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佳貞偷瞥了葉凡一眼臉上開始爬上了一朵小紅云。
“噢！大學生，還是《海江大學》的。怎么會來我們這個旮旯地方。”
胖子陳真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整個林泉鎮也難找出幾個大學生，除了“林泉二中”有幾個。就連鎮政府都是一群雜牌軍，大部分都是中專生，少部分大專生已經算牛氣了，而且基本上都是什么電大出來的冒牌貨。就連鎮政府的一號人物秦書記也只不過是從黨校撈了個大專名頭，所以也難怪他吃驚。
心里暗思既然這叫葉凡的小青年是秦書記叫安排的，說不準跟秦書記還有點沾親帶顧的，所以對葉凡還算較熱情。
即便沒有什么關系以后說不準人家名牌大學畢業來的驕子總有騰達的那一天，所以關系先打好也不吃虧。
這招待所還不錯，在林泉鎮來說算是高檔地方了。不過當時1995年那個年代里面就一鋪床，一臺17寸彩色電視機，還有一個床頭柜。
聽說這房間是專供縣里領導的，因為其它房間全是黑白電視，聽蘇佳貞介紹過后葉凡心里微微還有那么一絲對陳主任的感激。
晚上洗了一下葉凡感覺有些累，胡思亂想了一陣子也不知明天秦書記會給自已安排什么工作，倒頭睡去了。
葉凡剛走縣刑警隊就來人了，聽說連墨香市刑警隊副隊長張揮也帶了幾個刑警趕來了。
畢竟死的可是一位在職的鎮長，那可是一件大事。經過幾個小時的搗鼓，聽說尸體已經運到墨香市去解剖化驗什么的。據小道消息說應該已經排除了他殺的可能，純屬上吊自殺……當然，對于這些葉凡也是漠不關心，反正吳鎮長自已還沒見過，關不了自已什么事。所以他只管倒頭睡大覺。
晚上。
林泉鎮鎮政府的會議室里可是香煙裊裊，政黨委書記秦志明黑著個臉坐在橢圓形會議桌的頂端。而一旁的原鎮長吳信明的坐位當然空著，鎮里七大黨委委員除了已上吊的吳鎮長之外另外六個全在。
除了秦志明以外還有鎮人大主席肖和，鎮黨委副書記蔡大江，鎮紀委書記鐵托，鎮組織委員，工業副鎮長宋寧江。鎮宣傳委員，農業副鎮長張希林。最后角落處還坐著一個記筆記的，不是黨委委員的黨政辦主任王元成算是列席會議。
天庭飽滿，一身軍人厲氣的秦志明喝了口茶咳了一聲，大家知道他準備講話了。
因為這是秦志明的招牌動作，每當鎮里面開會時他都會先來個‘咳嗽’。其實根本就沒什么痰堵著喉嚨，估計是用此聲音提醒大家注意聽領導講話的意思。
因此大家立即坐直了身體，挺直了腰桿裝著認真聽的樣子注視著他。
“同志們，今天是我們林泉鎮最昏暗，最悲傷，最痛苦的一天。我們的好鎮長吳信民就這樣離我們而去了。唉！”
秦志明一連用了三個‘最’字，強化了自已的態度，一臉的悲痛樣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倒引來了幾個黨委委員的暗地里偷笑。
要知道上吊的吳信明可是魚陽縣縣長張曹中的親信，而秦志明卻是縣委書記李洪陽的左臂。
前年秦志明剛復員下到地方時當時的縣長張曹中直接就把他塞到了縣里宗教局任局長，還美其名日照顧軍轉干部，一下子就留了個正科級職務給他，算是不錯的了。
其實縣里的宗教局連桌子帶人就三個人，所以秦志明這個局長其實就管了兩個手下。
而這兩個手下一個是副局長，一個是辦公室主任。連個兵都沒有，而且人家在這魚陽縣也呆了不少日子了，正在生悶氣大嘆自已倒霉，這什么破副局長主任的連去街上吃個飯還得自已掏腰包。
因為宗教局最多就去什么和尚廟，尼姑庵轉轉。去那地方人家除了提供一些素菜齋湯外不可能還包什么紅包給你。
人家沒問你這上面下來的領導化緣已經算不錯的了，因此這倆位誰還愿聽你秦志明這局長的？反正宗教局在縣里幾十個行局中已經排最尾了，難道你還能把我們整到什么和尚廟去做主持？
后來幸好秦志明撞了大運，在無聊的苦悶中干脆天天去河邊釣魚。這釣魚倒給他釣到了一條大魚，不小心就救了更不小心丟到河里面的縣委書記李洪陽的一個親戚。
因此而認識了李洪陽，不久就出任了魚陽縣的名鎮林泉鎮的黨委書記，也算是踩中了狗屎。
從此后秦志明當然就是唯縣委書記李洪陽的馬首是瞻，站到了縣長張曹中的對立面。因此平時開黨委會的時候林泉鎮的兩巨頭可是不怎么對付，聽說有次還差點拍桌子了。但總體來說還是秦書記穩壓住了上吊的吳鎮長一頭。有的黨委委員甚至惡搞般地想說不準吳鎮長，還是給秦志明這書記給長期以來的威壓壓得造成精神分裂而上吊的呢！
“咳咳！”
秦志明又咳了兩聲繼續化悲憤為力量道：“同志們哪，吳鎮長雖然去了，但他任勞任怨，一心撲在工作上的精神可不能丟了。吳鎮長去了一躺天水壩子就發生了這種事，看樣子天水壩子還真是根難啃的骨頭。今天我們幾個黨委委員在這里就是要討論一下以后天水壩子的工作開展問題。”
秦志明講完后巡了一眼大家開始微閉目等著其它人發言了。
“我說兩句吧，同志們，吳鎮長的離去令我們的工作處于非常被動的局面。天水壩子共計有上萬人，下轄10個上千人的自然村。大家應該都清楚，這10個村子分成了好幾派。去年選個村長還差點發生了群體性斗毆事件，咱們林泉鎮派出所所長趙鐵海同志可是身手不凡。聽說還是特種兵轉業的，由他帶著5個公安上去調停結果臉上還留下了一道差點破相的刀疤。最后還鬧得縣里出動了武警才把此事平息了下來。最后這村長一時選不下來只好由咱們鎮里分管文衛的周昌棟副鎮長臨時皆任著，因為他就是天水壩子人，人熟好辦事。可是大家都知道，最近老周身體很是不好，老毛病又患了只好去縣醫院療養了。昨天天水壩子又開始燥動了，所以吳鎮長才趕去了。誰知居然發生了這種事，天水壩子的事不解決好我怕會出更大的亂子。”
鎮紀委書記鐵托一臉的憂慮。
“沒錯，鐵副書記講得在理。這天水壩子的村長還得趕緊選出來。一直空著也不是個事，當時縣委李書記和張縣長可是都催了好幾次了，而且兩大巨頭當眾承諾。誰如果能解決天水壩子的老大難問題立即提升一級。是科員的提副科，是副科的提正科，是正科的提副處。領導不可謂不重視啊，咱們秦書記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頭啊！”
鎮組織委員，工業副鎮長宋寧江接上了話茬。
“嗯！沒錯！現在老周估計得休養上幾個月了。可是天水壩子的工作總得有人去做。各位，我們接受黨的教育，拿人民的工資，就應該為人民服務。你們看看，誰能接手老周的工作。”
秦志明在各個黨委委員臉上掃了一圈下來，發現大家此刻全低著頭看自已的胸脯。好像那里面藏著美嬌娘似的，心里不由得憤憤然罵道：“賊窩子的！平時有好處的時候一個個頭抬得像只斗雞，現在全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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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次再加上吳鎮長的上吊，使大家自然就把他的上吊與天水壩子村的復雜村情聯系了起來。說不準吳鎮長的上吊還真跟天水壩子有關系。因此更沒人敢接這個死亡炸彈了。
天水壩子，海拔高達上千米。因為上面有個巨大的壩子，所以起名叫天水壩子。離這林泉鎮足有30多千米路程。
并不是說那地方離林泉鎮的直線距離有多遠，主要是因為去那地方就一條破敗的，僅5米寬的泥巴小公路。聽說還是六十年代時建天水壩時胡亂搞出來的。經過幾十年的塌方，碾壓，那路早不成樣子了。
彎彎繞繞如蛇行，說是泥石小公路，其實那路中也沒見到幾個碎石塊。基本上都是泥巴的，晴天坐車像坐轎子。雨天根本就不敢坐，因為車即便是剎住了但車輪還會自個兒滑出去好幾米。一不小心估計就摔下了上千米深的懸崖下成了烈士。烈士雖說有撫恤金但自已在陰間可是無法享受到。
再加上路也不怎么通暢，時斷時續。時不時懸崖峭壁上經常會從天而降一些散碎大石頭疙瘩，搞不好還鬧個車毀人亡。就連走路到林泉鎮也時有人被砸傷，來回一趟估計得近5個小時左右。
因為此小公路途中攔路的小山堆太多了，所以造價十分的驚人。就憑魚陽這個國家級貧困縣想把那條耗資約需上千萬的路完全搞好直是天方夜譚。
歷屆政府也不是不作為，主要是沒錢有啥辦法。所以最終就是東挖一截，西刨一段。零零碎碎的開了十來年就權當修路了，一點進展也沒有。
當時魚陽縣政府計劃干脆把整個天水壩子人遷到林泉鎮來重建一個新村。不過一細算，天水壩子這個村可不小，總計有上萬人口，幾千戶。
如果一戶的安家費給三萬的話那可得幾千萬。這個數字當時就把魚陽縣的幾個常委差點嚇癱了過去。而且人員安置，田地等一大幫問題等等儲般原因，造成了此后縣委常委會就再也沒議過搬遷天水壩子村的事。
不過天水壩子可又是革命老區，把它丟掉縣里幾個頭頭可是不敢。因為天水壩子曾經在解放前有幾個將軍在哪里窩過，與國民黨打過游擊戰，滅個土匪等等，人家現在未必還記得天水壩子。
但如果真有人把它給忘了的話有心人捅到那些個懷舊的老將軍面前，人家只要哼上一句，估計縣長的官帽都將飛了。而且就說那不成樣的破路還是扯著幾個將軍的面子掙來的，也花了幾百萬了。
因此現在就造成了兩難局面，此村就像是一根沒肉的光溜溜骨頭。棄之可惜食之無味，而且那旮旯民風彪悍。一言不和也許就動拳動刀動棍的。
砍傷人的事那是時有發生，不過一般來說都是在村里自已解決。也沒人鬧到林泉鎮派出所來，好像從解放以來已經約定成俗了。也許那就是天水壩子的潛規則吧！
這也是魚陽縣不敢放棄它的原因之一，你想想，如果真不管它了哪天鬧出個揭竿圍攻政府的事來就不得了啦。
路破也使那地方顯得特別的窮，每戶人均年收入還不到300塊，差不多等于那個時候林泉鎮的頭號人物秦書記的一個月工資。
“秦書記，你看能不能這樣。干脆成立一個工作組，駐扎在天水壩子暫時代村長工作，一直到選出村長為止。”
鎮人大主席肖和倒提出了個建議。
“嗯！不錯！毛主席不是說過，人多力量大。咱們林泉鎮安排個專門小組做天水壩子工作了成效應該會更佳。”鐵托立即附合。
秦志明有些納悶，要知道鐵托和肖和平時關系并不怎么樣，此刻倆人好像站在了同一戰線上似的。“難道這其中有貓膩？”秦志明稍稍想了一下子也覺得此提法可行。
“嗯！這個法子不錯。下面就安排一下工作組的人員，我看就組成個三人小組，名字就叫天水壩子駐村工作組，組長給股級待遇。跟我們鎮里面各股室一樣的級別。如果能干好就按縣上領導所說的建議提實職副科……”
秦志明定下了調子。
對于這一提議在場全體黨委一致通過，由列席會議的黨政辦主任王元成記錄，形成了具有成效的文件。其實這些人心中都有個小算盤在‘啪啦啦’拔響著。
對于能提實職副科對于鎮里面來說至少也得是個副鎮長。這樣的好事按理說大家應該搶得頭腦血流，而與各位在坐的有關系的一些副鎮長該苦惱，因為如果真有人治理好了天水壩子，魚陽縣書記縣長就要實現承諾，給安排個實職副科。
那樣子林泉鎮現在職的各實職副鎮長什么的怕不是有個把人要挪挪位置。要知道林泉鎮可是除了魚陽城關在縣里所屬的20來個鄉鎮中就數這里最好的了。
能在這里任個實職副鎮長也算不錯的了，再挪屁股應該就是到縣上某局任副局長或正局長了。如果挪其它鄉鎮去他們就等于是古代官場所說的貶謫。
在坐的各黨委當然不怕，因為即便有能人要提實職副鎮長也憾動不了他們黨委的位置。最多就是某個倒霉的副鎮長挪位就是了。
不過鎮里面的關系也是彼為復雜，那些不是黨委的副鎮長與在坐的黨委可都是藕斷絲連著形成了一個復雜的關系網，牽一發而動全身。
比如如果叫鎮黨委副書記蔡大江的親信，也就是分管城建的副鎮長肖長河挪個位蔡大江這個黨委委員肯定會不樂意的。那樣子就等于直接砍掉了他的一條手臂。
奇怪的是在座的各黨委委員卻是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有那樣的‘能人’能治理好天水壩子。所以那實職副科根本就是一天大餡餅，就像天上的月亮看得見誰又摘到手呢？因此這工作組的事才那般爽快的全票通過了。
這時一直坐在角落邊悶頭記錄的黨政辦主任王元成咂巴了一下嘴巴好像想說話，可是眼見一幫子黨委成員都沒吭聲自已這個列席會議的記錄員發什么神經。所以咂巴了一下嘴后沒發出任何聲音來，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在打呵欠。
不過他的樣子卻被秦志明書記看見了，呵呵笑著道：“元成，有什么建議大膽說嘛。你可也是咱們林泉鎮的大管家，干脆就從你們黨政辦抽人組隊算啦，你看看誰較合適。”
“噢！秦書記。那……我就說了。前段時間咱們黨政辦的劉馳說是大學畢業后已經呆了兩年了，想進步。希望各位領導能給他壓壓擔子，我想年青人要求進步是好事，當時也答應適當時候給說一下。而且劉馳這個人也是畢業于正牌的大學，要文化有文化，更是寫得一手好字。所以今天就……”
王元成一臉正經地說著，好像他是極為欣賞劉馳的才華不愿他埋沒了似的，此刻就是一正宗的伯樂相。
不過在坐的黨委可是心知肚明。因為那劉馳是前年從《水州大學》畢業的。后來分配到林泉鎮后當時就進了黨政辦，剛開始時這小伙子挺有干勁的。
不過自從一年前為了競爭綜治辦主任這個職務未果之后人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滿身長刺的仙人球。時不時會給頂頭上司王元成出點小難題，鬧點小矛盾。
有一次還搞得王元成差點下不了臺。所以王元成早就想把他給踢出黨政辦了，不過一直沒有什么機會。
再加上劉馳的叔叔劉永澤好歹也是魚陽縣教育局的一副局長。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王元成一時也沒找到機會下手，這次倒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而且還美其名日升職了，因為剛才黨委會通過了在林泉鎮組建一個駐天水壩子村工作組。而這組長可也是股級的，與王元成同級別。也算是給劉馳升官了，單從表面上看來劉馳還得提上幾瓶好酒去感謝一下王元成這個推茬人還差不多。
“嗯！劉馳不錯，《水州大學》畢業的，年青人就應該給他壓壓擔子，就這么定了。劉馳任林泉鎮駐天水壩子村工作組組長，另外組員還得選兩名，其中得選一女的。天水壩子的婦女可是半邊天，叫女工作人員下去較好開展工作，談心什么的也方便。蔡副書記，你看看我們鎮里面誰較合適？”
秦志明轉頭對鎮黨委副書記蔡大江說道。
“哼！秦老鬼就是鬼，分好處的時候可沒想到過我，這得罪人的事一件也沒拉下，總是叫我給墊個背，頂個缸什么的，在這非常時期還是少得罪人為妙。”
蔡大江心里罵著，因為時下的確是非常時期。吳鎮長上吊了作為鎮里第三號人物的蔡大江，可是把眼光死死地盯住了那鎮長的金寶座。
早上吳鎮長一上吊，僅僅2個小時過后蔡大江就與縣長張曹中掛上了勾，表忠心等等。
而且蔡大江平時與秦志明也只是面和而互相經常拆臺。張縣長以前也聽上吊的吳鎮長說過，心里早就有數。估計也是準備在縣委討論林泉鎮新鎮長人選問題上力挺他了。
不過蔡大江心里想著臉上卻是裝著極為贊同樣子說道：“嗯！是該加入個女的。我看民政辦的春水姑娘就不錯，大專畢業。而且民政辦本來就超編嚴重，像咱們一個鎮的民政辦何必要五個人，有四個人足夠了，這下子抽走一個對上頭也好交待。而且春水姑娘如果干的好的話還可以提股級，你說是不是秦書記。”
蔡大江話剛說完秦志明差點就想破口大罵拍桌子了，要是在軍隊里他早就那樣子干了。因為那李春水可是秦大江娘家人，雖說并不是特別的親，但也是隱隱掛有秦志明的牌子。
你蔡大江不是不知道，這不是故意整人嗎？不過此事是由秦志明提出的，一時半分也沒理由站起來為李春水推掉。而且如果推脫人家會怎么看你這個林泉鎮第一號人物，所以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道：
“嗯！就李春水吧！如果干得好年底就提正股。還有一個人選就是早上剛報道的葉凡。這小伙子不錯，《海江大學》的高材生。我倒是對他寄予厚望啊！”
此刻葉凡睡得正香的時候林泉鎮可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半個小時后黨委會散會了。
秦志明一臉正經地回到了自已的窩，無奈地打了電話給老婆解釋了半天。差點被噴了一頭的狗血，最后胸脯拍得‘哐哐’響，打下了三個月后調回李春水的包票后才平息了老婆李芝蓮的河東獅吼。
“劉馳，你可要有個心理準備。”
林泉鎮農業副鎮張希林打了電話給正在悶頭練大字的劉馳。因為張希林與劉馳的叔叔劉永澤關系還可以，老同學嘛。剛才本想幫劉馳說兩句，不過秦志明定了調子也不好立即提什么。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那吳鎮長留下的寶座張希林當然也想去坐坐。
“什么準備？張叔，您趕緊說說。”劉馳心里一驚撂下了筆趕緊催道。
“噢！是這樣的，鎮里已經任命你為天水壩子村駐村工作組組長。級別為正股級……”
張希林挑大塊說了，“你看，現在任命書還沒下來，還有……”
“啊！天水壩子。謝謝您張叔，我得趕緊去找叔了。”劉馳放下電話后心里一直在冷笑，破口大罵道：“我日你老母娘的王元成這雞公。這么陰的招都使得出來……”
不過劉馳罵了兩句后趕緊拔通了劉永澤的電話。
而此刻李春水卻是正坐床上暗自流淚不止，旁邊秦書記的老婆正在安慰她。只有葉凡屁事都不知卻是正做著美夢，而且好像是升官夢，哈喇汁流了一嘴都是。
第二天早上8點。
葉凡準時到了林泉鎮黨政辦，看見蘇佳貞擠出了一點笑意道：“葉凡，秦書記正開臨時碰頭會。他叫我通知你在這里等一分兒，散會后還要跟你聊聊，安排你的具體工作，唉！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說完后臉上略顯憂慮。
“奇怪！我這一剛跨入工作門檻的毛頭小子還要秦書記來安排工作。難道是踩中狗屎要肩挑重擔了，不過從蘇佳貞的語氣中好像有些詭異，真是費解。”
葉凡胡亂想著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臨時碰頭會散會后幾個黨委委員走了出來。
“你就是葉凡，嗯！小伙子不錯，秦書記很看重你。等著請客吧，呵呵！”
胖子王元成親熱地拍了拍葉凡肩膀說道，“秦書記叫你，快去吧！”
只感覺一股熱血涌上心頭，葉凡差點暈眩了過去，心里大呼道：“媽的！我說昨晚上怎么盡做升官夢，原來美夢成真了，看樣子這秦書記還不錯。估計是看中了我那《海江大學》的硬牌子，名牌大學啊！這牌子就是牛氣。”
葉凡心里丫丫著忍住狂喜“噔噔噔”，輕飄飄如在云中飄行一般到了五樓秦書記辦公室門前。作了幾圈深呼吸平復了快嘎蹦出胸膛的心兒輕輕叩了叩門，在得到答復后輕輕推門而入進了秦書記辦公室。兄弟們，幫幫狍子吧，先收藏砸張票推一下，謝謝！！
“噢！葉凡啊，坐吧！”
十分詭異的就是秦書記見葉凡進來時居然先朝他點了點頭，難得的擠了點笑意出來。還示意他坐在了自已對面的一把小了一號的轉椅上，并順手扔過去了一根中華。這一連串的超常規動作令葉凡很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心里大贊著秦書記是個和藹可親沒有架子體恤下屬的好上司。
葉凡當然不敢大馬金刀地坐那兒享受著秦書記的香煙了，自已有幾斤幾量還是清楚的。趕緊微躬身先替秦書記點上了煙，然后腰桿筆挺著坐椅子上看著秦書記等他開口。
“是這樣的，鎮里鑒于你是咱們華夏國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百且是縣委特別從墨香市要來的人才。為了響應縣委縣政府重視人才的號召，所以決定給你壓壓擔子。早上鎮黨委成員臨時頭開了個碰頭會，決定任命你為天水壩子村駐材工作組組長，正股級待遇，與黨政辦王主任等各辦主任可是同級別的。組員有劉馳和李春水，你有什么要求或者說是看法現在可以提出。”
秦書記收起了笑容一臉正經地說道。
“什么要求，我還有什么要求。一畢業就升了正股級，估計要說出去幾個同學都得大跌眼鏡。因為他們雖說找的單位比自已好，但也只是個普通科員。
這正股級雖說是現型華夏國政權體制中最低等的算不上官的東東，但要撈個有實權的正股還是相當難的。鎮里面的各所所長也不過正股級。而且有了這良好的開端以后干出成績后向副科挺進就有了堅實的基石……”
葉凡快速地在心底里繞了那么一圈，裝著非常激動的樣子說道：“秦書記，感謝領導對我的信任和關懷。我會扎實工作，爭取讓自已早日進入工作組組長這個角色。不辜負黨和國家以及鎮領導對我的期望……”
“好！年輕人就是要有氣魄，畢竟是名牌大學出來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天水壩子這個村的村情較復雜，你得有心理準備。關于天水壩子的材料你可以去黨政辦問王主任要，還有一些注意的事項王主任也會跟你談的。”
秦志明本以為葉凡會推脫或者提出一些什么較難辦的要求，誰知這小年青人居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連眼皮都沒眨巴一下就應承了下來。因此心情一時也是大好，站起來還伸出了右手親熱地拍了拍葉凡肩膀，令葉凡更是熱血沸騰，鼻血都快出來了。有股子見到絕塵美媚的感覺。
其實主要原因是因為葉凡昨晚上老早就睡去了，再加上在這林泉鎮又沒一個認識的人。而且關于天水壩子的事他也不知曉。不然這個時候估計早就哭爹叫娘了，哪兒還會在秦志明面前激動地表著忠心，說著什么為黨為國為民的等等漂亮話。
輕輕關上了秦書記辦公室門，葉凡再也忍不住自已狂跳的心。一口氣沖到樓尾的衛生間躲在里面點上了一根香煙“啊啊”地嚎啕大笑了一陣子。要知道弄個正股也是相當難的。葉凡的父親葉辰西在古川縣勞動局干了20來年了也不過剛升個副科級的辦公室主任。
“毛病！”
衛生間一個蹲位的門突然打開，里面走出一個臉上隱隱能看見一條蚯蚓樣刀疤的壯漢子來，還是位警察。估計人家正拉得舒服卻被葉凡的狼嚎刺激了所以皺頭眉頭大聲哼了一聲。
“嗯……呃……對不起啊大哥！我是想到了一些高興事所以……失態了。”
葉凡轉過頭抽出一張紙擦了擦手趕緊遞過了一支中華不好意思說道。
“嗯！”那警察接過煙描了一眼發現還是一支中華，隨即點上后臉色一下子和緩了下來。掃了一眼葉凡感覺有些面生得很，出口問道：“兄弟哪里的，來政府辦事是不是？”
“噢！我叫葉凡，是剛分配來的大學生。”葉凡已經平靜了下來笑道。
“葉凡……葉……凡。”
那警察眼睛巡了一圈廁所好像在想什么，終于給想了起來，眼神有些怪怪的說道：“你就是鎮里剛剛成立的天水壩子駐村工作組組長葉凡是吧！”
“噢！大哥也知道？”葉凡有些吃驚，自已早上才來，怎么好像已經成了林泉鎮的名人似的，真是透著股邪味兒。
“呵呵！我剛才路上聽蔡副書記說的。”那警察笑道，再次看了看那只中華說道，“兄弟，我叫趙鐵海，林泉鎮派出所代所長。不過得提醒你一下，去天水壩子可得小心點。不然……呵呵，走啦，我還有事。”
“小心點，啥意思？難道天水壩子村有洪荒猛獸不成？”葉凡看著趙鐵海遠去的背影回想著他說了一半莫名其妙的話語喃喃了幾句，覺得還是先打個電話給父親請教一下。
覺得在政府里打電話不方便于是葉凡走到外面找了個郵政代辦點打起了電話。因為95年那時大家都是以腰掛ＢＢ機為榮，沒有幾個人能用得起移動電話，不過那時叫大哥大。
葉凡把自已的事簡單地給父親說了說。
葉辰西在電話中沉思了一陣子道：“凡兒，一畢業鎮領導就給安排了個正股級，的確不簡單。不過那天水壩子村估計有古怪，你去以前得把情況了解清楚點，不然會吃虧的。”
“噢！爸，我知道了。一個村，難道還能把我吃了不成，你放心吧！”
葉凡不以為然掛了電話還搖了搖頭覺得父親越活越膽小了，一個村，怕個球！
到了黨政辦，見到里面一張老板椅上坐著一個圓臉胖子，知道他就是什么王主任了。因為剛才他還賀喜了一下子，而一旁的轉輪沙發上卻也坐著一男一女，不過面上好像隱顯鐵青色，跟測字算命先生經常說的印堂發黑要倒大霉有點相似，估計是遇上了什么難事。
男的估計就20歲左右，一副慵懶相。女的相貌雖說稱不上絕色，一身杏黃短衫，但給葉凡的感覺是特別的帶股山野妹子的‘純’味兒。令葉凡心坎底里莫名的騷動了那么一下子，想到了李春波的《小芳》那首歌。
“來葉組長，這兩位可是你的手下。這位是劉馳，《水州大學》畢業的。這位是李春水姑娘，原來在民政辦，這次特別抽調出來協助你們天水壩子駐村工作組工作的。她可是位姑娘，你這個大組長可得照顧著點，呵呵……”
王元成主任熱心地招呼著葉凡，連官名兒都叫出來了。
“不敢！以后大家都要在一起工作。而且我是新來的，還得靠王主任和兩位兄妹多多照顧。”
葉凡遞了煙過去。
“嗯！葉組長，你可得挺住了。”
劉馳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接過了香煙旁若無人的自個兒點上了，還瀟灑地吐了個圓圓的煙圈，功夫還練得挺純熟的。估計太沒事干了，整天就搗鼓著練習吐煙圈了。
昨天晚上劉馳搬了好幾個人找秦書記說情，最后去天水壩子已成定局是變不了。不過劉馳是死活也不當這個組長，說來也是奇怪，劉馳想升官都想瘋了，真給他提了個股級又拚命地往外推。好像這正股級的組長是一坨燒紅的鉻鐵，最后撓得秦志明煩了只好早上開了個碰頭會臨時頭才改任命葉凡為組長的。
“噢！挺住了！”葉凡隨口喃喃著感覺特別的古怪，心道挺什么，又不是上戰場，怪！
“呵呵！他沒別的意思，估計是擔心你太累了。”
王元成趕緊插話撇開了，“葉組長，這是有關天水壩子村的材料，你拿回去先好好看看。秦書記特別給你放了二天假準備一下，大后天希望你們就能出發，鎮里面已經給安排了車。鎮里還是很重視你們天水壩子駐村工作組的。秦書記專門叮囑我給安排了一個辦公室給你們，后天應該就能整理出來了。”
的確重視。
第三天早上，葉凡和劉馳以及李春水一到鎮政府就被告知辦公室已經整理出來了，在黨政辦的蘇佳貞帶引下去也略顯激動地去看看自已的辦公室。
這天水壩子駐材工作組的辦公室還挺特別的安排在了四樓的一間裝飾挺豪華，大約有著40來個平方的房間里。墻壁上還貼得有一米多高的仿木紋木質墻板，地板是本地產的黑花色板材，就連天花板上都做得有吊頂，跟賓館有得一比。令葉凡很是驚訝，因為其它的辦公室好像沒有這么豪華，只是普通裝修。
辦公室里正擺著三張桌椅，兩張小的辦公桌估計是劉馳和李春水的。而葉凡的那張特別大，接近2.5米長，而且還轉了個彎形。令葉凡感到驚訝的就是那桌上居然還擺得有臺長屁股17寸電腦。要知道95年電腦可是高檔貨，那可是不多見的，不過互聯網肯定是沒有的了。
聽說要明年才能牽到林泉鎮了。
葉凡正想坐下來開個小組碰頭會，大家認識認識，談談天水壩子的工作開展問題。這時劉馳的ＢＢ機卻是‘嘟嘟’響了起來。他掏出看了看隨口說道：“葉組長，我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明天早上8點我會準時在政府門口等你們。”
說完根本就沒等葉凡點頭自個兒屁股一扭轉身走了。
“看樣子這小子還是個刺頭兒，不怎么好相處。”
葉凡心里想著一屁股坐在了那張寬大舒適的老板椅上，還自得地掂腿轉悠了那么一圈才想起來這里面好像還有個清純妹子。
隨即說道：“春水姑娘，你坐過來，劉馳有事走了工作組的事咱倆先商量一下，看看資料。”
說著指著自已桌子對面的那張稍小了一點的轉椅意思要跟李春水姑娘面對面談工作。其實這個樣子有點曖mei，如果是晚上再點上幾只蠟燭的話倒有點像是情人……
葉凡的豪華老板椅對面還專門放有兩把小了一點的老板椅，估計是方便與下屬談心設的吧。起先葉凡在秦書記辦公室里也見過，不過好像就連黨政辦的王主任處都沒有，而且王主任用的還是一張老式辦公桌。這些奇怪念頭在葉凡心里一劃而過，他還以為是人家秦書記特別照顧的呢。
“葉……葉組長，我……我就坐自已這里聽您說吧！”
奇怪的是李春水一見葉凡手指著的老板椅身子骨好像有些過敏似的居然一啰嗦趕緊說道，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已的辦公桌前，不愿意過來與葉凡面對面。
“呵呵！咱們以后就是同事了，還要長期相處呢！認識一下就熟習了。”
葉凡鼓勵李春水道。他還以為春水姑娘那是臉皮子薄，不好意思坐自已對面，心道這農村人還真是封建。
“不……不是的，葉組長，那桌子，椅子我有點……”李春水掃了葉凡坐著的老板椅和面前的桌子目光中神情更是怪異。
“奇怪，這桌椅擦得锃亮的，好像還是新的。并不臟啊！”葉凡有些愣神了，仔細地巡了這套桌椅一眼覺得十分地費解地咕噥道。
“不是！你這桌椅是那邊來的。”李春水終于勇敢地抬起頭指著葉凡隔壁點了點又低下了頭。
“那邊不是鎮長辦公室嗎？”
葉凡心里想著突然瞳孔睜得老大，身體條件反射般地一下子彈了起來感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心里毛毛地罵道：“媽的！我還以為撞了大運那王主任多照顧我這一毛頭小子。自已用破舊老桌子倒給我置辦了一套頂級貨，原來是吳鎮長那衰人死鬼留下來的遺產。估計這套桌椅雖說價值不菲，但這鎮政府應該沒人敢用，不然怎么會輪到我這一菜鳥。”
升官的好心情一下子全給這套桌椅子搞沒啦。怔怔地掃了李春水一眼故作鎮定地苦笑道：“呵呵！原來如此。沒事，我這人是無神論者。人一去什么都沒有了，這套桌椅子還是挺不錯的！春水姑娘，你想想，醫院里的病床哪一鋪沒給死人躺過，當時你怎么不怕。所以不用害怕。我以前還抱過死人甕子，這點只是小事，呵呵……”
葉凡的笑比苦還難看地來了個陳Q式。
“真的！你敢抱死人甕子，想不到。”
李春水一下子更是睜大了好看的眼珠子，那長長的睫毛上下眨巴了一下倒是把吳鎮長的死給忘了。順腿就走了過來，在葉凡的鼓勵下泡了一杯茶端了過來勇敢地坐在了他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