提著公文包,井水不犯河水,上班族和學生黨涇渭分明。

  現在天剛微亮,路邊的店鋪里坐滿了吃早餐的人,蒸籠里溢出白騰騰的熱氣,看上去頗有些安和的氣氛。

  端木賜摸摸肚子,他有些餓了。雖說能長生不老,可他畢竟也是血肉之軀,還是會餓的。

  他隨意地找了家包子鋪,店不大,可是卻很干凈。

  老板娘一見來生意了,忙迎了出來,然后看見端木賜的裝扮,不由得一愣——

  其實像端木賜這種活了無數年的老妖怪,是很難跟上所謂的潮流的。因為像潮流這種生命力短暫的東西,在端木賜的眼里,根本沒必要去追。他所擁有的漫長生命,使他對這些新奇的事物都有種本能的排斥,而且對之反應遲鈍。

  換句話說,他的審美眼光很滯后。

  再換句話說,他有點“土。”

  闊別六十載,他又一次的回到了大陸。端木賜離開大陸的時候,還是民國的時代,所以在出門選衣服的時候,他很自然地挑了一件深黑色的中山裝,大概在他的想法中,這是最適合在中國穿的衣服吧,只不過樣式更加束緊收身而已。

  這種風格很老氣的服裝按理說不是一般“年輕人”能夠hold得住的,可架不住人家底子好啊,又有經過漫長歲月而沉淀下的古雅氣質,穿在身上就好像是言情小說中歐洲古堡里的英俊執事。

  老板娘看著這個英俊的年輕人透過裊裊的白色蒸氣翩翩而來,心生喜悅之余不免疑惑——這樣的人難道不該去星巴克那種“高級”地方享用咖啡早點嗎?怎么會這么親民的來吃小籠包子?

  端木謹隨意挑了張干凈座位坐下,指尖輕叩玻璃桌面,“一籠包子,一碗粥。”

  “哦、哦——”老板娘一邊應聲,一邊手腳麻利地上盤子上碗,還免費地贈送了一碟自家腌得咸菜……

  端木賜夾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唔,味道還可以,感覺比芝士漢堡好吃多了,吃東西果然還是要吃本地特色啊。

  老板娘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年輕人儀態優雅地……吃包子,明明是在街邊的野生小店吃廉價的庶民食物,可卻偏偏被眼前這個年輕的客人,演繹出了仿佛是坐在豪華的Aspasia餐廳吃白松露這種高級食材的感覺。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一陣并不符合時代氣質的曲調在中山裝的衣袋中響起,莫名的和諧。

  端木賜蹙眉,在享用早餐的時候被人打擾的感覺可不美妙,雖說區區幾個小籠包子也談不上是多么大的享受。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越洋電話,端木賜滑開屏鎖,“安之——”

  老管家的聲音不出意外的響起,“早安,大人。”實際上由于11個小時時差的關系,他正在長桌上吃晚餐。

  “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大人。您在東方所需要的管家目前已經快要到了,她將為您打點好一切,正如我為您盡忠一樣。”

  “管家?難道是步瞳熏?”端木賜面色一變。

  老管家“呵呵”笑道,“正是。一個小時后火車到站,大人還是先派人去接她吧。”

  “不用派人了,我親自去。”端木賜掛斷了電話。

  ……

  ……

  海山火車站始建于1908年,在經歷了幾十個春秋之后,終于在三十年前被市政局重新翻新,一下子從厚重的年代感里走進了現代。

  端木賜坐在藍色的塑料靠背椅上,眼里人來人往,大家行色匆匆。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那個久遠的年代——

  世界上的第一座火車站是1830年在英國利物浦--曼徹斯特落成的。火車是那個時代最時髦、最先進的出行乘具,能擁有一張火車票的都是歐洲上流社會的體面人物。紳士們穿著考究的服飾,身后的侍從們提著手提箱行李,大家安靜地坐在候車大廳里喝咖啡。就連檢票員都穿著筆挺的黑色制服,袖口上縫著金色的紐扣。

  紳士的時代過去了,現在的人們都步履匆忙,哪里還有閑心在繁忙的旅途中喝一杯滾燙的咖啡呢?

  ——就連曾經英挺的檢票員小伙子也都換成了臃腫的中年大媽。

  偶爾有幾個有眼力的旅客,總會不經意的多看端木賜幾眼,贊嘆他的相貌和氣質——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會坐火車?不會是想玩貴公子錦衣夜行的把戲吧?好在火車上偶遇幾個外地姑娘來一場浪漫的邂逅,然后等火車到站再直接瀟灑走人?

  他們真是想多了——

  端木賜抬頭看著對面LED顯示屏上的紅色滾動字幕,想確認一下火車什么時候到站。結果還沒等他看完,人群中就忽然響起了一片驚嘆聲,旅客們都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火車站里出現漂亮女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是這個女人實在是美得不同尋常。

  她戴著一頂黑色的英倫大檐帽,穿著一條波西米亞長裙,上身罩著一件深色羊毛衫,小臂挽著拿著一個復古手提皮包,就這樣不帶任何行李地翩翩走來,七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啪啪”作響——

  看這架勢不像是才下火車啊,倒像是一位剛剛巡視了自己領地的女王。

  只是這位“女王陛下”在霸氣四射的走了一條直線后,徑直的來到了端木賜的座位前,身子一矮,雙腿并攏地蹲在地上,“端木大人~~”聲線起伏,好像是張旭的草書一樣一波三折。

  見到這一幕,剛剛有注意到端木賜的旅客不禁恍然大悟——原來這位是貴公子不假,只不過人家不是去邂逅美人的,而是專等美人來邂逅自己的,嘖嘖,境界高遠啊……

  年輕人們的目光充斥著熾烈的艷羨,就連一些成熟的中年男人也不例外,他們看著端木賜,恨不得像西楚霸王那樣喊一句“彼可取而代之”!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端木賜感受著四周的目光,似乎還有按快門的聲音,不禁面皮一抽,一把拉起面前的女人,“步瞳熏,別玩了!”

  饒是端木賜活了兩千年,像步瞳熏這么可怕的女人他也沒見過幾個。偶爾見過的幾個,都在史書上留下了諸如“禍水”“妖姬”這樣鐵錚錚、響當當的名號!幸好這女人不是生在千百年前,否則一定會有昏庸的君王為了她而亡掉自己的家國!

  步瞳熏撲哧一笑,剛想要說些什么,卻被端木賜使勁地拉出了人群的視線。

  幾個老頭子在身后看著他們拉拉扯扯的背影,又看著圍觀的人群,不禁大搖其頭,實在是痛心疾首,“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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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仿佛0年之后樹都老了
長生兩千年全文閱讀作者:媚眉下加入書架
  端木賜手握著方向盤,眼睛注視著遠處上方的紅燈,側頭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說吧,你來海山干什么?你不是在巴黎度假嗎?塞納河這么好的風景都拴不住你?”

  步瞳熏把大檐帽摘下放在手里,眼波一橫,“塞納河?那個地方有什么好玩的?難道要我在盧浮宮偶遇浪漫的法國帥哥嗎?算了吧,還不如黃浦江呢。”

  端木賜一踩離合器,“我在跟你說正事!”

  “我來就是做正事的!”

  端木賜看著后視鏡,打了個漂亮的轉彎,“做正事?說說看——”

  步瞳熏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作為一名有教養的紳士,在要求淑女做事的時候難道不該邀請一杯紅酒嗎?”

  端木賜蹙眉,他才吃過飯沒多久,再吃對他來說有點困難,不過——“吃面怎么樣?”

  “唔,吃面?”步瞳熏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會邀請我去吃西餐呢。”

  “西餐?”端木賜問,“怎么會這么想?我不是很喜歡西餐,你是知道的。”

  “因為西餐更浪漫啊。”步瞳熏一副天真爛漫的口氣。

  端木賜握方向盤的指節有些微微發白,仍然平靜道,“你剛從巴黎回來,吃西餐有什么意思?既然來了海山,當然要嘗嘗本地特色。”說著,端木賜把U盤插進了AUX接口里,車內頓時彌漫起了悠揚的輕音樂,這顯然是在暗示步瞳熏——趕緊老老實實聽歌,少開口說話!

  步瞳熏聞弦歌而知雅意,對著外后視鏡微微一笑,緘口不語。

  ……

  ……

  海山雖然是一座急速發展而極度繁華的城市,可依舊有不少地方保著封建時代的風貌,比如現在眼前的這片弄堂。

  步瞳熏有點驚訝,“你帶我來這做什么?還有,大人才回國,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端木賜沒理會她的問題,只是說,“進去吧。”

  面館開在一個很幽深的地方,身畔石磚斑駁,不規則的四處龜裂,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映著頭頂交錯著的梧桐枯枝,一片幽靜中似乎還維持著二戰前的破敗。

  端木賜走進門,抬頭看見一個老人,一瞬間仿佛時光倒流,他又看到了幾十年前的哪個總愛纏繞著自己的小男孩。他不自覺的打了聲招呼,“阿福——”

  “哦。”老人應了一聲,卻發現叫自己的是一個不曾見過的年輕人,不免又有些疑惑,“客人是——”這是在詢問了。

  可是端木賜卻不能回答,他總不能說我不僅見過你,而且還抱過你吧。就在他遲疑的時候,老人扶著鼻梁上的老花眼鏡,遲疑著說,“這位客人看著很眼熟啊……”

  端木賜一驚,趕緊拉著步瞳熏坐下,貌似言歸正傳,“這位老人家,我們是來吃面的。”

  “嗯、嗯。”聽著來生意了,老人也不去管這一茬了,只沖著屋里叫,“哇孫,哇孫——出來,有客人了。”

  隨著老人的叫喚,里屋走出來一個肩上披著白巾、腰里圍著廚裙的年輕人,“兩位,不知要吃點什么?”

  步瞳熏兩根手指捻著泛黃的菜單,“來一碗白菜絲熱湯面吧。”

  端木賜搖搖頭,伸手接過菜單擱在了一邊,“不要看這個,這些都是騙生客的,真正的熟客都是點陽春面,正經的揚州味道。”

  一旁的年輕人頓時驚訝道,“客人好見識!陽春面的確是小店的拿手菜目,只不過很費人工。所以一般只有老客人來的時候才點。不過既然這位美女點名說要,那自然也是有的。”

  步瞳熏很奇怪的看了端木賜一眼,沒說什么。端木賜仍舊貌似淡定地喝著店家端來的茶,心道,“大意了。”

  煮面還要費些時候,步瞳熏打開了自己的皮包,露出了里面的一疊A4紙,開始匯報工作,“總體上來說我所為大人掌理的產業在去年增值了11%,這主要是地產、房產方面的增值,至于債券、股票的比例則略有下降,鑒于最近金價上漲,我準備在東非入手幾個金礦……”

  在這間疊滿陽光的破舊小面館里,步瞳熏說的每一個字,都有著一座白金漢宮的價值,可是端木賜卻只是心不在焉的點頭,“嗯、嗯。”

  “其實大人你并沒有認真在聽是吧?”步瞳熏忽然說道,“你其實根本不在意你的財富。”

  端木賜對金錢的淡漠,一直是步瞳熏所費解的。從她所掌管的部分產業來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名下的財富,可謂是駭人聽聞。可是明明是這么富有的,但他卻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仿佛這些都跟他沒什么關系。

  噢,對了,這位大人似乎特別鐘情于買地,至于投資實業之類的可以說是毫無興趣。

  端木賜如果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會在心里微笑的。

  端木賜,字子貢,早在兩千年前就已經富可敵國,憑財富與諸侯分庭抗禮,被后世的商人們奉為祖師。這么多年下來,他對財富和經商早就看的比清水還淡了,只是不自覺地積累著罷了。至于喜歡買地,這不過是他身為中國人自古以來的習慣罷了,中國人,尤其是中國古人,總是喜歡買地的。

  端木賜被拆穿之后毫無所應有的羞愧感,只是微笑道,“你是哈佛商學院出身,華爾街有名的天才,應付這些小事情自然是手到擒來,何須我來費心呢?”

  步瞳熏道,“安老這次讓我來海山當管家,一來是為了照看大人的生活,二來也是為了就近地置辦一下大人在中國的產業,兩不耽誤。”

  她口中的安老,就是端木賜遠在芝加哥的老管家,安之。

  端木賜正想說些什么,年輕的店主就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從后廚轉出,“面來咯——”

  “吃面。”端木賜口風一轉,微笑道。

  步瞳熏抽出了幾支筷子,遞給了端木賜兩支,然后夾起一箸面,朱唇圈起吹了幾下,一口咬下去,“唔——好吃!”步瞳熏眉目間一片驚嘆,大概是沒想到這種荒涼野店也會有這樣意想不到的美味吧。

  “幾十年的老店了,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端木賜也夾著吃了一口,接著眉頭一蹙,“不過味道還是不如第一代。”

  步瞳熏從裊裊熱氣中抬起頭,“大人怎么知道?”

  端木賜一怔,端起杯子,示意她喝茶。

  步瞳熏可不好糊弄,她遲疑著聲音,說道,“大人您從未到過中國,卻知道這家偏僻的小店。進門的時候也認得老店主,甚至還知道他們的保留菜目,而現在又說什么第一代?大人,這些您都是怎么知道的?”

  端木賜在心里措辭,正想著怎么應付的時候,步瞳熏突然咋呼著說道,“其實大人你是老妖怪對不對?就是吸血鬼的那種!”

  這女人果然不好對付!

  “老妖怪”面色不改,鬢角卻幾乎要滲出冷汗,然后又聽見步瞳熏忽然撲哧一聲的笑了起來,好像是被自己的話給逗樂了。明白她是無意之語,端木賜松了口氣。

  “吃面!”端木賜故作嚴肅。

  步瞳熏趕緊埋下頭……只是,過了一會……

  “對了,大人。”步瞳熏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準備安心吃面了,“你不是說要找工作做嗎?我幫著找了一個,海山大學的講師,怎么樣?”

  “海山大學?當老師?嗯,不錯。”端木賜喝了口茶,“回去說。”

  “嗯。”

  在吃完面告別老店主的時候,端木賜看著老店主那張滿是老年斑的臉,又想起當年他所抱著的那個清秀小男孩,目光不禁一陣蕭索。

  梧桐樹上篩下來的陽光仿佛還是和1946年的冬天一樣耀眼,只是沒有了當年的熱度。

  仿佛千年之后樹都老了,故人白發相逢。

  ……

  ……

  PS:主線劇情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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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價值1棟樓的面試
長生兩千年全文閱讀作者:媚眉下加入書架
  遠遠的海浪連成一條白色的曲線,向著岸邊的沙灘款款地涌來,如果是在盛夏時候,會看到有輕靈的白鷗乘著亞熱帶的海風,從海平面的盡頭翩翩而來,吻著潔白的海浪嬉戲。

  現在是淺冬,雖說最冷的月份已經過去,但想來也不會有帆船愛好者在這種時候拉起自己心愛的白帆航行,也不會有穿著比基尼的漂亮女郎躺在遮陽傘下面抹防曬油——這是沙灘的淡季。

  這里不僅有著海山最聞名遐邇的沙灘,同時也坐落著海山最頂尖的學府——海山大學。

  如果說海山是一顆璀璨的東方明珠,那么海山大學就是這顆明珠上最動人的一抹光彩。

  海山大學是全世界風景最好的大學之一。

  試想一下,在風景如畫的校園里,道路兩邊都生長著有著百年樹齡的法國梧桐,隨意地登上某處走廊遠望,入眼的不是如夢似幻的梧桐樹林,就是一望無際的蔚藍深海。在這樣的校園里讀書,哪怕是看最最干澀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也能品味出詩人雪萊的味道。

  端木賜準備應聘這所大學的講師職務,具體大概是中國語言文學系,如果覺得這個名稱太高大上看不懂,那么也可以換一個通俗一點的說法——中文系。

  作為純正的孔門七十二賢之一,研讀經典兩千年,熟知中國文化的各種發展變遷的脈絡,想必再沒有誰比端木賜更適合教這門課程了。至于具體教哪個專業,再看怎么安排吧。

  本來端木賜是沒有這個面試資格的,因為端木賜在哈佛讀書的時候學的是神經生物學,和中文系完全不搭。端木賜能得到這封面試資格通知信,完全是步瞳熏大手筆賄賂的結果。

  ——她給學校捐了一棟樓……

  ……

  ……

  端木賜坐在一間狹小的教室里,面前是一條長桌,長桌后坐著御臨于此的六位面試官。

  其中一個禿頂老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請自我介紹。”

  端木賜脊背一挺,“敬告各位先生:鄙人端木賜,肄業于美國哈佛醫學院,受導于高利·昆曼教授,結業成績A+,為歷年同窗之冠——自認足以擔任貴校講師一職。”

  頗有古風的問答,再加上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中山裝和極其古雅的氣質,一下子就把各位教授拉回到了民國的時代,仿佛坐在面前的是一個“五四”先驅。

  實際上這是端木賜在模仿當年學者們的故技,他曾經在1916年幫助蔡元培招募過北京大學的教授,魯迅,胡適都赫然在列。他在面試之時也曾經順帶的學過幾手,只不過他那時是考官,而非被考者。

  相貌氣質倒是不錯啊——面試教授定了定神,“你在哈佛的成績是很好,可是你學的是醫學,和文學尤其是中國文學根本不搭邊啊。”

  端木賜坐在椅子上,雙手扶膝,身子微微前傾,“鄙人雖是學醫,可是家學淵源,于國學一道自信也有些造詣,愿意接受各位先生的考校。”

  這是要證明自己了。

  坐在旁邊的那個夏宗周教授早就對端木賜看不順眼了,為人清正的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作風不正的人,在得知端木賜“行賄”的消息之后,他就下定決心要清除端木賜這只“害群之馬!”

  于是夏宗周率先開口問道,“公元前489年,孔子在何地?

  旁邊的一個老教授眉頭一皺,低聲提醒道,“這是中文系,不是歷史系!”

  如果是歷史系教授在此,想必也會說一句——歷史系也不會考這么偏!

  夏宗周面不改色,“此題出自經典,通曉古文學之人自然是知道的。”

  端木賜卻是從容淡定,“公元前489年,即魯哀公六年,孔子困乎陳蔡之間。”

  夏宗周面皮一抖,他剛剛特意只說了公元紀年,卻沒有提春秋紀年,這無疑是在刻意的增加難度,可卻沒想到眼前這個“走后門”的年輕人居然不打嗑的就答了出來,這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卻是不知道,“孔子困乎陳蔡”這件事不僅是端木賜親身經歷的,而且還是他一手解救的。當年孔子被人圍困在陳、蔡之地,七日未進米食,如果不是他端木賜千里迢迢去楚國說動楚王派兵來救,恐怕后世就沒有這個圣人了。

  端木賜繼續說道,“《呂氏春秋》記載:孔子窮乎陳蔡之間,藜羹不斟,七日不嘗粒。《論語》也有言:從我于陳、蔡者,皆不及門矣。”

  得!人家連出處、原文都指出來了,你還有什么好廢話的?夏宗周無奈,閉口不語,示意讓別人繼續出題。

  居中的老者“呵呵”一笑,說道,“年輕人有點功底——我是顏執圭,我來考你一個問題,你若是通過了,那就算你過關。”

  端木賜頷首,“請說——”

  顏執圭道,“作為一個文學工作者,背誦是基本功,我就考你這個吧。”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這顏應君一出手就是殺招,考背誦,看起來簡單,實則困難無比。中國文學古籍浩如煙海,誰知道你要考哪一本哪一卷哪一章?更何況現在已經是信息化的時代了,查閱資料典籍方便至極,不像是古人那樣非得要背下來不可了。如此一來,又有幾個年輕的現代學者愿意去下這種水磨功夫?

  然而,這好像對端木賜沒什么用啊……

  顏執圭問道,“《論語》泰伯篇第八——”

  端木賜應聲答,“子曰:泰伯,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

  “《論語》鄉黨篇第十——”

  “孔子于鄉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

  “《論語》微子第十八——”

  “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

  顏執圭一連問了好多道《論語》題目,見端木賜皆是對答如流,不禁大異,剛想要開口再問時,端木賜忽然打斷道,“《論語》我早已熟記于心,說是倒背如流也不為過,老先生還是請考校別的吧。”

  這番話可謂是極其自負,可是端木賜有自負的資本,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論語》就是他編的……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們面面相覷,他們……是被小瞧了嗎?

  真是不能和藹啊——顏執圭拉下臉,“《易經》第四十一卦——損,山河損,艮上兌下,何解?何意?”

  老家伙真是來脾氣了,居然問起了《易經》!這東西別說懂了,就連讀都很難讀!因為里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拗口無比,根本順不下來。然而——

  “損:有孚,元吉,無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象曰:損,損上益下,其道上行。損而有孚,元吉,無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端木賜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篇,晦澀無比,一些沒有精研過易經的老教授甚至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

  顏執圭擦擦額頭上的冷汗,端木賜連易經都能這么熟悉,這是他所萬萬想不到的!遙想當年他年輕的時候,連讀《易經》的資格都沒有,還在看《論語》入門呢!遑論熟知如此?

  至于說端木賜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那他更是想都沒想,能碰上《易經》這只“死耗子”的“瞎貓”,恐怕得是天上的異種才行……

  他從一邊的布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冊書,“我再考你最后一個問題,無論你答不答得上來,我都算你過關!”

  實際上他們已經是問得超綱了,其實按照校領導的意思就是——無論端木賜的面試成績如何,看在一棟樓的份上,都必須要把他招進來,大不了安排個閑職混吃等死而已。

  而如今端木賜表現的如此出人意料、令人驚艷,那就更是沒理由去拒絕了。甚至還有幾個老教師心里居然動了收徒的心思……

  請注意!不是收學生,而是收徒——

  顏執圭問,“《資治通鑒》可否?”

  端木賜道,“大約能背誦。”

  顏執圭臉色一變,他其實問的是能不能原文翻譯之類的,結果端木賜直接給他說了句能全文背誦,這實在是……刺激了……

  顏執圭手撫著書面,不確定地問道,“此書載字294卷,縱橫1362年,浩浩蕩蕩,你真能背誦?”

  端木賜點點頭,“能。”

  顏執圭,“……”太不不謙虛了!該給這個年輕人一個教訓,否則的話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顏執圭隨意翻開一頁,“魏人凡破南兗、徐、兗、豫、青、冀六州,殺傷不可勝計,丁壯者即加斬截,嬰兒貫于槊上,盤舞以為戲。所過郡縣,赤地無馀,春燕歸,巢于林木——此段話,出自哪一卷、哪一年?”

  端木賜想了一下,“出自《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六、宋紀八、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也就是辛卯年,公元451年。”

  顏執圭看了一下書,發現端木賜說的比書上還要詳細……

  夏宗周擠過來,拿起《資治通鑒》,滿臉不信,“鑒于此事實在是過于駭人聽聞,我再重新考你一段,如果你還能答出來,我就服氣!”其余教授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畢竟如果這是真的,那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記憶力還真的是逆了天了。

  夏宗周為表公正,閉著眼睛翻了一頁,然后念,“辛卯,上曰:“朕于戎、狄所以能取古人所不能取,臣古人所不能臣者,皆順眾人之所欲故也。昔禹帥九州之民,鑿山槎木,疏百川注之海,其勞甚矣,而民不怨者,因人之心,順地之勢,與民共利之故也。”

  讀罷,擲書問道,“此一段出處何解?”

  端木瑾應聲而答,“此段文字出自《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八,唐紀十四,唐太宗貞觀二十一年,公元647年。”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端木賜又繼續道,“另外,剛剛夏教授讀的是‘與民共利之故也’,其實正確文字應該是‘與民同利故也。’想必這是夏教授為了考驗我,才故意念錯的吧。”

  “故意念錯”的夏宗周老臉一紅,“咳咳——你這年輕人不錯!博聞強記之能,實在是平生罕見啊。有這么好的記性,可以說是研究學問最好的幫手!希望你日后能刻苦研學,不辜負老天的美意。”

  端木賜點頭,“一定。”

  顏執圭看著端木賜,忽然嘆道,“后生可畏啊。我昔日讀書,常見古人游戲,指著書架,便知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我從來不信,以為是古人大言夸張。然今見此事,方知古人不欺我也。”

  老教授們紛紛稱是,用一種驚嘆贊賞的目光看向端木賜。

  天縱之才啊!

  搞文學的誰不想有這么一副逆天的好記性?這就等于是裝個圖書館在腦袋里面啊!而且看這年輕人的表現,似乎也不像是那種只會記、不會用的書呆子——很有前途啊!

  “啪啪啪啪——”一旁的夏宗周鼓起掌來,剛剛是他率先發難,現在是他率先鼓掌,君子胸襟,坦坦蕩蕩。

  端木賜用他的真才實學贏得了老先生們的尊重和認可!

  所有的老教授們都開始鼓掌,顏應君向端木賜伸出右手,端木賜上前握住。

  “歡迎來到海山大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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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鶴園
長生兩千年全文閱讀作者:媚眉下加入書架
  白色的櫻花漫天飛舞,絢爛地飄落而下,堆積了一地——大約是冷空氣過境的緣故,海山也難得一見地下起了洋洋大雪。

  端木賜站在落地窗前,心里思考著今天要不要出門。

  “大人。”步瞳熏從身后打開門走進來,“今天鶴園有一場拍賣會,其中有一件拍品是蘇東坡的一副字帖,聽說是從未出現過的——我們要去嗎?”

  端木賜回頭,“字帖?”

  步瞳熏上前一步,把手中的圖貼遞出,“就是這個——”

  端木賜接過,這是拍賣行的一個預先介紹拍品的圖貼,關于東坡字帖的消息在中間夾雜著。端木賜略一打量,只見字帖上面寫道——

  “吾兄尊鑒:今夜賀莊飲酒,某欠兄銀一貫三百一十八文,來日必還。若囊中空空,則以詩文兩卷為質也!空口無憑,特書此欠條以記之——蘇子瞻字。”

  欠條下面甚至還有蘇轍、黃庭堅和佛印三人聯名簽字作保。

  更恐怖的是字貼上面蓋的不是印章,而是一個鮮紅的拇指印……

  前所未有!

  步瞳熏有些不可思議,也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堂堂坡仙蘇東坡居然也會欠人酒錢,像他這種大詩人不該是到處都能白吃白喝嗎?怎么還會有人管他要錢?而且居然還有三個同樣大名鼎鼎的人物去作保,這不會是他們在開玩笑吧。”

  端木賜心說,還真的是在開玩笑……

  大約元佑七年四月,他與蘇東坡、蘇轍、黃庭堅、佛印一起在筠州賀莊酒棧相聚飲酒,蘇軾說了要做東的,卻忘了帶酒錢,最后是端木賜墊付的。本來事情就這樣了,可大醉不已的蘇軾竟然堅持要寫欠條,還向酒家要了紅泥摁了手印,惹得眾人大笑,竟紛紛簽字做了保人,這才有了這張字帖的來歷。

  這張欠條后來一直被端木賜妥善保留著,當作彼此友誼見證。只是后來東坡逝世,端木賜才把這張字條交還給了蘇家后人,希望可以讓它隨東坡下葬,可沒想到時隔千年之后居然出現在了這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真是造化無常。

  身后的步瞳熏沒有注意到端木賜的失神,她開口問道,“這字帖很特殊,我們要去鶴園嗎?”她知道自己這個老板很喜歡古董,這種好寶貝,應該是不會錯過的。

  端木賜微笑,“去,怎么能不去,也是時候了——”

  ——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步瞳熏不明所以。

  ……

  ……

  鶴園是明代的一個致仕官紳所建的私人園林,幾經易手傳到今日,成了一個專門交易古董古玩的高雅地方,其地位類似于京城的琉璃廠,然其格調卻要高于琉璃廠。

  因為它的門檻高。

  京城的琉璃廠就在和平門外邊,槐蔭山房、一得閣、李福壽筆齋等一串子老店都在那條道上,無所阻攔,任誰都能去。

  而這鶴園不同,自打三百年前起,這就不是平民老百姓能來的地方。

  遠些時候出入這里的都是些公卿仕宦,詩酒唱和。現如今世道變了,可規矩沒變,身價不夠的根本就進不了鶴園的門,能進這門的,不是權官便是巨賈,根本沒有便宜道理。

  端木賜的身家當然夠,可問題是在中國沒人知道他啊,這怎么能進去?

  他把這疑惑給身邊女人說了,步瞳熏輕笑說道,“我給芝加哥的老管家打過電話了,安排了下身份,大人現在的身份是Mr.賜,是美國華人世家端木家族的嫡系公子,身份貴重,對故國的歷史文物古董很感興趣,所以想來鶴園看看——怎么樣,這借口可以吧?”

  “不錯,周到。”

  端木賜低下頭,翻翻手里的這份圖冊,圖冊上面的東西真是花團錦簇,清乾隆寶石紅僧帽壺、宋汝窯蓮花式溫碗、清雍正藍地琺瑯彩龍紋燈籠瓶……一個個身世高貴,價格不菲。圖片底下還有中英兩種文字對照著看,想來是為了方便外國的豪客買家。

  端木賜看著車窗外的人群,想起自己在芝加哥也曾經參加過幾次拍賣會。

  芝加哥沒有固定的拍賣行,所以拍賣地點一般都選在芝加哥市政歌劇院,那里還是老派的芝加哥風格。端木賜第一次蒞臨的時候還是上個世紀的50年代,希臘式立柱的歌劇院門口云集著一大批都市名流和摩登女郎,侍者看著名帖高聲念誦著貴客的名字。

  端木賜在那里拍下過幾件瓷器,偶爾也會遇見幾十年前的老熟人,每當這時候他就會解釋說自己是他們老朋友的兒子,于是老熟人們就會驚嘆著說一些“你們父子倆長的可真是像啊”之類的廢話。

  正思緒紛飛著,步瞳熏湊過來,提醒道,“因為這里經常會拍賣一些敏感古董,比如被盜文物什么的,所以鶴園的拍賣一般都是隱蔽不對外公布的,只有一定圈子里的人才會得到消息,大人要格外注意一下,口風不緊的客人是不會收到第二封請柬的。”

  端木賜點點頭,這也解去了他心中的一個疑惑——那就是像這種能夠大手筆拍賣汝窯、琺瑯彩和東坡字帖這樣高價古董的拍賣行,即使比不上蘇富比、佳士得,但是也差不多了啊,怎么就一直默默無聞呢?

  現在知道了,原來人家是要保密。

  “對了,前幾天我們向海山大學承諾的那棟樓也在今天開工了,預計開學后完成。”

  “嗯——”端木賜抬起頭,“是由公輸墨建造所承擔的嗎?”

  “當然。”

  公輸墨建造所是一家日本建筑公司,其專業水準在業內可謂頂尖。1964年的東京奧運會體育館就是由公輸墨建造所一手擔綱修建的,其中的柔道館被譽為運動建筑的典范。而那一屆奧運會的空前手筆,也為日后奧運會的歷屆主辦方一味追求奢華產生了不良影響……

  而公輸墨建造所就是端木賜名下的產業——所謂公輸墨,便是分別代指公輸班和墨子,這兩人皆是代表了端木賜那個時代的工家技藝的巔峰。

  前面的車流緩緩地駛進了鶴園,終于輪到了這里。鶴園外的侍者立在車窗外低頭,坐在左邊后座的步瞳熏緩緩降下車窗,一只纖纖玉手遞出了一張暗紅色的請柬。

  “Mr.賜——”侍者勘驗請柬無誤后,又把請柬順著車窗縫隙原路遞了回去,“歡迎光臨——”

  停下的車又重新發動起來,隨著一陣渾厚的引擎聲,這輛嶄新的輝騰駛進了這座擁有三百年歷史的古典園林,路不長,還沒來得及欣賞風景,車又重新停下了。

  端木賜下車,從前座司機手里接過一把黑色長柄傘,在頭頂撐開,為自己和步瞳熏遮住車外的風雪。

  其實端木賜是不準備帶步瞳熏來的,是步瞳熏自己說每個來參加鶴園拍賣會的男士都會帶一個女伴,不帶的話會很丟人。出于這方面的考慮,以及他對這些事務的確不熟悉,所以端木賜就把這個美麗的拖油瓶帶來了。

  端木賜仰頭看著面前的這座建筑,暗暗地撇了撇嘴。

  鶴園雖說是古代的園林,可眼前的這座高大建筑明顯是現代人的手筆,即使它披著一層磚瓦的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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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戚繼光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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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東方宮殿式的建筑,飛檐出翹,有兩層。

  端木賜在殿門前收傘,跟著侍者穿過大殿,繞過一道屏風,空氣中浮游著一陣若有若無的熏香,聞起來似乎應該是名貴的龍誕香。轉過殿角有一個朱漆扶梯,端木賜拾階而上,兩折之后,豁然開朗——

  這一層的空間明顯被精心修飾過,二三十個案幾分列在中央,應該是客人們的位置。正對著案幾有一方三階高的高臺,高臺上有一條長案,這里應該就是拍賣師的位置。長案后有一扇屏風,眼光毒辣的端木賜一眼就看出了這是晚明之物,絹面上描山繪水,必是名家手筆!

  單單布置便已是如此攝人心魄,可見鶴園主人的不俗。

  端木賜在這里看風景,而早先到的客人們卻在看他。

  鶴園是海山名流云集之地,能來的一般都是一些熟面孔,偶有幾個生人,都有老客人們帶著介紹一二。可這年輕人倒好,不僅眼生得很,也沒有熟人帶著,只帶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伴,倒像是貴公子錦衣出游——

  “莫不是外地來的?”有人胡思亂想,卻也不多事去問。鶴園有鶴園的規矩,人家有人家的忌諱,有些人不愛聲張,低調些也是有的。

  只有幾個眼尖的人才發現了端木賜的隱隱不同——那就是他與這片地方的融合。

  別的人進鶴園,給人的感覺就是誤闖桃源的武陵漁夫,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別扭。而這年輕人一站在這里,卻恍然天成一般,似乎天生便是屬于這里,古風古韻。

  平時不覺得差別,如今看到這人,才一眼見得分明!

  他們竟覺得有些自慚形穢,決意事畢后要結交一番。至于為什么不是現在結交,因為他們還想在拍賣過程中試試端木賜的成色,看看是不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當然,大部分人是沒想這么多的。有些人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端木賜一眼,男人再俊美又有什么看頭?哪里有美人賞心悅目?所以他們的目光便落在了步瞳熏的身上……

  端木賜倒是沒想那么多,他看著請柬上的字號,準備找自己的座位。在他坐下后,客人們也紛紛落座,大家都安靜下來,停止了寒暄。

  “錚——”

  一陣玉磬聲傳來,大約是唐代的古物。伴隨著這聲千年前的長響,一個清瘦的男人登臺,大概是此次鶴園拍賣會的拍賣師。

  只不過這鶴園居然動用了唐代玉磬,這種可以擺在博物館防彈玻璃里的珍貴文物來做“開場音樂”,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大手筆,端木賜也不禁心生期待起來。

  “我是此次拍賣會的拍賣師,歡迎各位貴客駕臨鶴園,那么現在就開始吧。”清瘦男人的話極少,而且語氣冷淡,一點也不像別的拍賣師那樣擅于蠱惑人心,調動氣氛。

  開場的拍品是一件元代的青花瓷小碗,起拍價10萬,場面略微熱鬧起來,舉起白扇的手臂此起彼伏——由于古典氣氛的原因,鶴園的競價不舉牌,舉白紙扇——幾番角逐后,青花瓷碗最終以35萬的價格被人拍走。

  端木賜紋絲不動,這種層級的東西還不值得他出手——對于他來說,可能廚房里用來盛醬油的碗,都要比這只青花瓷碗珍貴得多。

  ……

  ……

  “接下來要開拍的是‘清乾隆琺瑯彩福壽雙耳瓶’,這件清代瓷器是乾隆五十年由內務府大臣督辦進貢,用以慶賀乾隆皇帝登基五十周年大喜的。清咸豐十年被劫掠出國,曾于1975年在英國佳士得公司拍賣,如今流轉回國——起拍價1000萬,請諸位出價。”

  這是今天的第四件拍品,起拍價節節升高,由10萬一路飆升至1000萬,這已經不是“玩玩而已”的層級了,而是真正需要買家們去下大決心收藏才可以。

  然而有這個決心的人真不少——

  “1000萬!”拍賣師話音才落,就有人立刻舉白紙扇。端木賜尋聲望去,見是一個外國佬,面色興奮,大約是西方人喜歡東方瓷器的緣故吧。

  “1100萬!”拍賣會上哪里有用起拍價就能帶走東西的道理?立刻有人跟進!

  “1150萬!”看上這件瓷器的人還真不少。

  “1200萬!”

  “……”

  場面很快熱鬧起來,一個個駭人聽聞的價格不斷的從旁邊的這些家伙們口中傳出,還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一筆可以用來購買一顆戰術彈道導彈的錢此刻卻被用來擲買一個空瓶子,而且還不一定能買得到……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奇妙。

  端木賜對琺瑯彩瓷的興趣不大,這種在二三百年前“庶民弗得一窺”的皇室專用珍貴藝術品其實并不符合他的審美,他所鐘愛的是墨筆的濃淡勾勒,而非燦爛如織錦的琺瑯彩瓷。

  所以他一直冷眼旁觀,最終這件瓷器以4400萬的價格被一個富商模樣的人拍走,外國佬失意而歸——

  在21世紀,外國佬想和中國人比闊,真是生錯了時候。

  高潮過后自然是一個小低谷,接下來的拍品是一柄冷光凜凜的長刃,被放在黑色檀木的刀架上。拍賣師帶上白手套,把刀托起,“這是一把日本刀,傳承不明,只知道是三四百年前的古物,其準確價值無法估算。經賣家同意,本次起拍價定位為10萬,請出價。”

  準確價值無法估算?來歷不明?文獻記載也沒有?

  一時間場面有些嘩然,有些客人交頭接耳,也有些客人躍躍欲試——

  考驗眼力的時候到了——

  以往也出現過這種事情,一位客人用近乎于開玩笑的價格拍下了一本來歷不明的古書,拿回家不久后就被小孩子不小心撕爛,然后卻發現書里面有一個夾層,夾層里是一張唐伯虎的春宮畫,價值狂飆!

  誰會想到一本平平無奇的古書里會有一張**呢?而且還是出自于鼎鼎大名的唐伯虎之手。難道說這本書的原主人當年是一個少年,是為了躲避父母的嚴厲監察才這么做的?

  完全有可能啊!

  這把倭刀差不多也是如此,萬一這是哪位日本戰國大名的佩刀呢?萬一這位大名還用這把刀砍過幾顆著名的腦袋呢?那豈不是賺大發了?

  拍賣師的用白絲手套輕撫刀身,“這把刀鐫刻有銘文,漢字,但卻不見于任何史書筆記的記載,所以我們也無法通過刀銘來判斷這把刀的身份。”

  “什么刀銘?”有客人發問。

  “劈海斬浪,大光國威。”

  眾人眉頭一皺,感覺這銘文有和沒有都差不多。

  端木賜卻心神一動,因為這把刀他認得,刀的主人他也認得。因為刀主是他的朋友——明代抗倭名將戚繼光。

  如果端木賜沒記錯的話,那是嘉靖四十年,臺州之戰后,戚家軍威震東南,大小倭寇均不敢以正目視之。戚繼光遂收羅精鐵,延請名匠,以倭刀打造之法鍛出了這把刀,用以紀念臺州大捷。

  至于刀身上的銘文——“劈海斬浪,大光國威。”就是端木賜親自題贈給戚繼光的,用以褒揚他消滅海寇,保家衛國的功績。只是后來戚繼光遷任北方,這把刀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流落民間了。

  “故人之物啊——”端木賜心里微微一嘆。

  此行本來只為東坡而來,不意竟另有收獲,真是不虛此行。

  “10萬!”端木賜第一次舉起了白紙扇。

  客人們紛紛轉過頭來望,見是一個年輕人在競價,都釋然地微笑起來。中國的藏家一般都是好書畫,好瓷器,好玉石,而鮮有好刀劍的。在他們眼里,這個容貌俊美的年輕人大概是一時俠客夢發作,才想著要出價吧。

  所以他們都大度地喝著案幾上的茶,不準備競價,想要成人之美。

  “20萬!”不過顯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么大度,還是有人在跟價。

  “30萬!”端木賜神色不變。

  “40萬!”那人依依不舍地跟進。

  “100萬!”端木賜冷靜出價,把價格一次抬高,顯然是不想繼續糾纏下去了。

  “120萬!”端木賜的抬價沒有用,那人依舊堅持出價,只不過喊完之后,他轉過頭來對鄰座的端木賜解釋道,“這位朋友請見諒,我并非是有意抬杠,實在是愛好如此,平時就喜歡收藏刀劍兵器什么的,我也沒辦法!”語氣很無奈、很抱歉、很真誠的樣子。

  端木賜眉尖一蹙,這話說的,倒像是他不知好歹、不近人情了。若是別的也就罷了,讓讓也無妨。可這把刀是故人之物,焉能就此放任使之從眼邊溜走?這絕對不行!

  他活了兩千年,朋友們都一個接一個的死了,就剩下這些身后之物可以緬懷了,這些也是他人生中僅剩的一點東西。又怎容別人染指!

  “200萬!”端木賜眉目不動,再一次大幅度的拔高價格,然后側過頭對把人說道,“不是鄙人不講情理,實在是有不得以的理由,還望海涵。”

  客人們一陣喧嘩,幾次三番的大力拔高價格顯然是勢在必得了,看起來這個年輕人是真的想要這把刀,而不只是“玩玩而已”的級別。

  那人搖搖頭,手中的白紙扇再一次高高舉起,“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出最后一次價,300萬——如果閣下能夠喊出更有競爭力的價格,那我就割愛。”

  端木賜點點頭,“多謝了!”然后紙扇輕揚,“400萬!”

  出301萬自然也是可以的,只不過卻顯得欺負人了。你投我以木瓜,我報之以瓊瑤。把價格一次性拉高,才見得彼此尊重之意。

  更何況這種行為太小家子氣了,這種庸俗小市民的行為端木賜還不屑于去做。

  客人們都紛紛高看了端木賜一眼,這年輕人——仗義!

  那人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目光中露出異色。既欣賞端木賜的品格,也驚訝端木賜的財力,結交之心大起,微笑道,“我叫唐軻,不知閣下是——”

  “端木賜。”這算是初步結交了。

  這時拍賣師的聲音還在按流程走,“400萬一次——”

  “400萬兩次——”

  “400萬三次——成交!”拍賣師用手中的玉如意敲響玉磬。

  這里的拍賣師與別處不同,不會聲嘶力竭地誘導氣氛,也不會說出一些煽動性的言辭,然后蠱惑客人們競價。鶴園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如果拍賣師干的太起勁,那就不免要得罪人了,痛痛快快地落槌,才是皆大歡喜的硬道理!

  端木賜側頭吩咐膝邊的步瞳熏,“一會兒結束后,你去后臺結算。”

  步瞳熏點頭。

  說話間,第六件拍品登場——東坡字帖!

  端木賜眉峰赫動!

  ……

  ……

  PS: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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