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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冒險全文閱讀

大冒險作者:楚白

大冒險簡介:

虛擬世界,英雄豪杰;立馬橫槍,天下無雙!
熟悉古今歷史,立志書寫歷史;
積累無數汗水,方能縱橫天下!
歷經無數戰場,未嘗一敗……
但我可不是天煞孤星!
這是在虛擬世界發生的有趣故事,
這是充滿熱血與豪情的英雄傳奇!
楚白新作《大冒險》,歡迎新老讀者光臨!讀者群:120553162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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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冒險最新章節尾聲(全書完)
間桐慎2的圣杯戰爭(承)
大冒險全文閱讀作者:楚白加入書架

坐在剛剛被修復完成的間桐邸大廳里面,間桐家剩下的兩個人和兩個英靈,正在一邊慶祝,一邊思考。

今天下午,間桐邸遭到了不知名敵人的襲擊,幾乎被夷為平地。間桐臟硯和他的英靈哈桑不敵來襲者,雙雙被殺。

“首先得說一句,這是咱們這些年來得到過的最好的消息!”慎二打開一瓶香檳,給桌上的四個杯子一一倒滿,“老而不死的怪物終于完蛋了,咱們終于不用擔心什么時候被蟲子咬了……哈哈!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是啊,哪怕明天就死了,至少今天他們是自由的……天知道,這些年來,他們究竟是怎么熬過來的……

“可究竟是誰干的呢?”櫻比兄長要冷靜一些——這是因為她過得比“命運”既定的要好很多,對臟硯的恐懼和憎惡沒有慎二那么深重,所以她雖然也很高興,但卻會考慮更加現實的問題。

參加圣杯戰爭的英靈一共有七個:saber——亞瑟王;rider——美杜莎;lancer——庫丘林;archer——英靈衛宮士郎;caster——美狄亞;assassin——佐佐木小次郎;berserker——赫拉克勒斯。

加上殘余的前代英靈:archer——吉爾伽美什;assassin——哈桑,還有可能潛伏在暗中的avenger——安格拉·曼紐,這次圣杯戰爭中可能出現的英靈,本來應該只有這十個。

但是……本該由衛宮士郎召喚的saber被他未來的女兒,職階為berserker的高町奈葉替代了,那么也就是說,艾因茲貝倫家族召喚出的,就不再是berserker赫拉克勒斯,而是別的英靈。

目前,已知的英靈共有六人:美杜莎、美狄亞、庫丘林、吉爾伽美什、英靈衛宮、哈桑,剩下的四個里面,本該被巴澤特召喚的安格拉·曼紐按說不會被召喚出來了——因為巴澤特已經被殺,死得很徹底,尸骨無存,加上莫名其妙的berserker高町奈葉,可能的敵人還剩兩個,就是saber和assassin。

因為兩個assassin不能共存的緣故,慎二并沒有讓美狄亞召喚佐佐木小次郎——在他看來,那個只會耍劍的家伙作為暗殺者完全不合格,遠不如哈桑來的好用。

而既然衛宮士郎召喚了berserker,saber這個名額自然就被別人召喚了去……

是艾因茲貝倫家族嗎?

假設他們依然使用了作弊的手段,提前三個月召喚了英靈,按照“只有berserker和assassin能夠指定召喚”的原則,他們可能召喚的唯有身為assassin職階的英靈。

以“暗殺者”姿態降臨的赫拉克勒斯……

一想到隱藏于黑暗中,使用神弓毒箭暗殺的大力神,他就覺得不寒而栗。

有十條命也不夠那家伙殺啊!

而且,那個召喚了saber的,又是誰呢?

——————

“你做得很好!”伊利雅·馮·艾因茲貝倫對著靜靜沉睡在魔力藥劑水槽之中的從者說,“saber,你比我預期的更加出色!”

雖然不是本該被召喚的赫拉克勒斯,雖然因為提前召喚而受到了反噬,雖然每一次出動都很麻煩。

但是,她的英靈毫無疑問是最強的!

剛才的那一戰,已經充分說明了問題。

就算是希臘神話中最強的英雄赫拉克勒斯,也不可能在擊殺間桐臟硯和他英靈的同時,完全遮斷通向外界的消息,徹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吧。

但saber就做到了!

間桐臟硯是初代的“御三家”之一,和艾因茲貝倫家族的“冬之圣女”一個時代的人物,活了五百年的大魔術師,傳說半只腳踏入了魔法使的領域。

間桐邸,是他苦心經營的魔術堡壘,遍布著各種結界和魔導具。

那個黑色的英靈,能夠在影子中自由穿梭,還擁有分身的能力。

可是如此強大的組合,在saber面前,卻只支撐了不到三分鐘!

虧她為了確保穩妥,還將艾因茲貝倫家族的底牌動用了起來,卻想不到根本沒用上。

“只要有saber在,圣杯就唾手可得了!”

爺爺畢生的愿望,父親當年沒有做到的事情,媽媽為之犧牲了生命的目標……這次必定要在她手上得以實現!

體內的魔力又是一陣翻滾,緊接著就是早已習慣的眩暈。

剛才被saber擊斃的那個英靈,已經作為儲備的“燃料”而被裝填在“小圣杯”里面,這意味著自己距離完全失去意識邁出了致命的第一步。

沒關系的……反正就算不成為圣杯,我的壽命也只有差不多一年了。

舍棄這沒什么用處的一年,換取悲愿的實現——世界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寧愿明天就死了,也想實現愿望呢!

相比之下,自己好歹還有一些時間,真是幸運到了極點。

“saber,你好好休息吧,暫時應該不會有戰斗了。”

說完,她拿起擱在一邊的魔導具,朝著門外走去。

“我去看望一下那個‘弟弟’,父親的養子……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呢?真好奇啊……”

——————

“凜,戰斗開始了。”浴室的窗子被輕輕敲了兩下,archer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遠坂凜吃了一驚,一時間連害羞都忘了,直接推開窗子,探頭出去。

結果嚇了一跳的反而是紅衣白發的英靈,他猶如兔子一般跳出幾步,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冬末的晚風很冷,冰寒的北風迎面吹來,身無寸縷的少女頓時打了個冷顫,這才發現自己目前的狀態實在有點糟糕,立刻閃電般地縮回浴缸之中,反手甩上窗子。

不知道是因為水很熱,還是因為剛剛吹了冷風,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簡直快要燒起來似的。

“被看到了吧?一定被看到了吧!archer的視力很好的——站在遠坂邸的屋頂上就能看到東木橋呢……完了完了!一定被看光了……御主的威嚴蕩然無存啊!不不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敲窗子的聲音又輕輕響起。

“archer,報告情況!”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只是總覺得有幾分心虛。

白發英靈的態度倒是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是那種懶洋洋不正經的語調,依然不緊不慢。

“剛才間桐家那邊發生了戰斗。”他說,“因為有結界阻攔,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確定間桐臟硯的氣息消失了,同時似乎還有一名英靈隕落。”

什么?!

遠坂凜頓時忘了害羞,失聲驚呼:“間桐臟硯死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活了五百年的大魔術師,和遠坂家先祖同時代,據說半只腳已經踏入了“魔法使”領域的超級強者啊!

遠坂家的先祖留下了明確的記載,間桐臟硯是能以人類之身與英靈匹敵的人——不,正確的是,他早已不是人類,而是某個“怪物”。

一個幾百年前就能夠匹敵英靈的怪物,加上一個英靈,而且還在自己的家中,在經營了五百年的魔法陣地上——被人消滅了。

“對方的身份……能夠確定嗎?”

“抱歉,對方張開了結界,無法探知。”話雖如此說,archer的語氣中卻沒有任何“抱歉”的意味在內,“不過那個結界的式樣很奇怪,不是常見的魔術,而是更加緊密和宏大的東西……好像……嗯,很像是某種科技產物。”

“科技產物?對方的英靈是科學方面的?”

“不……據我所知‘科學’和‘神秘’是不兼容的,至少在這個世界是這樣……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么要么對方掌握了新式魔術,要么那個英靈來自別的世界,比方說擁有‘魔法科技’的世界。”

“魔法科技?那不是動漫故事里面的東西嗎?你給我認真一點!少看一點電視吧!”

訓斥了胡言亂語的英靈之后,遠坂凜坐在熱水中生著悶氣。

魔法科技?其它世界的英靈?這家伙腦子里面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啊?

“一點都不可靠!”

——————

冬木町的郊外,有一座名叫“柳洞山”的小山。

從山腳的公交車站下車,沿著山路拾階而上,大約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達山頂。

這里坐落著冬木町最古老的建筑物,也是這座小鎮僅有的幾處景點之一。

柳洞寺。

對于大多數的冬木町居民來說,建于室町時代,距今差不多五百年的柳洞寺,是冬木町人引以為豪的名勝古跡,但是對于生活在這個小城中的某些人來說,這個小小的寺廟,卻被賦予了另外一重涵義。

柳洞寺下,柳洞山中,有一個巨大的溶洞,那個溶洞是冬木町整個地脈的核心,其靈脈質地在全世界都可以稱得上一流!

二百年前,旅居至此的大魔術師間桐臟硯,在全世界尋找合適靈脈構筑分家的艾因茲貝倫家族年輕的族長羽斯緹薩·里姿萊希·馮·愛因茲貝倫,隱居的秘密宗教修行者遠坂永人……這三位魔術界的天才人物為了爭奪這處靈脈發生了激烈的沖突,最后在偶然路過的第二魔法使調停下,三人得以和解,并且同心協力(好吧,此處存疑)構筑了名為“圣杯戰爭”的偉大魔術儀式……

“既然柳洞寺這么重要,為什么你們一直容許它被毫無關系的僧人管理呢?”衛宮士郎好奇地問,“這么重要的地點,難道不應該由信得過的人好好管理嗎?”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信得過的人’……在魔術師的世界里面,這個概念是根本不存在的。”因為朋友現在已經是參加圣杯戰爭的御主,所以慎二不得不給他講解一些基本的常識,“這個圈子里面,差不多全都是瘋子、變態、人渣、惡棍、禽獸……諸如此類,像你這樣的笨蛋老好人比尼斯湖水怪更加稀少,我們這些壞蛋們之間,永遠只有互相利用、互相提防、互相算計,要想找個大家都能信任的人,實在很難啊!”

士郎對慎二的解釋很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世界很美好,可以信任的人是很多的。

【你這天真的白癡!將來就是這么死掉的啊!】

慎二心中暗罵,卻不便明言。

窺探未來這種事情,可是第二魔法使的專利,他區區一個能力平平的魔術師如果展現這種才能,魔術協會的走狗們很快就會找上門來,要把他“封印指定”……所謂的“封印指定”就是強制不讓某人的研究成果或者能力擴散,將其利用范圍局限在老頭子們“自用”的圈子里面,說白了就是殺人奪寶或者長期囚禁。

世界這么美好,老蟲子剛剛死掉,他還有大把的青春等著揮霍呢,怎么能就這么死掉或者被關無期徒刑呢!

“之所以讓佛門管理柳洞寺,是因為魔術界的人都不可信,而佛門的高僧既有實力,人品也——至少比魔術師強了十萬八千里,關鍵是他們的修行完全不需要借用靈脈的力量,反而會因為信仰功德的積累,讓靈脈不斷壯大,所以當初三家的前輩討論之后,就把這里交給禪宗大師管理……這么一來,就是二百年。”

“這么說,一成他們其實也是很厲害的嘍?”

“天知道……反正我們不會去招惹他們的,強也罷弱也罷,都和我們沒關系。”

“那我們這是來干什么?”

“確定一下靈脈的狀況——御三家彼此互不信任,但又不得不互相利用;其中遠坂家就負責管理靈脈,為了防止那個女人搗亂,我覺得有必要親自確定靈脈的狀況,免得贏了圣杯戰爭,卻在最后關頭死的稀里糊涂!”

“遠坂同學她……竟然會做這種事情嗎?”士郎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個端莊的好學生竟然有一副蛇蝎心腸。

“天知道……不過當年她老爹在圣杯戰爭中用的手段就一點都不光明……”慎二睜著眼睛說瞎話,毫無心理負擔地詆毀遠坂凜的名譽,“總之不來親眼看一下,我始終不放心。”

其實,他來這里的真正理由,是因為caster的占卜。

身為神代的魔術師,caster美狄亞自然像別的神代術者一樣,對占卜頗有研究,每天日出時分,她都會進行一次占卜,今天早上的占卜結果是“寺廟”。

占卜就是這樣,模模糊糊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但好在冬木町就一座寺廟,所以確認起來倒也并不麻煩。

當然,為了確保安全,慎二還是拖上了熱心的爛好人衛宮士郎——雖然來歷很有些讓人無語,但他的從者Berserker高町奈葉實力絕對強大,人品也比較可靠——假設那就是他前世所知道的高町奈葉的話。

有這么一對主仆作為幫手,加上他自己和caster,就算遇到強敵,至少也可以逃跑吧……

——————

“從今天開始,你暫時不要去衛宮邸了。”老人說,“那邊正在發生的事情,對你來說太過危險。”

藤村大河驚訝地看著祖父,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可是劍道高手耶!就算空手格斗也能夠打倒好幾個人……對她來說“太過危險”?

“那么得趕快通知士郎搬家——”

老人看著手忙腳亂的孫女,無聲地笑了。

算了,隨她去吧,反正衛宮切嗣的兒子絕對不會靠別人庇護的。

何況……如果她真的能讓那少年住到藤村組來,倒是件好事呢……

雖然自己早已將組織的權力交給兒子,但利用在老兄弟們之中的影響力,要暗算一個缺乏社會經驗的少年,還是很容易的。

他知道驕傲的老師不會喜歡這樣的做法,他自己也不喜歡這種陰險卑鄙的手段,但他自知天年已近,可以為老師所做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這一代的御主,竟然是‘小圣杯’本身……”想起那個雖然實力強大,卻始終讓人不怎么放心的銀發小女孩,他就有些納悶,“小圣杯……不是說,隨著英靈一個個被納入圣杯,作為小圣杯的人造人會失去意識嗎?既然連意識都失去了,就算得到了圣杯,又怎么許愿呢?”

或許……老師另有妙計吧……

藤村虎次郎,現年八十二歲。

七十年前,窮困潦倒——當時的日本人幾乎沒有不窮困潦倒的,因為掠奪來的財富全部被少數財閥占有了——的藤村虎次郎和妹妹葉子相依為命,但兩個小孩實在沒什么謀生的手段,眼看著快要餓死的時候,遇到了來冬木町參加第三次圣杯戰爭的銀發青年。

或許對那位連名字都沒有留下的艾因茲貝倫家族魔術師來說,隨手救了兩個小孩,只是無足掛齒的小事,但對于虎次郎來說,這份大恩卻是即使舍棄性命也要報答的!

遺憾的是,他始終沒等到報答的機會。

當他安頓好妹妹,趕去艾因茲貝倫森林,希望可以為恩人效力的時候,那位魔術師已經因為英靈戰敗,遺憾地退出了圣杯戰爭。

正當銀發青年準備離開之際,驚訝地發現虎次郎身上居然有那么一些可以激活的魔術回路!

于是他留下了一本信手寫成的筆記,還有一些在他看來只夠進行簡單魔術研究的資金。

“如果你能夠有所成就的話,我就承認你是我的弟子。”

藤村虎次郎實在是個缺乏天賦的人,他用了差不多六十年,才成為了一個說得過去的魔術師。

和進步遲緩的魔術研究相比,反倒是搞黑道生意,比較符合他的天性……

十年前,他利用黑道手段,幫助艾因茲貝倫家族的御主贏得了圣杯,但那個叫衛宮切嗣的男人卻把圣杯破壞掉了!

好在……命運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這次,一定要幫助老師的后人,將圣杯奪到手中!

“這就是你的愿望嗎?”一個聲音從房間角落的陰影中傳來。

“是的,很抱歉,圣杯不能給你。”老人注視著那個坐在陰影中的身影,絲毫不為對方強大的氣勢所動。

“不,沒關系。”那人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士為知己者死,這是很好的事情。”

“你的意志,你的決心,我認可了。”他說,“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吧,我會幫助你的。”

——————

對于衛宮士郎的來訪,柳洞一成感到高興而且驚訝。

因為自己是魔術師的緣故,所以士郎一直都不愿意接近各種宗教場所,倒不是害怕神明會降罪,而是因為少年人內心深處自然產生的驕傲,讓他對這些“虛幻的偶像”很有些不屑一顧,不過這樣的想法就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只是下意識地不愿接近那些宗教場所。

間桐慎二和柳洞一成的關系稍稍有點差,兩人既不同班也不同社團,相反慎二常常因為士郎忙于學生會的工作耽誤了魔術和弓道修行找一成抗議。當然,一成明白慎二是因為關心朋友才這樣做,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自然不會因此記仇,只不過兩個人的關系肯定好不起來……

在一成看來,慎二這次陪著士郎來參觀柳洞寺,大約是想要緩解彼此的對立,順便勸說自己不要給士郎找太多事情。

【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學生會的工作也是社會實踐的重要內容!】他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待會兒無論慎二說什么,都要堅定地否決。

但慎二根本就一個字都沒提到學生會。

對于兩位少年魔術師來說,“圣杯戰爭”的危險迫在眉睫,間桐臟硯那么厲害的大魔術師,都無聲無息地被人殺了,他們兩個比起臟硯來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現在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學生會!

在柳洞一成的陪同下,他們把小小的柳洞寺里里外外轉了個遍,各個所謂的“景點”一一看過去,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小時。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慎二暗暗皺眉,索性把話題引向自己感興趣的方面。

“柳洞,我記得這座山上有個溶洞,對吧?”他若無其事地說,“相比起寺廟來說,大自然的偉力不是更值得去觀賞嗎?”

“那個溶洞?”一成疑惑地說,“只是個很小的山洞罷了,一眼就可以看到底,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我不覺得它值得花時間去看。”

“知道為什么我很受女生歡迎,而你就要差不少嗎?”

“這種事情我才不感興趣呢!”

“差距就在于,我能夠隨時隨地從身邊發現浪漫。”慎二豎起一根手指,神神秘秘地說,“我們身邊并不缺少浪漫,缺少的是發現浪漫的眼睛,而我們都知道,女孩子們對于‘浪漫’從來都是毫無抵抗力的~”

這句顯然是鬼扯的話偏偏很有說服力,因為間桐慎二的確是以相貌帥氣、為人浪漫、富有詩人氣質而著稱的大眾情人。

柳洞一成臉上的表情很精彩,疑惑、不相信、猜測、恍然大悟……各種各樣的表情猶如走馬燈一般在那張白皙的臉上閃過,最后他裝成若無其事地聳聳肩,故作鎮定地說:“我可不相信浪漫什么的,想去看的話輕便吧,但我可不能在節假日隨便離開寺廟,因為我好歹也算是導游。”

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著一條平坦的小路:“順著這條路過去,轉過一個山角,就能看到那個溶洞……說實話,我真的看不出它有什么浪漫可言……”

【那地方有“浪漫”才真見鬼呢……呸呸!那地方本來就是見鬼的……不是見了鬼,當初老蟲子怎么會跟別人搞那種一看就覺得很腦殘的研究?還圣杯戰爭呢,腦殘戰爭才是!】慎二心中腹誹著已死的臟硯,臉上依然很隨意地笑著,跟一成道別之后,就帶著因為不擅長偽裝,一直都在“觀看風景”的士郎前往溶洞。

“慎二,我覺得咱們可以直接潛入,不用花那么多時間……”路上,士郎忍不住說,“何必要在廟里轉半個小時?”

“這是規矩——士郎,等你在魔術師圈子里面混久了就明白,很多時候,‘規矩’是必須要遵守的。”慎二淡淡地說,“我并非墨守成規的人,但除非能夠給自己帶來比遵守規矩更多的好處,否則我寧可遵守一下規矩的。”

“我們魔術師是很強大的,但世界上強大的并非只有我們,所以為了不讓大家動輒打起來,一條又一條的‘規矩’才會被制定出來。雖然柳洞寺未必還有‘守山門’的能力,但‘進入大靈脈要征得守門人的許可’這條規矩,我還是愿意花半個小時遵守一下的。”

他們走得很快,就說這么幾句話的工夫,已經轉過了山角,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小山洞,一眼就能看到底。

而在兩位魔術師眼中,強烈的魔術靈光真籠罩著這個山洞。

說起來也真是奇妙,這里的魔術靈光是如此強烈,幾乎比晴朗天氣的冬日驕陽更加耀眼,一時間兩個年輕人甚至生出了“兩個太陽”的錯覺,可直到那個拐角,他們依然什么都沒看到,柳洞寺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寺廟,柳洞山也只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小山。

只是一個拐彎,整個世界仿佛都變了模樣。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結界,但每當看到它,慎二的心中都會升起一絲敬畏。

這個結界是由兩位魔法使聯手創造:

“第二魔法的魔法使”、“朱紅之月的討伐者”、“死徒二十七祖前五位‘神話’之中唯一的人類”、“當代最偉大的魔術師”、“萬花筒的大賢者”、“平行世界的旅人”、“魔導元帥”……基修亞·澤爾里奇·修拜因奧古所擁有的這一個個頭銜,都是用敵人的血肉和恐懼堆砌起來的!遠坂家的先祖遠坂永人,和間桐臟硯并駕齊驅的大魔術師,僅僅是他一個并不出色的弟子而已。

和澤爾里奇相比,羽斯緹薩·里姿萊希·馮·愛因茲貝倫這個名字就比較不那么顯眼,甚至大多數的魔術師都不曾聽說過,但“第三魔法的魔法使”、“冬之圣女”、“大圣杯的制造者”……這些稱號,在真正明白冬木町圣杯戰爭為何物的人看來,絲毫不比澤爾里奇遜色!

每當看到兩個太陽降臨人間的這一幕,慎二都會暗暗告誡自己,他只是個普通的魔術師,并不是什么不死小強或者天命主角,在這個危險的月世界里面,能捏死自己的強者雖然不敢說一抓一大把,但真真切切是很多的,所以在魔術師的圈子里面一定要低調,盡量別引起那些強者們的注意……所以他特別喜歡“殺人滅口”這種簡單粗暴有效的保密手段。

但是低調不代表沒個性,恰恰相反,他間桐慎二,一直就是個很有特色的人。

“穿過結界,我們就真正進入了冬木町最重要的地方,來到了‘圣杯戰爭’的核心所在……”慎二搶先兩步,來到結界之外,面對著士郎做了個酷似管家的彎腰致意動作,“現在,請隨我一起前往真正的‘魔術師’世界吧。”

——————

魔術是很神奇的,間桐慎二一直就這么認為。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從“根源”中流出——這個“根源“僅僅是一個概念,并不指某個具體存在的事物——類似于東方“道”的概念——從根源出發,抵達各種各樣“現象”的方法之中,大多數是人們熟悉的,比如物理、化學等等常規手段,這一部分被稱為“常識”,而與之對應的自然就是“非常識”……

所有“非常識”的手段,都被稱之為“魔術”。

或許第一次接觸“魔術”的人,會為它的超自然而感到迷惑,但作為一個勉強也算資深的魔術師,慎二很清楚所謂的“魔術”其實只是以“精神”為動力的“科技”而已——或許有朝一日人類科技發展到能夠使用精神能量的時候,“魔術”這個概念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吧……

但這完全無損于魔術的神奇!

正如科學家們會因為某些現象、實驗和公式而著迷,甚至有人用寶石來比喻一條數學公式……越深入研究魔術,就越感覺到魔術的神奇和美妙,猶如貓王之于毒品,張伯倫之于女人,真是一日不可或缺,難怪明明魔術研究極度危險,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魔術師都死于研究中發生的各種事故,魔術師們卻依然沉迷于此,無法自拔。

比方說,他眼前那瑰麗的景色!

平常只是細小光點的魔術因子在這里匯集成一道道閃爍的溪流,在空中緩緩流淌,魔力的溪流互相交織,組成奇異復雜的魔法陣,散發出令任何一個魔術師都為之心醉的芬芳——不是肉體能夠聞到的氣味,而是另靈魂都要沉浸于其中的魔力氣息。

在魔法陣的下方,是一個翠綠色的小水池,只有百來平方,卻散發出遠遠超過魔法陣幾十倍上百倍的魔力!

那是當然的,因為這魔法陣其實就是將堪稱世界級的冬木町靈脈聚集起來,匯集到下方的水池之中。

這個雖然很小卻深不見底的水池,才是冬木町圣杯戰爭之所以比發生于世界各地的“圣杯召喚”更加神奇,真正能夠觸及根源,引發奇跡的原因!

“那個池里的水……”一直以靈體狀態跟隨在慎二身邊的caster忍不住現身出來,語氣熱切地說,“可以帶一些走嗎?”

回頭看去,向來沉靜淡定的她,此刻眼神中滿是希冀,猶如神話中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時候一般。

“不許靠近!”慎二注意到士郎的從者berserker也現出了實體,眼神和caster頗有幾分相似,立刻用最為嚴厲的語氣大叫,“那可是兩位魔法使構筑的結界,你們以為會一點防御措施都沒有嗎?”

“我可以來一發天神烈破……”berserker喃喃自語,甚至連魔法杖都拿了出來。

相比起純粹由魔力構成的英靈,血肉之軀的人類對于這種強烈魔力的抵抗力要好上許多,所以士郎及時抱住了來自很多年后的“女兒”,阻止她被那股魔力誘惑,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事情來。

“我們眼前的水池下面,就是‘大圣杯’,被召喚出來的英靈一旦被殺死,首先會被儲存進‘小圣杯’,然后在魔力儲備充足之后引發大圣杯的共鳴,和這里幾十年積累的魔力匯集,化作強大的魔力流,沖破現實的屏障,開啟通往根源的道路,實現‘奇跡’。”慎二一把拉住caster,憑借魔力強化的體力,讓這個英靈無法向前一步,“如果你們現在接觸到它,立刻就會被吞噬,和戰敗被殺一模一樣。”

“那么……master你可以去……”

“不要胡思亂想了!那可是大魔術等級的結界,我怎么可能進得去?”

兩位英靈戀戀不舍地看著那汪魔力的池水,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太可惜了……”美狄亞娥眉輕蹙,滿臉都是遺憾,“那么強大的魔力……”

“為什么啊!”相比成熟的女人,小女孩的反應則直接了許多,“明明看到卻不能吃!早知道留在家里不過來了!”

衛宮士郎強迫自己將目光從誘人的魔力池上轉開,疑惑地看著朋友:“既然有這么強大的魔力,何必再去搞什么圣杯戰爭?根源什么的……有什么用處?”

【或許這就是“英雄”和“凡人”的差距吧……】

對于這個很英雄好漢,卻完全不像魔術師的問題,慎二也只能苦笑。

“我也不想打的,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他長嘆一聲,仔細觀察著魔法陣和下方的魔力池。

看起來一切正常。

【或許是我多心了吧,兩位魔法使設下的結界,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破壞的。唯一一個有魔法研究能力的英靈在我這邊,其他人不可能做得到……】

但他并不知道,當兩個少年和各自的英靈離去之后,魔力池的下方傳來了一聲無奈的長嘆。

“衛宮切嗣……你從火海里面救出來的那個孩子,終于走上了和你同樣的道路啊……”

——————

柳洞寺里面,有一個小小的閣樓。

這是仿照中國寺廟結構中“藏金閣”而修建的,但這座閣樓里面卻沒有任何經書,空蕩蕩四壁徒然。

柳洞寺的主持正在這座空蕩蕩的閣樓里面,倚窗而立,注視著遠方。

從這里看去,恰巧可以看到山路盡頭那個小小的洞穴。

他看著兩個年輕人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過了一會兒又并肩走出來,仿佛在空中突兀出現一般。

“圣杯戰爭……不是才剛剛過去十年嗎?”這個年近半百的俗家僧侶沉吟著,眉頭緊鎖。

“每一次圣杯戰爭,都造成巨大的破壞,上次更是將市中心一大塊地區完全夷為平地,火海之中只有一個孩子幸存!”他自言自語,話音中有掩蓋不住的憤怒,“為什么要容忍這種傷天害理的儀式一再舉行?難道說為了追求至高的智慧,連身為‘人’最起碼的慈悲心都不顧了嗎?”

但是,他無能為力。

從第三次圣杯戰爭之后,佛門就不再在柳洞寺駐扎擁有法力的高僧。

“反正只是一群被執念妄想沖昏了頭腦的可憐人罷了,冥冥之中自由報應。”決定這件事的大僧正當時如此說道,“我們佛門中人,不應該牽涉到這種毫無意義的爭斗之中去,但當初答應那位長者的事情也不能不做……”

所以,柳洞寺就多了一些單純的“旁觀者”。

他們要做的事情,只是旁觀和記錄,并且在有人要破壞大靈脈的時候,通過很久之前留下的法器給一個老人傳信。

這就足夠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一切生死聚散,都有因果。”用這句顯然是扯淡的話勸解自己,“旁觀者”合上了窗戶。

“南無……”

——————

“你的master究竟是誰?居然連圣杯戰爭基本的原則都不遵守了嗎!”遠坂凜怒不可遏地大喝,“光天化日之下就來襲擊,你們知不知道會造成多么嚴重的破壞!”

手持鮮紅長槍、藍衣藍發的英靈沉默不語,只是冷然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紅衣英靈。

“凜,退后一點,這家伙很危險。”archer說道,“從他的武器看來,應該是lancer職階,而lancer大多是懂得‘投擲’的……”

深知在戰斗方面自己只是個新手菜鳥的遠坂凜立刻后退了幾步,考慮了一下,取出兩枚寶石,激發蘊含在里面的魔力,將其化為纏繞在自己周圍的無形之盾和疾風之壁。

【圣杯戰爭真是太燒錢了!召喚英靈要花錢,戰斗更要花錢!這還沒開打呢,就消耗了兩枚寶石——要不是之前做手術兼職攢了不少錢,只怕遠坂家的全部財產甚至都堅持不到圣杯戰爭結束!】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那個頭發猶如海藻一般,輕浮而風流的男子所說過的話。

“圣杯戰爭是人力、財力、精力和魔力的全面對抗,我不否認你是天才,也承認你的確非常刻苦,但是靠著這么一個幾乎已經是空殼的遠坂家,你以為真的能負擔得起和六位御主之間一場又一場的死斗嗎?寶石魔法可是燒錢的哦!”

【不要被他動搖!既然站到了圣杯戰爭的戰場上,我所要做的全部事情就只有一個——奪取最終的勝利!】

老實說,這里的環境并不適合戰斗。現在是上午十點,雖然時值周末,但學校里面多少還有些進行社團活動的學生,比方說體育類社團,就正在為了明年春天的運動會而作準備。在這種時候,在學校的天臺上戰斗,很容易波及無辜。

雖然她已經在周圍使用了驅人的魔術,能夠確保普通人不會靠近這里,但兩個英靈打起來的話,肯定是天上地下到處飛,沒準這一秒鐘在天臺,下一秒鐘就去了操場……

【可惡!究竟是哪個混蛋完全罔顧他人的生命啊!讓我找出來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

而就在此時,一直對峙的兩位英靈終于動起手來。

黑白雙刀和鮮紅長槍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軌跡,卻很少觸碰到一起,兩位來自神話或者傳說中的英雄一邊盡量躲開敵人的進攻,一邊毫不留情地將武器朝著敵人要害招呼,僅僅幾秒鐘的時間,身影就變幻了數次。

遠坂凜用魔術強化了自己的動態視力,勉強跟上了戰斗的節奏,但她能夠做的也只是“看”而已。

如果把身體也強化到那個地步的話,如果讓四肢以那種速度和頻率運動的話,一兩秒鐘就會崩潰吧?

畢竟,那可是兩位戰斗型的英靈!

人類的魔術師體質大多虛弱,雖然她在里面算是極少數體質過人的佼佼者,但和身經百戰的英雄們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

【或許……有機會的話可以試著和caster較量較量近戰,彼此都是魔術師的話我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藍色和紅色的英靈激烈地交戰著,雙方的速度和力量都超出了人類的想象,武藝更是足以讓任何自稱“劍圣”、“大師”的人慚愧得終生不敢言武,但正因為彼此都一樣的出色,這場戰斗反而陷入了僵持。

漸漸的,雙刀和長槍開始接觸。

一開始是偶爾一下,后來是斷斷續續。

遠坂凜并非不懂武術的外行人,實際上她對于八極拳很有心得,稱得上是個小小的武術達人,所以她很清楚,之所以雙方的武器開始接觸,是因為彼此都無法保持剛開始戰斗時的那種高度集中,不得不稍稍減少一些在“閃避”方面的注意力。

雖然兵刃相交會影響出招的精確,但在實力相當的對手之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需要給archer一些幫助嗎?使用加速的魔術?或者直接攻擊對方?他不會因為這有違騎士道精神而生氣吧?】

遠坂凜并非不想給archer提供援助,但戰斗如此激烈,雙方的位置不斷交換,她無法保證自己的魔術能夠準確擊中目標,無論是攻擊還是輔助都很為難。

何況……如果對方是身為“三騎士”之一的lancer的話……那應該會有“對魔力”這項職階特技,即使只是C級的對魔力,也足以讓所有快速型魔術失去作用。

【如果使用令咒的話……但僅僅是第一場戰斗,就要消耗僅有三枚的寶貴令咒嗎?】

使用令咒的話,的確可以短時間內強化archer的能力,讓目前和lancer打得不相上下的他取得優勢,但這樣真的能保證消滅對方嗎?

考慮再三,她還是放棄了使用令咒的打算。

既然archer看起來不會輸掉,那么不如就先維持著這樣的戰況吧,萬一殺敵不成,反而逼得對方英靈大肆破壞,那就糟糕了!

直到這個時候,她考慮的還是如何減小損傷的問題。

“砰!”隨著一聲猛烈的金屬撞擊,正激斗不休的紅藍兩色身影驟然分開,archer退到自己的master面前,小心戒備著對方可能的偷襲。

“剛才那個女孩召喚你的時候,說的是‘archer’?”藍色的英靈不滿地說,“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能打的‘射手’啊!這讓我這個正兒八經的‘槍騎士’情何以堪!”

【其實我也一直很奇怪這件事,以一個射手而言,archer的近戰能力未免強得過頭了一點……】

“不過沒有關系,反正就要說再見了。”lancer將鮮紅的長槍舉起來,擺出一個突刺的動作,“你的心臟,我收下了!”

聽到這句話,身經百戰的archer立刻知道不好,他雙刀交叉,護住胸前,自己則盡可能地貼近凜,用身體充當盾牌。

【使用埃阿斯之盾嗎?如果真的是那件寶具的話,什么盾牌都沒有用的!】

“刺穿死棘之槍!”

話音未落,一道妖艷的紅光直奔他的左胸飛去。

【投影!吳王僚的護心鏡!】

一面青綠色的古銅鏡出現在他的胸前,僅僅以毫厘之差擋住了這一擊。

【不對!】

沒有預想中的沖擊,這反而讓他有了更加糟糕的猜測。

顧不得正在戰斗,他連忙回過頭去,卻看到了自己的御主驚訝地捂著左胸。

少女纖細的手掌根本蓋不住,鮮紅的液體正從那個凄厲的傷口中噴涌出來,他甚至感覺到臉上和身上被那溫熱的液體澆了個遍。

【太可笑了——我——居然在第一場戰斗就——復興遠坂家——一切都結束了嗎?】

滿懷著驚訝和不甘,遠坂凜的意識滑入了黑色的深淵。

——————

“命運真是神秘莫測!”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妹妹,慎二不禁有些感慨,“遠坂家的魔術刻印,最終竟然還是由她來繼承了……”

“這個……不會有危險吧?”士郎注視著櫻左肩那個還在閃爍紅光的魔術刻印,擔心地問。

要說危險性當然是有的,畢竟櫻曾經被臟硯用魔術改造過體質,雖然時間不長,但終究也讓她天生的遠坂家血脈發生了變化,更多傾向于間桐家,這使她對于遠坂家魔術刻印的適應性不夠完美,對于魔術來說,這很可能意味著死亡。

可即便如此,櫻也堅持要繼承遠坂家的魔術刻印。

“我對那個家族并沒有任何歸屬感。”她說,“可復興遠坂家是姐姐畢生的愿望,我能夠為她做的,也只有幫遠坂家把這個魔術刻印傳承下去。”

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年長她一歲的姐姐靜靜躺在冰棺之中,已經冰冷的臉龐上,依然留著生命最后時刻的不甘和驚訝。

她的遺體是由從者archer送到間桐家的,當時慎二和士郎剛剛從柳洞寺歸來,正在討論下一步的作戰方略。

“她死了。”archer將自己的御主平放在地板上,語氣很平靜,“希望你們能夠看在好歹有些交情的份上,幫她料理后事。”

櫻當場就昏了過去,士郎也因為震驚而說不出話來,只有慎二依然保持著冷靜。

“你呢?”他問,“失去了master,你準備怎么辦?”

“作為archer,擁有‘獨立行動’的能力,我能夠在失去master的情況下繼續行動大約兩天。”archer回答,“兩天時間,無論做什么都很足夠了。”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消失在眾人面前。

【想不到遠坂凜就這么死了……先是間桐臟硯,然后是遠坂凜……這算是蝴蝶效應嗎?本來不該死的人一一死去……這場圣杯戰爭,究竟會怎樣終結呢?】

看著天才少女的遺容,慎二心中除了感傷,卻也隱約有幾分歡喜。

遠坂凜+英靈衛宮士郎,這個組合實在非常強力,而且她和自己、和櫻、和士郎的關系都不錯,要翻臉動手的話多少也有幾分心理負擔,不需要弄臟自己的手,別人就替自己解決了她,這實在算是個好消息。

【只是……櫻會很難過的,她們姐妹倆的關系一直就不錯……】

在這個世界里面,因為間桐家的家主臟硯一直沉迷于魔術研究,所以慎二是這個家族實際上的管事者,為了加強和遠坂家的聯系,他早就帶著櫻回去拜訪過凜,也讓這對姐妹一直保持著比較好的關系——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只是單純的惡棍也偶然會發善心呢?還是為了圣杯戰爭所作的鋪墊?

但不管怎么說,這一切都結束了。

……事實證明,他這個結論,下得太早。

櫻醒來之后,提出了“繼承遠坂家魔術刻印”的要求。

這種做法其實是司空見慣的,魔術師的家族,都是靠著刻印進行傳承,前一代的家主死了,就將蘊含了自身大多數魔術精華的刻印傳給下一代,就這樣一代代傳承,努力攀向魔術之路的更高峰。

“但是……算了,我說什么你都不會聽的……”慎二并沒有努力阻止,只是嘆了口氣,幫她舉行了那個魔術儀式。

【這么一來,難道我的后人會跟櫻的后人,再次以御三家“間桐”、“遠坂”的身份敵對,最終走到圣杯戰爭的舞臺上,不死不休嗎?】

思考著這個問題,慎二只覺得嘴里隱隱有些苦澀。

生平第一次,他對于“命運”的無常,產生了敬畏的感覺。

——————

衛宮士郎站在冬木町的一座樓頂上,迎著冬天寒冷的北風,心中卻覺得有一團無名怒火,正在熊熊燃燒。

他以英靈的身份回應召喚,來到這個時代,原本是打算殺死這個時間段的自己,寄希望于阻止命運的。

但是……一切都偏離了預期!

為什么?為什凜會死?!

這根本不在我的計劃之內啊!

那個藍色的英靈……那個藍色的英靈……那家伙究竟是誰?為什么我記不得他了?

可惡!是因為這家伙無足輕重的緣故嗎?還是因為漫長的歲月磨掉了我對于生前往事的記憶?

……想起來了!他叫庫丘林,是愛爾蘭神話傳說里面的英靈,他的魔槍一旦出手,必定可以命中敵人的心臟!

我當初就被他殺死過,是凜用家傳的寶石救活了我……

但我卻沒能救活她!

明明就在她的身邊,我卻沒能保護好她……

第二次了!這是她第二次因為我的緣故而死去了……

為什么!這是阿賴耶對于我企圖逃避責任而降下的懲罰嗎?

可是為什么要懲罰凜呢?明明是我的錯啊!

對了……此身早就已經化為劍刃,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痛楚……

因為我不畏痛苦,所以用傷害我所重視的人,這種方法來懲罰我嗎?

換句話說,如果我堅持要去殺死這個時間的自己,你還會繼續傷害其他我重視的人,對吧?

無論面對任何強敵都絕不屈服的英雄,終于低下了頭顱。

好的……你贏了,阿賴耶!

我不會再企圖逃避自己的職責了,清道夫什么的,我會一直做下去。

但是……請收回你的懲罰吧,看在我為你戰斗了那么多次的份上,這次讓我來獲得圣杯吧。

不管是什么樣的圣杯,至少復活一個死了沒幾天的人,應該還是易如反掌的。

阿賴耶,人類無意識的總集合,好歹你也還有一點點最起碼的人性,對吧?

所以,哪怕只是再一次也好,回應一下我的愿望吧!

祈禱之后,紅衣的英靈縱身躍入北風之中。

——————

“父親大人,您這是要做啊?”藤村組現任組長看著父親正在擺弄著的那些玩意,只覺得額頭發熱、心頭發涼,似乎受了風寒,“怎么弄這么多C4炸藥來?”

“呃……我準備在附近開挖個隧道。”老人隨口說道,“所以走老朋友的關系,買了點工程器械。”

……哪有人會有C4炸藥開開挖隧道?而且您這也太多了吧!足夠炸塌一座山的了!

他很明智地沒有羅嗦什么。

從小到大,父親就常常做些奇怪的事情,可每當自己詢問原因的時候,得到的都是像現在這樣的怪異回答。

但是C4炸藥——而且是這么一大堆——實在太過分了一點啊!

如果爆炸起來的話,整個藤村組都會飛上天的!

所以他從父親房間告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來六七個得力部下,反復叮囑,讓他們好好看住老組長,千萬別讓這老爺子做出什么危險的事情來!

可他并不知道,其實“危險的事情”早就已經做下去了。

藤村虎次郎聽到兒子的腳步聲走遠,笑了笑,打開了自己桌上的電腦屏幕。

電腦開著,只是屏幕沒有開罷了。

屏幕上,映出了冬木町教堂的影像。

“言峰綺禮,遠坂時臣的弟子,遠坂凜的師兄,幫助死在第四次圣杯戰爭之中的時臣將魔術刻印傳給女兒的魔術師……”他注視著屏幕里面的教堂,臉上露出了殘酷的冷笑。

按照圣杯戰爭的規矩,凡是退出圣杯戰爭的人,教會將予以保護。

但是,誰會相信遠坂時臣的弟子,能夠公正地當個裁判呢?

毫無疑問,言峰綺禮必定會在關鍵的時候站在遠坂凜的那邊。

既然如此,他就是艾因茲貝倫家族的敵人!就是老師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敵人!

“assassin,作為英雄的你,是否反感我所使用的手段呢?”他對著藏身于房間陰影里面的那個人說,“我記得你是比較喜歡正面殺上門的。”

“那只是因為我除了對劍術比較有心得之外,對于潛入、暗殺之類一竅不通罷了。”陰影中傳來男子堅定的聲音,“既能消滅敵人又能保存自己,這是戰爭的智慧,對此我只有欣賞。請放心去做吧!”

老人笑了笑,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上除了一條天線之外,就是一個紅色的按鈕。

沒有人知道,早在這次圣杯戰爭開始之前,他就乘著冬木町教堂修繕和翻建的機會,在那附近埋下了大量的炸藥。

英靈是可以免疫非神秘武器的,但魔術師不能。

“先斬斷遠坂家的一條臂助!”他如此說著,按下了按鈕。

——————

“這種弱小而丑陋的東西,果然還是消滅掉比較好呢!”

一身金甲的英靈冷笑著揮手,無數強大的寶具猶如雨點一般落下,將被金色鎖鏈捆住的藍色英靈化為毫無生機的碎片。

“真是……言峰也好,lancer也好,一個一個都是這么弱小,輕而易舉就被消滅了。”他抬頭看著天空的皓月,紅色的雙眸前浮現出一個曾經和自己戰得難解難分的金發少女身影,“果然……還是只有那個女人,才能跟得上我的腳步,才是配得上我的東西啊!”

最古老的王者用弱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嘆了口氣,飛上了天空。

“那些食物已經都沒了,為了確保戰斗力的完整,有必要補充一些魔力。”

他在夜空中自由地翱翔,猶如雄鷹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這個城市比起烏魯克城,實在是太小了一點,雖然繁華的程度有所進步,但渺小的人民卻完全不懂得對王的尊重——不,與其說是不懂得尊重,還不如說這些愚昧的家伙腦袋里面根本就沒有“王”這個概念。

這是何等的褻瀆啊!

人類生來就是應該由王統治的,而他,吉爾伽美什,作為最古老也最強的王,作為全人類的王,理應統治著一切!

“或許……可以從這個城市開始,逐漸恢復人類對王的信仰心……畢竟總是這么無所事事,的確也有點無聊啊。”

突然間,他感覺到了一陣惡寒。

危險!

猶如十年前,被那個黑色的騎士盯上時候的危機感,從吉爾伽美什的心底浮了起來。

archer天然的優秀視力立刻展開,他從“王之寶庫”里面取出一面散發著強烈魔力的盾牌護住自己,目光在腳下的城市中搜尋起來。

“竟然敢對王無禮?!這樣的螻蟻,一定要消滅!”

但還沒等他發現什么,一道黑色的箭光就已經撕裂夜空,無聲無息地到了他的面前。

至少有B等級的寶具盾一瞬間就被貫穿,吉爾伽美什甚至沒來得及躲閃,黑色的箭矢就已經射中了他。

吉爾伽美什身上的鎧甲并非普通的裝飾物,雖然式樣多少有點傻氣,但這身金色的鎧甲卻擁有極高的神秘度,至少也相當于B級甚至更高的寶具,在十年前的戰斗中,不止一次幫助他擋住了敵人的攻擊。

但是這次,它也完全沒有發揮作用。

黑色的箭矢,毫不費力地貫穿了鎧甲,射中了他的胸口。

最古老的王驚訝地低下頭,看著那支插在自己的心臟位置的黑箭。

死亡。

死亡的感覺。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吐出一口鮮血,目光漸漸渙散。

“沒有道理啊!我是……最古老的王……我是……最強的……”

金色的身影猶如被折斷了翅膀的飛鳥,筆直地墜向地面,但還沒等落地,就化作了無數的光點,消失得無影無蹤。

“master,對方英靈的存在氣息已經完全消失。”美狄亞報出了偵查的結果,以敬畏的眼神注視著剛剛射殺了強大英靈的慎二。

慎二的臉色一片蒼白,蒼白得猶如死人一般,如果現在有誰觸碰到他的皮膚,會發現他的身體竟然比路邊的積雪更加冰冷。

“詛咒之弓,生命之箭。”他苦笑著放下手中的黑色長弓,長弓剛一離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也立刻搖搖晃晃站立不住,倒在了英靈的懷里。

【利用大魔術對整個冬木町進行詛咒,以讓這片大地明年顆粒無收作為代價,收集了強大的詛咒之力化為魔弓,再支付二十年的生命化作魔箭……威力的確讓人很滿意呢。】

【如果需要的話,應該還能再射一箭吧……不,我想應該還能再射兩箭,畢竟活到七十多歲似乎并不是很困難的樣子……】

每一個英靈都有適合自己的戰斗方法,“魔法師”擅長的是陣地作成、道具作成、大型魔法之類,直接和敵人正面戰斗,實在是再愚蠢不過了。

如果近身戰斗的話,他自己甚至都有把握能夠獨立殺死caster。

諸葛亮不去出謀劃策,改學張飛玩無雙——現實可不是游戲!

所以,得到美狄亞之后,他的一切準備,都圍繞著“作成”的方面。

至于戰斗什么的……他本來打算讓rider去做的。

櫻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兩個御主加上兩個英靈,再拉攏了衛宮士郎,以這樣的陣營,無論面對什么敵人,都可以確保勝利吧?

只是,遠坂凜的死,給他敲了一個警鐘。

英靈們的能力千變萬化,如果櫻和自己一起出動的話,沒準她也會遭到狙擊。

開什么玩笑!自己當初冒著生命危險去說服老蟲子,可不是為了讓這小丫頭將來像她姐姐一樣死得無聲無息啊!

所以他打定主意,要親手將不安定的因素扼殺。

吉爾伽美什,最古老的王,可能是所有英靈中的最強者。

那家伙是最為危險的敵人,不能再讓他逍遙自在下去了!

好在,這個自大的家伙有個致命的弱點——他并不是很擅長武藝!

archer是“射手”,像衛宮士郎那樣強大到能夠跟劍士、騎士之類英靈正面較量的archer,從來也只有這么一個。

面對著突然的襲擊,吉爾伽美什并不比普通的英靈更加強大。

所以慎二殺死了他,只用了一箭。

二十年的壽命,冬木町一年的收成。

如果吉爾伽美什準備充分的話,這一箭未必殺得了他——甚至可能連傷都傷都不到他。

但是他很自大,自大到經常在夜里巡視整個冬木町,儼然將這里視為了自己的領地。

所以慎二殺死了他,沒有廢太多的事。

僅僅是……二十年的壽命而已。

“caster,我們回去吧。”喘息了一陣,慎二覺得自己的身體漸漸恢復了活力——caster的魔藥效果不錯,便下了命令,“沒有被發覺吧?”

“在偵查范圍內,沒有任何人發覺。”

“那就好……”

但是,當他們回到家中的時候,卻見到了本該躺在床上休息的櫻,正站在門口。

“哥哥!”少女注視著臉色蒼白得如同死人的兄長,輕聲問,“您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慎二一時語塞——以他的頭腦,本該想出點解釋來的,但剛剛失去了整整二十年的生命,他的靈魂受到了重創,連此刻的清醒都是依靠著魔藥的力量勉強維持,根本沒有余力再編制出一個合理的謊言來。

“您去做了危險的事情,對吧?”少女并沒有給他解釋的時間,繼續追問。

慎二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么。

一陣眩暈的感覺從心底浮起,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起來。

【該死!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

“我已經失去了姐姐……不能再連最后的親人也失去了!”昏迷之前,他聽到了妹妹的誓言,“所以,我也要戰斗!”

“這次,讓我來保護哥哥!”

——————

夜很黑。

月已落、殘星點點,寒風陣陣。

“那個……rider,附近有敵人嗎?”她有些不安地問,“有敵人的話,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美杜莎注視著惴惴不安的御主,心中暗暗嘆息。

下定了決心,有了戰斗的覺悟,這是好事,但時機未免有點糟糕。

如果有那個狠辣強悍的兄長同行,那么櫻會是一名出色的輔助者,但要獨挑大梁,對她來說,還有些太早。

平時到也罷了,看在那個惡鬼一般的兄長面子上,尋常的魔術師多少會讓她三分,偏偏現在是圣杯戰爭,七個魔術師為了圣杯而死斗,下手毫不留情……

只怕這一去,再也回不了家。

雖然心中擔憂,但美杜莎并沒有出言勸阻。

對于一個下定決心去殺人或者被殺的人,勸說什么的一點意義都沒有。

三十分鐘前,櫻帶著昏迷的慎二前往衛宮邸,將因為使用詛咒之弓、生命之箭射殺強敵而身負重傷的兄長托付給現在她唯一能夠信任的人,自己找了個理由告辭。

按照她當時的說法,是回間桐家收拾一些東西,然后圣杯戰爭期間,希望可以借宿在衛宮邸。

這驚人的大膽發言震住了衛宮父女,所以無論士郎還是奈葉,都不曾發現她話語中的破綻。

收拾一些東西,這種事情完全可以預先做好了,何況——有什么東西需要半夜三更收拾?甚至連等慎二醒來都不行?

實際上,她們根本就沒有回間桐家。

這條路,是前往艾因茲貝倫家族在冬木町的據點,艾因茲貝倫城堡的。

間桐櫻的想法很簡單,無論還有多少敵人,但艾因茲貝倫家族肯定是敵人。既然如此,那么和他們戰斗,自然是必然的結果。

“不能總是讓哥哥戰斗,而我躲在安全的地方!”當她下定決心的時候,如此對rider下令,“我們現在去艾因茲貝倫城堡,或者殺了他們,或者被他們殺掉——我已經準備了合適的魔術,就算我們失敗了,戰斗的記錄也會傳回去,哥哥足智多謀,一定能為我們報仇。”

她的語氣很平靜,仿佛說的不是生死的問題,而只是明天的早餐。

正是這種平靜,說服了美杜莎。

【如果戰局真的不利,我用魔眼應該可以稍稍拖延一下時間,自己斷后,讓珀伽索斯送她回衛宮邸……至少要讓她活下來!】

主仆二人,各自打著犧牲自己的主意,踏入了布滿結界的森林。

——————

“小姐,敵人來了。”同為人造人的女仆在門后輕聲說,“請決定如何應對。”

“什么樣的敵人?”她疲倦地坐起來,只覺得全身上下沒一處不疼,腦袋里面更是嗡嗡作響,幾乎坐都坐不穩——一連吸收了三個英靈,其中一個的魔力量遠超正常英靈的水準,這讓她的身體差不多已經快到了極限。

“看起來應該是間桐家的女兒。”艾因茲貝倫家族的情報系統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從資料看來,原本是遠坂家的女兒,可能是因為資質較差,被過繼給間桐家——但間桐家的繼任家主是間桐慎二,這個叫間桐櫻的少女只能確定有魔術師的才能,但具體的戰斗力什么完全不明。”

“區區一個魔術師,再強也強不到哪里去。”她滿不在乎地說,“發現英靈了嗎?”

“對英靈結界探測到有英靈反應,但無法確定職階。”

聽到這個糟糕的消息,她忍不住皺起眉頭,覺得自己原本就在疼痛的腦袋更加難受。

對手是英靈的話,saber就必須出戰了。

可是,saber的身體狀況……

【還真是可笑呢!人造人的御主和人造人的英靈,同樣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同樣只有不完整的身體……我們還真是絕配呢……】

【如果saber的狀態良好的話,我們一定能夠橫掃所有的敵人,誰都不是她的對手!】

腦海中一陣劇痛,剎那間意識有些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兩秒鐘吧——她扶著床壁,吃力地起身。

【一定要戰斗!英靈的儲藏量……大約相當于四人——不,或許有五人了——只要消滅了這個敵人,或許就能召喚圣杯……】

【至少……要把圣杯召喚出來,完成第三法,實現艾因茲貝倫家族長久以來的愿望……】

【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堅持下去!】

在女仆的幫助下,她換上適宜戰斗的魔術禮裝,來到了saber沉睡的魔力水槽前。

“雖然很抱歉,但是請醒來吧!”對著沉睡中的從者,少女下達了命令,“以伊利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之名下令,saber,進入戰斗狀態!”

手背上的令咒傳來陣陣刺痛,沉睡在藍色藥水之中的金發少女睜開了眼睛。

【這次的敵人,是誰?】

【間桐家的余黨。】

【和上次一樣,消滅他就好?】

【是的——saber你的身體還撐得住嗎?】

【應該還能戰斗一兩次,但放心吧,哪怕只能堅持一分鐘,我也有信心斬殺任何敵人!】

嬌小的身軀輕盈地一躍,從魔力的水槽中跳了出來,當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換上了黑色的戰袍。

“請下命令吧,我隨時都可以戰斗!”

——————

“那個……爸爸,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因為已經是凌晨,所以被吵醒的衛宮父女索性也懶得再回去補覺,準備起明天的早餐來。

在將雞蛋變成蛋糊的過程中,berserker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說:“間桐家離這里也不遠,為什么拿點東西需要花費這么長的時間?”

士郎愣了一下,看看時鐘,這才發現距離櫻出發回去拿東西,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從衛宮邸到間桐家,就算步行也只要十分鐘而已,櫻從來就不是個拖拖拉拉的人,怎么拿點東西半天都還沒回來?

【難道是……出事了?】

他打了個寒顫,想起了已經長眠于冰棺之中的遠坂凜,想起了死得不明不白的間桐臟硯,想起了白天發生在附近教堂的大爆炸,想起了現在依然昏迷的慎二。

“糟糕!我們太大意了!”他驚叫一聲,對坐在慎二身邊的caster說道,“慎二的安全就拜托了,我和berserker趕去間桐家!櫻可能有危險!”

“……你們不用去間桐家。”有著藍色長發的神代魔法師淡淡地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去找艾因茲貝倫家族決斗了。”

“什么?!”

“看來你還不知道呢……櫻……也是魔術師。”caster眼波流轉,笑容中卻帶著一些殘酷的意味,“而且,她也是參加圣杯戰爭的‘御主’之一!”

“怎么會這樣!”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英靈的位置一共只有七個,多召喚一個,己方的勝算就大一分——何況,比起資質平平的慎二和你,櫻才是真正的天才,她遠比你們更適合成為御主。”

“但是……怎么可以讓女孩子去戰斗呢!”

“雖然很大男子主義,但這話聽起來讓人覺得挺舒服的,可惜master從來沒像你這么溫柔過呢。”caster站起來,注視著有些慌亂的衛宮士郎,冷然說道,“但請你記住,上了戰場,就只有‘生’或者‘死’,性別什么的,毫無意義!”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衛宮士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的發言,心急火燎地問,“櫻……她去了哪里?那個‘艾因茲貝倫家族’究竟在什么地方?”

“你要趕去救援嗎?我覺得恐怕來不及了。”

“胡說!櫻她一定會沒事的!”

“……艾因茲貝倫家族的據點,就在城外的樹林。”被這么一吼,caster卻突然沒了精神,嘆了口氣坐下,簡單地說明了地點,便不再發言。

“摩托車……不!berserker,你會飛行魔術,對吧?”士郎從來自未來的女兒那里得到了確定的答復,“我們飛過去!越快越好!”

——————

間桐慎二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上下處處酸痛,從皮膚到肌肉到血管到骨骼——不,身體的疼痛倒在其次,更加難以忍受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痛楚,仿佛遭遇到了恐怖的兇獸,被一口咬掉了小半個身體——更加可怕的是他還能感覺到那些被撕裂的靈魂正在漸漸破碎,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

承受著這種幾乎要將整個人從身體到靈魂完全磨碎的可怕痛苦,即使堅強如他,也忍不住低吼,將身體緊緊團起來,狠狠地咬住枕頭,仿佛這樣可以讓自己好受一些。

但是很顯然,這種做法對于緩解他的痛苦,毫無幫助。

不知過了多久,令人發狂的劇痛終于漸漸褪去,他這才緩過氣來,發現周身衣物已經濕透,但流出的卻不是汗水,而是帶著腥味的血水。

“這是怎么回事啊?”

這根本沒有指望得到回答的隨口一問,卻收獲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因為你失去了自己的部分生命。”caster的聲音從一邊傳來,“預支生命以換取力量,是一種非常深奧的魔術,只有東方名為‘道士’的魔術師們才能夠在不給身體和靈魂造成太大負擔的前提下使用這種技術,你的做法太粗暴,剛才就是‘被預支的未來’對你進行了反擊。”

“簡單地說,就是被我犧牲掉的那二十年生命,對我的反噬?”

“沒錯。”

“這樣的結果,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是的。”

慎二頓時有些惱怒,很想大喝一聲“那為什么不預先告訴我!”,但這吼聲剛要出口,卻又吞了回去。

即使預先知道了,自己的做法也不會改變吧。

對于能力并不杰出的自己來說,要消滅吉爾伽美什那樣強大的英靈,除了使用這種殘害自身的方法,哪里還有別的出路?

既然如此,caster就算提前告訴了自己,又有什么用處?沒準自己還會因為擔憂而不能充分發揮出實力來呢。

“……我是不是很任性?”他嘆了口氣,問,“跟著我這樣無能卻又任性的御主,是不是讓你覺得有點委屈?”

“任性是強者的特權。”又是預料之外的回答,“一個連最古老的王都能射殺的英雄,有權力任性——就像赫拉克勒斯,世界上沒有比他更任性的人了,可有誰會因此譴責他嗎?”

美狄亞笑了笑,又說:“何況……像你這樣的男人,會在意別人的譴責嗎?”

慎二沉默了一下,也笑了起來。

“睡了一覺,感覺有點餓了。”他說,“櫻和士郎都哪里去了?兩個廚師好歹得有一個在啊!我自己可只會泡方便面。難道士郎那家伙乘我睡著,把純真的櫻騙出去了嗎?”

當然,這話只是說笑。

他很欣賞衛宮士郎,如果可以把櫻托付給這樣的男人,做哥哥的也是可以放心的。

【那樣的話,我就能毫無負擔地去做那些一直想做的事情了吧?難得穿越一次,我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無窮無盡的大冒險,不是這種每天都要冒著生命危險做魔術研究,經常出門就要和變態、瘋子、人渣以及禽獸打交道,時不時還得忙著殺人或者被殺的怪異生活啊!】

如果能夠順順當當結束圣杯戰爭,把櫻托付給士郎,那么他就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自由自在到處旅行,過著一直想過的生活了!

“美狄亞。”很難得的,他沒有用職階,而是用名字稱呼自己的從者,“假如你獲得圣杯的話,有什么愿望呢?”

來自古希臘的魔女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他。

“難道你沒有愿望嗎?”慎二笑著說,“難得來到人間一趟,渾渾噩噩的……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愿望?怎么可能!

她當然有愿望!

遇到一個愛著自己的人——不,就算沒有愛也沒關系,只要能夠信任她就好!

彼此互相信任著,互相依靠著,哪怕就算為此而死,也是很幸福的。

……多么奢侈的愿望啊!一個習慣于背叛的魔女,居然有這樣的愿望?!她可記得,當初這位御主,是在什么情況下和自己相遇的。

見到她反噬御主之后還會選擇相信她的,該是何等的笨蛋啊!

他是笨蛋嗎?當然不是!他非但不笨,而且屬于最精明果斷的那種人,心思和手腕,堪比古希臘最著名的智慧英雄奧德修斯。

所以,她無法奢望得到信任。

所以,對于愿望的話題,她只能選擇沉默。

好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可以轉移話題。

“櫻小姐帶著rider出去了,我認為她是去找艾因茲貝倫家族決斗了。”caster一句話就讓慎二變了臉色,“衛宮先生不久前帶著berserker追了出去,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邊應該打起來了吧。”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master,你目前的狀態,并不適合戰斗。”

“我不指望你能懂得‘守護家人、關心朋友’的道理,可你總應該懂得什么叫做‘唇亡齒寒’吧!”慎二跳了起來,飛快地穿上衣服,“我不反對戰斗,可必須在我自己選定的情況下戰斗!就算要決斗吧,也應該我們三個人一起行動!”

他的動作很快,只一會兒就穿戴整齊,正要沖出門去,卻突然全身劇痛,眼前一陣發黑。

“master,你需要休息,別勉強自己!”

“別逗了!哪有人在這種時候還能休息啊!”慎二哭笑不得地說,“就算你不關心櫻和士郎,但如果他們失敗了,你以為我們能跑得掉嗎?”

“與其躲在家里被抓出來殺掉,我寧可去跟他們并肩作戰!”說著,他走到停在門口的轎車前,打開了車門。

“出發吧!希望還來得及!”

東方的天邊已經隱約顯出一些白色,但冬日的凌晨卻更加寒冷。

在不知何時紛紛揚揚下起的鵝毛大雪中,一輛特別加工過的防彈轎車風馳電掣般沖過城市,朝著艾因茲貝倫城堡所在的森林駛去。

——————

承,是故事的發展,是從細條慢理的開端朝著漸漸激烈的高潮邁進的階段。

嗯,稍稍有些長……

間桐慎2的圣杯戰爭(轉)
大冒險全文閱讀作者:楚白加入書架

【好累啊……真想睡覺……】

衛宮士郎倚在一株折斷的大樹上,無力地喘著氣。

在他身邊,一個銀發的女仆倒在地上,已經沒有氣息。

【還不能倒下!還有敵人!】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借著疼痛讓自己清醒過來,再次舉起武士刀,迎上另外一個同樣銀發的女仆。

兵刃相交。

他退了一步,避免了被那女仆的另一把刀開膛破腹的危險,卻終究還是被在胸口上拉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這是第幾次受傷了?早知道應該好好鍛煉劍術的……】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的劍術并不差,之所以打得這么慘,一方面是因為對手太強,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必須堅持,必須守住這里。

在他的身后,櫻正在施展出全部的才華,一個個魔術猶如雨點般發出去,和對方同樣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的魔術對攻。

他必須當好櫻的盾牌,因為英靈們現在沒有余暇。

在樹林深處,紫發的rider正和一個戴著面具、手持青銅古劍的英靈激戰,釘索不斷和古劍相撞,響聲連成一片。

而在天空之中,他的從者,他來自未來的女兒,則和另一個英靈,默默地對峙著。

艾因茲貝倫家族,竟然和間桐家一樣,擁有兩個英靈!

當他趕到的時候,正看到rider擋在櫻的面前,用釘索架住了青銅古劍,卻被幾個金色的魔法球轟中,全身顫抖。

如果不是櫻及時用魔術治療,或許這個性格單純的英靈就會這樣直接被消滅。

面對著這種情況,他根本沒有思考的余地,也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戰斗!

這一戰斗,就是幾個小時。

身體的疲倦差不多已經到了極限,魔術雖然能夠強化肉體,可終究還是不可能超越血肉之軀固有的限界,對手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可以確定,身手并不比自己遜色。

能夠殺死一名敵人,只是因為剛才剎那間的靈光一現。

以真實實力而言,被殺的本該是自己才對。

【怎么能夠死在這里!櫻需要我的保護啊!】

他大吼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揮出了自己的刀。

男性的體格優勢幫助了他,對方畢竟是身材較小的少女,抵擋這樣的攻擊很吃力,踉踉蹌蹌后退了兩步。

但是,一道魔術立刻轟了過來。

相對缺少實戰經驗的櫻,對方那個猶如洋娃娃一般可愛的少女,不僅魔術能力出色,戰斗的手段更是冷酷和高效。

……她比櫻強,強很多。

他勉強舉刀,試圖擋住這一擊,因為失血過多而疲憊不堪的身體卻再也榨不出力氣來,直接被轟飛出去,連刀都握不住。

【難道……就這樣結束嗎?】

眼前開始昏暗,頭腦也漸漸空白,身體似乎已經感覺不到了……

【怎么可以!】

就在他拼命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汽車馬達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

這輛車快得驚人,一開始似乎還在森林之外,但僅僅過了一兩秒鐘,就沖到了附近。

【它是怎么在森林里面開這么快的啊?】

他還沒回頭,就聽到了樹木折斷和倒下的聲音。

【這究竟是汽車還是推土機啊?】

但是,他已經沒有回頭去看個究竟的力氣。

朦朧中,他只聽到了一聲熟悉的怒吼,然后便是震耳欲聾的槍聲。

【慎二……你來得真及時!】

——————

【身體……快要到極限了!】

伊利雅斯菲爾將手上的魔力轉化成一個強烈的詛咒,用精神引導著它射向敵人。

毫無意外,被對面那個蒙著斗篷的女人用對等的魔術抵消了。

和之前的對手不同,這次自己面對的是一位強大到令人咋舌的魔術師,或許就是這次圣杯戰爭之中被召喚的七位英靈之一,職階為caster的那個。

繼承了遠坂、間桐兩家魔術的少女,就才能來說非常出色,魔力也很強大,但一直生活在兄長羽翼庇護之下的她,顯然并不熟悉魔術師之間的戰斗,一旦遭遇到魔力比自己更強大的敵人,就會束手束腳。

和她的英靈一樣,經不起大戰的考驗。

說起來,那是多么可笑的rider啊!雖然“騎士”最擅長的是統馭,其次才是武力,但居然面對著特長只是隱匿的assassin而落在下風——雖然說assassin的真身的確是充滿傳奇色彩的絕代劍客,可受職階的限制,他的力量應該是不如rider的才對……

這個女孩的英靈,和英靈的御主一樣,不足為懼。

如果不是為了減少saber的戰斗而讓那位老人的從者出戰,如果saber和assassin一起出手的話,那么這對主從,早就已經是死人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切嗣的養子,或許應該被自己稱為“弟弟”的士郎,更加出人意料。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無論魔力還是武藝都沒有什么特別值得一提的地方,和強大如鬼神的切嗣完全不能相提并論,但他卻在戰斗中展現出了不可思議的成長性,從一開始被僅僅一個人造人女仆就殺得幾乎喪命的弱小,飛快地成長為能夠一對二作戰,甚至還殺死了一位女仆的高手……如果讓他這樣一直成長下去,究竟會強到何等地步?

難道……他是傳說中赫拉克勒斯一樣的英雄嗎?之前的弱小,只是因為還沒有“睜開眼睛”而已……

伊利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贏得圣杯戰爭,召喚出圣杯,完成第三法,實現艾因茲貝倫家族長久以來的夙愿。

是的,僅此而已!

所以,她下定決心,要在這里將兩個敵對的御主全部殺死。

就算是衛宮切嗣的兒子也不例外!

如果時間充足的話,她本想和士郎好好相處,像普通的姐弟——或者說兄妹——那樣,一起玩耍,一起聊天……

但是她沒有時間了。

是的,沒有時間了!

saber剛一離開魔力水槽,身體就搖搖欲墜,完全靠著她立刻用魔力進行強化,才勉強恢復了行動力;而她自己的情況比起從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經被填充大半的小圣杯,將她身體里面幾乎所有可以占用的技能全部占用去了,首先是對人造人毫無用處的生殖系統,然后是就算暫時沒了也不會死的消化系統,為了這一戰,她不得不連循環系統也放棄掉了,現在的她,完全是靠魔力維持著生命——不,那已經不能算是“生命”了,僅僅只是用魔力維持著這具肌體的運作,努力堅持到那個最后的時刻罷了。

因為如此,所以她對著絕對服從命令的女仆們,下達了“殺死衛宮士郎”的命令。

其實情況對她是很有利的:雖然saber的情況很糟糕,但那位爺爺的學生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將英靈派來,讓saber可以不用將寶貴的戰斗力耗費在這種非決定性的戰斗之中,而間桐家的女兒在魔術戰斗中完全無法和自己匹敵——即使后來士郎趕到,他的從者也很詭異的沒有參戰,只是和saber在空中大眼瞪小眼,罔顧自己的御主正在拼命苦戰。

如果間桐慎二可以再遲來幾分鐘的話……

嘆了口氣,伊利雅將全身可以調用的魔術回路一一發動,并且激活了身上的第三法魔術禮裝。

間桐家當代的繼承人,“瘋狂的魔犬”間桐慎二,絕對不是像他妹妹那樣的菜鳥,也不是士郎這樣的半吊子。

作為一個魔術師,作為一個御主,他是極為可怕的敵人。

這幾年來,不止一個頗有名氣的魔術師因為窺探間桐家的魔術、窺探冬木町靈脈的所有權,而在冬木町里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本該是靈脈管理者的遠坂凜,是一個清澈到一眼就能看穿的純真少女,任何稍有閱歷的人都能輕易看穿她——這女孩絕對不是會辣手殺掉許多人的兇惡之輩。

老牌的大魔術師間桐臟硯,自十年前沉迷于魔術研究之后,幾乎沒有人再見到過他,區區幾個外來的魔術師,根本不值得他離開自己的魔術研究室。

再加上間桐慎二曾經幾次在冬木町外戰斗,表現出了極為強悍的戰斗力和近乎瘋狂的攻擊性,所以毫無疑問,那些魔術師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下。

伊利雅很清楚,那些被殺的魔術師里面,至少有兩三個比自己強。

換句話說,自己并非眼前這怒氣沖沖的人形瘋狗的對手。

好在……她并非孤軍作戰!

“saber!”她對還在空中和敵人對峙的從者喊道,“該戰斗了!”

——————

高町奈葉,出生于2018年,雖然有二刀流劍術強到已經稱得上一派宗師的兄長,但自己卻只是個普通的少女——在九歲之前。

九歲那年,她遇到了受傷的古代遺產研究專家尤諾·斯克萊亞,并在這位暫時化身為雪貂的魔法師指導下,繼承了魔導器“旭日之心”,成為了一名優秀的魔法師。

不!豈止是“優秀”而已!

在解決“寶石之源”事件的過程中,她展現了天才的戰斗能力和不可思議的強大魔力,一踏入魔法的世界,就被譽為天才的魔導師。而在正式加入時空管理局,接受過系統的教育之后,她的實力更是突飛猛進。

“單人炮擊魔導師”,這是她的定位;“無敵的王牌”、“王牌中的王牌”、“白色惡魔”、“時空管理局的暴君”……這些都是她的稱號。

不止一次拯救過世界,打倒的敵人多得數不清,在她波瀾壯闊的一生中,留下了無數的傳奇故事。

她的萬丈光芒,令整個時空管理局都為之失色;她的無敵威名,即使在死后依然震懾四方,讓許多罪犯聽到“時空管理局”這個詞的時候都會戰戰兢兢地問“白色惡魔來了嗎?”

這次被異時空的父親召喚,以英靈的身份回到過去,參加圣杯戰爭,她對自己是充滿信心的。

即使因為父親魔力不足,自己只能以9歲的姿態存在,但9歲的自己已經是S+級別的魔導師,完全有能力和任何敵人戰斗,并且獲得勝利!

是的,她對此充滿自信,因為她從來就沒有輸過。

高町奈葉,一生未嘗一敗!

但是她真的沒料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自己的至交好友。

她親如姐妹的摯友,菲特·泰斯特羅莎·哈拉溫。

以英靈的身份在戰場相見,彼此的御主還是敵對的雙方。

老天爺似乎總是喜歡開一些殘酷的玩笑……

“菲特……”

“奈葉……”

雖然地上的戰斗如火如荼,雖然彼此的御主都情況不妙,但兩位少女卻始終提不起斗志。

她們一生互相扶持,經歷了不知多少艱難,面對了不知多少強敵,互相救過對方性命的次數,數也數不清。

但此刻,她們卻要戰斗……

“我現在有點后悔回應召喚,來到這個時代了。”奈葉嘆了口氣,“不過如果我沒有被召喚來的話,爸爸一定會死在你的雷光戰斧之下吧……”

“如果被召喚的不是我,就算赫拉克勒斯也不可能敵得過你。”菲特的想法和奈葉極為相似……共同生活了漫長歲月的兩位摯友,想法本來就會很類似吧,“這樣的話,伊利雅的痛苦、伊利雅的悲哀、伊利雅的犧牲……就全部都會付諸東流……”

她們都很清楚,彼此的御主都對自己完全信任,甚至會毫不猶豫的將生命托付于自己。

她們也都很清楚,御主現在已經到了需要救命的時候,只有戰勝敵人,才能為御主贏得通往勝利的道路。

否則,就是失敗,就是死亡!

可即使如此,她們依然遲遲沒有動手。

直到,聽見了伊利雅的呼喚。

一直和奈葉對視的菲特低下頭去,沉默了幾秒鐘,低聲回答。

“master,您確定要我和……和berserker戰斗嗎?”

“當然!”雖然看得出從者很不愿意,但伊利雅的回答斬釘截鐵。

“那么……請使用令咒吧。”

——————

使用令咒?!

驟然聽到這樣的請求,伊利雅只覺得眼前一黑,如果不是僅剩的人造人女仆趕快回來扶住她的話,只怕當場就要倒下去。

【saber……難道你竟然要背叛我嗎?】

【難道……當初說過的“身為同樣的人造人……”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嗎?】

隨著心神混亂,貯存在體內的龐大魔力開始不安地騷動起來,澎湃激蕩的魔力在血脈之中瘋狂地咆哮,仿佛公元前79年八月的維蘇威火山一般,“人”的軀殼已經難以再束縛它們,眼看著就要爆炸,將她化為一團無生命的碎片——就像圣杯戰爭歷史上,曾經有過的某次失敗那樣。

“請使用令咒,強迫我放棄理智,進入狂暴狀態。”saber的聲音猶如從天外傳來,仿佛帶有神秘的力量,讓她體內幾乎暴走的魔力漸漸平息下來,“奈葉她……不是我能夠用這種半吊子狀態戰勝的對手,所以請使用令咒吧,那樣我才有可能勝利。”

“菲特!”她聽到士郎的從者驚叫一聲,話音中帶著幾分驚惶。

【saber她,很了解對手;而berserker的反應……她們……是有著深厚羈絆的朋友嗎?】

想到為了幫助自己,為了履行被召喚時候約定的諾言,saber竟然要和好友刀兵相向,她就覺得胸中隱隱作痛。

魔力的暴走已經平息,但胸中的隱痛卻無法平息。

為了自己,高傲的英雄不得不和昔日的戰友為敵……

【這份情誼……沒有辦法報答了……】

但正因為如此,她更要贏得圣杯戰爭!

否則,saber的犧牲,就和艾因茲貝倫家族歷代的犧牲一樣,白白浪費掉了。

抬起右手,有著紅色瞳孔的少女注視著那個和自己一樣被人為了實現某個目的而制造出來的身影。

【對不起。】

她張開嘴巴,說出了嚴厲的話語。

“令咒!強制狂暴!”

——————

冬木町圣杯戰爭御三家,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絕活。

雖然說表面上大家都講規矩,但背地里一個個都藏著后門,打算在必要的時候陰對手一把。

比方說研發了令咒的間桐家,就能夠通過將令咒轉移到名為“偽臣之書”的魔術道具上,讓替死鬼打頭陣,避免真正的御主被對方狙擊,還可以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此外,他們早就用各種手段,鎖定了七位英靈之一的assassin。那位實際上就是古代阿拉伯恐怖分子大頭目的山中老人,從第一次圣杯戰爭時候開始,就追隨在間桐臟硯的身邊,也不知道那死老鬼究竟用什么方法繞過了抑制力的干涉。

而已經可以算是斷子絕孫滅門絕戶的遠坂家,雖然不清楚他們到底有什么手段,但當年召喚出吉爾伽美什的可就是遠坂凜的老爹遠坂時臣,勾結教會的也是他……貌似遠坂家和教會一直就有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關系,大約因為他們的先祖遠坂時人就是基督教分支的信徒吧。

既然間桐、遠坂兩家都有各自的暗著,艾因茲貝倫家族當然也不會例外。

作為最早提出“第三法”的魔術家族,大圣杯的基盤又是他們構筑,所以他們在“英靈召喚”方面頗有獨到的心得,不僅能夠提前召喚英靈,還能夠對召喚出的英靈進行一定程度的強化和異化。

這種手段,就是使用魔術結合令咒,讓英靈進入某種強制狀態。

各種強制狀態里面,以強制狂化最為簡明和穩定,幾乎已經是完全成熟的技術,所以在這次圣杯戰爭之前,召喚英靈的時候,他們就打算以狂戰士職階召喚一個強大的英靈,然后再加以強制狂化,雙重狂化的效果,雖然會讓英靈完全喪失語言乃至思維能力,卻可以將他強化得無比強大!

但是……或許是某只名叫間桐慎二的蝴蝶扇動了翅膀的緣故,他們召喚出的不是指名的古希臘英雄赫拉克勒斯,而是來自未來的魔法少女。

菲特·泰斯特羅莎·哈拉溫,因為和本代艾因茲貝倫家族的御主伊利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一樣身為人造人,一樣為了實現制造者的悲愿而生,和她產生共鳴,被召喚到了這個時代。

雖然體型和力量都比赫拉克勒斯差很多,但菲特擁有幾倍于赫拉克勒斯的魔力,以及古代英雄望塵莫及的非凡武藝,而且她還精通未來的科技魔法體系,更善于在空中作戰,如果不是因為違規召喚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導致她大多數時間必須在魔力水槽之中靜養,她的戰斗力完全足以壓制幾個赫拉克勒斯!

“本想偷張黑桃A,卻很意外地抽到了鬼牌……”艾因茲貝倫家族族長如此評價,“鬼牌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現在既然連它都到了我們手上,大約艾因茲貝倫家族數百年來的愿望,終于可以實現了吧……”

不久之后,他得到了當初留在冬木町的那個弟子也成功召喚英靈的消息,而且召喚的還是一位頗具實力的英靈。

感覺勝券在握的老人,回到艾因茲貝倫家族本部,開始張羅圣杯召喚時候需要準備的東西來。

從頭到尾,他們都沒覺得誰能夠給這兩個英靈聯手的陣勢造成什么危險。

但現在,危險就在眼前!

僅僅衛宮士郎的從者berserker一人,就擁有令saber都深覺棘手的戰斗力,何況還有另外兩個英靈——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危險性絕不在英靈之下的間桐慎二!

雖然間桐櫻和她的英靈已經差不多完全失去了戰斗力,但間桐慎二主仆卻是生力軍,相反,艾因茲貝倫家族的那位伏兵因為年老體衰,魔力的持續性并不強,那位被召喚來的絕代劍客雖然犀利如昔,可這種強大卻不能維持很久……

所以,即使對不起saber,即使要讓她和自己的朋友廝殺,也顧不得了!

伊利雅做出了這樣的覺悟,下達了命令。

令咒!強制狂暴!

——————

隨著這聲令下,空中的金發少女猛地僵住,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忍耐著痛苦一般。

“菲特!你怎么了?”奈葉急忙朝朋友飛去,但還沒等她飛到面前,一股強烈的殺機卻撲面而來。

腳下的飛翼靴猛地一側,她整個人朝右側倒過去,正好閃過那道狠狠劈下來的金色刀光。

在差點摔倒的瞬間,奈葉看到了菲特的眼睛。

美麗、溫柔而堅定的眼神,此刻已經變得有如玻璃珠一般,冰冷、毫無感情。

被令咒剝奪了思維能力,只剩下戰斗本能的菲特,舉起了名為“雷光戰斧”的魔導具。

有如鐮刀一般展開的金色刀光,映得黎明的天空都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沒有任何廢話,沒有絲毫猶豫,她揮起雷光戰斧,朝著驚疑的奈葉沖了過去。

奈葉反應很快,立刻催動飛翼靴,整個人急速后退,同時左手上凝聚出許多粉紅色的魔法彈,猶如節日的煙花一般,接連不斷朝著菲特射去。

她不指望這種簡單而且缺乏威力的攻擊能夠擊倒摯友,她只希望能夠用這種方法爭取時間。

那個名叫“強制狂暴”的技術,應該是不能持久的吧?

既然這樣,只要多堅持一會兒,菲特自然就會恢復清醒。

她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身穿黑衣的金發少女,揮舞著金色的鐮刀,在空中追殺著白衣的少女,兩個人猶如特技表演一般,急速地飛行著,畫出各式各樣復雜的軌跡。

每當菲特追趕近了,奈葉就會發出魔法彈,將她暫時擊退,爭取一些時間和空間。

【這樣究竟要打到什么事情啊?】高町奈葉也不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雖然對摯友大打出手很不符合她的本意,但如果能用這種方法讓菲特恢復清醒——似乎也可以考慮……

又一片魔法彈,將菲特逼退之后,她猛地轉過身,在空中停住,旭日之心頂端光芒泛起,粉紅色的魔力光球猶如槍口一般,瞄準了菲特。

“稍稍……冷靜一下吧!”

——————

高町奈葉。

在某個時空之中,著名的英雄,完成了無數的偉業,光拯救世界這種大事就做了至少三五回。

但和她的英雄事跡一起名揚天下的,則是她間歇式發作的霹靂火性格。

雖然相貌柔順,怎么看都屬于軟妹子型的美人,但高町奈葉骨子里面卻有著深沉的傲氣,一旦火氣上來,不論面對的是誰,天王老子也罷,親戚朋友也好,總之二話不說,炮擊伺候!

她的好朋友菲特、養女薇薇歐,都曾經因為各自的原因被她毫不留情地超強力魔法轟到仆街,白色暴君之名,也正是由這威力無窮而且絕不手軟的炮擊魔法而來。

此刻,面對著菲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終于再也忍耐不住,爆發了!

魔導器“旭日之心”上紅光四射,浮現出圓形的魔法陣,更展開一對白色的光翼,光翼和魔法陣交相輝映,五彩繽紛。

看到魔導器頂端那甚至令周圍空氣都開始崩解的可怕魔力,就算是沒心沒肺的慎二,也覺得一陣寒氣從心底冒起來。

【不虧是“狂戰士”啊!火氣上來,居然連好朋友都要轟殺……以后要注意千萬別招惹到她!】

因為高町奈葉發飆時候的氣勢太過驚人,在場所有人都忽略了不遠處樹林里面出現的一抹紅影。

面對著怒氣爆滿的奈葉,就算是因為令咒而暫時失去感情,化身為完全戰斗機器的菲特也不敢直攖其鋒,她催動魔力,迅速朝著遠處飛去,一邊拉開距離,一邊念起咒語。

道道金光從她的魔導器“雷光戰斧”中散布出來,在空中化為一個個金色的光球,絲絲縷縷的閃電從光球中流出來,漸漸匯集,化為巨大的雷電光幕。

身為同一個世界的傳奇英雄,同時又是和奈葉并肩作戰多年的摯友,菲特很熟悉老朋友的戰斗方式,所以她猶如在另外一個世界中曾經無數次切磋時候那樣,首先拉開距離,然后用同樣的大型雷擊牽制,等到雷電之網完成、奈葉的魔法也快詠唱完的時候,這才猛地一轉身,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直沖過去。

奈葉的炮擊威力很大,但卻不夠靈敏,而且她本人并沒有一心多用的本事,同時面對幾個攻擊,難免顧此失彼——在模擬戰中,菲特就曾經用這種方法贏過她。

雷光戰斧的頂端,金色的電光化作巨大的刀刃,劃破空氣,帶起一溜耀眼的痕跡。

【只要這一下能夠砍中的話,這次圣杯戰爭就算結束了吧?】

雖然身體各處都傳來劇烈的刺痛,伊利雅依然讓自己筆直地站著。

在勝利之前,她絕不倒下!

同樣的,在距離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間桐慎二也硬撐著疲軟的身體,不讓眩暈的感覺在臉上流露出一絲一毫,用冷酷的面具偽裝出強悍的模樣,和她對峙著。

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充斥著瘋子、變態、禽獸和人渣的世界,成為了它們之中的一份子,然后再這樣死掉……

這樣的人生,怎么可以!

所以哪怕是五臟六腑一起抗議,腦袋里面嗡嗡作響,全身骨頭都在申請休息,他依然強迫自己像釘子一樣死死站著,一動不動。

對面的小丫頭……如果記得不錯的話,艾因茲貝倫家族違規提前召喚英靈,代價是很嚴重的,她應該承受著巨大的負擔。

但她一臉冷笑,若無其事。

或許……人造人沒有痛覺器官?

他用這樣的胡思亂想,讓自己不至于太在意疼痛和疲累。

【再過一會兒,caster就可以完成陣地構筑,從輔助者轉為戰斗輸出,到時候caster、rider加上berserker,再握有陣地的優勢,對付兩個英靈,應該不在話下。】

【所以,至少要堅持到那個時候!】

這樣想著,他站得更加筆挺,表情也更加冷酷。

而在天空中,揮舞著金色利刃的saber和醞釀著紅色炮擊的berserker,已經幾乎就要相撞了。

“trace_on!”

突然,他聽到身后傳來這么一句話。

殺氣!

他沒有急著回頭,而是注意看向伊利雅的臉。

在少女的臉上,他看到了驚訝和……恐懼。

沒有絲毫猶豫,他直接轉身沖向櫻和士郎那里。

在轉身的瞬間,他就看到了平生從未見過的絢爛景象:無數的劍,華麗的劍,簡樸的劍,精美的劍,殘缺的劍,細長而狹窄的劍,厚重而寬闊的劍,猶如錐子一般的劍,帶有平行雙刃的劍……

數不清的劍。

在距離大家頭頂不遠的地方,突兀出現了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劍。

每一把劍上,都閃爍著魔力的靈光,那是伴隨著英雄完成偉業而產生的光澤。

這里的劍,每一柄都是寶具!

王之財寶?

不對!吉爾伽美什明明已經死在了他的箭下!

當眼角的余光看到樹林深處一抹紅影的時候,他終于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似乎已經遲了。

無法估算數量的寶具,猶如暴雨一般落下。

伊利雅的反應很快——或者說,這是鐫刻在她身體上的本能——

令咒發動,從者召回!

在劍雨幾乎及身的瞬間,saber的身影驟然消失,然后出現在她的身邊。

沒有任何延誤,saber手上的雷光戰斧化作肉眼無法看清的流光,將伊利雅、自己、還有人造人女仆一起護住。

作為所有從者之中近戰能力最強者,她能夠做得到這種事情。

也唯有她做得到。

和saber相比,berserker的形勢就很糟糕——當劍雨及身的時候,她甚至來不及回頭。

傾斜的無數寶具,毫不費力地將九歲少女的身體撕得粉碎,鮮血如同雨點般落下。

英靈被殺死之后,本該化作無數的光點消失,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

鮮血沒有落在地上。

落在地上的,是劍雨。

慎二注視著前方。

一個纖細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面前,護住了他和已經失去戰斗力的櫻、士郎。

“caster……情況如何?”

不知為何,他現在很冷靜,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

與此相反,隱約還有點高興呢。

“背叛的魔女”并沒有在關鍵的時刻背叛他,相反,她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了他。

“還好,魔術陣地抵消了一部分傷害。”caster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痛苦的緣故,帶著絲絲的顫音。

“櫻,還站得起來嗎?”

“哥哥……對不起……”

“站起來,扶住士郎,把rider召回來,咱們撤退!”慎二飛快地下達命令,“caster,去修復汽車,這邊交給我。”

說完,他手上浮現出了金色的長弓和烏黑的羽箭。

“我們要走了。”他大聲說,“暫且停戰吧,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下,以免被人撿了便宜。”

“你憑什么覺得我們會放你走?”伊利雅冷笑著反問。

“老實說,我剩下的力量大約還能射一箭。”慎二同樣回以冷笑,“所以,我只能殺一個人,要么殺那個紅色的家伙,要么殺你——你打算幫我下定決心嗎?”

伊利雅注視著那散發著詛咒力量的黑箭,又注視著笑容沒有絲毫溫度的慎二,過了幾秒鐘,終于點下了頭。

“休息一天如何?”

慎二沒有回答,保持著張弓的動作,緩緩后退,一直退進汽車。

幸運的是,雖然來自古希臘,但rider不愧是”騎士“,很擅長開車。

【當初教她開汽車,果然是明智的決定!】

慎二如此想著,倒在了caster的懷里。

至于金弓和黑箭,早在他退入汽車的瞬間,就再也無法維持其存在,消失得無影無蹤。

汽車呼嘯著掠過大地,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沖進黎明前的黑夜之中。

人造人主仆和人造人英靈也緩緩退入森林,和自己隱藏在暗處的同伴匯合,返回據點。

自始至終,沒有誰和樹林中的紅色射手說一句話。

——————

“最近這幾天,我似乎經常昏迷呢。”慎二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自嘲,“這樣下去,只怕下一次就得長眠不醒了。”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紅頭發的朋友很不爽地抬起手來,想要像平時一樣在他的肩膀上捶一拳,卻猶豫了一下,終究收了回去,“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慎二苦笑著坐起來,“你問我‘哪里還算舒服’或許比較容易列舉一些——事實上我感覺全身到處都不舒服,最好能夠再睡上幾天幾夜。”

“但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見他已經恢復了一些精神,士郎的表情輕松了許多,“櫻去做飯了,今天的午餐是燉牛肉,還有白菜湯,就算你要休息,也該好好吃一頓再說。”

慎二注視著士郎的臉,微微皺眉。

“berserker的情況如何?我記得她是可以復活的。”

“時間還沒到呢。”士郎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了許多,“大約要到十一點吧,還有半個小時左右。”

“等時間到了,她會自動復活嗎?”

士郎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這是在從令咒中獲得有關英靈的資料。

“似乎……必須由我來消耗令咒,重新召喚。”說著,他挽起衣袖,右臂上的令咒依然有三條,“你看,要等重新召喚的時候才會消耗掉。”

【真不愧是“主角”,這個“再起”能力,實在是太逆天了啊!同樣是“主角”,“衛宮士郎”化身的英靈和“高町奈葉”化身的英靈,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呢!】

想到這里,他突然猛地一驚。

凡是在歷史上“確有其人”的英靈,被召喚的時候大多會以生前最強大的姿態出現,比方說英靈衛宮士郎,就是以二十出頭的巔峰狀態登場,美杜莎、美狄亞也都是以青年時代的容貌出現,

可為什么奈葉和菲特這對百合情侶,卻不約而同地以九歲少女的姿態出現呢?

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十八歲時候的她們,都比九歲時候要強大得多吧……

“魔力不足。”午飯時候,被重新召喚出來的少女如此回答,簡潔明了。

魔力不足?慎二啞然,接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這個原因呢?

作為一個魔術師,士郎的天賦并不算出色,馬馬虎虎也就跟普通的魔術師差不多——或許要更加出色一些,但很有限,這種程度的魔力,要支持普通的英靈,自然是綽綽有余,但要讓高町奈葉這種神話級別的強者展現出完美的姿態,顯然是不夠的。

像她那樣的英靈,必須有一個魔力龐大到足以讓普通魔術師淚奔的御主,才能充分發揮全部的實力吧?

比如說,遠坂凜;比如說,伊利雅斯菲爾。

比如說,櫻。

想到這里,慎二的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從心中浮起。

所以,吃晚飯之后,他讓神話時代的女妖去洗碗,讓同一時代的魔女去檢查衛宮邸的結界,讓未來時代的魔法少女去附近巡邏警戒。

支開了三個電燈泡之后,他裝模作樣地召開了作戰會議。

“艾因茲貝倫家族有兩個英靈。”他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有三個,三對二,我們的優勢很大。”

士郎和櫻一起點頭。

“但是,這要建立在‘archer保持中立’的前提下。從夜里那場戰斗的情況看來,archer似乎同時以我們雙方為敵——雖然不清楚原因,但他顯然也要作為敵人防備。”

繼續點頭。

“雖然他們雙方未必會聯手,但我們還是從最壞的角度考慮比較穩妥,換句話說,我們可能要面對三打三的局面。”

點頭。

“三打三,有把握嗎?”

士郎皺起眉毛,而櫻想了想,很苦惱地搖頭。

“對方的assassin劍術強得可怕,要說是saber都沒問題,rider對付他,充其量也就打個平手——還會稍稍落在下風。”

“但是她有寶具——”

“對方也有。”慎二打斷了妹妹的話,“不要指望用寶具能夠壓制敵人,相反,要隨時警惕敵人的寶具——你已經是個魔術師了,就得用魔術師的方式思考問題,對于魔術師而言,怎么謹慎都不過分,因為失敗就是死,我不希望你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地方,那簡直丟間桐家的臉!”

櫻的臉色頓時紅了,低頭不語。

“caster并不是善戰的類型,她要負責壓制伊利雅斯菲爾的魔術攻擊,還要輔助我,剩下的力量用來警惕archer的話,多少有點捉襟見肘,短時間內大約還沒問題,但時間長了肯定會顧此失彼。”慎二對自己的英靈評價也不是很高,“你們不能指望我們這邊先完工,相反,我們會需要你們的支援。”

士郎的笑容更苦了。

“現在,唯一確定優勢的就是berserker對saber的戰局,可berserker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收拾掉saber?我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士郎搖搖頭,他自己也無法確定。

“歸根結底,我們的力量還不夠強!”慎二用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作為下面那段話的開場白,“一天——現在還剩半天了——之內,要提升我們的力量,辦法并不是沒有……”

“什么辦法?”士郎著急地問。

“這個辦法,就在你身上。”慎二笑了起來,“berserker因為魔力不足,所以無法充分發揮自己生前的最強力量,而你又無法給她提供充足的魔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我自己的魔術回路總共就那么點……”

“我們是魔術師。”慎二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若無其事地說,“魔力不足,那就從別的地方奪取。”

他沒有再說什么,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屋內,只留下一頭霧水的士郎,和臉色紅得幾乎快要滴血的櫻。

——————

冬天的太陽,格外的溫暖。

經歷過夜里那場死斗之后,曬曬太陽,在和平的城市里面漫步,真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而且,身邊還有一個不管相貌還是身材都可以打到90分以上,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美女陪伴。

“要是這樣的生活能夠一直下去,那該多好啊!”坐在咖啡廳里面,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喝著熱騰騰的飲料,即使兇殘如慎二這樣的人,也忍不住發出了稍稍有點軟弱的感慨。

美狄亞沒有說話,她注視著和平而繁榮的街道,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怎么了?不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和平,反而嘆起氣來了——這可不像你啊。”

“那么master您覺得,我應該是什么樣的人呢?”美狄亞很難得地,用比較輕松的語氣問,“您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慎二愣了一下,看著對方似乎有點緊張的臉,笑了。

“你是我的從者,是可靠的同伴。”他說,“過去怎么樣不重要,昨晚你的表現,已經足夠贏得我的信任。”

“即使我是‘背叛的魔女’?背叛了一次又一次,甚至不久之前剛剛背叛了御主?”

“沒錯!”慎二斬釘截鐵地說,“我相信你!”

美狄亞低下頭,專心喝熱咖啡,沒有再問別的問題。

慎二不去看她的表情——他可不是士郎那種遲鈍的笨蛋,這種時候,讓美狄亞自己靜一靜反而更好——而是半躺在座椅上,讓午后的暖陽透過窗玻璃,落在自己的臉上。

很舒服呢。

只是……不知道明天這個時候,自己還能不能再曬到這樣的太陽……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自己幾乎快要睡著了,為了不讓心態太過放松,也為了不讓從者沉溺于情緒波動之中太久,他隨便找了個話題。

“吶,美狄亞,你有什么夢想嗎?”

“夢想?”神代大魔術師的聲音稍稍有點粘,看來剛才哭得夠嗆,“我沒有什么夢想。”

“你不是為了實現愿望,才回應召喚,參加圣杯戰爭的嗎?”慎二不禁有點好奇,“沒有愿望的話,獲得圣杯之后該怎么辦啊?”

“您已經在考慮獲得圣杯之后了嗎?”

“是啊,我和櫻只是想活下來罷了,除此之外沒別的愿望;士郎那家伙單純就是希望阻止圣杯戰爭對平民的傷害,畢竟他是上一次圣杯戰爭受害者們僅有的幸存者。奈葉她只是希望看到從小就沒見過面的父親,那么圣杯的愿望當然只能給你或者美杜莎——說實話,我覺得給你比較好,那家伙看起來很單純——所以我擔心她的愿望也是單純的復仇什么……感覺有點浪費。”

美狄亞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的愿望……已經實現了。”

啊?!

這下輪到慎二驚訝了。

愿望……已經實現了?

怎么會有這么離譜的事情呢?本該借助圣杯才能實現的愿望……

但他的詫異并沒有保持很久。

他想起來了——早就已經遺忘了很久的,似乎無足輕重的,有關于眼前這個英靈的“劇情”。

她的愿望,似乎就是要找到愿意信賴自己的人吧?

出人意料地渺小和簡單,和“神話時代的大魔術師”、“古希臘最強的魔女”之類身份完全不符合的小小愿望。

實現了……

“可喜可賀!”他忍不住又笑了——自從圣杯戰爭以來,雖然危險一次接著一次,但他真心微笑的時候卻也多出了不少,“那么,圣杯就歸美杜莎了哦……我猜她的愿望肯定是去向雅典娜或者珀爾修斯復仇。”

“即使圣杯也做不到這種事情吧?”

“嗯,那是當然的,我從沒聽說過世界上有改變過去的方法,圣杯只是第三法的衍生而已,做不到那么離譜的事情。”

“那她豈不是白來了這一趟?”

“怎么會白來呢?你不覺得這些天,她玩得很愉快嗎?早上開車的時候,她可是在笑的。”

美狄亞回憶了一下,笑了笑。

“master,你就沒有什么想實現的愿望嗎?”

“如果說愿望的話當然還是有的,比方說我想在圣杯戰爭之后,去世界各地旅行,好好享受一下和平的生活。”慎二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微笑,“不過,我這樣的惡棍,大約無緣享受和平吧。”

“而且……總感覺到處流浪,有點天煞孤星的味道,很傻。”

美狄亞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圣杯蘊含著強大到魔力,只要飲下里面的東西,就算英靈也能長久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所以,如果……我可以留下嗎?”

慎二呆了幾秒鐘,然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可不行。”他故作嚴肅地說道,眼中卻掛著無法掩飾的笑容,“你得陪我一起旅行呢!”

“就這么約定吧,等贏得了圣杯戰爭,咱們一起去到處旅行,我帶你好好看看這個四千年后的花花世界!”

——————

在這個冬日的午后,很多事情同時發生著。

冬木町療養所里面,一個肥頭大耳的老者驚恐地看著面前的紅衣白發人。

這座療養所的全名是“北海道札幌市第三監管中心”,就名義上而言,是個監獄。但我們都知道,對于許多有錢有勢的人來說,監獄不過是療養所而已——還是防備森嚴,非常安全的療養所。

以國家的名義,給犯罪者提供充分的保護和全方位的照顧,這種荒謬的事情,堂而皇之地在很多國家上演著。

神崎殤,現年六十二歲,身家在全日本可以排入前一百名的地產商,日本著名邪教“奧姆真理教”的忠實信徒。

雖然奧姆真理教的教主麻原彰晃始終必須擔心那根遲早會落到脖子上的絞索,但神崎殤完全不在意這個——因為“證據不足”的緣故,本該被槍斃了五六回的他只是被判了無期監禁罷了,住在監獄里面只是做生意稍稍有點不方便罷了,但一點都不影響他繼續賺錢和享受生活。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呢?”神崎感覺自己的血壓似乎又升高了,心臟也有點不聽使喚,“你……你……你究竟怎么進來的?警衛!警衛!”

他瘋狂地大吼,卻沒有任何回音。

“他們都睡著了,連監視室的儀器。”英靈衛宮很和氣地說,“我不想給他們添麻煩,這次我只是來殺你而已。”

“你……你……誰派你來的?我可以出三倍……不!十倍!不!你要多少錢都沒問題!”神崎不停地發抖,全身肥肉幾乎都快掉到地上,“想象一下吧!用不完的錢!你的家人也需要錢吧!你還得結婚,留下足夠的財產給你的孩子……”

“到此為止了,神崎。”來自很多年以后的紅衣英靈對他說,“你的錢對我毫無意義,還是發揮你腐朽人生的最后一點價值吧。”

沒有給對方繼續求饒的機會,他伸出右手,按住了肥碩老者的額頭。

下一瞬間,原本活力十足的老人臉上迅速泛起了死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公正可言,但你這種妨礙整個人類的家伙,怎么也屬于我的清理范圍。”白發英靈注視著已經被吸取靈魂的軀體,低聲說,“真是了不起呢,你可享受了和足以破壞全世界的極惡魔王一樣的待遇……”

他拿出一份名單,勾掉了神崎殤的名字。

名單很長。

為了接下來的戰斗,他需要補充大量的魔力。

既然沒有御主了,剩下的方法就只有吸食人的靈魂。

好在,該死的人還有很多,只看他吃得下吃不下而已。

“自己的錯誤,自己來彌補!”他從懷里取出一枚失去了光芒的紅寶石,注視著它,目光變得柔和,“上一次,我無能為力,只能看著你離去;但這一次不同了!”

“凜,我會讓你復活的!我發誓!”

——————

與此同時,衛宮士郎正滿臉通紅地跪坐在客廳里面,接受監護人藤村大河的訓斥。

說來也巧,正當間桐櫻給他“補充魔力”的時候,被禁足好幾天的大河終于從藤村組偷偷溜了出來,這個充滿活力的女老師剛一重獲自由,立刻就奔向可以混吃混喝的地方——藤村組雖然有好酒,卻沒有好菜,他們的廚師的確夠高檔,但日本菜……唉,我們都知道,太清淡了一點,不符合“老虎”這種生物的胃口。

作為衛宮士郎的監護人,藤村大河是有衛宮邸鑰匙的。

所以她沒有通報,直接就進了門。

首先直奔廚房,遺憾的是什么都沒有。

那是當然的,下午兩點的時候,隨便誰家的廚房里面都不可能有現成的食物。

于是感覺饑腸轆轆的大河開始在衛宮邸里面尋找食物。

所以當她聽到奇怪的聲音,然后推開臥室房門的時候,看到的是少男少女正糾纏在一起——沒有穿衣服。

那真是一場災難啊……

衛宮士郎深切地感受到,下次做這種不宜被長輩看到的事情之前,一定要把門反鎖起來!

“奈葉!”他利用令咒對自己來自未來的女兒抱怨,“為什么不提醒我啊!”

“為什么要隱瞞呢?”少女貌似無辜地說,“難道你們的關系不能曝光嗎?別告訴我你只是打算玩玩而已,那會破壞我心目中你一貫的良好形象。”

“我當然會負責的!”

“那不就行了!年齡不是問題,收入也不是問題,身份更不是問題……未來世界連性別都不能妨礙婚姻呢,你就安心地準備婚禮吧!”

士郎很快就想通了。

櫻是個好女孩,既然如此,那自己有什么不滿的呢?

被訓一通也沒關系,怎么樣都沒關系,但是他打定主意要和櫻結婚了。

正所謂“好事成雙”,當他終于說服了大河,答應這樁婚事的時候——大約用了五分鐘吧,大河這個人其實很容易說服——櫻的朋友美綴綾子帶著糕點來探望“因為家里失火而暫時寄宿在衛宮家”的櫻了。

糕點很好,據說是某個高檔商店的贈品。

——————

“我不應該離開的。”慎二沉痛地自責。

是啊,如果他在的話,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覺那些點心的味道有問題!

就算他沒有發覺,精通魔藥學的美狄亞也會發覺。

所以,事情絕對不會糟糕到這個地步!

“士郎他……沒事吧?”櫻擔心地看著滿面黑氣,靜靜躺在病床上的衛宮士郎。

這個她原想托付終生的男人,現在正處于生死邊緣。

“他會沒事的。”慎二斬釘截鐵地說,“既然他能堅持到現在,就一定能堅持到底!我所認識的衛宮士郎,絕對不會被區區的毒藥擊倒!”話雖然說得這么堅決,但他心里其實也沒什么把握。

當時吃了有毒糕點的人一共有六個,四個人類,兩個英靈。本身擁有強大生命力的英靈自然不懼區區毒素,從小被魔王臟硯用各種魔藥和蟲子培訓出來的間桐家子孫也有強大的毒抗,所以美杜莎、奈葉和櫻都無大礙,美狄亞弄了點解毒藥給她們喝下就算完事,可另外三個人的情況就比較糟糕了……

因為貪吃而中毒很深的藤村大河沒等慎二和美狄亞趕回來就斷了氣,美綴綾子也沒能堅持到解毒藥制成,只有士郎堅持了下來。

灌了解毒藥之后他依然昏迷,現在只能躺在病床上……好在狀況還算穩定,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

【說來也怪,美狄亞分析之后確定那毒素的威力非常強大,除非是我和櫻這種本身有抗毒能力的人,否則幾乎可以說中者無救,為什么士郎居然能夠堅持到現在?而且病情似乎還穩定了下來……或許是因為士郎體內那名為“理想鄉”的寶具吧?真是奇妙的東西呢……】

也許就像他猜測的那樣,頂級寶具“理想鄉”的確有著神鬼莫測的威力,衛宮士郎在天黑之前就恢復了清醒。

面對著一時大意導致的慘痛局面,士郎比慎二更加自責。

但他既不是怒發沖冠的藤村組組長,也不是悲痛欲絕的美綴夫婦,身為一個魔術師的他,身為圣杯戰爭御主之一的他,在“死亡”面前,并非無能為力的。

“如果是能夠實現一切愿望的圣杯……起死回生也是可能的,對吧?”

“……或許吧,圣杯戰爭過去一共舉行了四次,但全都沒有能夠成功地完成召喚和許愿,所以誰都沒把握。”慎二仰望著陰沉沉的夜空,覺得心情越發沉重,“只能說,有希望。”

看著朋友孤獨地返回房間,為待會兒的戰斗做準備,他不由得苦笑起來。

奇跡什么的,有那么容易達成嗎?

而且,為了達成奇跡,就要獲得圣杯。

為了獲得圣杯,就要打敗其余的英靈們,然后,還要犧牲伊利雅斯菲爾,犧牲衛宮切嗣唯一的女兒。

【算了,這個秘密還是跟著我一起長眠于地下吧。】

胸口又是一陣劇痛,他吞下一大把抗排斥藥和止疼藥,看著藥瓶上那刺眼的“有嚴重毒副作用”字樣,搖搖頭,用魔術將瓶子徹底毀壞,不留痕跡。

過了今晚,就不再需要魔術回路了吧?

死也罷,生也罷,總之,這是最后一次吃藥了!

——————

“人生五十年,下天之內,去事恍如夢幻,豈有永生不滅者?”

衛宮士郎從背后敲了慎二的肩膀一拳,將他的感慨打斷。

“不要在戰斗之前說這樣的話,很不吉利的!”

慎二笑了,笑容一如既往地充滿了戲謔的成分。

這種笑容被女生們稱之為“王子的魅惑微笑”,是他巨大人氣的重要來源之一。

“我只是覺得這首詩很應景而已。”

他轉過頭去,注視著夜幕之下的冬木町。

“吶,士郎,記得十年之前嗎?”

士郎知道友人指的是什么,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和我啊,都是從那場恐怖的災難里面幸存下來的人呢。”慎二低聲感嘆著,“當我看到雁夜叔叔在面前被蟲子吞噬殆盡的時候,那時候我真是害怕極了!”

兩世為人的少年回憶著那時候的景象,臉上依然有掩蓋不住的驚懼之色。

間桐雁夜,間桐家這些年來唯一擁有比較像樣的魔術資質的男子,憑借著對魔術的巧妙運用而從間桐臟硯構筑的蟲巢里面逃出,從而獲得了自由,曾經是慎二羨慕的對象。

然而就是這個已經重獲新生的叔叔,在從友人處得知了慎二的遭遇之后,便不顧生死的返回了間桐家,和堪稱大魔王的臟硯做了一筆可怕的交易。

他去替臟硯贏得圣杯,代價則是臟硯要前往根源,放棄對間桐家的束縛。

對于這樣的交易,臟硯自然不會反對,所以慎二和櫻就很難得的得到了一些相對來說輕松一些的日子。

——即使已經將研究的重點放在人造完美身體之上,臟硯依然在不時地使用蟲魔術對慎二和櫻進行符合他意愿的改造。這種做法沒有任何的利益或者道理可言,仿佛只是出于單純的習慣。

這個早已老朽的怪物,似乎總是要從別人的哀嚎里面才可以確認自己的存在感一般。

所以他不時地會離開實驗室,將慎二或者櫻投入蟲巢,欣賞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

比較經常接受這種待遇的是慎二,因為臟硯喜歡聽強者的慘叫,欺負小女孩什么的,就算是他也會覺得無趣,只是偶一為之而已。

而當雁夜回來之后,他就代替兩個孩子,進駐到了地獄里面……

“十年了……”慎二的眼神漸漸迷離,“命運就像一個車輪一樣,轉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這不是原點!命運也不是車輪!”士郎堅定地說,“這是新生活的起點!我們一定會打破圣杯戰爭的宿命!”

沒有勝利者,這就是圣杯戰爭的宿命。

無論是第一次圣杯戰爭里面那些強度令人戰栗的魔術師們,還是第二次圣杯戰爭里面那些稱得上史上最強的英靈,亦或者趁著戰爭爆發而大打出手,甚至一直打到的東京的規模超大的第三次圣杯戰爭,乃至于各家準備極為充分的第四次圣杯戰爭……圣杯戰爭從來就沒有勝利者,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敗。

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

一次又一次,至少七位魔術師和七位英靈,以及幾倍幾十倍上百倍于這個數目的無關者,被名為圣杯戰爭的血肉磨盤所吞沒,最終除了眼淚、嘆息和絕望之外一無所得。

無人能夠得到拯救,無人能夠獲得勝利。

然而通往根源、實現愿望的誘惑是如此的大,不斷誘惑者人們將自己的一切作為賭注,踏上那無法歸還的修羅場。

“……這是最后一次了吧?”

士郎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慎二的意思。

“沒錯!這一定會是最后一次圣杯戰爭!”他握緊拳頭,魔力的流光在手背上閃爍。

劍和羽毛組成的令咒,還剩下兩枚。

那是他信心的來源。

——————

故事到這里,剩下的就是最終的決戰,將在終章“結”里面講述

間桐慎2的圣杯戰爭(結·1)
大冒險全文閱讀作者:楚白加入書架

冬木町不大,柳洞寺則更小。

寺廟里面的僧侶們,在白天得到通知之后已經全部撤離了,一個人都沒有留下。

對于圣杯戰爭略有所知的他們,很清楚這種戰斗的破壞力。

十年前的那場悲劇,在圣杯戰爭歷史上絕不是最慘烈的一幕。

所以即使是本應留下觀察的院主,也帶著很不甘心的兒子一成,撤離了柳洞寺。

留下的,只是一間空蕩蕩的寺廟。

一間大約幾個小時之后就會變成廢墟的寺廟。

只是不知道在那個時候,參戰的雙方之中,會有多少人葬身于此呢?

“這地方風水真不錯。”慎二很沒有強者氣質地倚著庭院里的石燈籠,笑瞇瞇地說,“就這么死掉的話,隨便挖個坑埋了,也一定能夠福澤子孫吧。”

說到這里,他楞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雙手合十作歉意狀:“哦,我忘了你是人造人,似乎根本生不出子孫后代來……啊呀,說了不該說的話,掠陣是抱歉呢!”

在距離他二三十米的地方,換上了白色魔術禮裝的伊利雅斯菲爾臉色冰冷,看不到絲毫的溫度。

慎二惡質的挑釁,沒有讓她的表情有任何的改變,這種非同尋常的沉著,就是慎二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然而實際上,她只是無法做出任何表情而已。

身為小圣杯的她,吸收英靈之后身體的機能會受到影響,為了降低對戰斗的妨礙,她主動舍棄了一些機能,以便保證頭腦的清晰和身體的靈活。

諸如表情這種毫無用處的機能,當然屬于被優先放棄的選項。

所以即使心里怒火中燒,她的臉上依然一點表情都看不出來。

無喜無悲,無懼無怒,宛如木偶一般。

“過了今天,圣杯戰爭的歷史就要畫上句號了吧……”伊利雅很平淡地說,“遠坂家已經死絕了,間桐家的血脈也會在今天斷絕,御三家少了兩家,下一次圣杯戰爭只怕是無法開打了。”

慎二的瞳孔收縮了一下,表情變得很兇惡。

但他隨即又笑了起來,笑得很陰森。

“真不明白人造人的想法呢,明明無論誰輸誰贏自己都會死——莫非艾因茲貝倫家族對于工具的調教水平太高,已經連生物存續自己生命的本能都抹殺了嗎?”他嘖嘖稱奇,似乎很驚訝的樣子,“再不然,就是他們的惡趣味了——明明是避孕套一樣用后即棄的一次性道具,做得那么精細干嘛?”

“慎二!”士郎低聲喊了他一句,阻止他再說下去。

已經從他這里得知了一些關于伊利雅斯菲爾資料的士郎,實在是不愿他再說這些揭人傷口的話語。

就算是生死相搏的敵人,也應該對對方的人格保留最起碼的尊重吧……

慎二嘆了口氣,沒有再將那刻薄的話語繼續下去,而是談起了正事。

今天夜里,他們不顧寒冷聚集在這荒郊野外,所要做的那件事。

“今天天氣不錯。”他用一句很俗套的寒暄作為開場白,“月色很好,很適合魔術的使用。我感覺到魔術回路比往常更加活躍呢……”

“你究竟想說什么?”

“嗯……談談等一下怎么召喚圣杯的問題吧。”慎二笑了笑,笑容中沒有任何輕浮的意思,“上一次圣杯戰爭之中,代表艾因茲貝倫家族出戰的切嗣大叔最終使用令咒,讓他的從者破壞了圣杯——據他所說,那是因為當時他們召喚出來的圣杯,和預料之中截然不同。”

伊利雅沒有搭話,但也沒有阻止或者動手的意思。

所以慎二就繼續說了下去:“我跟切嗣大叔關系不錯,所以有幸聽他詳細說起過第四次圣杯戰爭的事情。當時他們已經召喚出了圣杯,可本該溢出純凈魔力,從而打開通往根源道路的圣杯,流出的卻是完完全全的惡意,簡直就像是——他用了‘黑泥’這個詞,來形容當時的景象。”

“切嗣大叔曾經進入過圣杯,得到了通往根源、實現愿望的資格,可那溢出黑泥的圣杯所能提供的實現愿望的途徑,卻是他不能接受的——它只會從惡意的角度,以破壞的方式去歪曲愿望。比方說切嗣大叔的愿望是讓世界上的人都獲得幸福,結果圣杯給出的解決方案居然是消滅所有的人,只留下他自己,于是全世界的人當然就都幸福了……”

這番話,他之前從未提起過,此刻說出來,士郎、櫻,以及在場的諸位英靈們,全都變了臉色。

“怎……怎么可能!”

“如果圣杯是這樣的東西……那我們的戰斗又有什么意義!”

“開玩笑的吧?MASTER你是開玩笑的吧?”

慎二沒有理睬大家的驚呼,而是將目光落在伊利雅的臉上,直視著她的眼睛。

“在此我以間桐家家主的身份質問一句:艾因茲貝倫家的代表啊,你是否要召喚這污濁的黑色圣杯?即使破壞世界也要實現愿望?”

——————

寒風之中,兩對英靈正在激烈地戰斗著。

ASSASSIN對RIDER,ARCHER對CASTER。

前面這對都是近戰的好手,ASSASSIN的劍術出神入化,完美地彌補了他本身屬性不夠強的弱點;RIDER的武藝雖然略略遜色,可從御主間桐櫻那里得到了海量魔力供應的她卻擁有堪比一般情況下SABER之類強力英靈的屬性,技術的不足用力量和速度來填補,倒也跟ASSASSIN打得難分高下。

帶著鐵鏈的長釘和青銅的古劍不斷在空中碰撞,叮叮當當的響聲連成一片,火星四濺,將兩條因為高速行動而顯得有些模糊的身影映照得格外詭異,仿佛兩個來自于地獄深處的魔鬼一般。

而另外一邊,ARCHER卻沒有使用他最擅長的格斗或者投影技術,而是施展出了相當正統的魔術飛彈手段,和同樣使用魔彈攻擊的CASTER在進行極為標準的魔術對轟。

和空手施法的CASTER截然不同,ARCHER手上持著一件特殊的魔道具——那是一把最多只有一尺長的短劍,做工非常的精細,即使最細微之處也極盡精巧,看得出制作者傾注于其中的心血。然而這把短劍卻絕對不是什么用來廝殺的兵刃,這從鑲嵌在上面的那許多寶石就可以看得出來,它們的位置和大小,以及在它們周圍的那些咒語和魔法陣,顯然是為了施法而非格斗設計出來的。

它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一把制作成“劍”這個模樣的魔杖。

而ARCHER的行為也證明了這一點:他每次揮動寶石短劍,就會發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那是具有相當等級的魔術,各種類型的都有。一次又一次,和CASTER的魔術互相抵消。

……他居然以“射手”的身份,與“魔法師”展開了正面的魔術戰!

慎二仔細觀察著那把劍,心中模模糊糊地升起了一個稍稍有些荒謬的念頭。

而在他身后不遠處,本該注視著RIDER的戰斗,隨時給她提供支援的櫻,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把劍。

她當然沒有見過它,然而她的心中卻有關于它的資料。

那是遠坂家族從第一代人開始,就一直在追尋的目標!

“這是?寶石劍?”不知不覺間,櫻的聲音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用一種和她平素截然不同的聲調和語氣在說話,這聲音雖然帶著顫抖,卻顯得堅強有力,仿佛擲落地上都能響起回音一般,絕不是一直在兄長羽翼庇護之下的柔弱少女所能夠擁有的。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因為不知不覺間,在場所有魔術師的目光都被那柄華麗的寶石短劍所吸引了。

雖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但是從那短劍上所散發出來的魔力是如此的龐大和協調,仿佛和整個世界渾然一體,雖然不知道從哪里來,卻源源不絕,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

伊利雅和慎二都是魔術造詣頗高的人物,很快便明白了這感覺所象征的意義。

任何魔術造物都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妙和強大,能夠有這種技術和威力的東西只有一種。

魔法!

魔法和魔術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是截然不同的東西,無論強度還是本質,都天差地別。

正如鉆石和玻璃雖然都是透明的晶體,前者卻能輕易雕刻后者,因為前者是以最堅固結構存在的碳原子,而后者只是隨隨便便堆砌起來的硅氧化合物。

魔法是奇跡,是從根源中所流出的通往某一結果的唯一道路。

世界上的萬事萬物皆從根源流出,然而要達到某一結果,卻可以有不同的方法,比如說要點燃香煙,可以用化學的火焰,可以用物理摩擦產生的高熱,也可以用神秘的力量讓它自身開始燃燒。

可魔法不同,存世的五個魔法,每一個都是通往某個結果的唯一道路,要實現那些完全不符合人類已知的任何道理的結果,只有一條路。

被稱之為奇跡的道路。

則就是魔法。

魔法是直通根源的道路,是每一位魔術師的最高追求,若能實現魔法,即可踏入魔術師夢寐以求的最高境界;而若能更進一步進入根源,便能借由改變根源的流出而自由改變世界。

用通俗的說法就是——無所不能。

事實上,冬木町的圣杯,正是利用了五大魔法之中的第三法從而得以實現。

追逐圣杯的魔術師們。

追逐愿望的英靈們。

此刻在他們的面前,另一件魔法造物揭開了它的面紗。

“ARCHER,不,來自未來的衛宮士郎!”極度的驚訝,讓慎二甚至都不再去刻意保守關于ARCHER真身的秘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

結的部分正在慢慢寫,說實話進度比預料之中要慢很多,而且看起來似乎會有些長。

嗯,大概……無法在春節之前完成了吧……

預定的新書開頭之1
大冒險全文閱讀作者:楚白加入書架

《大冒險》已經寫到快一百七十萬字了,關于新書的問題,自然也應該提到議事日程上來。

從現在開始,我會陸陸續續將一些開頭放出來,大家覺得哪個比較好,比較引起你閱讀興趣的,可以在書評區說明。

嗯,這是借鑒蛤蟆的手法,希望讀者能夠給出最可靠的結論……

閑話休說,言歸正傳。

接下來是第一個開頭……名叫……雞飛狗跳企鵝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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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很好。

陽光燦爛,萬里無云。

“所以今天也要精神百倍!”何翔高興地跳起來,對著天空高高舉起翅膀,“啊~~歐~~”

“跳跳,安靜一點哦。”一只很萌的小蘿莉跑過來,調皮地摸著他的頭,故作成熟地說,“好孩子不可以吵鬧,會打攪別人休息的!”

才怪!除了那些熬夜看動畫的宅男,一般人不會這個時候還在睡覺吧!可你覺得普通的宅系生物住得進這種高級的豪宅區嗎?

但是,何翔并沒有爭辯或者抗議。

這倒不是他很和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何翔”這個名字的化學分子式,大約是三個硝基掛在甲苯環上,俗稱TNT,基本上一點就炸——而是因為他現在……

說!不!出!人!話!啊!

何翔憤怒地揮動翅膀,企圖打掉小蘿莉撫摸自己頭頂的那只手,但他的身高比小蘿莉矮了不少,而且翅膀也實在短了一點點,即使跳起來,即使很努力地跳起來……唉,不論怎樣努力也是徒勞啊。

“跳跳真有趣!”小蘿莉越玩越開心,干脆一把將他抱住,“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企鵝啊!”

是的,沒錯,何翔同學現在是一只企鵝。

企鵝有很多種,其中有天氣稍稍熱一點就會掛掉的寒帶企鵝,也有就算夏天一樣活得很自在的溫帶企鵝,目前的何翔,就是一只溫帶企鵝,品種為俗稱“叫驢”的非洲企鵝。

沒錯,企鵝也有很多不同的種類,這種非洲企鵝要說相貌倒也一般,并不比別的企鵝多出一對翅膀或者別的什么零件,偏偏叫聲極為響亮,而且酷似驢叫……

“自從跳跳來了之后,早上連鬧鐘都不用了!”小蘿莉抱著憤怒大叫的何翔,快樂地蹦蹦跳跳。

“小心,不要欺負跳跳,它看起來很不高興呢。”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是小蘿莉的姐姐,很和善很溫柔的大小姐,名字似乎叫言葉來著……何翔穿越的時間不長,也沒什么“語言自然精通”的外掛,所以對日語還停留在比較菜鳥的階段。偏偏日本人的名字大多有N種寫法和讀法,所以他是在無法確定。

用力掙脫因為被姐姐勸說而稍稍松開了手臂的蘿莉小心,他邁開稍稍有點蹣跚的步子,急急忙忙追向言葉。

和那只除了給自己添麻煩之外什么都不會的壞蘿莉不同,言葉可是很溫柔也很大方的,每天都會給自己找來新鮮的小魚呢!

何翔并不是那種明明沒本事還拽到不行的二百五,他很清楚自己目前只是一只普通的企鵝,所以從不挑食,但是如果能夠吃一些鮮活的小魚,誰愿意嚼那些不合口味的寵物口糧呢?他又不是李維那只受虐狂!

諸位看到這里,大約也都看出來何翔是個穿越者了吧?但大家可能不知道,這世界上的穿越者并非只有他一個——或許在身處的這個“平行世界”里面的確只有他一個,但是他們所穿越的世界,乃是由無數平行世界組成,在別的平行世界里面,還有其他的穿越者。

當然,并非每個平行世界都有穿越者的,實際上穿越者們的數量相對于幾乎無窮無盡的平行世界,真是猶如滄海一粟,據一位混了很久的老前輩估算,就算只考慮那些常見的平行世界,也總要每二十個平行世界里面,才會有一個穿越者。

“所以我們可是比大熊貓更加珍貴的國寶,應該得到重點保護!”那只老松鼠不止一次這么說過。

遺憾的是,世界上沒有誰會拿松鼠當國寶的。

就算是活了七百多年的松鼠,也只會被當成妖怪,作成標本陳列在展覽館里面。

大家為什么而穿越,穿越之后應該干什么,這些問題全都沒有回答,不死的穿越者們討論了幾百年,始終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只好……生活就像強奸,既然反抗不了,那唯有認命。

比方說何翔,他就已經漸漸習慣了企鵝的生活,而且也慢慢學會了日語。

雖然,企鵝只是他全部生活的一半……

今天的早餐是一大碟沙丁魚,很新鮮,帶著海水的腥味和活魚的鮮嫩,大約撈起來還沒多久。

“我喜歡海濱城市,全部地方都是海濱的日本,實在太適合企鵝生活了!”何翔高興地說。

聽不懂企鵝語的言葉溫柔地摸摸他的頭,要他慢點吃,別噎著。

她并不知道,世界上從來只有餓死的企鵝,沒有噎死的企鵝。

每天早上,都要準備早餐,喂養妹妹和寵物——對于言葉來說這兩者也差不多,不同的是妹妹比寵物飼養難度要稍稍高一點——早熟的小女孩經常捉弄自己的姐姐,以及姐姐的寵物。

然后呢,言葉就帶著妹妹小心出去上學,留下何翔看家。

“雖然我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自信能夠打贏任何一條惡狗,但是……”看著關上的大門,何翔嘆了口氣,“如果真來一個小偷的話,我擔心會追不上啊。”

我們都知道,在陸地上,企鵝跑得并不快。

就算內在是一個穿越者的天才企鵝,也是一樣。

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今天早上的沙丁魚很合胃口。

所以吃飽喝足的何翔趴在院子里面池塘中央的石頭上,很快就睡著了。

…………熟睡企鵝的分割線…………

周圍是郁郁蔥蔥的森林,一條小溪從遠方的高山上流淌下來,在森林中潺潺流過,匯入不遠處的大海。

何翔睜開眼睛,注視著天空的云朵。

“又回來了。”他自言自語,“用企鵝的角度看世界,還真是奇怪呢!”

“你還沒習慣?”

“嗯……畢竟我才穿越四個月,和你們這些前輩們可不同。”

“慢慢就習慣了,其實企鵝也不錯,總比蟑螂好。”那只站在他頭頂附近的蟑螂嘆了口氣,語氣很是滄桑,“可憐我幾天就被人打死一次……”

何翔同情地看著他。

“不過也沒啥,死啊死啊就習慣了。”

于是何翔汗,大汗,瀑布汗。

這是遠離一切世界,和平寧靜的樂園,是所有穿越者們休息和交流的場所。

因為大家都以動物的形態出現,所以這個不知名的所在,被稱為“穿越者的動物園”。

和平嗎?其實也未必。

比方說,何翔就看到一只大山貓憤怒地咆哮著,追趕著一只肥肥胖胖的松鼠。

“畢永你小子給我站住!”那只名叫王虎的山貓邊跑邊吼,“居然乘著我睡著了,把我鎖起來沉進太平洋……你個王八蛋得了諸星當什么好處?要替他排除情敵?”

“我只是覺得拉姆和你很不配而已。”那只松鼠倒也古怪,雖然身體幾乎是圓的,怎么看都跑不動的樣子,卻不斷地在地上打滾,猶如一顆快速滾動的圓球,速度居然比狂奔的山貓還快。

最詭異的是,這樣瘋狂的滾動,絲毫沒有影響他說話。

穿越者中的名人,號稱“打滾技能LV5”的畢永。

“究竟怎么回事?”何翔好奇地問,“王虎前幾天不是樂呵呵跟中了五百萬似的嗎?還總是說畢永是他的好兄弟什么的,怎么今天翻臉變仇敵了?”

蟑螂隋雄不知從哪里拿出個微型茶杯,捧起來喝了一口,滿足地長嘆一聲,這才清清嗓子,娓娓道來。

穿越者們并非固定在某個世界生活,當他們在一個世界死去之后,就會回到動物園來休整幾天,然后再次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之中。

雖然世界很多而穿越者不多,但也常常會發生兩個甚至幾個穿越者同時來到某個世界的情況,比方說王虎和畢永,就一起穿越到了《福星小子》的世界。

王虎一直就很萌福星小子的女主角拉姆,自然不會錯過如此天降良機,立刻展開穿越者特有的大無畏精神,對放電的外星美少女展開了狂熱的追求。

畢永最初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幫了他不少忙,但漸漸的,王虎的追求似乎真的起到了效果,于是不知道是出于嫉妒還是為了維護劇情的純潔性,這家伙突然改變了態度,找個了機會將王虎做掉,幫諸星當除掉了這個危險的情敵。

“那松鼠腦袋肯定有問題。”何翔正要繼續評價兩句,突然感到身上一陣輕微的顫動。

他已經熟悉這種顫動,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得走了,再見。”

和蟑螂隋雄道個別,他快速躺下,閉上眼睛。

當顫動結束之后,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座日式破屋。

何翔站起來,扭扭脖子,活動活動筋骨。

“果然還是人類形態好啊!”

每一位穿越者,都擁有人類和動物兩種形態,他們以兩個不同的形態,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里面旅行,交替的契機則是——睡眠。

當豪宅中的企鵝熟睡之后,他會先回到穿越者動物園,過一會兒再成為破屋之中的人類,而當人類形態的他熟睡之后,同樣在穿越者動物園過渡一下,醒來時就變成了企鵝。

“這是什么坑爹的設定啊……”

何翔嘟嚷著,在屋里找了點東西填飽肚子,穿上外衣出了門。

人類可沒辦法像寵物那樣只需要賣萌就有飯吃,不努力勞動的話,餓死也不奇怪。

屋外不遠處就是碼頭,熙熙攘攘的人群——這和他沒關系,川流不息的船只——稍稍有點關系,不斷裝卸的貨物——這就是他的工作。

在這個世界里面,何翔是個賣勞力的碼頭工人。

現實不是《無限恐怖》,每次穿越之前,也不會來個雞蛋狀的大光球在你的腕表上提示下一場劇情是什么,他穿越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四個月,只知道自己企鵝形態下的世界是現代日本,時間是2005年,而人類形態下的世界是1879年的近代日本。

2005年沒什么好說的,1879年倒是有很多話題——倒幕戰爭已經過去了十年,日本的軍國主義正在蓬勃發展,這個剛剛從封建社會出來不久的國家,猶如醉鬼駕駛的轎車,開足了馬力朝著未來那個臭名昭著的“大日本帝國”駛去。

他很想做點什么,只是暫時還沒找到機會。

最起碼……他得先把日語學熟練了,還得賺到足夠的路費。

好在穿越者多少有些福利,他的體力莫名其妙增強了很多,無論多么疲勞或者受了多重的傷勢,只要在企鵝和人類之間來回切換一回,就能恢復得七七八八,若非如此,只怕還真吃不消碼頭工人繁重的工作呢。

起早貪黑,吃苦受累,賺到的錢少得可憐。這就是資本主義早期階段工人們真實的生活狀態。

怨念,怨念,怨念。

但是,不管怎么怨念,不工作就沒收入,沒收入就沒得吃,沒得吃就得餓死。

他還要留著這條命去設法給日本軍國主義的大佬們制造點麻煩呢,怎么能死在這里!

可能會寫的新書
大冒險全文閱讀作者:楚白加入書架

這本書是一本被稱為“很有愛”的小說。

我可能會選擇它作為新書,但說實話,我覺得用它做新書,稍稍有點不靠譜——再怎么有愛,想把這本書寫到上百萬字,可真不容易!

————————

今天的華山派

***

林平之上華山了。

作為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新一代穿越者,他一直都為拜入華山派而做準備:自從三歲附體穿越這個未來的狠心衰鬼林平之之后,他每天都認真學習道家著作尤其是華山派祖師郝大通的著作,譬如《三教入易論》、《示教直言》、《心經解》、《救苦經解》、《周易參同契釋義》這些作品,基本上已經做到了倒背如流;除了文化方面的準備之外,他也努力地鍛煉身體,長跑、舉重、俯臥撐(絕對沒有半夜三更在橋上做三個,他是個好孩子)……凡是能夠想得起來的,他都花了足夠的精力去鍛煉。

因為鍛煉占用了過多的時間,所以福州城里面很多人都知道,福威鏢局的少東家平之少爺,是個對吃喝玩樂毫無興趣,整天除了讀書就是練功的杰出青年,不知道多少人家教育孩子的時候都用他作為榜樣,每天早上他繞著福州城長跑的時候,都有不少年輕人跟在后面。所謂“身體健而精神健”,時間久了,福州城的治安和教化居然都有所上升,令知府康納大為贊賞,還特地登門褒獎了這個出色的少年郎。

其實這一切,都只是在為了踏入江湖做準備罷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林家祖上流傳下一套驚天動地的絕學“辟邪劍法”,江湖上眼饞的人可多著呢!

“爹,我要去拜師華山派。”十四歲生日這天,林平之對父親林震南說,“我要學一身好本事,光宗耀祖!”

林震南其實是很不愿意的,所謂江湖高手,說白了也不過就是一群不務正業的混子罷了,林平之聰慧過人而又肯吃苦,在詩書經義方面的成績也相當不錯,六歲通過縣試,九歲通過府試,十二歲連院試都過了,在儒林稱得上少年俊才,大明朝立國以來有此成績的人也寥寥無幾,雖然說去年鄉試未能通過,可那是因為他在秋天還跳到河水里去救人時候受了風寒,相信十六歲的時候定然能夠中舉,然后若是能夠再中個進士……

江湖高手算什么!就算是少林、武當兩派的掌門人,見到進士老爺還不都得客客氣氣的!平之這么聰明能干,日后沒準能夠標名青史——一想到千秋之后《明史》上《林平之傳》里面可能會有“林父震南”這樣一句,他就經常激動地睡不好覺。

但是……兒子卻偏偏要去闖蕩江湖……

天殺的江湖!天殺的華山派!

可惜的是,林震南雖然是個好鏢師、好丈夫,卻偏偏不是一個好老爹,至少他沒辦法做到“嚴父”——有林平之這么一個出色的兒子,世上的老爹怕是沒有幾個能嚴厲得起來。

于是,在爭吵了幾天之后,林震南終于還是送兒子去了華山。

這年,林平之十四歲。

***

華山不高。

可是華山很陡峭。

沿著那條細細窄窄的山路,林家父子走了兩個時辰,才登上山頂。

天下聞名的“劍法第一”華山派,就住在這里。

穿過一條樹蔭下的小道,他們看到了一座石牌坊,牌坊上刻著三個金色大字。

酒劍仙

這三個字寫得不怎么樣,但林家父子卻不由得肅然起敬:七年前,當今天子御駕親征瓦剌,因為奸臣王英誤國,不幸兵敗被困土木堡,華山派掌門人岳不群一人一劍,夤夜刺殺了瓦剌九員大將,最后甚至連也先國王都被他刺成重傷,嚇得瓦剌大軍慌忙撤退,立下了救駕奇功。天子詢問岳掌門想要什么賞賜,岳大俠便請天子手書了這三個大字,刻在華山派入門的牌坊上。

“岳掌門神劍無雙,為人卻是和氣詼諧,他自稱是酒量一流,劍術二流,修仙三流,故此自號酒劍仙——平之你上了華山,要好好向岳掌門學習做人的道理。”林震南肅然說道。

【學這家伙穿越了之后不做正事,就忙著喝酒嗎?】林平之自然是滿口答應,心中卻在暗暗腹誹【神劍既成,自當橫行天下,就像當年的獨孤求敗一般,結果這岳不群卻只是整天喝酒閑逛,哪有半點絕世高手的風范!天下怎么會有這么無聊的穿越者啊!】

當然,他心中更多的,卻是憤憤不平。

作為一個積極上進的穿越者,他一直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對自身修養也從來不敢放松,雖然不至于一日三省的地步,但也真的是下了苦功夫,因為他信奉的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成功是靠汗水點點滴滴積累出來的。

可岳不群的存在,卻是令他深感沮喪的異數。

這位穿越前輩,從來就不是一個認真刻苦的人,卻偏偏在武學一道上有著令人咋舌的天賦,不管什么絕學,只要被他看個一兩回,就能窺破其中的關竅,不僅能夠模仿出八九分真髓,甚至能夠創造出針對性的破解之法。

華山派本有劍氣二宗,氣宗有郝大通真人傳下的紫霞神功,修煉到最高深的境界,能夠在接天高峰上援引九霄紫氣,修成不老神仙;劍宗則有劍魔獨孤求敗傳下的獨孤九劍,一劍在手能破世間萬法。兩派人雖然同住華山,本質上卻等于是兩個門派,彼此之間誰也不服誰,幾次都鬧到幾乎要翻臉火并的地步。

直到岳不群橫空出世,一柄神劍鎮住劍氣二宗,勒令兩派一起下山,一個往南、一個往北,開枝散葉。

華山派自此威名遠揚,而劍神岳不群的名號,更是響徹了大江南北!

與此相比,萬軍之中刺殺大將,倒也算不了什么……

【老天真是偏心!】

當林平之看到那個大白天也喝得醉醺醺,躺在一塊青石上睡大覺的中年人時,即使養氣功夫再怎么好,也忍不住火冒三丈。

***

“令狐天工是個什么樣的人?”很多年以后,國子監的好奇寶寶們常常向致仕之后專心當老師的林平之提出這個問題。

曾經位極人臣的林平之總是笑而不語。

因為他實在不好意思說:“這家伙是個企圖征服世界的大魔王!”

“華山派的門規一共有三條:不得傷天害理、不得欺師滅祖、不得殘害同門。”高大英武的令狐代掌門說完了這幾句,又追加了一條,“還有,要協助我征服世界——這是每一位穿越者天然的責任!”

沒錯,令狐沖也是一個穿越者。

但是和文科生林平之不同,他是一個工科生,還是動手能力特別強的那種。

對于這一點,日月神教的任我行應該有著最為深刻的印象。

七年前,他乘著岳不群北上救駕的時候,帶著大批高手殺向華山,企圖奪取華山派的鎮派之寶——傳說能夠讓凡人成就無上神通的某種上古遺珍。

華山派當然沒那種東西,岳不群的強大是因為他自己,跟華山派一絲一毫關系都沒有。

但是任我行不相信,他寧可相信自己的判斷——成功人士大多這樣,擁有絕對的自信。

于是他死了,和上千日月神教的精銳一起。

殺死他的是幾顆不起眼的炸彈。

岳不群回來之后,關了令狐沖三個月的禁閉。

“你離那小瘋子遠點!”某次偶然沒有喝醉的時候,他這樣告誡林平之,“那家伙十二歲的時候就差點把華山給炸塌了!”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某偉大的人如是說。

野心總是和能力成正比的,某不偉大的人如是說。

令狐沖就是一個既有能力又有野心的人。

“謀朝篡位?起兵叛亂?這種事情太渺小了!太無聊了!”當林平之詢問他是否打算造反的時候,這位兼具帥氣相貌和挺拔身姿的美男子一揮手,說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臺詞。

很多年之后,這句話一直激勵著人類的學者們,不懈地探索更加遼遠的宇宙。

他是這樣說的。

“我的征途,是星星的大海!”

***

一個成功的奧特曼背后,往往會有一個默默挨打的小怪獸。

一群成功的穿越者當中,總是會有一個默默充當調節閥的弱氣受。

而我就是……

“陸大有!你不要總是敗壞我們名譽好不好!”令狐沖一把搶過六師弟的紙筆,三兩下扯個粉碎。

于是某個自稱弱氣受的美少年就眼淚汪汪地看著他,讓企圖征服世界的大魔王很快敗下陣來。

“算了……隨便你吧……反正真相總是越辯越明的……”

令狐沖錯了。

歷史這玩意,總是會朝著詭異的方向扭曲。

很多年之后,當大劍仙岳不群從遙遠的宇宙深處返回地球的時候,正好看到歷史大片《西岳風云》上演。

他很有興趣地溜進了電影院。

于是,當他看到華山派的眾人為了一個美少年而爭風吃醋的時候,穿越黑洞都不曾受傷的仙人,終于吐出了平生的第一口血。

遺憾的是,就算他再怎么憤怒,也沒辦法穿越時空,去清理門戶。

林平之倒是早就預料到這一點,因為他很清楚,比起“兄弟同心”來,老百姓更加喜聞樂見的是“女扮男裝”。

何況那還是一個有著少女心靈的纖細少年。

在華山上,令狐沖總是把陸大有弄哭了,而他受不了淚眼攻勢的時候,就會求助于林平之。

“我說小陸啊,你不要總是拿我們這些師兄弟當同人的材料好不好?”林平之嘆了口氣,很無奈地說,“天下俊男那么多,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大家好歹都是穿越一族的,給點面子吧!”

“可是我對大家比較熟悉啊。”某個明明性別為男,卻無論相貌和語氣都只能讓人聯想到美女的師兄如此回答,“藝術應該來源于生活。”

林平之很有殺人滅口的沖動。

所以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又動了嗔念,回去反省了。

沒錯,穿越加變身的陸大有,才是華山的無冕之王。

***

勞德諾經常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臥底。

因為……你有見過派一只兔子到一群老虎中間當臥底的嗎?

在來華山之前,他對于自己的武力值還是有那么一點自信的:出身嵩山派,苦練武功二十年,在江湖上怎么也算是二流好手。雖然說肯定比不上劍神岳不群,但是放眼整個華山派,難道還有第二個人足以和他一較長短嗎!

當然沒有,因為當時的華山派,除了岳不群和勞德諾之外,只有一個四歲的小孩。

那個小孩的名字,叫令狐沖。

“你叫勞德諾?”岳不群以很古怪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番,點點頭,“留下吧,正好幫我照看這小子。”

于是勞德諾就留在了華山,成為了華山派的二師兄。

沒錯,二師兄,因為在他入門前一天,岳不群剛剛收了令狐沖為徒。

長幼有序,長幼有序……

但是勞德諾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令狐沖看自己的眼神,和岳不群那么相似呢?

藐視、淡漠,還有很難覺察的憐憫。

是的,憐憫。

我哪里有毛病嗎?那段時間,勞德諾最常做的就是自我檢查。

他當然沒毛病,作為一個吃苦耐勞的黑人兄弟,他比地球上絕大多數的人類都健康。

哦,我可能忘了說明……勞德諾是一位擁有大明國籍的非洲黑人,這也正是左冷禪讓他做臥底的原因。

在這個時代的中國,黑人可是很罕見的,誰會想到一個黑人居然是臥底呢?

但是勞德諾一直都覺得,岳不群和令狐沖都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究竟是哪里露餡了呢?他經常這樣反思。

似乎沒有——不,的的確確沒有啊!

后來的師弟們,一個兩個也都沒看出自己的身份來,可見偽裝是很成功的!

這份自信,在他遇到陸大有的時候,被打了個粉碎。

“你就是勞德諾?”美麗精致的小男孩繞著既黑且壯的二師兄轉了兩圈,很疑惑地問,“你不覺得,作為一個臥底,你太引人矚目了嗎?”

于是勞德諾淚奔。

但是沒有左冷禪的命令,他不敢回嵩山。

好在大家都并不把陸大有的話當真,因為那孩子幾乎沒有說過真話。

所以勞德諾還是可以繼續厚著臉皮,提心吊膽地留在華山,等待著左冷禪叫他回去,或者岳不群砍了他。

幾年以后,他見到了林平之。

不得不說,林平之給勞德諾的第一印象是非常好的:自從他到中國之后,林平之是第一個對他的膚色和相貌毫不在意的人!

但是這份印象,在當天晚上就被打得粉碎。

華山派的弟子們,每天輪流做飯,那天正輪到勞德諾。

他做了一份甩餅,這是他從天竺國路過的時候學來的,對此他很有自信,因為他和天竺國的黑兄弟們長得很像。

大家都吃得很滿意,除了林平之。

這位秀才公慢慢地吃掉了自己那份,不聲不響地走到廚房,也做了一張甩餅。

勞德諾不是穿越者,所以他不知道,很多年之后,甩餅的配方被改善了,味道進步了許多。

而林平之,碰巧有個印度同學,碰巧那個同學是個廚師,又碰巧林平之對于廚藝也很感興趣。

勞德諾唯一的驕傲,就這么被打得粉碎……

我在西岳玩泥巴,我在華山沒有家。

***

梁發是華山派的管家。

什么叫管家呢?顧名思義,就是管著這個家的人。

柴米油鹽、衣食住行,一切的一切,都要花錢。

于是,出身商人家庭的梁發,就負責管錢。

“管錢”這個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大致上,這個工作分為四個步驟:第一,把錢收集起來;第二,了解大家的需求;第三,制定預算;第四,按照預算花錢。

在執行第一步的時候,他就遭遇了阻力。

阻力來自令狐沖。

“大師兄,有事好商量,你趕快出來啊!”梁發看著那個抱著錢箱坐在熊熊烈炎之中的身影,急得跳腳——他做夢也不曾想到,只是區區清查收繳各人的收入,居然逼得大師兄要自焚尋死!

“對于科學家來說,科研就是生命。”令狐沖的聲音被熊熊熱浪激蕩,聽起來多了幾分虛無飄渺,“科研是要花錢的,你動我的錢,就是要我的命!”

不至于吧!梁發感覺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腦袋不夠用了——天下要錢不要命的人多了,但是為了區區幾兩銀子就點起火堆來自焚的,他聽說都沒聽說過!

眼看著火焰越來越旺盛,聽著大師兄的聲音越來越弱,他咬咬牙,剛要答應不打對方錢箱的主意,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從他旁邊掠過,猶如輕風一般跨過火海,毫不費力地把令狐沖連同著那個半人高的大箱子提了出來。

“阿發啊,你被他耍了。”岳不群依舊醉眼朦朧,但捏住令狐沖脖子的手卻沒有絲毫放松,掐得他直翻白眼。

“這小子天賦異稟,水火風雷都不能傷,燒個幾天幾夜也沒事的!”

掌門大人親自出手,就算桀驁如令狐沖,也只能乖乖交出私房錢,老老實實過上了每月上報預算,等梁管家批準之后按計劃領用的日子。

解決了前面一個問題,剩下的就是如何賺錢。

華山派其實不缺錢。

真的,雖然看起來很窮困潦倒,但華山派其實是很富有的。

當梁發跟著岳不群進入了令狐沖一直想盡方法卻不得其門而入的金庫時,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燦爛的金光。

華山派的金庫,是貨真價實的“金庫”。

“我也沒算過有多少錢。”岳不群打了個酒嗝,很隨意地說,“估摸著大家兩三年的用度是足夠了,你看著辦吧。”

喂!

這么多的錢財……堂堂大明朝一年的賦稅加起來,都未必有這么多,居然只準備用兩三年?!

梁發感覺一陣眩暈。

當他看到令狐沖交上來的第一份預算報告時,眩暈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按照這份預算,僅僅建造一座實驗室,就得花掉上千兩黃金!

上千兩黃金是什么概念?按照朝廷新近發布的“一金十銀”比例,這就是紋銀萬兩,可以買白米兩萬石!華山腳下的上等田地,每畝一年也不過收成兩石,萬畝良田、數千農家一年辛苦的勞作,這混賬師兄居然打算用來建一座破房子?!

“駁回!”他毫不客氣。

于是,華山派大師兄和三師兄,就成了天然的敵人。

“敗家子!”梁發如此評價令狐沖。

“鐵公雞!”令狐沖如此評價梁發。

直到后來,他們都成為了威震天下的人物,這種情況依然沒有改善。

因為到那個時候,梁發管的是整個大明朝的錢糧,而令狐沖則掌管著史上最為燒錢的部門,太學天機院。

***

“四師兄,你在干什么?”陸大有好奇地問。

“釣魚。”施戴子猶如老僧入定一般端坐在溪邊的青石上,注視著上下浮動的魚漂,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聲調回答。

“釣魚?”好奇寶寶陸大有盯著清澈見底的溪水看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哪怕一片魚鱗。

“魚呢?為什么我沒見到?”

“沒有魚。”

陸大有越來越好奇,猶如前世去動物園參觀大熊貓一般,上下仔細打量著施戴子。

“沒有魚,你釣什么啊?”

“釣魚。”

陸大有思考片刻,猛地一拍巴掌。

“我明白了!你釣的不是魚,而是寂寞!”

施戴子沒理他。

華山的老六很快就走了,他總是有很多稿子要寫。

而施戴子依然坐在沒有魚的溪水邊,釣著他的寂寞。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施戴子從一個樸實的少年,成長為一個樸實的青年。

師兄弟們早已名動天下,只有他依然靜靜地坐在溪水邊,釣著那不存在的魚。

春去秋來,時光流逝。

大明朝的國勢蒸蒸日上,版圖一天天擴張,在朝中任職的師兄弟們越來越忙,漸漸地很少回到華山了。

他坐在溪水邊,釣著他的寂寞。

很多人都到華山來,參觀孕育了當世六大名家的這座仙山。

可是很少人知道,坐在溪水邊那個釣魚的中年漢子,是那些傳奇人物的師兄弟。

師兄弟們有時會來看望他,他也很少答話,只是專心釣魚。

某日,當令狐沖拖著林平之,扛著他最新發明的“魔晶動力單人自導連環神機弩”來找施戴子炫耀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直都在釣魚的施戴子,站了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這天都還沒黑,你怎么就收工了?”令狐沖訥訥地問,“難道說華山要地震了?”

話音未落,真的地震了。

地動山搖,風云變色。

而一直都在釣魚,從來都面無表情的施戴子,笑了。

輕輕一跨,他乘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紫云,飛上了天空。

“紅塵郁郁百歲難,清溪潺潺四十年,一朝破得樊籠去,不釣金鱗只釣仙!”

***

高根明。

男,十六歲,未婚。

揮舞著比自己身體更加龐大的巨斧,壯碩的少年努力砍伐著不知道生長了多久的古木。

不,他知道的,這棵該死的樹不過是七天前才發芽而已!

這個見鬼的山谷里面,總是會出現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相比幾年前那只比華山腳下鎮上最大的酒樓還要巨大的黃金怪獸,這棵生長飛快的大樹已經算是人畜無害的類型了。

他嘆了口氣,往手掌上吐兩口吐沫,用力搓了搓,又握緊了斧頭。

繼續干吧!砍倒了這棵樹,拖回去也可以向師兄弟們吹噓幾句。

華山派的五弟子高根明,雖然不是穿越者,卻比幾位穿越者更清楚華山深處的秘密。

當初他上華山不久,就因為在山中迷路,誤入了這個神秘的山谷,山谷中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詭異、強大、而且危險。

岳不群趕來救了他,但是從此之后,他就念念不忘這個地方。

太有趣了!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東西!

三番兩次的請求,師傅終于嘆了口氣,允許他進入這里。

為了讓他稍稍有點自保的能力,師傅還專門為他設計了一套強化身體的武藝。

畢竟,在這個山谷里面,招數精妙、內力精深,一點用處都沒有。

面對著那種張開嘴巴可以吞下一個大活人、全身還覆蓋著黑色甲殼的超級巨獸,刀劍槍戟之類的武器,能有多大效果?

所以他打造了這把斧頭,還有一身厚重到近乎龜殼的鎧甲。

同門較技比武的時候,他拿出了這把斧頭,于是一班師兄弟齊刷刷地目瞪口呆。

“這個……是空心的對吧?”陸大有試著提了一下,于是閃了腰。

看到這一幕,原本躍躍欲試的林平之搖搖頭,收起長劍,回房間讀書去了。

大師兄令狐沖和二師兄勞德諾倒是能夠勉強提起這驚人的巨斧,但是當他們看到高根明把這恐怖的大家伙猶如車輪一般舞得溜溜轉,也就一起面如土色,宣告了自己的失敗。

一力降十會,高根明的力氣早就超越了可以用武藝對抗的境界。

轟然巨響,合抱粗的神秘巨樹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我該怎么把它拖上山頂呢?

看著自己今天的戰利品,華山弟子中的最強者苦惱不已。

***

春暖花開的時節,羅白乃氣急敗壞地上了華山。

“大淫賊田伯光到陜西活動了,前幾天剛剛在長安城里面做了一樁案子!”

“田伯光犯事,你這么著急干嘛?”陸大有停下手上的柴刀,疑惑地看著這個總是毛毛糙糙的小師侄,“難不成那個大淫賊改了性子,對男人也下手了?”

某雌雄莫辨不明生物用詭異的目光上下打量綽號“白蘿卜”的羅白乃,嘖嘖幾聲,搖了搖頭。

很顯然,雖然年幼卻已經因為苦練基本功而變得很壯實的羅白乃,絕對不屬于“適合被推倒”的類型。

“口味真差勁。”某人不屑的說。

羅白乃很努力地忍住了揮拳打翻這個無良師叔的念頭,生著悶氣前往劍氣閣,將這件大事稟報代掌門。

“田伯光是誰?”令狐沖問。

勞德諾花了幾分鐘時間,向這個整天忙于科研的師兄介紹了大明朝頭號淫賊田伯光。

“你說他連汝南王的郡主都勾引過?”令狐沖那雙常年被煙熏的瞇瞇眼瞪得跟雞蛋似的,“朱家的郡主?!”

勞德諾點頭。

“這家伙真有趣……”

“大師伯!”羅白乃急了,“這淫賊前幾天可以在長安作亂,接下來就可能到華陰縣啊!”

令狐沖茫然。

華山上除了一只變態以外,就算連蚊子老鼠都是公的,淫賊田伯光就算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把他們怎么樣……

“他是擔心姐姐呢。”一直埋頭整理預算的梁發突然冒出一句,“每一個弟弟,都覺得世界上處處是窺探自己美女姐姐的淫賊。”

這下,連走過半個地球,數十年如一日的穩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的黑人大叔勞德諾都驚訝了。

“你有幾個姐姐?”他問。

“當然只有一個!”

令狐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他說,“田伯光要去調戲白蘿卜的姐姐……啊哈哈哈哈!”

“我覺得你不用擔心你姐姐的。”勞德諾拍拍徒弟的肩膀,安慰他,“就憑田伯光那塊料,送他個膽也不敢在華山腳下作怪的。”

“可是……”羅白乃依然很擔心。

“淫賊也是有自尊的。”梁發說,“我覺得田伯光應該不至于那么沒品。”

羅白乃只有一個姐姐,芳齡十九,名叫玉鳳……

于是羅白乃淚奔。

林平之抄完一卷論語,伸了個懶腰,對著窗外的云海感嘆。

今天的華山派,真是和平啊……

***

華陰縣地勢最高的是觀海亭。

地處陜西境內的華陰縣,當然不可能看到東海,區區一座百來尺的小山,也看不到云海。

但這并不妨礙當年修筑這座亭子的那位縣太爺風翔將這座亭子命名為“觀海”。

正如窮人的孩子也有叫“富貴”的權利一樣,這又不犯忌諱!

赤貧短工沒資格姓趙的年代,距離現在還很遙遠,社會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

一位白衣美女坐在觀海亭中,輕撫瑤琴。

長風吹起長發,飄揚的衣帶猶如云彩一般。

羅白乃蹲在山坡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面,欲哭無淚。

“我真傻,真的!”他第二十二次對自己說,“我只知道讓大師伯出手可能會炸平半個華陰縣城,我只知道師傅他老人家天生異像難以掩人耳目,為什么沒想到六師叔是個變態呢!”

“要是讓人知道堂堂華山派的高手,居然男扮女裝賣弄風情,師祖會出手殺人滅口的吧?一定會的!”

但是既便如此,他也沒膽量上去勸陸大有回山。

開什么玩笑!那個變態現在玩得真high,打攪他?

“就算是神,也一樣殺給你看!”

毫無疑問,他——或者說“她”一定會這么說。

今天是田伯光在長安城犯案之后的第六天,是羅白乃上華山求援的第三天。

原本令狐沖他們實在懶得管田伯光的事情——那家伙與其說是淫賊,不如說是風流浪子,沒聽說過他用強或者下藥,都是憑借那副好皮囊行勾引之事,如果是衛道士的話或許會很憤怒,但是華山上這群人什么都有,就是沒有專心研究禮法的。

羅白乃也曾經抱著希望去找小師叔,畢竟這位是堂堂的秀才公,或許多少知一些廉恥道德,但是秀才公不愧是秀才公,引經據典說了半天,最后繞得他頭昏眼花,就此敗退。

萬不得已之下,白蘿卜兄弟找到了陸師叔。

“好像很有趣。”陸某人放下紙筆,以令人怦然心動的可愛姿勢歪著腦袋想了想,輕輕拍手,答應幫他收拾田伯光。

但是……為什么要用這種辦法啊!!!!!

“田伯光的外號是什么?”

“萬里獨行。”

“那就對了,要殺他很容易,但是你怎么把他找出來?”

羅白乃思考中……

羅白乃思考失敗。

于是陸大有換上了一身清純的白衣,坐在華陰縣最高的觀海亭里撫琴。

琴聲悠揚婉轉,但是就連最博學的夫子都沒聽過這曲子。

沒聽過是正常的,因為《給愛麗絲》是三百五十四年之后,維也納人路德維希·凡·貝多芬所作的曲子,在大明正統二十一年的時候,貝多芬的祖宗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田伯光當然也沒聽過,所以他坐在可以看到觀海亭的茶樓里,聽了一遍又一遍。

事有反常必為妖!他田某人只是好色,絕對不傻冒,那個女人肯定有古怪,腦袋進水了才會去招惹她!

事實證明,男人的腦袋有時候的確是會進水的。

尤其在他們腹部以下某個部位充血的時候。

“我從沒見過這么漂亮、有氣質、才華橫溢的美女!”他這樣對自己說,“田伯光啊田伯光,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你一定會抱憾終生,也許這輩子都對女人提不起興趣來了!”

于是他上了。

白衣的美女和黑衣的淫賊在空中打斗,場面煞是好看。

不久之后,他們就打進了華山深處,羅白乃怎么都追不上。

幾天后,陸大有回來了,看起來他的心情很愉快。

田伯光再也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

“我真傻,真的!”

華陰縣附近的一座小廟里面,多了一個有點癡呆的帥氣和尚,法號夢遺。

***

更夫老陳敲三更的時候,華陰縣的縣太爺張學羊已經早早起床。

一想起明天的事情,他就睡不著。

雖然時間還早,但他還是整理好了行李,在捕快阿平的陪同下,登上了華山的山路。

自古華山一條路。

雖然那幾個整天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的某門派弟子從來不把這話當回事,但至少張老爺很買這句話的帳。

“我說阿平啊。”走了大約半里路,他突然想起什么,問,“你以前也是闖蕩江湖的高手對吧?”

“殺人王。”阿平板著臉,用酷似臘月寒風的語氣回答。

早已習慣他這種冷酷風格的張老爺并沒有害怕,而是頗為期待地說:“那么你一定會輕功對吧?能帶我上山嗎?”

酷男捕快的冷臉猛地抽了一下,他轉頭看看自己的老板,又抬頭看著高聳入云的孤峰絕壁,思考了大約五秒鐘。

“您得減肥。”

張老爺生平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吃蜂蜜。

我們都知道,喜歡吃甜食的人,一般來說,體型都比較富態。

張老爺自然也不例外,他大約有五尺二寸,倒也不算矮,可是體重足足有兩百三十斤!

前殺人王(自稱)平某的確會輕功,可就算全江湖最著名的那幾位輕功高手,也不可能提著兩百多斤的重物翻山越嶺!

于是張老爺還是只能自食其力。

當他爬到華山派的山門時,已經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明天——不!等今天回去之后,我就減肥!”他一邊擦著嘴角的白沫,一邊如此賭咒,“不減肥的話,就讓我喝酒醉死!”

“只要不糟蹋我的酒,你想醉死在哪里都沒問題。”岳不群從牌坊上跳下來,對自己的老朋友毫不客氣地說,“大明朝不差你這一條醉貓!”

“大家這么多年交情了,不用一見面就損我吧。”

“這么多年了……你每年這個時候都來糟蹋我的酒!”岳不群憤憤然指責,“天下好酒那么多,你偏偏盯著我釀的這點酒干嘛!”

張老爺摸摸鼻子,微笑不語。

山頂的清風中,飄蕩著甜膩的酒香。

大明朝有很多好酒,可用蜂蜜釀酒的,普天之下只有華山的岳大劍仙。

岳不群這個人生平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酒,他把各式各樣能找到的材料都釀成了酒,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都有不同的好酒出爐,七月初七出爐的,就是蜂蜜酒。

為了這蜂蜜酒,張學羊煞費苦心地保持著不上不下的考績,在華陰縣知縣這個位置上一做就是十年。

幾年后,當張老爺因為被錦衣衛暗訪肯定了政績,擢升為陜西知府的時候,忍不住嚎啕大哭。

“從今往后,喝不到七月初七的蜂蜜酒了哇!”

他知道,想喝岳某人的酒,從來就只能自己去爬華山,朋友也好皇帝也罷,都不能例外。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酒鬼的朋友,自然也只會是酒鬼。

***

“過得一山又一山,不是巔峰不肯攀……”

林平之打斷了令狐沖的吟詩,很疑惑地問:“師兄,你穿越之前……是在起點寫小說的?”

“不是,我是理科工科雙料博士!”令狐代掌門傲然。

“哦……那么請不要剽竊他人作品。”林秀才說完這句,又低下頭去看書。

朝廷科舉改革,策論范圍放寬,不再僅限于四書五經,他要忙著補諸子百家的課。

令狐沖被一句話噎住,想半天都沒能自己編出兩句有氣勢的后續,只得干笑兩聲,好在他臉上被半個時辰之前的實驗炸得烏黑,倒也不見半點紅影。

“師弟啊,為兄有個很大氣磅礴的構思……”

“要借多少錢?”林平之懶得跟他啰嗦,反正說到最后多半還是借錢——誰叫他是天下第一鏢局的少東家呢。

令狐沖頓時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了,可他的的確確是來借錢的。

于是洗了個臉,稍稍整理了一下裝束之后,他又來到了林平之的房間。

林平之不在,桌上只有一張“紋銀五百兩”的銀票。

“好兄弟啊!”

且不提沖哥怎么感動,又是怎么流著眼淚拿著銀票飛奔下山,讓我們看看林平之正在做什么。

哦,他在做飯。

“今天不是輪到師弟你值班啊?”勞德諾很驚訝。

林平之笑笑,將面團反復揉壓,以使勁道十足。

“今天是十五。”他說,“師兄你還是快下山吧,‘大陰陽手’岳厚前輩千里迢迢從孝感過來一趟也不容易,別讓他老人家久等。”

好吧,咱們也不要提同樣流著眼淚拿著密信飛奔下山的勞德諾,繼續看林平之在做什么。

哦,他還在揉面。

好面,要有勁道!

所以呢,一等一的好面,非武林高手做不出來,而且要內力高深之輩,才能以精純真氣,將普普通通一塊面團揉得宛如彈力球一般,再拆出一根根結實無比、足以勒死兔子的面條。

花了半個時辰,熱騰騰的林氏拉面上桌了。

“好面!”岳不群說,“就是味道清淡了一點。”

“那是因為您的味蕾被酒精麻痹了。”林平之看著師傅面前那碗幾乎被辣椒粉染得通紅的面,忍不住嘆了口氣,“要享受美食,您得少喝點酒。”

梁發、施戴子、高根明三人的味覺系統自然不像岳不群這般扭曲,所以他們都對林平之的拉面給于了充分的肯定和贊揚,并且殷切希望他以后能夠在飲食工作方面投入更多的精力。

相比他們,陸大有的反應則稍稍有點過火。

他捧著已經吃完的面碗,滿臉悲戚地注視著已經連一滴湯都不剩的空碗,淚流滿面。

“喂?你怎么了?我面湯里面沒放洋蔥啊……”林平之很疑惑。

“太……太好吃了!”某人終于按捺不住激烈的情緒,嚎啕大哭。

林平之更加疑惑。

好吃就好吃唄,哭什么啊?

“為什么……世界上會有這么好吃的拉面呢?”某人抽泣著說,“面條勁道爽.滑,兼具鋼鐵的強韌和豆腐的鮮嫩,無法想象究竟是怎么將這兩種截然相反的質感糅合在一起!面湯清雅素淡,可又香味十足,骨汁的油香和蔬菜的清香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真是施朱則赤著粉則白……”

“老天啊!要怎么才能把普普通通的拉面做得這么好吃?為什么會讓我吃到這么好的一碗拉面啊!”

林平之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可是……吃了這碗拉面,以后別的東西,我又怎么能吃得下去呢?”

“……至于嗎?”梁發驚訝地看著捧著已經盛著小半碗淚水的面碗淚如雨下的師弟。

“就算我能夠勉強用其它食物果腹,可一想到這么好吃的拉面,以后就吃不到了……”陸大有已經說不下去,哭得肝腸寸斷。

于是最為忠厚的高根明就安慰他說:“林師弟每月都做四次飯的,以后有的是機會吃。”

陸某人閃電般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林平之。

林平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吧,以后我每次做飯都做拉面,保證讓你吃到滿意。”

聽到這句承諾,陸大有戚容稍收,眼淚汪汪地看著林平之,可憐兮兮地問:“那么,你能答應我,一輩子都做拉面給我吃嗎?”

林平之愣住了。

看著那張梨花帶雨落雁沉魚的俏臉,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生最大的危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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