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鍛仙全文閱讀

鍛仙作者:新兵扛老槍

鍛仙簡介:魂失異界,本應灰飛煙滅之人,卻為一顆奇異之心所引,附靈身踏上修道業途。
    斬峰巒,劈疊障,翩翩少年欲成仙。
    他該如何求解證道,走出一條獨一無二的補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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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書沖榜,懇請各位予以支持!
    公布一個書迷群:192820627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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鍛仙最新章節后記
第1章:會開光的少年
鍛仙全文閱讀作者:新兵扛老槍加入書架
正是春花爛漫時。

  輕柔的風帶著縷縷的香,不時拂動遮掩陽光的珠簾,如頑童般探個頭。待人們感受到那種溫柔伸手去捉,又瞬忽消失,只余下渺渺余香由人回味,昭顯自己的足跡。

  這樣的環境很適合談生意,心頭沒有浮躁,也不會覺得壓抑。與外面那個充滿兇險的世界相比,三元閣仿佛寧靜的港灣,只是待在里面都覺得身心清朗,交易自然更容易達成。

  幾名導購侍女抓緊時機,向身邊的主顧兜售武器,聲音或有蠱惑,卻絕不催促,即使遇到麻煩甚至刁難,也能保持平和。不是那種虛偽的商家臉譜,而是一種透著滿足的祥和與寧靜之感。

  她們都是普通人,不是戰靈,甚至連戰士都不算,對武器自然談不上精通。然而言語之間,顧客們卻發現,她們對很多武器乃至靈器分析得頭頭是道,針對不同層次的戰士或者戰靈,往往會提出一些讓人心有所悟的建議。一些人還發現,按照這些女孩的建議,自己的實際戰力甚至可以提高一籌。

  有了這些因素,三元閣的生意想差也難。當然更重要的是,這里有一位好掌柜,好到讓人無法拒絕的掌柜。

  …

  …

  三元閣的生意好,少年掌柜卻很悠閑,手捧書卷細細閱讀,會心處展顏微笑,愁悶時眉頭輕蹙,宛然一副寧家小女摸樣。周圍常有目光落在他身上,多數是那些小侍女的秋波,少年渾然無覺,自顧沉浸在書海之中。

  “十三少爺,田七爺要開光。”

  一名十五六歲的侍女領著一名壯漢來到沉案前,打斷了少年安寧。壯漢身高超過兩米,眉心處有一顆醒目的星紋,強壯到令人發指的上半身僅著一件獸皮軟件,露出肌肉虬結的臂膀。如一堵墻豎在案前,帶來一股凝重的陰影。

  壯漢將手里那把幾乎與少女等高的巨大鉤刃放到案上,精光四射的雙眼中竟然帶著一股近似諂媚的笑容,仿佛他面對的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而是可掌控其生死的大拿。

  “又來了啊!”

  少年隨手放下書卷,朝壯漢微笑道:“上次和你說過,不要把飛劍看得太神奇。怎么樣,那東西好用不?”

  壯漢的臉色有些發紅,微微躬身說道:“十三少爺說得太對了,是俺自己不長腦子,總以為仙家之物肯定比咱們的好,哪成想......”

  少年伸手摸摸鼻子,帶點無奈說道:“是不是斷了?”

  十三少爺的鼻子很有特點,高而且挺。或許是因為他的面容太過清秀的緣故,這樣的鼻子豎在臉上,竟然生出一股陡峭孤傲的肅殺之感。

  也就是因為這個鼻子,少年才不至于被人認為是女扮男裝。大概是擔心被人誤會,少年時常都會摸一摸鼻子,以此提醒別人,他是堂堂男兒之身,莫要心生邪念。久而久之,這個動作就成了習慣和標志,十三少爺獨有的標志。

  壯漢神情尷尬,忸怩不安地搓著蒲扇般的大手,支支吾吾說道:“斷倒是沒斷,不過也快了,誰知道它那么不抗力......”

  “以你的力量和身體,配合好點的靈具,已經足以面對二級妖獸。反過來說,給你再好的靈器,你也對付不了三級妖獸。換而言之就是,你只能殺雞,用菜刀和用牛刀是一碼事。”

  少年伸手從桌上拿起那把鉤刃,仿佛拿一根豆芽菜般輕松隨意,嘴里說道:“飛劍當然好,可是它必須以靈力驅動才算真的好。拿在戰靈手里,它就是一把鋒利一些武器罷了。以你的力量加上妖獸對沖的撞擊力,時間一長,不斷才叫奇怪。”

  “是是是,這次俺聽您的,用大號家伙!”

  田七苦著臉討饒,心里還在為那把飛劍痛惜。以他的能力,購買那把飛劍幾乎耗盡了全部身家,弄成現在這樣,真真是后悔不迭,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去。

  “虧了不少吧?”

  少年將右手的拳套摘下,手掌在鉤刃上輕輕一抹。只見一道淡淡的波紋滑過,整個刃面光華大放,傳出一聲愉悅的輕鳴,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

  田七激動得兩眼放光,恨不得馬上拿它去試手。他不是頭回看到少年為武器開光,然而此次的感受卻格外不同。想著自己貪慕虛榮不聽十三少爺的建議,非得買一把飛劍顯擺,心里的悔意更濃。

  “不算多,不算多......這回有了好家伙,咱很快就能賺回來。”

  小侍女在一旁吃吃直笑,明顯是在嘲弄他口是心非。她對這種情形早已司空見慣,如水的眼眸仿佛粘在少年的臉上,怎么都挪不開分毫。

  耀眼的光華一閃而逝,鉤刃很快恢復原來的摸樣,只有仔細察看,才發現它與之前相比,似乎變得更加明厲,有一股輕盈之感。

  “你應該走劈砍路線,這把吳鉤就很適合,如果有能力單手使用的話,不妨考慮配置一面盾牌。我估計,只要不是碰到那種速度奇快的妖獸,你應該能對付二級中品妖獸。”

  少年做完這一切,戴上拳套,將他那只珍貴之極的手掌包得嚴嚴實實。叮囑了田七兩句,又開口說道:“那把飛劍還在嗎?”

  “在,可是都裂了,俺把它扔在家里。。。”田七珍而重之的捧起鉤刃,隨口回答道。

  “帶來吧,只要形狀還完整,拿它抵過三次開光費用好了。”少年重新拿起桌上的卷書,淡淡說道。

  “開個屁的光,招搖撞騙!”

  沒等狂喜的田七道謝,忽聽一道陰戾憤怒的聲音響起,幾名大漢隨聲而至,闖進三元閣,徑直奔向少年而來。

  當先一人臉上帶著一條數寸長的刀疤,血肉翻卷尚未采取任何治療。餓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少年掌柜,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

  其它幾人情形也不好,人人帶傷且衣衫破爛不堪,沾滿灰塵泥土。他們似乎剛剛經歷一場惡戰,一個個咬牙切齒,渾身煞氣外溢,猛惡中透著猙獰。

  “咣當”一陣亂響,幾把或有裂紋,或靈光暗淡,又或干脆斷成兩截的武器被扔在地上。疤面漢子抬手指著少年掌柜,示意他看看自己的成果。

  “欺負我們是外來人?還是說你本來就是騙子!”

  疤面漢子面孔不停抽搐,臉上仿佛有一條蜈蚣扭動,惡狠狠說道:“不給爺一個交代,砸了你的店!”

  …

  …

  新書上傳,請大家先行收藏,另外有幾句話在這里說一下,就不再另開單章了。

  首先本書有個序章,也就是楔子,請各位領導務必看一眼。俺知道序章不咋好看,雖然俺盡力想把它寫得好看,還是不盡如人意。問題是看了序章會讓情節更加貫通,所以還是花上幾分鐘比較好,稽首.

  另外一個是更新,新書期的規矩大家都懂,一個月時間二十萬字,所以談不上爆發。老朋友都知道俺有存稿的習慣,不過不會因為追求更新把新書期的時間浪費掉。此外因為新書的開頭俺寫得比較慢,基本上是字斟句酌的啃著寫,所以請大伙體諒體諒,稽首。

  還有一個是斷章。俺真心不喜歡三千字的斷章方式,雖然那樣對作者對劃算。所以大家將會看到,俺的章節可能是兩千多字,三千多字甚至四千、五千都有可能。損失點擊是必然的,不過俺還是要說,那個東東固然重要,可依然沒有讀者的感受重要,稽首。

  最后當然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拉!新書俺是要沖榜的。對這本書,俺個人的期望值很高,寫得也異常用心。對于新書榜,俺可以在這里就說出來,目標是第一,保底是前五!

  所以,大家看了之后如果喜歡的話,希望您能把寶貴的推薦票投給俺,并且一直投滿一個月。謝謝您!

  嗯,就是這些吧,俺認認真真的寫,大伙輕輕松松的看,開開心心的評。

  最后,祝大家伙看書愉快!

  老槍敬上!

  ......

  ......

  

第2章:砸場子的結局!
鍛仙全文閱讀作者:新兵扛老槍加入書架
第二章:砸場子的結局!

  “砸店?”

  發出威脅后,刀疤男沒有看到想要的景象。店里的人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倒拿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目光中包含的,分明是憐憫。

  少年掌柜抬抬眼皮,隨后很瀟灑的聳聳肩,嘆息一聲就將目光轉向書卷。似乎在他看來,眼前的事情純屬無聊,根本不值得理會。

  連那幾名柔弱侍女都無動于衷,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兇名在外的悍匪,而是調皮的孩子朝大人示威,天真到可愛的程度。

  “喂!小子你聾了,沒聽到老大的話...”

  一名梳著辮子的大漢作勢欲動,被刀疤男子一把攔下。他已經察覺到此處的詭異,心中暗生警惕。

  “我等初來乍到,得知三元閣出售的武器品質上佳,這才特意趕來購買。如今這些東西一碰就爛,難道貴處連個說法都不給么?”

  竭力壓住心頭怒火,刀疤男的語氣放緩,同時仰首刻意展示出額頭的星紋,說道:“我們是戰盟屬下,若是將此事上報,貴處恐怕不好相處吧?”

  作為經過核準的戰靈,只有有戰盟存在的地方,都會受其照拂。而落靈城內戰盟為尊,是他們來之前就打聽清楚的事情。不得不說,這個威脅看起來溫和,卻更加實在。

  “撲哧!”

  那名小侍女一口笑噴,小臉羞得通紅,趕緊扭過身去。周圍的人為之莞爾,幾名有意靠近的主顧大搖其頭,一臉的同情。

  “十三少爺,要不要我打發了他們?”田七爺側身橫在案前,頭也不回的請示道。

  同為主顧,遇到有人投訴偽劣商品,理當站在同一陣線。田七爺的表現,無疑讓刀疤男心頭一震。之前他在門外就看到,田七剛剛請少年為武器開過光,想來自己應該多了一名同仇敵愾之人,這才氣勢洶洶放聲恐嚇。如今的這一幕,與他預想的完全不同,讓他覺得無所適從,楞在了那里。

  “既然找上門,總要聽人家說說。”

  少年此時才轉過身軀,示意田七讓開視線,溫和的說:“這些的確是經我手開的光,有何問題?”

  “有何問題?”

  幾名大漢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到委屈的眼神望著少年,心想哥幾個差點因為它們喪了命,還有何問題?

  刀疤男面色鐵青,顧不得思索對方來頭,冷笑著說:“事實擺在眼前,還用我說?這些東西一碰就爛,又哪里是如你所說的那樣,什么兇猛霸道斬妖獸如拾草芥...”

  “撲哧!”小侍女又樂了。

  大概是覺得這么兇惡又這么狼狽的人物說這么文縐縐的話很滑稽,小侍女一邊樂心里還一邊想,少爺說話水準好高,連這等人物都能背下。

  “是我說的。”

  少年點點頭,又問道:“有何問題?”

  “我…它們和別人的武器一碰就爛掉,這難道不是問題嗎!”刀疤男快瘋了,極力忍住爆罵娘地沖動,怒吼起來。

  “那不就對了嗎?”

  少年依舊帶著那種近乎靦腆的微笑,很是無辜地說:“我說的是它們斬妖獸如拾草芥,沒有讓你們去和別人打架呀。”

  “這…這也有區別?”

  刀疤男呆了半天,想想少年似乎確實沒說過什么削鐵如泥之類的話,不甘心地反問道。

  “當然有區別!”

  少年收攏笑容,嚴肅地說:“這些都是魔具,魔具當然含有魔氣,魔氣在屬性上確實比靈氣狂暴霸道,所以攻擊效果也更強。如果用在妖獸身上,三分傷帶來五分痛,當然如拾草芥。”

  周圍的人聚精會神的聽著,生怕錯漏一個字。少年儼然一副傳道授業的學者摸樣,娓娓說道:“磨具攻擊強,但是缺陷也不少。這里畢竟是靈域,天生對其有壓制。使用魔具面對血肉之軀或有奇效,可如果與靈具甚至靈器相遇,在充滿天地靈氣的情況下作戰,結局可想而知。”

  指著地上那堆破爛,少年微諷道:“你們不好好獵殺妖獸,非得和人打架,而且是和修真者打架,它們焉有不毀之理。這上面切口明快毫無阻滯,且內有魔氣消融之相,分明是修真者操縱飛劍所致。難不成是要告訴我,你們遇到的妖獸已經化形,能夠使用武器!”

  不算好笑的笑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田七笑得前仰后合,那把半人高的巨大吳鉤在刀疤男面前不停搖蕩,險些晃花了他的眼。

  化形妖獸?最低也是八級!別說一星戰靈,就是五星甚至已經去戰稱武的武靈都不夠人家塞牙縫。少年這么說顯然是在寒磣人,還是沒辦法還口的那種。

  “這事…大有可能,大有可能啊!”

  田七爺很有幽默天分,在一旁附和道:“化形妖獸雖然少,畢竟也是有的嘛!聽說那些高人高獸喜歡掩飾形跡游歷感悟,運氣好的話,未必不能碰到一頭兩頭。”

  “撲哧!”

  小侍女不好意思待下去,扭著腰一路小跑到姐妹身邊抱頭而笑,姿態很是婀娜。

  幾名找茬的大漢目瞪口呆,紛紛疑惑的暗想眼前這位少年難道有千里眼,怎么像親眼見到一樣。

  刀疤男快哭了,心想這叫什么事兒啊!弟兄幾個千辛萬苦跑到落靈城,原本想在這號稱混亂之城的地方好好干幾票。結果可好,傾盡積蓄買來的家伙,頭一檔就載了跟頭,被人家一個煉氣小修士斬了個精光,連命都差點丟掉。

  以他們幾個的實力對付練氣修士,哪怕沒有武器也不止于此。奈何當時的情形,他們心神被奪根本沒有戰斗的勇氣,又如何能與之抗衡。

  五名一星戰靈被一名煉氣修士擊敗,這要是傳出去,五鼠還能混嗎?會不會被戰盟除名!

  不過這能怪自己嗎?還不是聽這個少年忽悠,說什么魔具魔器在攻擊效果上強過同級靈器,還花費大價錢請他給開了光。現在他倒好,說什么只能殺妖不能打架,不能打架我買它干嗎?爺干的就是砍人的活啊!

  這話不能說出來,落靈城雖然亂,可還沒有亂到能夠公然宣揚自己是強盜的地步。只是五鼠惡名在外,誰都明白怎么回事,如今明知道被人陰了一把,也只能生生悶在肚子里。

  周圍的嘲笑聲聲刺心,讓刀疤男恨不得將他們全體滅殺。然而此時的他,卻絲毫沒有剛來時的囂張氣焰,只能任憑別人評頭論足肆意恥笑。

  別的不說,田七一人就足夠五鼠喝一壺。刀疤男已經看得出來,周圍的那些主顧幾乎都與少年相熟,人家的鎮店人物根本不用出場,翻翻嘴皮就就可以讓五鼠橫著出去。

  這樣的情形還想找麻煩,找死還差不多。

  “算啦算啦,這些魔具畢竟是經我之手,總要負點責任。”

  少年本著生意求財不求事的原則,自己給五鼠尋臺階,語氣一轉說道:“這樣吧,這些魔具破損的原因與店里無關,我以私人的名義將它們回購,價格么…”

  “原價的兩折,如何?”

  “回購個屁!”

  沒等刀疤男做出回應,廳內忽見狂風卷過,隨著一聲霹靂般的大吼,一座肉山挾風雷之勢轟然落地。

  五鼠只覺得眼前猛的一黑,仿佛黑夜驟然降臨,隨后他們就發現,少年的身形被一個圓不楞登的“物體”所阻,看不見了。

  仔細瞄了幾眼他們才看清楚,那好像是…人的肚皮!

  來人身高與田七不像上下,然而其身材…恐怕三個田七綁在一起都不能與之相比。圓滾滾的肚皮頂到田七身上,直接將他扛出數尺,沒有絲毫抗拒之力。

  “是你要找茬?”

  悶雷中帶著尖利的聲音響起,仿佛五百只鴨子齊聲放歌,空氣中充斥著讓人心煩意亂的交雜之音。實在難以想象,竟有人能發出如此富有內涵的聲音,仿如幾十把刀劍摩擦交擊,直欲亂人心神。

  “不是我…”

  田七爺的面色驚恐,戰兢兢說道:“他們說少爺開光的手藝不好,要砸店…”

  這貨真不是好鳥,事實上刀疤男已經準備接受少年的建議,不想再鬧下去了。可惜田七爺為求自保,哪里還顧得上他們的安危,一句話就將禍水東引。

  “砸店!”

  一顆巨大的肉球陡然出現在刀疤男的頭頂,肉球上仿佛懸掛著兩盞明燈,直直正對著他的眼睛,射到他的心里。

  “你要砸老娘的店!”

  堪與田七爺的大腿比粗細的手臂掄起,根本不容他說什么,如同狂戰士使用的狼牙棒,狠狠夯在刀疤男的胸膛。

  一聲悶哼,幾聲慘叫,一片東倒西歪。刀疤男的身體頂飛一人,沖倒兩人,連同最后那人一起飛出門外,暈倒在街頭。

  “啊哦,又有人飛出來啦!”

  “肯定是找十三少爺麻煩的家伙,沒眼色的外來人!”

  “咦!這家伙的皮甲不錯耶!”

  “噓…別瞎嚷嚷,動手!”

  一陣喧嘩,幾聲議論,隨后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有人當街寬衣解帶,上演一出人體藝術現場版。

  廳內,東倒西歪的幾名大漢面色迷茫,呆滯的目光凝固在那座肉山之上,心里癡癡的想:“老娘?這是一個…女人!”

  “滾!”

  又是一聲霹靂炸響,幾名大漢如夢初醒,如蒙大赦,如愿以償地抱頭鼠竄而去。

  “砸老娘的店?生意不成仁義在,怎么能這么過分呢!”

  肉山悻悻轉身,朝田七爺訴苦:“田雞你說我說的對不?是不是太欺負人!”

  “就是就是!”

  田七爺義憤填膺地挺起胸膛,回首朝少年掌柜抱拳:“十三少爺,俺這就去把飛劍拿回來,您一會兒還在不?”

  說罷,他甚至都不等少年答應,急忙忙掉頭而去。看樣子,來與不來只怕兩說。

  “我要出去一下,辦點事。”

  少年不復之前的云淡風輕,目光在那道偉岸身形上飄過,趕緊接口道:“不要緊,你交給小蝶就可以了,我會記下。”

  “知道了,少爺!”

  那名小侍女聽到他的話,脆生生答應一聲,順帶送出一記秋波。

  “小浪蹄子!”

  肉山再次開口,語氣之尖刻惡毒簡直無法形容。奇怪的是,幾名侍女對這位猛女并不懼怕,嘻笑著各行其事,全然不在意的摸樣。

  “又去聚賢樓?”

  猛女罵了一句不再計較,回身朝少年道。聲音里竟然帶著一絲關切。

  “是的嫂子,反正沒什么事,我去和老師聊聊。”

  少年恭敬答道,一邊熟練將地上那堆破爛收起。看樣子他不是頭一回遇到這類情形,動作極其麻利。

  “嫂子個屁!”

  猛女不知為何突然發怒,惡聲道:“嫁給塔山那個蠢貨十幾年,老娘至今還是黃花大閨女,叫什么嫂子!”

  “咳咳!那個…大哥事情比較忙…”

  少年收拾好一切,急急舉步走向門外,嘴里不著邊際的說著安慰話,仿佛逃荒的難民。

  “什么事情比洞房還重要!哪天老娘火了,隨便抓個男人私奔!”

  猛女大怒,沖著少年的背影發泄怨氣,發現他已經走得沒了影,這才憤憤轉身,自語道:“也罷,很久沒做生意了,今兒睡不踏實,好好干他幾票!”

  “各位鄉里鄉親…人呢!”

  驚天的怒吼在三元閣里回蕩,間或夾雜著幾聲清脆嬉笑,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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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聚賢樓內隱滄桑!
鍛仙全文閱讀作者:新兵扛老槍加入書架
“十三少爺好!”

  “十三少爺早!”

  “十三少爺,又去聚賢樓啊!”

  “嘖嘖,看看人家,年輕有為少年有成不驕不躁嚴于律己…”

  “十三少爺,俺家翠花惦記著您啦,啥時候勞您幫她瞅瞅,有沒有生出靈根啥的。”

  “…靈根也想生出來?重新生孩子吧你!要我說呀,老三你干脆把媳婦休了好!”

  “靈根能不能生出來又不是你說了算,好像你是仙長一樣。再說了,這和俺休不休媳婦有啥關系?”

  “當然有關系!把媳婦休掉,你自己生個娃,保證有靈根。”

  “放屁,俺是男人,怎么生娃!”

  “靈根都能生,男人怎么不能生娃!”

  “……”

  走在青石鋪就的街面,蕭十三郎面帶微笑,一路和熟人打著招呼。在這條街上,人人都知道他的習慣,每天要去那個荒蕪之地,風雨無阻。

  十三少爺人緣很好,至少有七成居民對他抱有善意。上到修士戰靈下到凡人百姓,甚至包括極少出現的魔域之人,不會有人愿意與十三少爺交惡。

  尤其是這些普通人,也就是落靈城的原住民,對這位面相英俊到柔美的少年印象極佳,很愿意與之親近。如果家中尚有未出閣的女兒,長輩們更是千方百計拐外抹角變著法的安排各種偶遇,渾不管那些女孩站到十三少爺面前是何等的手足無措,因羞慚與渴望變得何等不自在。

  這些都只有一個原因,十三少爺是修真者,一個修為不知深淺、有著一手開光絕活、被所有人著重卻沒有絲毫架子、偏偏相貌生得絕美的少年。

  落靈城并不像街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一團和氣,相反,這個只有十幾萬人口的小城有著令人絕望的兇名——遺棄之城!城里城外,每天都會有人死于非命,不是死于那些無處不在的妖獸之口,而是來自同類的屠刀。

  在這樣的地方討生活,如果能與十三少爺拉上關系,起碼安全上很有保障。落靈城內最和平的地方不是道盟也不是戰盟,而是三元閣所在的這條太平街。說起來,以前的太平街可不算太平,自打十三少爺來到這里后,經過幾次大大小小的流血事件,太平街這個名字才顯得名副其實,成為真正的安居之所。

  普通人很普通,因其普通,比那些實力強大的修真者與戰靈更懂得珍惜。每每十三少爺從街頭走過,總會沿途收到一連串問候。普通人以這種最普通的方式,向他們的恩主表示感激,然后帶著一絲滿足,繼續其普通的生活。

  一路行走一路談,蕭十三郎前行的速度并不慢。拐過幾條街道,他就來到一處破敗灰暗的三層樓宇之前。

  這里就是道盟分部——聚賢樓!

  ……

  聚賢樓這個名字,但凡認識幾個字的人都明白其義。然而眼前這座樓宇,充其量只配得上一個“樓”字,與“聚賢”完全不沾邊。不僅門可羅雀罕有人至,連起碼的整潔都無法保持。那面朱漆銅門倒是厚重,上面布滿灰塵,門上還有幾個清晰的掌印鞋印,不見滄桑,唯有頹敗。

  銅門虛掩,門里門外都無人持守,更沒有什么道童迎客。就連那兩只威武雄壯的石獅都缺了一頭,不知被哪路神仙搬回家去作為鎮宅之寶。

  道盟畢竟聲名在外,石獅雖是死物,多少總能沾些仙氣,就算防不了強盜,驅鬼辟邪總有點作用。至不濟也能尋個安慰,勝過在此處孤苦終老,無絲毫用武之地。

  蕭十三郎看了看銅門上的油污印記,輕輕搖搖頭,也不開口詢問,徑直推門而入。不多時他又從里面走了出來,手里拎著水桶掃把等一應物事,開始動手打掃。

  身為修真者,都有能力使用法術。然而不知是因為修為太過低劣,以至于連低級神通颶風術與水靈術都不能施展;還是他天生命賤喜歡勞碌;總之這位受人尊重的少爺現在就是一名雜役,態度極其認真的忙著清理,干了個熱火朝天。

  掃地、擦門、洗滌,聚賢樓面積不小,門前的地盤也很大,忙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蕭十三郎才做完一切。銅門重新變得法度森嚴,牌匾上聚賢樓三個大字灼灼生輝,頗有幾分仙氣。

  就連那只石獅都被清洗一遍,兩只獅目威風凜凜地掃視著周圍。只可惜一雙變成一只,壯闊中難免包含孤獨,略顯幾分滑稽。

  拍拍衣袖,蕭十三郎四下打量一番,滿足地嘆了口氣。隨即拎著一干雜物進門,消失在街道之上。

  行過院子,經過長廊,轉過亭榭,蕭十三郎沒有遇到任何人,輕車熟路徑直來到一座黑沉沉的小屋前。抬手在那扇看似破敗實則沉重堅實的木門上敲了敲,朗聲道:“老師,學生來了。”

  屋內沒有回應,只有沉悶的敲門聲猶自回蕩,仿佛在嘲笑十三郎的無聊。

  “老師,學生來了。”蕭十三郎再次開口,聲音不疾不徐,沒有一絲不耐。

  “今天你遲了半刻。”一道蒼老的聲音終于響起,帶著一股尖銳的感覺。可以聽出,發聲的是一名老婦,脾氣不算好的那種。

  “店里遇到點事情,出來晚了些。”蕭十三郎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道。

  屋內陷入沉默,稍后那個蒼老尖銳的聲音說道:“明明是大門上油污太多耽誤了時間,為什么不說實話。”

  蕭十三郎認真說道:“事情總有意外,學生本應該先行考慮可能存在的意外,早一些出行,就不會因此被耽擱。”

  尖銳的聲音更加尖銳,嘲諷道:“難道你能把所有的意外都考慮周全?大言不慚!”

  蕭十三郎沒有馬上回答,思索片刻后說道:“事在人為,這一條應該沒有錯。”

  “事在人為!”

  不知道為什么,尖銳的聲音突然暴怒起來,飽含著怨氣的聲音如千萬顆針在穿梭,刺痛人的耳膜。

  “你可知道世上還有宿命一說,有些事情無論你如何努力,如何苦思冥想計劃周全,最終還是逃不出宿命的安排。虧你還是自小修行之人,竟然連這點都看不透,真真是冥頑不靈,不堪造就之極。”

  蕭十三郎靜靜地聽著,靜靜地挺著,靜靜地等候那個聲音說完。那個聲音給他帶來許多痛苦,是常人甚至戰靈都無法忍受的痛苦,然而他的面色卻絲毫未變,一直到那個聲音發泄完怨氣停歇下來,才認真回答道:“啟稟老師,學生還是以為,問心無愧比較重要。”

  屋內又一次安靜下來,那個聲音沒有再響起,門外蕭十三郎恭敬而立,同樣沒有開口說話。

  空中散發著一股詭異的味道,仿佛有一張粘稠的網,將周圍的世界完全隔離開,靜謐到極致。

  一只昆蟲從附近飛來,速度奇快。在離蕭十三郎數米之遙時,忽然如撞上一道無形的墻壁,被彈了個跟頭。昆蟲不明所以,調整身姿繼續嘗試向前飛行,又一次被彈開;之后又一次,再一次…

  良久,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再含有那種尖銳的怨氣,而是自嘲嘆息道:“進來吧,想不到老身修行至今,心性竟然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那只昆蟲終于如愿以償,身形一閃,消失在空中。

  蕭十三郎摸摸鼻子,順帶在臉龐上抹了一把不知是否存在的汗水,推門而入。嘴里卻爭辯道:“老師,學生不止十幾歲…”

  “放…胡說八道!”

  蒼老的聲音突然大怒,雖不尖銳卻異常響亮,喝道:“老身心性有缺就罷了,難道你的骨齡也能看錯!不要以為你真的天賦異稟,不過是心智比較沉穩罷了。論修行資質,連老身當年半分都不如,典型的廢材!”

  似乎想到什么傷心事,蒼老的聲音連蕭十三郎對他的稱謂都不滿意,冷聲道:“別叫我老師,老身從來沒有收過你做徒弟。早熟很了不起嗎?過去你不是老身的弟子,現在也不是,將來更不可能是!”

  “早熟又不是我的錯…”狂風暴雨中,十三郎訥訥的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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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黑暗中的授業與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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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開窗,屋內略顯昏暗,陳設更是粗陋之極。里外兩間被一道珠簾相隔,發出聲音之人身在內室,不見其相貌身形如何。外間僅有一桌一椅,正對著珠簾的方向,顯得很是突兀。

  蕭十三郎進屋,隨手將木門輕掩,室內登時一團漆黑,仿如深夜。蕭十三郎卻沒有什么不適,熟悉之極地走到桌前坐下,安安靜靜地恭候。

  “今天沒有問題?”老婦的聲音有些意外。

  “有。”蕭十三郎回答得很干脆。

  “因何不問?”老婦越發感到詫異。

  “學生不敢。”

  “學問學問,自然需要問出疑惑。煉器同樣如此,有何不敢之說。”老婦有些不悅,卻沒有再如之前那樣糾正十三郎的稱謂。許被纏不過,對他聽之任之了。

  “學生擔心老師說我好高騖遠。”十三郎答道。

  “…說吧。”老婦沉默片刻,吩咐道。

  黑暗之中,蕭十三郎似乎笑了笑,輕聲道:“九鍛之法,學生認為已經掌握。可我不明白,這種方法與仙家煉器究竟有何關聯。”

  略頓了頓,蕭十三郎沒有聽到老婦的訓斥,這才開口繼續道:“學生修為淺薄,本不該妄談煉器之道。可我知道,修真者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用真火將材質熔化,進而能夠隨著心意煉制成任何想要的形狀。九鍛之法雖然高妙,說到底不過是錘煉二字,對于煉制法器甚至法寶…”

  “是不是覺得老身誤人子弟,擔心毀了你的前程!”老婦嘲諷道。

  “學生不敢。”蕭十三郎恭敬回答道,卻沒有收回疑問的意思,靜靜等候著老婦的解釋,或者是訓責。

  “凡事皆有根基,厚積薄發這種淺顯的道理,不需要老身提醒吧。”老婦聽出他的堅持,沒有如其所想的那樣責怪,罕見地耐心道。

  “高樓平地而起,老師的意思學生明白。只是學生以為…”

  “既然明白就無需多問,只管照做就是。”

  老婦卻又沒了耐性,斷然吩咐道:“當然,如果你不樂意,大可就此離去繼續裝神弄鬼替人開光。以你的資質,修行進度如此之慢,怕是沒有研習真正煉器之法的機會。何不落個逍遙,也讓老身省心。”

  蕭十三郎苦笑不語。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常受斥責的修習生涯,知道此時不應也不能與之爭辯,只需耐心等待老師發完脾氣,一切就會回歸正途。

  耐心這種東西,蕭十三郎向來都不缺。九鍛之法何等枯燥無聊,幾乎等同于凡間的鐵匠打鐵,是真正需要千錘百煉方可大成的“功法”。這樣的事情他都能做到,如今只是坐一坐聽一聽忍一忍,實在算不上什么苦差,很輕松便可承受下來。

  “與其說你心志堅毅,倒不如說你是臉皮厚!不好好修行也就罷了,為了尋著門檻進入道院,生生為老身掃地三年,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掃地三年就能得到仙家之法的話,恐怕世人會拎著掃把排隊守候,老婦喜怒無常,這么說只能是給自己尋個借口罷了。蕭十三郎對此心知肚明,老老實實的坐,安安靜靜的聽,沒有半分不耐。

  老婦并沒有因為十三郎的老實態度就放過他,言辭遠比其聲音更加刺耳,譏諷道:“以你的資質,就算學到真正的煉器本事,憑它進入道院又能如何?還不是落個打雜聽令,受人指派的下場。老身勸你不如收攏心思好好修行,起碼可以多活幾年。”

  提及道院,蕭十三郎不能不分辨幾句,輕聲道:“學生研究煉器,并非只為進入道院。”

  老婦說道:“那是為何?你明知道煉器需要以修為做基礎,懂的再多,自己沒有能力做,豈非白費功夫。”

  “學生以為,一味苦修并非良策。如今我的境界停滯不前,只能由其它途徑尋覓機緣。老師也曾說過,修真各大分類之間互有關聯,學生自覺在煉器上小有天分,若是學得好,許能觸類旁通也說不定。”

  “老師知道,學生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提高戰力。活得長未必就能活得了,既然境界提不上去,學生總要想想別的辦法。”

  微頓片刻,蕭十三郎補充道:“當然,道院還是要進的。”

  態度很老實,言辭很懇切,語氣卻堅定不移不容辯駁。老婦與之相識數年,深知其性情看似溫和,實則堅韌狠倔之極。聽他說到此處,細細體味著話語中的含義,不覺沉默下來。

  修士如果有一件稱手的法器,對戰力的提高不問可知。這里所說的稱手,未必就是等級品階有多高,而是指最最適合自身使用。假如是自己親手煉制,當然是不做第二想的最佳選擇。老婦的修為見識遠超蕭十三郎,對他這番認知極為贊同,想了想放緩語氣道。

  “雖然有道理,但需牢記修真根本。沒有修為,就算你煉制出威力再大的法器,依然還是白搭。”

  蕭十三郎誠懇說道:“學生謹記,學生尚算勤奮。”

  老婦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事實上她清楚這個少年為提高修為下了多少苦功,如今這種情形,說是迫不得已也不為錯。這般想著,老婦嚴肅地說:“之前你問九鍛之法因何重要,老身就與你說說,能否明白,全看你自己的悟性如何。”

  蕭十三郎大喜,說道:“是!”

  “老身先問你,如果材料、品階、搭配、煉制手段、修為等等所有與煉器相關的一切條件都完全一致,只是經不同之人煉制,其煉制出來的法器是否完全相同?”

  “不會!任何法器皆有內含法力,無論靈氣還是魔氣,每個人都不盡相同,煉制的法器也有區別。”蕭十三郎沒有任何猶豫,斷然給出回應。

  “如果法力也一樣呢?或則干脆點說,一個人煉制兩件法器,是否完全相同?”

  “…心境不同,結果依然不同。”蕭十三郎思索片刻,回答道。

  “如果同時煉制呢?高階修士或者高階煉器師,是可以同時煉制兩件甚至多件法器的。”

  蕭十三郎下意識的想說這不是刁難嗎?既然所有條件都完全一樣,其結果自應一樣才對。可他心里隱隱覺得不是那么簡單,卻又尋不出因由,苦苦思索中,不覺沉默起來。

  “不必想了,以你如今的層次,尚不足以理解其中的區別,一味苦思只會傷了心神,并無太多好處。這就好比修為突破一樣,以水到渠成為最佳。”

  老婦只等了片刻,就主動說出了因由,順帶旁敲側擊點醒他煉器與修行的相通之處。說道:“你只求找出問題之答案,卻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存在!”

  “世間絕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兩件法器,因為不可能存在完全一致的條件。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你可明白了!”

  如一道靈光在腦海閃耀,蕭十三郎明悟的同時也為之苦笑,帶著羞慚說道:“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沒有重復的指…掌紋,學生愚頑,學生以為…”

  “以為什么?以為老身說的就一定正確?”

  老婦聲音轉為嚴厲,說道:“大道千條,煉器之道同樣是道,又豈是千條萬條所能形容。沒有一顆質疑權威的心,縱然你是絕世奇才,所得也必將有限的很。”

  不知不覺間,老婦的聲音再次變得尖銳,肆意嘲諷道:“何況你不但不是什么天才奇才,連良才都算不上。不說是個全然無用的廢材,最多也只是偏才、歪才罷了。”

  “……”

  蕭十三郎羞慚無狀,只能摸著鼻子連連苦笑,心想原來知道并不等于懂得,古人誠不起我。

  “這些與九鍛之法并無關聯,乃是修心之道。單以技藝領悟而言,你的資質倒還馬馬虎虎,不必妄自菲薄。”

  大概是覺得自己太過火,老婦寬慰了蕭十三郎一句,繼續說道:“如你所說,九鍛之法的核心不過鍛造兩字,說到底,它就是讓你對煉器材料了解得足夠深刻,并不能作為修士煉器的手法使用。”

  “但這不表示它無用,相反,九鍛之法是一切煉器手段的基礎。其它類似的功法也有,但是若以深度論,皆不能與九鍛相比。”

  只有在談到煉器的時候,老婦才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黑暗之中,她的聲音漸驅緩和。不再如之前那樣動輒就發怒。隨著時間的流逝,其聲越發顯得平靜,竟有了一股柔婉之意。

  “煉器終究要用到材料,而世上沒有完全一樣的材料,如何將這種區別甄別出來并因材而用,對一名煉器師來說是極大的考驗。”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些人在煉制法器的時候,往往會進行二次甚至多次祭煉,所為的自然是將材料配置更加優化,去除那些無用之物,或是添加一些材料,使之與自己的靈力更加契合,從而提高威能。”

  “因為修士總會成長,靈力的純度、大小乃至屬性都會發生變化。在材質不變的情況下,如何使其效率最高,就是衡量法器好壞的標準,也是唯一的標準。”

  “這種區別很細微,以你目前的境界自然難以體會。如果有一天你能達到結丹修為,需要煉制本命法寶的時候,自然能夠感受其差別。”

  一旦談到蕭十三郎的境界,老婦的聲調馬上變回原樣,再次尖刻而銳利。一點都不在乎是否會打擊到他,冷笑著說道:“不過我估計,你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講出這些道理,不過是看在你…”

  沒有說明她看重的是什么,老婦沉聲道:“你可明白了?”

  對這種打熬,蕭十三郎熟悉之極,倒沒有什么頹喪失意的情緒。沉吟片刻后回答道:“如果學生沒有理解錯的話,其核心在于‘契合’二字。對材料的領悟程度高,才能根據其細微差別設計出更加契合自己的方案。”

  “法寶如何,學生自然無從知曉。以靈器而言,修士得到一件新的靈器后,往往需要長時間祭煉方可得心應手,如果是別人祭煉過的靈器,所需要的時間就更長。而煉制則是將這個過程顛倒過來,從根源上著手予以解決。”

  “以此類推的話,法寶的效能發揮,想必是對這種契合要求更高。此外老師的意思里,似乎對修士真火熔煉材料的效果有所質疑,也就是說,真火可以將材料煉制成任何形狀,卻不能讓人明悟材料本性。因此,才體現出九鍛之法的重要。”

  一口氣說到這里,蕭十三郎歇了歇,仔細想想沒有什么遺漏之處,這才恭敬說道:“學生只想到這些,請老師指正。”

  聽了蕭十三郎的感悟,老婦沒有作答。這一次她沉默的時間很長,蕭十三郎也不追問,安靜地等候著。

  屋內陷入沉寂,呼吸之聲清晰可聞。良久,一聲嘆息從內室傳出,老婦有些慨然的說道:“你說的沒錯,在煉器之道,你的確頗有天分。”

  “謝老師夸獎。”蕭十三郎沒有因這難得的夸贊而惶恐,不疾不徐地說道。

  老婦嗯了一聲,說道:“煉器需修心,這方面你已經做得很好,不需要老身多說什么。這里有幾枚玉簡,記載了不少材料名稱與特性、以及老身在煉器上的一些心得,你且拿去研讀。老身不會久留此處,日后若無疑問,就不要再來了。這里也不需要你日日打掃妝點門面,安心修行即可。”

  說完,一只小袋子憑空而出,穿過簾子徑直落在桌面之上。老婦又說道:“去吧,且記修為乃是根本,不要因小失大亂了次序。”

  “老師您要離開?”驟聞這個消息,蕭十三郎終于變色,連那個小袋子也忘了拿,急忙追問道。

  “這種地方豈是久居之所,老身困居此處十幾年,要離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有何想法!”老婦絲毫不掩對落靈城的厭憎,陰郁地說道。

  這倒不能說她天性涼薄,落靈城位于靈魔交界之處,靈氣環境極差。因為時常從陰陽峽谷中吹來大量魔氣,落靈城上空常有罡風,其勢之猛,連那些高階靈修都畏之如虎。

  塔山曾經告訴十三郎,修為不達元嬰境都不趕隨意在天空飛行,一旦被罡風卷入,輕則重傷,倒霉者就此隕落都不無可能。當然這種情況是相對的,魔域那邊的情形差不多,不為魔修所喜。

  這樣的環境,對靈修之身的老婦來說簡直是災難。雖不知她是因何而來,要走卻是理所當然,蕭十三郎又能有什么想法。

  “學生不敢。”

  老婦從來不愿意認他做弟子,蕭十三郎明白兩人遲早會有分別的一天。想到自己趕在老師離開之前將九鍛之法研習完畢,不覺生出幾分慶幸。心知無法挽留,誠懇請求道:“學生修為低劣,不敢言為老師有何圖報。只是學生受老師教誨之恩,如有可能,尚請老師留下名諱,以供學生瞻念。”

  “名諱…”

  聽出蕭十三郎言語間的誠摯之意,老婦倒是沒有再訓斥。似乎被勾起什么記憶,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言語間充滿落寞自嘲之意。說道:“老身名諱已經很久不用,你也不必多做計較。如有再見之日,老身自然識得,至于你是否識得記得老身,倒也沒什么打緊。且自去吧,不要再來打攪。”

  蕭十三郎聞此,無法再說些什么。只能無奈起身,恭恭敬敬朝里間拜了三拜,這才拾起桌上的袋子,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忽聞老婦問道:“城里人都叫你十三少爺?”

  蕭十三郎一愣,靦腆地笑了笑,說道:“是有此事,老師因何問起?”

  老婦問道:“是不是多了個‘少’字?”

  蕭十三郎身體微僵,摸摸鼻子回答道:“學生不明白,請老師明言。”

  老婦不答,反倒顧左右而言它,說道:“你的手不錯!”

  黑暗之中,蕭十三郎的身體輕晃了一下,很快又穩穩站定,輕聲道:“經常打鐵,手上是有些力氣。”

  老婦再次轉移話題,問道:“一定要進道院?”

  蕭十三郎的聲音更輕,回答道:“是的。”

  老婦沉默,蕭十三郎扶著門,同樣沉默不語。空氣變得凝滯如泥,一種窒息感充斥其中。時間都仿佛變得慢下來,仿佛時空被某種力量干擾,停止了運轉。

  “十三爺不錯。”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婦的聲音再次響起,嘆息了一聲,說道:“袋子里還有幾樣小東西,你可留著自用。那個牌子…三年后若你不能進入道院,不妨拿它去見一個人,或許有所幫助。”

  蕭十三郎靜候了片刻,見老婦沒有說出要找的是誰,想了想說道:“學生明白,學生會努力將它交還老師,盡量不去使用。”

  “也不必勉強。至于要見誰,到時你自然能夠知曉。它于我毫無用處,不必放在心上了。”

  老婦對他的回答頗為滿意,以罕見的溫和語氣道:“落靈城風雨欲來,沒什么要緊事的話,盡快離開吧。”

  蕭十三郎聽了,轉身再次朝里間施禮,沒有再說什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重新帶起房門,耳中再次傳來老婦的聲音,說道:“趙四這個人,輕易殺不得。”

  陽光下,蕭十三郎汗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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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心有憂而備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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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蕭十三郎望著街道兩旁的景致,體味著落靈城的困苦與艱辛,精神有些恍惚。

  腦海中不斷浮想起老師的話,越是細想,他越是覺得心有凜意,生出許多警覺。

  老師無疑是強大的,強大到他無法準確估計的地步。因其強大,才更顯怪異。

  落靈城這種地方,筑基修士都很少見到,只要能闖過妖獸山脈,少有修真者愿意在此安居。老師的強大,無疑遠超那個層次,又因何在此困守十幾年?

  如果說道盟對這個小城特別著重,理當加強監管才是。然而情形擺在眼前,聚賢樓已經成為一座空樓,除了老師再沒有第二個人存在。所以說,此理不通。

  “避禍?”

  這個念頭在蕭十三郎腦海中浮現,馬上被他驅逐出去,有些自嘲。

  道盟的人還需要避禍?

  好吧,假設她的仇家的是盟內之人,可她非但沒有離開道盟,反以分部主事者的身份躲在這里,更加說不過去。

  受道盟責罰或可解釋,然而老師把一個分舵弄成了荒地,所有人跑得精光。如果不是別人畏懼道盟這個名字,只怕連大門都會被人拆走。這樣的“成績”反倒得到赦免…很難說得通。

  不是避禍,剩下的解釋已經不多。比較靠譜的是,此地有需要高人守候搜尋之因、或者是物。

  那么老師如今要離去,又是代表著什么?是她已經大功告成,還是說有什么劇變即將開始,道盟將會有更大的動作?

  聯系到老師的警告之語,后者的可能性無疑更大,甚至是肯定。

  蕭十三郎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但他受塔山照顧,得以看到很多書,很多很多的書!因此他深深明白,一旦外面的人要進來,落靈城這個彈丸之地必將有一場驚天之變。那些遠離視線的事情都會浮出水面;那些深藏著的人,也都將迎來自己的機緣,或者是劫難。

  不管是何種情形,蕭十三郎知道,現在的他不適合在眾多高人眼皮下生活。他還沒有準備好,遠遠沒有。

  “找塔山問問,或許…是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心里這般想著,蕭十三郎加快腳步,朝三元閣的方向而去。

  …

  …

  回到三元閣的時候,胖嫂子早已沉沉睡去,對周遭的一切不聞不問。如雷的鼾聲在廳堂中回蕩,竟有陣陣回音,實可謂驚天地泣鬼神,邪魔亦需退避三分。

  這樣的情形,三元閣的生意可想而知。幾名小侍女無所事事,湊在一處嘰嘰喳喳聊天打發時光,所談者無非是隔壁誰家姑娘的衣服款式好生令人羨慕;東邊老三家的丫頭總朝少爺扭小腰拋媚眼著實可恨;連西邊那個寡婦最近也常來三元閣轉悠,仿佛她要提刀入山搏殺妖獸,眼睛卻總盯著少爺恨不得把他吞到肚子里,絲毫不知廉恥。

  這些侍女是店里的老人,看著十三郎從少年長成青年,感情可謂深厚。隨著十三少爺年歲漸長,已經初顯男兒崢嶸,姑娘們心喜之余卻發現,她們多了一項重要工作——防狼!

  防母狼,那種發了情的,為欲火折磨得死去活來遠比妖獸更加兇猛的母色狼。

  “實在太過分了,紅坊也來求少爺開光,還要求上門!”

  一名侍女氣沖沖說道:“勾欄之地開什么光,少爺要是去了那種地方,還不得被她們吃了去。”

  另一名侍女大有同感,正色道:“這件事不能和少爺說。少爺心腸軟,別人說兩句好話駁不開面子,許就答應了。”

  小蝶對此事最上心,愁苦道:“我們不說也沒用啊,他們明天再來怎么辦?”

  幾個小姑娘面面相覷,為少爺的貞潔憂心不已。第一名侍女靈機一動,低聲道:“不如,我們和主母說說,請她出面應付,一定能管用。”

  “對對對!主母最厭惡男人去那種地方,上次東家……嘻嘻……”

  聲音漸漸低去,幾顆腦袋瓜湊到一處,共同商討針對某人的陰謀,不時傳出幾聲驚呼幾聲嬌笑,燦爛而又明媚,一派春意綿綿的景象。

  …

  “小蝶,什么事情這么高興?”

  蕭十三郎走入大廳,恰好看到這樣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心頭微蕩間,開口道:“天也晚了,早點歇著吧。嫂子那里不用擔心,我自會去說。”

  “是,少爺!”

  幾個丫頭被他的出現驚了一下,紛紛面紅耳赤不敢言語。小蝶比較機靈,一面答應著,趕緊尋個由頭說道:“田七爺的飛劍送來了,要不要替少爺收起來?”

  “呃…不用收了,拿給我看看能不能修復。”

  十三少爺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走向二樓的身形微頓,順口問了聲:“大哥來過沒?”

  “東家才不會來啦,就算經過這里都不會進門……喏…”

  小蝶嘻嘻笑著,從案幾后拿出一個包裹,眼神卻瞥向那一堆起伏不定的肉山,其意不問可知。

  “咳咳…既然這樣,你們自去吧,早點歇息。”

  蕭十三郎搖頭苦笑,心知小蝶說的是實情。塔山聽到這鼾聲,百米之外就望風而逃,哪里敢靠近此處半步。

  揮手之間,蕭十三郎將那只包裹收入袋子,身后漾起幾聲刻意的驚呼。姑娘們希望用這種方式讓少爺多逗留些時光,渾不管已經見慣仙法的她們做此舉動顯得何等幼稚,又是何等天真可愛。

  蕭十三郎搖搖頭,嘴角抿出一抹笑意,沒有接茬徑直上了樓。侍女們沒了念想,只能悶悶地打點一切各自回房,繼續完善她們的陰謀詭計,或是在青春的幻想中入夢,準備迎接新一天的忙碌。

  …

  二樓實際上是三元閣的休息室,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平日里,蕭十三郎用到此處的機會極少,他更喜歡待在下面,靜靜地看書,靜靜地觀察來此購買武器的戰靈與修士,聆聽他們在與姑娘們交流時的話,琢磨那些無意間泄露的只言片語,樂在其中。

  打開側墻的小門,眼前赫然是一處小院,院內極為醒目地矗立著一顆碩大的梨樹,梨花朵朵掛滿枝頭,孕育出無限生機。樹下石桌石凳齊全,還有一方竹榻,其上光滑整潔,顯然常有人于此臥花而眠,好不閑雅。

  比較突兀的是,石桌旁的地上有一樣絕難在別處見到的物事。兩個大鐵球以鐵桿連接在一起,顏色斑駁卻光澤明亮,顯得很干凈。看其尺寸怕有數千斤之重,不知是何用途。

  落靈城居于群山之中,三元閣倚斜坡而建,這種登樓而入院的情形并不稀罕。正對著梨樹,靠山的方向有一處小屋,也是那種粗陋中透著整潔的風格。這里就是蕭十三郎的居所,外人絕難進入。

  走進小屋,里面的空間霍然開朗,渾不似外面所見的那樣低矮狹小。幾間石室錯列分布,看不到一絲磚石堆砌的痕跡。此時方可看出,原來此處竟然是一處洞府,將塵囂與繁華隔斷,只余下枯簡或是清凈,彷如兩個世界。

  進入那間最大的靜室,蕭十三郎在一方石桌前坐下,拿出老師贈與的小袋子,揮手劃出一道毫光,將其中的物品取出,細細察看。

  幾枚玉簡,應該是老師所說的煉器心得與材料匯總。蕭十三郎沒有急于研習,目光凝聚在其余三件東西上。

  一枚令牌,黑沉沉不知何物所制,顯得渾厚凝實。其正面勾畫著一只怪鳥,長喙鷲首,生有三足,雙眼鷹視狼顧,一股兇煞之氣噴勃欲出。僅僅凝視片刻,蕭十三郎竟然生出心神為之所奪的眩暈之感,仿佛那只巨鳥隨時都會從其間沖出,擇人而噬一般。

  凜意大起,蕭十三郎心中微寒,暗暗警懼不已。他的心志能得老婦贊譽,可謂遠超他人。一枚死物都有如此威勢,那位持令之人該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修真界之浩瀚深遠,實非落靈城這種地方的人所能想象,讓人生出面對蒼穹般的感受,望而生畏。

  臉上泛起一抹無奈,蕭十三郎凝聚心神,努力將種種雜思繁念逐出腦外,翻過令牌觀看。

  離火!

  兩個清晰的紅字印刻其上,透出桀驁與張狂。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令他血脈都為之沸騰起來。

  “離火令?”

  蕭十三郎已經有所準備,沒有再如之前那樣失神。望著那兩個仿佛在跳躍的字跡,自語道:“以金烏為標志,想必是代表火系。如此看來,老師大概與道院的某位先輩相熟,得贈此令以滿足某種托付之類。”

  沒有辦法印證,蕭十三郎略想了想就不再理會,放下令牌,看向其余兩件物品。

  一枚紙符,一只玉盒。

  紙符之上靈力充沛卻毫不外泄,有吸扯目光之感。蕭十三郎嘗試著輸入一道靈力,發現毫無動靜,心知這必是某種大威力的符篆,需要海量靈力方能激發。想來老師掛念自己的安危,特意相贈的保命手段。

  心中蕩起暖意,蕭十三郎笑了笑,忍不住嘆道:“做人還是要樂觀些,妄自喜怒不過是折磨自己,于事無補。這方面…老師您不如我啊!”

  自夸了一番將此前因那枚令牌帶來的震撼隱懼驅除,蕭十三郎拿起玉盒打開蓋子,一顆藥丸靜靜地躺在那里。

  “這…這莫非是…坐地丹!”蕭十三郎面色大變,再不是之前那種云淡風輕摸樣,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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