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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完太后打仗去全文閱讀

當完太后打仗去作者:白燕川

當完太后打仗去簡介:

“她說,她這十四年,很好,很長,是她最美的年華。如果能在這個年紀死去,大約算得上一件頗愉快的事。”可惜相盈死而復生,上一世她沒能在十四歲死去,這一世卻在十四歲醒來。
  既然如此,那就干死亂世梟雄,平定西北蠻夷,衛我家國,護我河山!
  這是個一代奸后重生成戰神的故事。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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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完太后打仗去最新章節第51章 癤癰兮
第2章 長恨兮
當完太后打仗去全文閱讀作者:白燕川加入書架

  活過一輩子,也死過一次的相盈什么也不怕,她只是恨,恨自己走錯了路,恨自己癡癡傻傻,錯把毒蛇當情郎,錯把砒霜當蜜糖。

  曾是那樣嬌艷的小姑娘,比牡丹花還濃麗,比百靈鳥還歡暢的女孩兒,生生被逼成了薄情寡義的皇太后,唯一的遺憾是赫連目沒死在她手里,卻死在戰場。

  她熬過了風刀霜劍,走過了荊棘道,把心煉成鋼鐵,把血肉之軀凍成寒冰,赫連家的兒孫受她的掌控,天下被她玩弄于鼓掌。

  她成了至尊的無極太后。

  可是有什么意思?

  她的家人死了,愛人死了,孩子死了,朋友死了,甚至她的仇敵,也死了。

  她孤孤單單,寂寂寥寥,死的時候,聽見赫連家那小兔崽子的笑聲,聽見有人說,佞后亡矣。

  多有趣。

  即使她成了有實無名的女帝,即使她把權利全捏在手中,即使她能夠掌握許多人的生死,可灰飛煙滅的時候,還是與旁人無異,死者多辱。

  原來,她這么招人恨吶。

  那些人都恨著她嗎?

  就如她恨著赫連目一樣?

  天知道她為什么一睜眼又回到了十四歲的年紀,醒來時她躺在相家逃亡的馬車里,空,曠,且大,淡淡的沉水香裊裊然,守在她身旁的一干侍女都喜極而泣,三小姐好了,三小姐好了。

  如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

  吵醒了坐在一旁因為勞累過度而悄然入眠的大夫人。

  大夫人最寵她的小阿盈,眼中噙淚,一把抱住臉色蒼白的女兒,反復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那日相盈淡淡地看著自己纖弱嬌小的手掌,有些倦地想:真累。

  她已經活夠了。

  為什么還要重來一次?

  之前那一輩子,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殺伐決斷,手握乾坤。還能有比這更好的人生么?

  相家大夫人拭干眼淚,終于放開了懷中的阿嬌,生怕她身子弱,又受了寒氣,忙給她捂得嚴嚴實實的,誰知大病初愈的女兒第一句話卻是——

  “出去。”

  大夫人一愣。

  “阿盈?”

  “我要靜。”

  言簡意賅。

  是久居上位者習慣成自然的說話方式。

  說實在的,相盈心中早就不存在什么親情與柔情了,即使重生,也不可能與母親又親又抱——她又不是小孩!

  母親死得太早。

  她一入宮,這位大夫人就病逝了,而她一生中最漫長的歲月,屬于冷寂的深宮,鮮血與白骨。

  她早就忘了自己年輕時的模樣了。

  也不愿想起那副蠢樣。

  她本就通透,并不鉆牛角尖,重生了也就重生了,何況她這是回到了少年時,她半倚著軟枕,心中已經漸漸敞亮,這意味著許多事情有了轉圜的機會。

  那些她從前想不到的,保護不了的,現在都觸手可及。

  不過——她暗思,自己現下心性與喜好皆已大改,行動間難免惹人猜疑;若要她掩藏偽裝成幼稚女童,她又實在不屑為之。

  得想個法子。

  她患的就只是傷寒,不是多嚴重的病,也就只有相家人會覺得這病癥了不得,相盈用了清粥,一口飲下侍女端來的藥。

  把侍女看得一愣一愣。

  乖乖,從前讓三小姐吃片苦瓜都難,這樣苦的藥,卻一聲不吭地喝完了。

  侍女回神,忙遞過一塊蜜餞。

  相盈看都不看,“不必。”

  咄咄怪事!

  就是從這會兒開始,大家都發現,她們三小姐有哪里不一樣了。

  要不是這日日夜夜,都有專人服侍,一刻不離,她們真要以為相盈小姐給人調包了呢。

  到了下午,她便生龍活虎地跑去夫人那里,把她的寶貝紅木匣要了來。

  從此后,要么就是冷著臉看天,要么就是拿出匣中的那本古書翻看,說話時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她們姑娘不會是……燒壞了腦子罷?!

  才這樣想著,就出了一樁奇事。

  當夜,三小姐相盈與家主徹夜長談,兩人對坐的黑影映在帳子上,一個寬厚,一個纖弱,然而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

  第二日,家主吩咐,把三小姐的車馬提到前頭去。

  這個前頭有多前呢?

  緊跟著家主的騎乘!

  這是何等的愛重?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三小姐究竟和老爺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相盈渾不在意地撩起車簾,望向無邊無際的草原,四處是嶙峋而不知名的怪石,偶爾也生著一二株低矮的灌木。

  她對父親說的第一句話是:“我不是你女兒。”

  第二句話是,“相盈已死。”

  第三句是,“我懂《天機》。”

  相家家主就這樣被砸懵了,盯著她,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這個開場效果足夠好,她不緊不慢地一條一條陳述完畢,從相家的百年運道說到天下變局,終于把這位家主說得回過神來,細細打量一陣兒眼前的容色嬌艷的女兒,果然看不出一絲舊日的溫馴痕跡,心下不由得一痛。

  “阿盈為何亡故?”

  聽了這一句問,相盈便知道,即使她把《天機》秘術傾囊相授,她父親也無法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

  婦人之仁。

  她沒死,但那個單純愚蠢的相家三小姐早死了,與其浪費心思,裝模作樣,不如找個真正有話語權的人,把路拓寬。

  作為一代奸后,她早就不屑于偽裝成無害小白兔這種幼稚原始的把戲了。

  所以干脆說自己已死。

  她不怕忌諱。

  “那場病奪了她的命。”

  “你為何成了她的模樣?”

  “我本天女,受她所托,來救相家。”這是假的。

  “怎么,相家有難么?”

  “新帝登基,四大世家俱亡。”這是真的。

  只要能達到目的,虛虛實實又何妨?她言辭堅定,見解又犀利,相老爺很快由震驚轉為半信半疑,她隨口推演出幾件大事,請他屆時驗證,一通話下來,他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不再是慈父看女兒的目光,而是家主看謀士,位高者看神棍。

  她渾不在意。

  保住南廷,弄死赫連目,是她今生唯一的執念。

  赫連目死了,西羌平了,一切塵埃落定,她也就無所謂生,故而牽絆越少越好。

  親人,朋友,愛人。

  這些東西,她前生沒有,今生也不需要。

  她早已慣了孑然一身,只影獨走。

  最后父親怔忪地問她:“阿盈回不來了么?”

  她冷道:“回不來了。”

  “她有沒有……說什么?”

  相盈正要隨意敷衍過去,卻見相老爺面上苦痛之色,便思量一會兒,道:“她說,她這十四年,很好,很長,是她最美的年華。”

  “如果讓她來選,她愿意在這個年紀死去,懷著愛與希望,在春天的原野上,魂歸四方。

  “想想應當算得上是一件頗愉快的事。”

第3章 夜射兮
當完太后打仗去全文閱讀作者:白燕川加入書架

  陌上人如玉,清風吹玉笛。

  相和遠遠望見三娘立在車邊,裊裊娜娜似一株三月新柳,一曲吹畢,便彎了彎眼睛,向她道:“阿盈,你來。”

  相盈搖了搖頭。

  相和也不勉強,便重新橫笛,是一曲《折楊柳》。

  悠揚的笛聲被四月平原的風卷向八方。

  她的大哥,在南渡逃亡這樣危急狼狽的時候,還只顧著他的笛與詩。衣冠勝雪的世家公子,溫潤如玉,卻死在刀下,橫尸于荒山野嶺之中。她暗中派出去的搜尋者說,尸骨無存。

  想來是被野犬吃盡了。

  赫連目殺他的理由是謀反。

  這真是新鮮事,她的大哥竟然肯放下他的書冊與樂器,走出花鳥閣,去算計,去奪取。

  他一輩子也沒與人起過爭執,向來溫文爾雅,人家罵他,他不氣不惱,置之一笑,反而寬慰對方,怕人家動怒傷身。

  就是這樣的人,在史冊上被記成狼子野心的亂臣賊子;最諷刺的是,赫連氏這群實打實謀朝篡位的外族奸賊,在書中卻成了救萬民于水火的英雄。

  是誰發動戰亂?

  是誰與西羌聯手?

  是誰連屠十二城,逼奉昀帝讓位?

  什么時候,英雄成了這副德行,使著陰毒的手段,假意溫存地求娶了世家女,借以安定氏族之心,待得鳥盡弓藏之日,便屠刀相向!

  若真是如此,她寧可為奸佞。

  馬車中,相盈一下一下,使力削著她的木頭,手被木上倒刺刮出紅痕血絲,她眼都不眨,仔細地測算著什么,又繼續拿起木刀。

  元雅實在看不下去,一扯鳴春的衣袖,使了個眼色,鳴春哪兒有不急的理?卻頂不過小姐霜雪似的冷眼,不敢開口勸,只是一個勁兒地往猊獸小金爐里添香,權作不知。

  元雅無可奈何,只有自己上前,笑道:“小姐渴不渴?喝些茶水。”

  “擱那兒。”

  食盒里八樣小點心動都沒動,元雅一一拿出,輕聲說:“今日有小姐最愛的玫瑰糕呢,好歹吃一點兒。”

  小丫頭說出這話,原本是抱著挨罵的心思去的,如果小姐能分神罵一罵她,歇了手上的活計,那也值當。

  可是破天荒的,相盈竟然瞧了一眼碟中的吃食,放下木刀與木塊,淡淡道:“挾一塊來。”

  元雅大喜過望,連忙巴巴地用絲絹包住,遞到相盈跟前。

  她一瞬不瞬地看了兩眼,臉上神色倒像是怔忪模樣,忽而微微一笑說:“顏色未免太艷。”

  元雅奇怪:“您不是最愛它色彩鮮美——”話說到一半就想起,她們三小姐已和從前大不一樣了,便遽然掩口。

  其實相盈倒不是易怒的人。

  她做了三十多年皇太后,早學會把喜怒哀樂化成威壓,她的后半生,能引得她一怒的,也不過是西羌賊子的反復無常。

  她對玫瑰糕有種特殊的感情。當年被赫連目打入冷宮,若不是檀嬰時常給她傳送棠宮的剩余糕點,她又怎能尋到機會東山再起?

  其中她最愛的,便是玫瑰糕。

  冷宮是怎樣的地方?

  荒蕪的衰草,一群發了瘋的女人,逼得鳥雀也瘋癲不止,鳴聲凄厲如鬼,入目則是死灰,看不見一絲生氣。

  而拈起一枚糕點,看微含半露的暗緋色花序,便想像到春華秋月,便知道這世上除卻灰敗,還有嬌妍。

  ——

  深夜,月華如霜。

  逐鹿原上的促織與蟋蟀的聲音顯出露華的濕氣,偶爾交雜著一兩句蛙鳴,意味著不遠處有波光粼粼的水塘。

  相盈練完云錦之術,吐納完畢,拿起特地向父親要來的弓箭,背起羽箭,閃身進入帳邊的小樹林。

  她得練力氣。

  十四歲的她竟然如此孱弱。

  怪不得無法自保。

  云錦術是《天機》的第一章,能使練者氣力大增,舉重若輕,是她后來練習所有武功的基礎。

  好在她上輩子早已悟透了全篇,練至頂級,雖然這具身體全然是個生手,卻也不過是磨合的快慢罷了。

  想必不出一月,就能小成。

  但她等不了那么久,故而一面還得加強。射箭是最好的選擇,既練臂力,又練準頭。

  每夜一百箭,雷打不動。

  練了幾日,她的準心已然不錯,只是氣力還不夠,撐不起她的殺氣。

  平林漠漠,鴉聲起,她練完四十射,到樹干上拔箭,心中暗自測算距離,現在讓她在十步之內殺人,應該不成問題。

  念及此處,她眸光一閃,若能在逐鹿原將赫連目殺死,一切就沒那么麻煩了。

  她拔出一只羽箭,箭鋒淬著寒光,森然而凌厲,正如握住它的那只手。幾日前,這只纖纖玉手還不染纖塵,細幼如白玉青瓷,玲瓏剔透,但此刻,瑩白的柔荑遍布傷痕,哪里像一位世家貴女!

  元雅見了曾苦勸:“今后夫家看見了,可怎么想呢?”

  相盈不以為然,誰說她要嫁人?

  就算嫁了,她憑什么看那些人的眼色?

  這些世家的夫人公子,一個個都是榆木腦袋,她上一世跟他們打了半生的交道,用雷霆手段讓他們俯首帖耳,最后得出一個結論,世家無用。

  百年來的安順早磨平了子孫的意志,而那些風雅教育,也令他們看不慣淋漓的鮮血,這些人只能安守,一遇上變亂就亂了陣腳,只會從硝煙四起的北地逃往煙籠寒水月籠沙的南城,所以任人宰割。

  可她自己也曾是其中的一員。

  再怎么樣,她身上還有著這樣的烙印,世家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所以即便后來她威震天下,也沒能改朝換代,自己登基。

  女帝登臨,朝野動亂,西羌虎視。

  是為不祥。

  世家再軟弱,再無能,也比匪盜來得好。

  她想起在赫連目統治的短短十二年中,這個國家狠厲如一把毒劍,子民的鮮血流淌成河。那邊是戰場,成堆的糧草輸送過去,卻高不過累累白骨;這邊卻是洪澇,餓殍遍野。

  她怎能不恨!

  國恨家仇。

  “嗒啦——”

  這是鞋履踏上枯枝的極細微的一聲響,相盈卻分外警覺,不動聲色地張弓搭箭,一轉身,使出全力射向來人。

  那人卻身形一閃,躲過一劫,相盈不給他喘息之機,已經連發三箭,只恨這身體力量太弱,不夠狠疾,那人就地一滾,便開口道:

  “好厲害的丫頭,我與你無怨無仇,你作甚害我性命!”

第4章 松原兮
當完太后打仗去全文閱讀作者:白燕川加入書架

  相盈仍搭著箭,擺出敵對的架勢,但心里明白,連射三箭,她已經吃力,再射,難免讓對方看出破綻。

  便佯裝高抬貴手,面無表情道:“滾。”

  那人慢悠悠地起身,拔出身旁落下的三支箭,一打量眼前的小姑娘,態度十萬分的玩世不恭,“方才我不是已經滾過了?妹妹年紀輕輕,又是這樣的花容月貌,可不能養成愛看人在地上打滾的惡癖。”

  說著語重心長的話,調子卻不緊不慢,如戲如謔。

  相盈這才看清來人的形貌,松家公子松原,松濤將軍之子。

  貌似是個花花公子。

  還是很有名氣的那種,連她都略有耳聞。

  弱冠之后,他跟著松濤上戰場,倒也立了一些軍功,尋常入宮參拜的時候,一向眼觀鼻鼻觀心,后來松濤戰死,他還算能夠獨當一面,是個得用的干將,相盈也就當傳言有誤。

  原來私底下是這個模樣。

  調戲她?

  相盈心道:當年輸了仗的時候,跪在她面前要死要活的,現在倒是膽肥。

  見小姑娘一聲兒不言語,松原倒覺得新奇,這林外駐扎著相家的行伍,這姑娘又是典型的世家貴女長相,精致秀雅得過分,如一只玉面娃娃,雖然散發未梳,光看衣著,便知必是一位大小姐。

  卻能張弓射箭。

  他暗暗思忖,這不是日常姑娘們用來玩樂的女弓,倒是實打實的盤弓,尋常女子,能拉開幾分已經很不錯,她竟能射,雖然力道到底不足,也實在算是難得一見的了。

  這樣心念一轉,便有些興味盎然,問:“這樣晚還射箭?不怕林中鬼魅來扯你的裙角么?”

  相盈一挑眉。

  什么亂七八糟的。

  “怕什么,就算真有鬼魅,也是公子的仇敵,與我無關。”

  松原剛要把拔出的箭隨手遞給她,聞言一頓,隨即笑得見牙不見眼,在暗夜之中,倒顯出幾分詭譎,“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談不上聰明,相盈想,只是習慣了察言觀色。松原行動遲緩,拔箭時右手幾乎不動,身上又有淡淡的血腥味,想必臂上負了傷。

  他是松濤之子,身邊不可能沒有一二輕騎,此時卻只身現于荒林,連匹馬都沒有,看來是行路途中受到追殺。

  “可是小姑娘知不知道,鬼魅無眼,見人便殺,你若珍惜你這條小命,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相盈仔細看了他一會兒,接過他手中的羽箭,說:“我要練箭。”

  松原搖搖頭,這姑娘長在深閨,想必還還不知道其間兇險,那可是群冷血無情的機器,無心無意,只會殺人。

  若他在此,那殺手追上來,他臂上有傷,又三日未曾合眼,恐未必有全勝的把握;可要是離開……又怕這姑娘被殺手撞上,香消玉殞于今宵。

  他暗自嘆息一聲,好言好語地勸,連哄帶騙,將她當個不懂事的小妹妹。

  相盈哪里耐煩這個,一回身把箭從他耳邊射出,“閉嘴。”

  她說這話的神氣,端地像個兇巴巴的老太婆。

  若是別人,早被嚇住,或者氣悶她的不識好歹,但松原其人,早聽慣了松濤熊罵與斷喝,又在軍叢間學了一身嬉笑怒罵的功夫,看著這年紀左不過十五的姑娘如此老成持重,不由得撲哧一笑,說:“丫頭,你又不是我娘,何必——”

  見她鬢邊碎發被風吹得揚起,風流公子慣于拿劍的手有些癢癢,但他雖然生在武家,卻也知世家那些男女大防的規矩,不肯教這個眼睛烏亮且凌厲的小姑娘把他認作登徒子,便捏了捏手指,一面斜眼覷她,“何必擺出教訓小兒的態度?”

  相盈愣了愣。

  她的確是教訓人教訓慣了,一時半會兒,聲口也改不掉。前生她與這廝只有君臣的緣分,單單一回,他打了勝仗,喝醉了酒,高歌著闖入她的平陵殿。

  她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著侍女一盆涼水給他澆了個透心涼,原指望他能醒了酒,好好反省,卻不料他沉默半晌,說了一句,“您罵人的時候還真像我娘。”

  宮人聽了都嚇了一跳,這種話也是能對無極太后說的?不要命了!

  相盈卻不惱,只道:“松將軍似比哀家年長些。”

  他一笑,“是年長些。”

  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當時西羌又生變亂,幾員大將都困在北邊的浮梁之役,一時不得動彈,被她囚禁在家中自省了半個月的松原重新披掛上陣,臨行前連安都沒給她請一個。

  她原本說這人立了幾次戰功就狂過了頭,回來之后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

  誰知他沒能回來。

  據報是死在西羌的敵營中,以一敵眾。

  亡得頗悲壯。

  相盈給他追封了個什么號,厚葬了。從此松家便如失了羽翼的鴻鵠,剩下的幾個小子撲騰不起什么水花,有心無力,漸漸式微,到她死的時候,仿佛已經遷回老家滁巖去了。

  此時此刻,他漫不經心地說出異曲同工的話來,倒教她心頭一軟。

  她對臣下一向嚴苛,其實松原已經做得很好,她卻老覺得他不如松濤,現在想想,倒是個先入為主的成見。

  到底是個為國捐軀的好男兒。

  雖然心思暗轉,卻也沒歇了射箭的功夫,只道:“公子別亂攀親戚,我可沒你這樣的便宜兒子。”

  松原聞言大笑不止,真是有趣,世家女子里,也有這樣膽大妄言的姑娘?若不是在這等時候,他倒該問問她的芳名。

  十四歲的相家三小姐的確不會這樣膽大妄言,但壽比南山的無極太后什么大風大浪沒經過?

  光是罵臣子時,說出的那些又毒又辣的反話,就足夠單獨編一冊了,上一世,早死的松原沒能領會到無極太后日趨爐火純青的懟人功夫,這輩子倒讓他好巧不巧的趕上趟兒了。

  此時相盈只在心中思量,要不然,幫他一把。

  雖然她知道,即使少了她,松原多半也會相安無事,畢竟她前生頭一次見到他,是在八年后。

  他不會死在逐鹿原。

  但是若此時賣他一個人情,倒是件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事。

  第一百發箭射出,她拾起羽箭,望向他:“是殺還是躲?”

  松原眼睛微睜,有些疑惑,什么?

  卻見她嘩啦一下,將一把羽箭投入箭筒,背弓而立——那盤弓足有她半人高——容色殊麗的姑娘裙裾微揚,錦緞似的發一半垂在胸前。

  “快些決定,人就要來了。”

第5章 絕殺兮
當完太后打仗去全文閱讀作者:白燕川加入書架

  松原半晌回神,明白過來這位大小姐的意思,小丫頭片子太自以為是,他豎起耳朵聽了聽,沒聽見人來的聲音,便道:“小姑娘家家,怎么好喊打喊殺的?至于躲,倒是個好主意。你住哪兒?我送送你。”

  相盈剛要邁步,忽道:“來不及。”

  松原覺得這姑娘有點神神叨叨的,反復無常,剛要開口說話,卻覺背后一陣涼意,下意識回身拔劍一擋,果然對上黑衣人的峨眉刺。

  “攻其左下三路,再擒拿右手,削其臂。”

  松原聽見身后那小姑娘聲音一絲不亂,仿佛正立于九重寶塔上指點江山,不由得分了心神,胸上卻被尖刺劃了三道血口,火辣辣的疼。

  “錯失先機。”她說,“擋左上,膝攻其腹,斫其右手,割喉。”

  松原心間靈光一閃,她的招數的確高明,是最快最省力的法子,只是——未免太狠辣,不是斷臂就是斫手。

  他身為松濤之子,受的是光明磊落的武學教誨,怎肯用這樣的路數,便充耳不聞,自己對戰。

  只是那殺手也有耳朵,聽見那姑娘指揮得法,短短數語間殺機暗伏,手中又有弓箭,雖然看著柔弱,但不知來路,留著恐有后患。便舍了松原,直沖相盈門面。

  相盈早知他要來,一抬手拿出羽箭,張弓如月,蓄勢待發。

  松原見這黑衣人如泥鰍一般溜出手中,一驚,忙回身去抓,一面扯下他的衣角,一面欺身而上,哐當哐當,交鋒時火花明滅。

  相盈如一尊雕像,端立不動,弓箭耗力極大,她額上已然沁出汗珠,手臂卻一抖也不抖。

  當此際,黑衣人使了個虛招,從松原那里脫身,直沖相盈而來。

  正是現在。

  相盈射出一箭,長鋒破空,呼嘯而去。

  殺手一揮峨眉刺,便把鐵箭打落,卻見一箭落下之后,另一箭緊跟其后,他已經來不及做出第二反應。

  兩柄箭在中段重合!方才他看時,只以為這羽箭尤其長,誰知竟是——

  他喉中正中一箭,口中溢出血沫,立亡。

  相盈收了箭弓,掃了一眼距離,十五步,看來她現在的實力比她預計的強些,面不改色地踱步過去探了探那人的脈搏。

  嗯,是真死了。

  她把弓箭背在身后,一抬眼對上松原詫異的神色,心道,嚇著他了?

  松原不是被嚇著了,是被震住了。

  連環箭。

  這法子他還是第一次見,而且這姑娘還做得如此天衣無縫,絕非等閑之輩。

  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她敢殺人,殺了人以后還知道捫脈,確認敵方是不是死透了,這顯然是個老手啊!

  這丫頭,究竟什么來頭?

  松原半晌才一咳嗽,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說:“敢問姑娘師從何門?”

  相盈想說,她是自學成才。

  她的文韜武略,都是從《天機》上得來。

  上一世,她不過弄懂了《天機》全篇的五六分,便成了至尊無上的無極太后,能在帷幕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由此可知,此書甚異。

  《天機》是本奇書。

  然而一開始大家都把它當一本織機圖,因為相家祖上起于蠶桑,這書頁之中畫的又都是各式各樣的織布機,相家人便想當然的以為,先祖母把這么本書當傳家寶,是讓他們不忘本。

  但相盈后來才知道,相家人之所以沒弄懂先祖母的良苦用心,主要是老祖宗死得太疾,還沒來得及細細說清此書的奧秘,就駕鶴西去,只來得及留下一句“務必珍重此書,傳與慧女。”

  一句話說定了傳女不傳男。

  先祖母是個傳奇女子,憑一己之力振興相家,使相家位列世家之屬,算而今,已有三百余年。

  相盈心里清楚,這都是《天機》的功勞。

  圖譜中蘊含的無限玄機,若不是當日她身陷冷宮,無意之中聽見那瘋顛女道的胡話,也不會想到,這本被她用以睹物思家的舊書,另有門道。

  其實這本書能傳到相盈手中,也實屬兒戲。

  不過是當年她于周歲滿月宴上,不肯抓周,卻死死抱著裝著《天機》的紅木匣子不肯撒手,老太太說,這是天緣。便頗大方地送了她。

  由此可見,這本奇書在相家的地位,實在平常不過,只是名義上的傳家之寶罷了。

  所以那日她與父親詳談,說到《天機》之時,他只是一臉茫然,壓根兒不知道在自家傳了幾百年的舊書,是件不可多得的奇珍異寶。

  可惜《天機》中的多數秘法只能由女子修煉,還有一些奇奇怪怪、不知所云的要求,故而無法廣泛傳播。

  也是一大遺憾了。

  此刻相盈自然不能把自家寶貝告知他人,便道:“無可奉告。”

  松原沒有強求人的習慣,便也不再追問,細細思索一會兒,又覺此女路數奇絕狠辣,手段果決,說起話來干脆利落,一點兒不忸怩,不像個“深閨人未識”的世家少女。

  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問:“我是滁巖松家的松原,不知姑娘是北庭相家的哪一位小姐?”

  相盈示意他跟著,一面就踏著枯枝落葉往回走,應道:“公子難道不知,世家女的名字,是不能問的。”

  松原遲疑了一下,粲然一笑,道:“我以為姑娘不同于流俗——”

  “我就叫流俗。”

  干脆利落的一句話,生生把松原的后半截話堵在了嗓子眼兒,鬧得他上不去又下不來,吊得慌。

  嘿,這小丫頭片子!

  “好好,流俗姑娘,你這是打道回府還是怎么?今后我要是報恩,到哪處去尋你?”

  相盈微微一笑,說:“何來恩情?那人要殺我,我便殺他,與你無關。”

  松原只覺得胸口有點悶,說:“那也是我招來的。”

  仿佛還挺驕傲。

  相盈不理他,卻丟給他一瓶金創藥,說:“那殺手看來不止一個,你最好早些趕到臨安,我送你一匹快馬,不必還了。”

  松原聽得一愣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要去臨安?

  這姑娘真是絕了。

  “你送我馬,那明日你家人發現了,怎么辦?”

  她隨意道:“流俗姑娘我這點兒小事還是做得了主的。”

  這倒是。

  世家貴女送匹馬給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相盈到馬群隊伍解了匹腳力足的黑馬,那馬兒認得相家人,不鬧也不嘶,馴順地跟過來。

  事已至此,再推辭未免小家子氣。

  松原十分爽快地接過韁繩,朗聲道:“姑娘大恩,松原銘記于心。”說到此處一頓,忽而戲弄心起,翻身上馬,提韁回首道,“轉眼便忘!”

  雙腿一夾,揚長而去。

  他舉起馬鞭,背對著相盈,做了個揮手告別的動作,身形筆挺,倒真如其名,一棵青松似的,英姿颯拓。

  相盈沒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主要是曉得他回到滁巖一定會向人打聽,難免知道相家三小姐從前是個嬌氣脾性。

  屆時再見,只怕又有許多疑問。

  太麻煩。

  不如等她把形象扭轉過來,再告知身份,省卻多少氣力。

  無論如何,他已經記住這個深夜射箭,贈他黑馬的流俗姑娘。接下來,她悄然無聲地鉆進帳子,就看赫連目什么時候到了。

第6章 有匪兮
當完太后打仗去全文閱讀作者:白燕川加入書架

  相盈試了試她的暗弓,因為沒有標尺和工具,做工不免粗糙,但目前而言,她沒辦法做出更好的。

  只能將就著用。

  她彈了彈空弦,指望用你殺人,大概是沒戲了。

  她暗自嘆了口氣,把袖箭套在左手,寬大的幅袖遮擋下來,不知情者難以察覺這位嬌小可人的貴女殺機暗藏。

  正好元雅進門來,她現在已經有些慣了相盈的變化,意識到她們姑娘雖然話少了,但只要不用瑣事煩她,倒和從前一樣好說話,因而膽子也大了,仍像從前那樣笑盈盈地遞話,“三小姐,咱們啟程了。”

  相盈不討厭這個笑起來面如滿月,嘴角隱現兩個梨渦的忠心丫頭。她的眼光毒,早看出元雅這丫頭是個實心實意的,那個鳴春心思就多,不堪重用。

  當年她哪里能看出這些,跟誰都親熱,被人賣了還幫著喊價。

  不過說句實在話,相家的坑坑洼洼,的確都是小兒科,當年她最反感的桐姨娘,也不過是有些尖酸刻薄罷了,害人的本事其實稀松。

  這個家庭就是一壺溫水,偶爾蹦起一兩個小泡沫,還沒撲騰起水花就自個兒碎了。

  相盈上了馬車,繼續研究她的《天機》。

  今日是個好天。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把草芽全潤濕了,一踏上去,晶瑩的露珠如玻璃球似的滾落,濡了馬蹄鐵。一洗輕塵的草色愈發鮮綠,像十二三少女的新衣,設色極淺淡得宜。

  天空高且遠。薄紗似的云只是象征性地裝裝樣子,東一塊西一塊,連不成片。日光舒和到不抬眼便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只有風是肆意的,卷起小姐夫人們的香車帷幔,一窺嬌女芳顏。

  大哥相和乘著馬,目送著遠去的一行飛鳥,白馬一腳深一腳淺,壓下去的細草漸漸抬頭,他俯身扣一扣相盈的車壁,說:“阿盈阿盈,你來看野兔子。”

  相盈清清淺淺的聲音從窗隙間傳出來,“不看。”

  “不要老呆在車里,你來騎馬,我幫你牽著。”

  相盈說:“我自己會騎,不要你牽。”

  相和笑道:“三娘何時學的騎術?”

  她打起簾子,輕巧地答:“夢里。”

  讓她看兔子,她自然不樂意,但騎馬倒是不錯,她剛成了太后那會兒,愛看人打馬球,年年也親自上場打,后來年紀大了,有一回從馬上跌下來,把骨頭摔折了,養了大半年,從此宮人就死活不讓她與馬呆在一塊兒了。

  其實在馬上馳騁的時候,可比坐在金玉寶座上來得暢快得多。

  相和自然不信她能夢中學成馬術,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上馬,正要去引韁繩,相盈已經一揚馬鞭,御馬而去。

  相和吃了一驚,來不及細想,忙道:“阿盈快停!拉韁繩——”一面就上了另一匹馬追過去。

  誰知追上去一看,她妹妹哪里有驚惶失措的樣子,分明就是個野姑娘,馬鞭抽得呼呼響,滿臉的桀驁不馴,一見他來,眼睛里有種說不出的光彩,仿佛是挑釁,又像有點兒輕蔑,好像在說“這算什么”。

  相和目瞪口呆,這人是他三妹?

  “阿盈?”他忍不住喚了一句。

  小姑娘已經自然而然地望向他,從容不迫地說:“大哥的騎術還得練練才是。”

  相和不由得失笑,這是在……鄙視他?

  這個三妹啊!

  “我問你,你何時偷偷學了騎馬?”他揚聲道。

  相盈提了韁,這里離隊伍太遠,再跑,他們就要派人來追了,一面催馬與相和并行,一面就睜著眼睛說瞎話,“父親教的。”

  相和皺了皺眉,“父親?”

  父親會準阿盈騎馬么?

  要知在晉安朝,女子是與這些劇烈運動無緣的。

  相盈一臉自在,不像作偽,相和便只問她些細枝末節,看她一一作答,便知她對騎乘一道,知之甚詳。

  相盈把解釋的麻煩直接拋給父親,完全不覺得于心有愧。她早習慣了怎樣便利怎樣來。那天她之所以肯花一晚上和他東拉西扯,就是為了今后不必費心掩飾自己的形跡。

  無論如何,有家主撐腰。

  故而后來相和問及相盈騎馬之事,相家家主相齊雖然一頭霧水,也只得把事情一攬子包下。誰叫這個占了女兒身體的游魂,可能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能救相家于水火呢!

  這邊大夫人一撩簾子,見她柔柔弱弱的小三娘竟然一個人騎馬飛馳,嚇得后背一身冷汗,捏著帕子就問她的大侍女宛明,“我是不是眼花了?你幫我瞧瞧,那騎在馬上的小姑娘,是誰?”

  宛明看了又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半晌才回頭望向大夫人,“回夫人,看起來倒像是盈姐兒的模樣。”

  大夫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倚著小青鸞比翼齊飛凹凸枕,緩了一會兒,不顧宛明的勸阻,又打起簾子去看,“那馬奔得那樣快,萬一跌下來可怎么好!”

  “夫人別擔心,您看大公子不是在旁邊么?都照看著呢,想必不會出事兒。”

  大夫人蹙著柳葉青黛眉,兩靨生秋風蕭瑟之愁,殷唇檀口微微啟,“阿盈一病起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聽說是只顧著削木頭,這會兒又是學騎馬。這么些日子,她也不來瞧瞧我,只跟她爹親近!阿明,難道她是怪怨我不讓她多吃梅子凍么?”

  宛明聽了心里直發笑,她們大夫人樣樣都好,只有一件,愛瞎想,亂吃飛醋。

  “夫人,三小姐斷沒有為老爺疏遠您的道理,也不會為了點吃食怪您怨您,若她真個如此,倒是您錯疼了她。都說三小姐性情大改,我卻不這樣看,也許是小姐從鬼門關里走了一趟,心緒成熟了些,所以更愛靜了。夫人若真顧念姑娘,便著人叫姑娘來說說話,豈不比自個兒胡亂猜疑,來得好些?”

  這番話說得再熨帖不過,正中夫人的心坎兒,她也就暗自想定,一會兒把相盈叫到跟前,親自問問她近日的景況。

  誰知這個計劃被生生的攪亂了。

  相盈與相和騎著馬返回車列,此時相和已經被相盈的談吐驚得連連探問,硬是不相信他的小三妹能說出這些話來。

  相盈煩不勝煩,她當慣了皇太后,向來只有她說一不二的份兒,別人哪兒敢不知好歹地一個勁兒問,但此人真真切切是她的親緣大哥,年幼時也的確相伴甚歡,便只好認認真真地接話遞話。旁人看來,可稱嘆一聲兄友妹恭。

  正在兩人閑話之際,旁邊的密林之中忽然沖出一群人來,密密麻麻,竟然個個手中持刀弄棍,面露兇光,只聽那領頭人口中哇哇呀呀,卻是一句土話——

  “都不許動,此道我開,要過,留下買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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