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觀有百年歷史,底蘊不大,最繁盛的時候,也就三四個道士,不成氣候,更談不上名氣,至今更只剩下易凡一人。
可謂破落至極,隨時都有可能斷了傳承。
道觀中最值錢的,在后院密室中,一柄百年桃木劍,傳說是開辟道觀的祖師無意間獲得,歷經幾代人打磨而成。
“三清在上,祖師保佑,弟子請誅邪劍出山降妖除魔。”
密室不大,半間屋子空間,一盞油燈散發著泛黃的光亮,中間墻壁掛著歷代觀主畫像,下方擺著一個木制桌子,一柄黝黑的三尺長劍擺放在上面。
這就是誅邪劍了。
但易凡的注意力,更多的在誅邪劍下面,被劍尖指著的泥壇,壇口被黃色符箓封著,里面鎮壓著一頭厲鬼。
剛走進密室,系統就提示。
“發現一頭百年厲鬼殘魂,可煉化提供能量。”
“煉化?居然可以煉化這頭鬼物?”
這頭厲鬼被鎮壓數十年,一直是觀內最大的隱患,但由于老道士實力不濟,又好于面子,始終沒去求助隔著半個山頭的蘭若寺。
好在有歷代主持加持法咒的誅邪劍鎮壓,不然倚天觀早就化為鬼窟了。
易凡猶豫一下,手按在泥壇上,仿佛感到危機,泥壇猛然一晃,其上誅邪劍立即有了反應,淡淡的紫色流光流轉。
“可否煉化?”
“煉化。”
易凡確定,只聽一聲凄厲的慘叫,泥壇碎裂,誅邪劍也被撞落,一道黑煙猛然竄出,仿佛受驚的兔子,剛要向逃,就被無形之力懾住,接著化為無形。
易凡一愣,鎮壓了數十年的厲鬼,這就沒了?
點開系統,查看變化。
“道門上仙系統”
“宿主:易凡”
“神通:小誅邪符箓(不入流),(升級?)”
“境界:清心經(不入門)”
“煉化:13”
“系統語:這么快就煉化了妖物?讓本系統驚訝,宿主再接再厲。”
忽略系統語,易凡沉思下,點擊升級‘小誅邪符箓’。
仿佛經歷數十年苦練,無數靈感妙義涌出,之前諸多苦澀難懂之處,瞬間領悟,并且意欲未盡,隨時可準備突破,更上一層樓的意思。
再次查看系統變化,只見‘小誅邪符箓’有了變化。
“神通:小誅邪符箓(一級)”
“一級?那就說明還有上升空間。”
易凡面露喜色,‘小誅邪符箓’作為道觀根本符箓,除了傳說中開辟道觀的祖師,歷代道士居然沒有一個能在有所成就的,老道士更是半吊子水準。
但就算如此,憑借著半吊子水準的‘小誅邪符箓’,平時接一些鎮煞、驅邪的活,也能養活道觀。
易凡拿狼毫筆,閉目養神片刻,忽然筆隨心動,蘸著朱砂的筆尖在符紙上一氣呵成,猶如龍走鳳舞,仿佛已經制符多年,老道穩重。
“果然成功了,要趕緊提升修為啊,不然太耗費精力了。”
易凡吐了口氣,抹了下額頭汗珠,雖然也就一瞬間,但精力消耗確實非常大,要不是他年輕力壯,怕是此刻要軟癱在地上。
雖然疲累,但他心中卻激動,終于有了在這妖魔橫行的世界生存的本錢,雖然才剛剛起步,但始終有了起步不是?
……
距離蘭若寺幾十里,就是郭北縣,乘坐馬車兩個時辰就到,一行三人過了城門,魚泡眼就打發了艷麗女子回去,然后領著易凡走了近路,來到一處破舊院子。
“看你也累了,今晚你就在這住著,明天再帶你去一探究竟。”
魚泡眼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院子不大,幾間屋子,靠墻一株老樹,因為長時間沒人打掃,早已滿地落葉,風一吹,沙沙作響。
易凡也不在乎,找了間房間放下行李,從中拿出符紙和朱砂,為了明天的行動,得多做準備。
在山上的時候,靈感泉涌,揮手間一道‘小誅邪符箓’制作完成,可現在耗費了諸多精力,居然半張符箓都沒能成功,反而累得半死,連喝水都沒力氣。
易凡也算掌握了規律,唯有自己精氣神飽滿,才有能力再制作出一張符箓。
也就不再強求,放下狼毫筆,盤底打坐,閉目養神。
到了晚上,有仆人送來吃食和諸多器材,都是按照易凡的要求做的,分別是珍貴的藥膳和符紙朱砂。
符紙朱砂不難得,最主要的是藥膳,沒有個幾兩銀子買不到,既然是魚泡眼求著他,那就不能客氣。
第二天一大早,易凡做完功課,魚泡眼就偷偷摸摸的進了院子。
“咦,你昨晚沒休息好?怎么滿臉疲累。”
易凡沒接話,總不能告訴你,昨晚興奮過度,連續制作符箓沒成功導致精氣神消耗太大,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吧。
“咱們今天去探探究竟,先別打草驚蛇,其他事回來再說。”
“現在就去?”
易凡想了下:“別,最好是晚上再去,現在去的話,怕那妖孽不會出現,到時候反而讓它得到消息,反而不美。”
“那你讓我起這么早過來干嘛?”
我有說讓你大清早的過來么?易凡翻了翻白眼。
“算了,起來都起來了,本公子但你去見識一下,聽說紫花樓又來了位清倌人,長得月容花貌,讓人恨不得摟在懷里愛憐。”
魚泡眼嘿嘿一笑,摟著易凡的肩膀,就開始滿臉臆想起來。
狗改不了吃屎啊,易凡心中感嘆。
“我可以不去么?”
“不行,我一個人玩沒意思。”
郭北縣處在江浙兩地中間,屬于交通要道,來往人流不息,車馬不斷,自然就帶動了整個地區的商業發展,各行業繁盛,尤其以車行和青樓最多。
一路行來,近兩丈寬的的街道人流不息,一隊隊車馬牛車拉著貨物風塵仆仆,兩旁商鋪林立,叫賣聲彼此起伏,不時有捕快巡查,以防盜賊悍匪。
跟著魚泡眼走了半響,拐了兩三條巷子,終于到了一門樓下,外面停著三四架馬車,幾個仆人無精打采的靠在旁邊休息。
易凡抬眼看去,‘紫花樓’三個字印入眼眶。
這個時代娛樂缺乏,到了夜晚更是長夜難熬,于是青樓就成了最大的銷金庫,不知多少風流人物流轉其中,更傳出無數悲戚故事。
沒走進樓內,就有一艷麗女子走來。
“喲,這不是陳家大少么,您可算來了,再不來人家可要想死了。”
“吳媽媽,別廢話,給我一個單間,上些酒菜,再把思夢給我叫來,銀子少不了你的。”
魚泡眼也不含糊,作為花中老手,早就對這些話有了免疫力,丟了一錠銀子過去,就帶著易凡往內走。
“陳少爺,真不巧,思夢今兒不舒服,您要是喜歡,我給您叫上幾位漂亮嫩滑的姑娘,保準您滿意。”
“十兩銀子。”
“這,真不是銀子的問題,您別難為我啊。”
“二十兩……”
吳媽媽臉色一轉,立馬笑道:“哎喲,我的陳大少爺,您把吳媽媽當什么人了,能為了銀子打您的臉么,您先上樓,我這就去請思夢下來。”
說著,看了眼易凡:“這位道爺?”
“不該問的事別問,忙你的去。”
魚泡眼打斷吳媽媽的話,不耐煩的揮揮手。
上了二樓,有丫鬟仆人送上酒菜,魚泡眼拿起酒杯就自個喝:“讓你換一身便衣,非要穿著這身道服來玩,這不是丟我的臉么?”
易凡眼角抽搐了下,懶得理這家伙,心里非常郁悶,自己要少了銀子啊,這家伙一頓飯錢就是幾十兩銀子。
忽然,懷中一熱,易凡臉色一變,抬眼望向門口。
“‘小誅邪符箓’異動,有妖物出現。”
當然,這話他沒有說出口,不然魚泡眼要嚇尿,恐怕以后再也不敢來青樓了。
“你搞什么,別看著,喝酒啊。”
魚泡眼話音剛落,房間門就被推開,吳媽媽領著一女子走了進來:“還是陳少爺面子大,一聽說是陳少爺,思夢也顧不得身體,就來見面了。”
這話說得魚泡眼心里舒坦,于是大笑:“我陳磊是什么人?郭北縣誰不知道我家老子跟縣老爺關系要好,誰敢不賣我面子?”
這話說得,怎么這么不要臉呢。
吳媽媽風塵老手,自然話趕話,死勁捧著魚泡眼,眨眼功夫就是二十兩銀子拿到手,然后喝了杯酒,就出了門。
屋內就剩下三人,魚泡眼咳嗽了一聲,看了眼面色沉重的易凡,不疑有他,拿起酒杯指著女子道:“美人,咱們先喝酒,只要哄得我高興,以后哥哥我常來找你。”
不知死活啊,易凡感嘆。
就在女子走進房間,易凡就感到不對勁,懷中‘小誅邪符箓’滾燙如火,眼前這女子不是鬼物就是妖物,哪怕是人,也跟鬼祟邪物經常接觸。
跟這種人打交道,被吃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女子不接話,反而看著易凡道:“這位道爺是?”
“喝酒吃飯,不做其他。”
不等魚泡眼說話,易凡就開口,這話意思明擺不過,我知道你的身份,但不打算找麻煩,你也別多事。
“道爺真風趣,那我給二位爺彈上一曲。”女子輕笑,讓魚泡眼魂飛色舞,恨不得就地正法。
琵琶聲,溫婉女歌,讓人沉醉,在這煙花之地,更顯女子氣質,猶如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好好好,實在好聽,思夢姑娘真是大才,今晚我就不回去了。”魚泡眼拍手鼓掌,連聲說好。
易凡無語,這貨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兄弟,說好晚上一起救人的,結果遇到美人就走不動。
不過,這女子彈的一手好琵琶,確實非常動聽。
這個世界沒有其他娛樂,在山上的時候,他自己也喜歡鼓弄一些樂器,老道士最擅長古箏,閑余時間就研究音律,也算其中好手。
“道爺以為我彈得如何?”
女子敬了魚泡眼幾杯酒,就抬頭問易凡,她雖然不是妖魔,但時常接觸,練了邪法,早已深入骨髓,對危險十分敏感。
而這年輕道人,給她的危險似有若無,想找出危險之處,但又仿佛沒有,至于眼前的道人,根本就是一個普通道士,沒什么法力。
真真奇怪,讓她捉摸不透。
“姑娘彈的一手好琵琶,可惜貧道不在此地長留,不然要找姑娘討論一番。”易凡頓了頓語氣,道:“當然,要是思夢姑娘非要找貧道切磋音律,也不是不可,到時候思夢姑娘輸了可別哭鼻子就是。”
易凡也不是泥人,兩番三次試探,讓他惱火,正愁‘小誅邪符箓’沒地方試用威力,既然女子不善罷甘休,他也不懼。
女子輕笑,不再跟易凡說話,與魚泡眼打得火熱,差點就天雷地火了。
易凡也省的清靜,自顧吃飯,只要女子不威脅到二人,管她做什么的。
一上午就在‘紫花樓’廝混,魚泡眼也有了幾分醉意,好在知道自己晚上有更重要的事,也沒有再繼續喝。
回到住處,易凡就開口:“老陳,別怪道爺我沒有提醒你,以后少去紫花樓,別把命丟了。”
“小道士,你說話喜歡打啞謎,和老道士一個德行,真讓人不喜歡。”
魚泡眼找了個椅子,舒服的坐下,聽著易凡的警告,反而不耐煩。
易凡也不多說,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魚泡眼不聽那是他自己的事,以后出什么事也怪不得他。
但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勁,易凡沉思。
晚上,趁著城門沒關,兩人鬼鬼祟祟的往城外走,行了五六里地,到了一處小池塘邊,魚泡眼躲在樹后指著前方:“我表哥近些時間,就住在這里,也不回去,跟那女鬼廝混。”
易凡皺著眉頭,他沒有感覺到懷中‘小誅邪符箓’有異動,說明此地沒有異樣。
“你把事情經過再跟我詳細說一遍,別漏了。”
“事情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我那表哥是個讀書種子,考過了秀才,聽我老爹說,說不定舉人也能過,到時候咱們老陳家就有個舉人老爺了,他老人家為這事沒少往縣太爺那走動。”
“說重點。”
魚泡眼說著,吞了吞口水,驚懼的看了眼前方:“我表哥和我關系好,雖然不愛尋歡作樂,但也不是迂腐的人,和我談得來。有次我夜晚回不了城,打算來這別院借宿,結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我看到我表哥,跟一個女子在院中顛鸞倒鳳,這種場面哪能不看?我就躲在旁邊偷看,結果我發現那女子居然在吸我表哥陽氣,舌頭伸的老長,探入我表哥嘴中。還好我機靈,沒敢做聲偷偷跑了。”
易凡無語:“你沒提醒過他?”
魚泡眼坐在地上,撓了撓頭,無奈道:“怎么沒提醒?雖然不敢再來這,但有次在街上遇到他,你是沒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都瘦成骨頭架子了。我說了這事,他反而罵我暗中窺探,不是好人。”
好吧,入邪已深,不過到底是鬼物還是妖祟,這還不一定。
自古書生愛風流,至于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大抵是那些窮酸說的話,誰不喜歡紅袖添香?
魚泡眼的表哥,才華橫溢,舉人才位唾手可得,不知讓多少閨中少女喜愛,可惜遇到了個妖魔邪祟。
難怪魚泡眼不愿多宣揚,這要是傳出去,怕是要影響名氣,在士林中,更被嘲笑。
文人相輕,這可不是說笑的。
直至月上中天,易凡懷中一熱,本來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踹了一腳歪坐在地上,靠著樹睡著的魚泡眼。
“別做聲,那妖魔邪祟出現了。”
魚泡眼一下子睜開眼,剛要動,就被易凡按住,只用驚懼的眼神看著易凡:“你快去降服了它,我在這等你。”
也沒指望你能去啊。
易凡嘴角抽搐,不多說,自顧解開背后包袱,從中拿出誅邪劍,摸著泛著淡紫光的劍面。這柄百年桃木打磨而成的誅邪劍,傳自開辟道觀的祖師爺,經過歷代道觀道士加持誅邪符箓法咒,對妖魔邪祟有一定的殺傷力。
此次下山,為了自身安全,就帶下了山。
……
陳毅坐在窗前,伴著青燈明月,熟讀書卷,正看得入迷,門外就傳來敲門聲,心中一喜,丟下書卷就出了門。
“幽蘿,你來了。”
陳毅打開門,果見一女子提著燈籠站在門外,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美麗,眼角那一絲媚意,更讓他心神晃動。
“陳郎,妾身來晚了。”
女子羞澀的低下頭。
“不晚不晚,正是時候,你看今晚明月透徹,清風徐徐,再備上一些酒菜,正適合賞月。”
陳毅勉強保持矜持,請了女子進屋。
一月前,他伴月讀書,正興起,聽見門外敲門聲,打開一看卻是一主一仆兩位女子,自稱游玩忘了時間,荒郊野外不宜夜宿,想借宿一晚。
他生性豪爽,自然允許,更何況這樣一個大美人呢?
第二天天沒亮,女子就跟著丫鬟告辭而去,就在他嘆息沒能打聽好身世時,夜晚女子居然一人前來。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女子大膽表白,對他一見鐘情,愿意常伴左右,但家中父母不愿,只能晚上幽會。
如此一月,兩人時常玩些花樣,更讓陳毅著迷,仿佛打開新世界大門,越發不可自拔。
今日又到了約定幽會的時日,自然有了準備。
早在女子來之前,他就在院內備好了酒菜,花樣豐富,多為雞鴨魚肉,這些都是女子特別愛吃的。
兩人坐定,陳毅舉起酒杯:“咱倆時常幽會,想必你父母已經知道,既然沒有阻止你前來,說明暗自允許,待來日我令人前期提親,好迎娶你進門。”
女子淚珠一落,撲入陳毅懷中:“陳郎,你對妾身真好。”
“你這說的什么話,不對你好,對誰好?是吧,娘子。”
陳毅大笑,抱起女子就親,手不停游走,直讓女子渾身發軟,一聲輕吟后,又支起身子。
“陳郎,這一月來,我時常過來,夜夜幽會,怕是耽誤了你的學業,實在讓妾身感到惶恐,你還是趕緊去讀書吧。”
女子趴在陳毅懷中,面露桃色,口吐如蘭,更讓陳毅愛煞:“我陳毅自幼讀書,家中書有萬卷,早已經熟了經意,區區舉人不足讓我為難。”
“現在最重要的事,哪里比得過與娘子閨中樂趣?”
說罷,陳毅掀起衣服,上下游走,片刻后就在院中白浪翻滾,低吟高昂聲聲不絕,在月光下格外妖異。
“砰砰砰……”
門外作響,有人敲門,初時二人未注意,之后聲音越大,女子猛然抬頭,疑惑的盯著門外。
“陳郎,外面好像有人?”
“哪有人,風吹罷了。”
忽然,門啪的一聲,被踹開,一個年輕道士踏著月光進來,手持黑色劍,面露沉色,直撲過來。
“你是誰?”
陳毅駭然,從香團中抬起頭。
“救你的人。”
道人一腳踹開陳毅,手中誅邪劍直刺女子,氣勢決然,驚得陳毅又一聲尖叫:“住手,你想殺人?”
早在道人進來的時候,女子就警惕,果見是來殺她,立馬一個翻身,躲過了一劍,但也狼狽,在地上沾了不少泥土。
“殺人?殺妖罷了。”
道人眼神不變,手中劍再次刺來,而女子卻已站起身,挪移腳步,手一拍劍面,旋即如雷擊,身子一顫,倒退幾步。
“哪里來的小雜毛道士,敢壞我好事?”
女子面色狠毒,忌憚的看了眼道士手中劍,剛才拍劍面的手,猶如雷火燒傷,泛著淡煙,疼得她直打哆嗦。
“廢話少說,再吃我一劍。”
道士見手中劍厲害,面露喜色,身子再次前傾,手中劍更是快如閃電,直劈女子。
女子眼珠子泛著綠光,面對直劈而來的劍,一彈腿身子就躲過,再轉身就到了易凡身后,一把捏住易凡的脖子,提起來狠笑。
“小雜毛,就憑你也敢管閑事?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正好姑娘我口饞,就拿你心來填填胃口。”
“等一下,我有話要講,不然你會后悔的。”
女子一頓,慢慢放下道士,但十分警惕,嘴巴貼著道士耳朵,一條腿猶如軟蛇從背后纏繞。
“喲,死到臨頭還嘴硬,怕不是臨死前想跟姑娘我銷魂一番?”
道士面對身后誘惑,不為所動,掙扎了下身子,發現不能動,但手已經摸到懷中,忽然大喝一聲:“外面的師兄,進來救我啊。”
女子一驚,頭猛抬,直看外面,突然一股警兆傳來,心中駭然,知道上當了。
但已經晚了,手剛要用力,就見道士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將一道閃著淡紅色符箓拍在她身上,頓時一股制熱之氣傳來,劇痛無比不能動彈。
“臭雜毛,你耍詐,我要殺了你。”
猶如油鍋進水,啪啦啪啦作響,道士趁著這功夫,猛然掙脫女子懷抱,剛要轉身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飛,直摔三四米外。
道士顧不得疼痛,快速爬起身看去,只見剛才女子所在,一條泛黃色大蛇在地上不動,足有四五米長,海碗那么粗,實在嚇人。
好在大蛇身上被一道符箓鎮壓,渾身猶如過電,泛著焦炭氣,不一會就沒了聲息,卻是死了。
破曉時分,天還沒有亮,山中有些寒冷,易凡端坐在山頂一塊飛石上,掐指訣,閉目養神,絲毫不動。
不一會,一道光亮破開云天,黑暗退散,仿佛頃刻間蕩滌了天地間一切陰暗,讓人心神晃動,心生豪邁。
就在此時,易凡深吸一口氣,指決變換,猛地吐氣,旋即睜開眼。
“終于恢復了,好險好險,差點沒了命。”
郭北縣城斬殺蛇妖后,他也身受重傷,被妖氣入體,匆忙回山后,日日觀想‘小誅邪符箓’,又不惜符紙,不怕失敗,隨心畫符,浪費了不知多少紙張。
好在效果不錯,事過兩月,終于驅逐體內最后一絲妖氣。
回想那夜斬殺蛇妖,哪怕時隔多日,也讓他心驚膽戰,十分害怕,要是那蛇妖力度再大點,死的絕對是他。
可惜蛇妖太過自大,沒有立即殺死他,一身實力,沒能發揮半點,就化為飛灰。
‘小誅邪符箓’的威力也讓他驚嘆,在它面前,蛇妖絲毫不能反抗,就被鎮殺,不但顯出了原形,元神也直接飛散。
不過冒險也不是沒有意義,易凡打開旁邊一個盒子,一段翠綠色蛇尾擺放在其內,閃爍著淡淡的妖異光芒。
蛇妖被‘小誅邪符箓’鎮殺后,很快就如雪消化,只剩下一段縮小很多的蛇尾,應該是蛇妖的一身修為的精華所在,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當然,易凡看中的不是這,而是系統提示,可以煉化轉為能量。
“系統,煉化它。”
仿佛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蛇尾猛地一彈,沒等落下就隨風而散,而易凡也打開系統查看。
“道門上仙系統”
“宿主:易凡”
“神通:小誅邪符箓(一級)”
“境界:清心經(不入門)(升級?)”
“煉化:36”
“系統語:哎,怎么又是這樣的小妖?宿主啊,給點力。”
易凡自動忽略有點活躍過度的系統,心中暗喜,果然可以升級,雖然不是‘小誅邪符箓’,但當下他最值得提升的,就是修為了。
‘小誅邪符箓’威力大,但只有在精氣神飽滿的情況下,才能制作成功一張,然后得休息幾天,效率太慢了。
如果修為跟上,情況就不一樣了。
果斷點擊升級“清心經”,瞬間渾身一震,仿佛身體被打開了一扇門,無數竅穴炸開,天地間無數清風猛然灌入,好似下一瞬間就要被吹散。
易凡咬著牙,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松懈,如果失敗,后果不堪設想。
片刻后,他只感覺自己天靈發漲,一股龐大的能量不停的沖擊,一次比一次強,反震的力度也讓他神魂晃動,差點不能自己。
‘咔擦’,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厚厚的天靈裂開了一絲縫隙,旋即被能量洪流給沖碎,而他也在其中迷失。
烈日當中,一陣大風略過山巒,蕩起萬千樹木,受驚的鳥兒高飛,有兔子慌不擇路的一頭撞在石頭上,暈了過去。
易凡被驚醒,只覺天地無比清晰,在清風中他能聞道花香,也能聽到幾里外幾頭野豬翻動泥土的聲音,仿佛世界在他眼里,揭開了一層薄紗。
再往外看去,離著幾里外蘭若寺,只見淡淡金光閃閃,隱約聽到經文佛音,莊嚴讓人想膜拜。
忽地,一聲渾厚的鐘聲響起,金光大盛,佛音更強,仿佛與浩陽爭輝,刺得易凡雙眼流淚,不敢再看。
不愧為江浙兩地的大寺廟,果然有高僧駐扎。
易凡鎮定心神,打開系統。
……
“神通:小誅邪符箓(一級)”
“境界:清心經(一級)(明竅一重天)”
“煉化:6”
明竅?道觀秘典中有提到一些修行境界,明竅是第一大境界,代表著正式登堂入室,進入修行大門。
一點靈光入天靈,脫凡超俗做神仙。
明竅之境,可見周身大穴,接引靈氣入體,衍生法力,可習得神通,從此降妖伏魔不在話下,行走人間也有了保障,在道觀秘典上,這又叫受錄,稱為道長。
自道觀開辟以來,一代不如一代,據說祖師爺當年的實力高強,但自從他老人家坐化后,傳承至今,就沒有一個道士能有所成就,更別說登堂入室。
老道士追求了一輩子的境界,卻在易凡這實現。
如果此時再讓他遇到蛇妖,也有一拼之力,而不是以身犯險,身受重傷,差點沒了性命。
片刻后,易凡睜開眼,心情十分好,低頭見一頭兔子暈倒在旁邊,更是大笑。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兔子都知道我餓了。”
……
翌日,天沒亮就有人敲門,易凡結束功課,打開門一看,有七八人,前面的兩人他認識,其中一個是魚泡眼,另一個則是那個被蛇妖差點吸干的書生。
“恩公,多謝你仗義出手,斬殺蛇妖,免了小生殺身之禍。”
書生見人就行大禮,態度十分誠懇,反而讓易凡一愣,旋即扶起他:“不用這么客氣,你們一路上山也累了,先進來說話。”
幾人坐定,并打發了仆人在外等候,書生再次感恩,被不耐煩的魚泡眼打斷。
“哎喲我說表哥,您喝口水歇歇,別再啰嗦了。”說著,對易凡道:“老易啊,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你給我說說蛇妖是什么樣的?當時是什么情況?”
易凡翻了翻白眼,見他一臉興奮,知道這貨又犯賤了,懶得理他。
書生咳嗽兩聲,瞪了眼魚泡眼,歉意的道:“這兩個月在家休養,實在不方便出來,實在對不起恩公,此次前來也帶來了一些禮品。”
說完就喊外面仆人抬進一個箱子,也不打開,放下就退出去。
“知道恩公你是道家修士,特意準備了一些符紙和朱砂,還有一顆百年老參和紋銀百兩。”
“客氣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推遲了。”
這一箱子東西,至少價值兩百兩銀子,特別是那百年老參,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更是難得。
知道陳家是郭北縣書香門第,良田千畝,商鋪諸多,不差錢財,而且自己斬殺蛇妖也算拼了命了,挽救了陳家一位舉人之才,算是應得的。
三人聊得起興,不時大笑,氣氛很好,聊的內容雜多,魚泡眼聊得是女人,書生講的是文壇趣事,易凡說的是山中樂趣,各有味道。
忽地,書生嘆了口氣。
“恩公,我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
易凡一愣,見他面色不對,笑道:“莫非還在為蛇妖之事煩惱?”
“知我者恩公也,想我對她如妻,她卻視我如豬樣,任她宰割,難道妖魔沒有感情嗎?”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書生不再說話,嘆了口氣,神情有些郁結。
不會是他初戀吧?難怪傷得這么深,易凡心里暗道。
……
很快進入了冬季,山間更加冷清,連鳥兒也不常叫,樹木落了很多葉子,樹枝顯得光禿禿,十分凄冷。
易凡做完功課,就在院子里畫符,拿起一支筆桿有嬰兒手臂那么粗的大毛筆,沾著水在一塊石板上畫符。
只見他筆隨心動,如走游龍,一道‘小誅邪符箓’就印在光滑的青石板上,符成水落,流入下面池子內,如此反復一個時辰,終于停下休息。
吐了口氣,放下大毛筆,又打了一套拳法,停下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這些日子在山中也不虛耗,既然不愁吃喝,也就不打算下山,反而覺得山中很有樂趣,修行更讓他樂之不疲,沉迷其中。
自從他登入明竅之境,以往諸多疑惑很快就明悟,在修行上諸多不足也一一彌補,唯一讓他感到遺憾,哪怕他在修行上已經登堂入室,但每天最多只能制作兩張‘小誅邪符箓’,再多就會傷身。
于是他就想了個辦法,在院子里老樹下挖了個水池,其中立一塊青石板,用大毛筆沾著水畫符,不求成功和失敗。
如此不到十天半月,居然對‘小誅邪符箓’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制符更加輕松,也不會累到脫虛。
過了中午,把道觀外菜地里的白菜摘下,放進大水缸里,用石頭壓住,制成腌菜,方便保存,更十分可口下飯。
就在易凡準備晚課的時候,外面有人來,是魚泡眼的書生表哥,這些日子幾人時常走動,也算有些交情。
書生名陳毅,為人豁達豪爽,年齡不大,但會做人,時常讓仆人送一些菜米油鹽進山,讓易凡少了許多麻煩。
“陳毅兄,你這是?”
陳毅行色匆匆,面露焦急,身后跟著四五個壯實的漢子,勁裝打扮,神色警惕,各種手中都有棍棒,像是在防備。
難道有土匪?
易凡把這個念頭打消,因為蘭若寺香客如云,四季不絕,郭北縣為了考慮安全,專門派遣了數十個官差駐扎山下,偶有小偷肆擾,但也不至于讓陳毅這樣警備。
“易凡兄,快快跟我下山,去救我表弟一命吧。”
經過詢問,易凡才知道,魚泡眼遇到邪祟了。
半月前,魚泡眼經常夜不歸宿,清晨才回,被其父親責罵幾次,反而不收斂,變本加厲起來,時常一去好幾日不回。
陳家人也擔心出事,剛要派人把他捉回來,誰知他自個回來了。
然后倒在床上不起,日漸消瘦,也不吃喝,生命垂危,著實嚇壞了親朋。
不知道跟那紫花樓的女子有沒有關系,易凡心中暗想。
“陳毅兄,不知近些時日,郭北縣內可發生過什么奇怪的事沒有?”
陳毅面色一變,猶豫了下,道:“近些時日,郭北縣鬧妖魔,已經好些人失蹤,甚至一家多人莫名死去,讓人心慌。”
人口失蹤?易凡心中一驚,事情不尋常,郭北縣地處交通要道,有重兵駐扎,更有蘭若寺在此,哪有妖魔敢作祟。
但要是人在作怪的話,按照常理,不至于鬧這么大,整個郭北縣人心惶惶,衙門那些老爺們,肯定會大力度查處。
難道真是妖魔?
“蘭若寺的那些和尚呢?既然是妖魔作祟,作為本地大寺廟,應該會出門處理的啊。”
這也是易凡疑惑的地方之一,要是真有妖魔作祟,還鬧得如此大,這是在打蘭若寺的臉面啊。
“哎,也不知怎么回事,半月前蘭若寺突然封山,驅趕香客,有傳言說,有人聽到寺內傳出恐怖聲音。”
“蘭若寺封山?”
看樣子蘭若寺遇到大麻煩了,易凡心中想。
就在半月前,他打坐時忽然天邊金光大作,有梵音傳來,更有浩大的靈氣波動,如排山倒海,出門看去,只見蘭若寺方向,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當時他還以為蘭若寺在舉行什么盛大活動,也沒有作其他想法,第二天清晨破曉時分,那邊就安靜下來。
易凡有種風雨欲來的強烈預感,而蘭若寺就是風暴的中心。
不管怎樣,救人要緊,易凡收拾好器物,就跟著陳毅下了山。
蘭若寺在山前,倚天觀在山后,一行人走的小道,路上易凡又再次詢問了一些細節,心里也有了底子。
幾月不來,郭北縣蕭條了許多,沒有了之前的繁榮景象,街上人行色匆匆,面露懼色,見了陌生人更是小跑而去。
街道兩邊的商鋪大抵關了門,連擺攤的也不多見,偶爾有開著的,也沒多少客人,店內打雜的,面色不怎么好看,如果不是為了點工錢,怕也是早早跑了。
一陣風吹過,透著一股焦躁不安的氣息。
“不好啦,胭脂鋪的掌柜和小二死啦……”
忽然,從一間商鋪內傳出驚恐的尖叫,本來匆匆的路人,更是四散,那些本來還抱著僥幸心理的商鋪,一個個開始關門。
青天白日作案,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啊。
易凡一行人也不耽誤,直接去了陳府,沒進門就見留著美須的中年男子迎上來:“易道長,你終于來了。”
“這是我叔父,陳家族長。”
互相行了禮,陳族長打發了仆人,帶著易凡進了后院。
陳家不愧是當地土紳家族,一路上看見的仆人就有十幾個,走過的庭院更是不少,其內假山池水,綠花老樹,更添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