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妻子起了床去給幾個趕車的游客開門退房。因為熬夜守店，謝英雄平日里都是睡到正中午才起來，可他心里面一直惦記著自己的那塊黑板，就一咕嚕的也爬了起來。沒顧得上洗個臉就在柜臺上翻找起上次用剩下的粉筆來。
“這塊板子該換了，這么多年了。”妻子擦干凈那塊破舊的黑板，想著自己嫁進來的時候這塊黑板就已經屹立在了這里，或許年歲還要更長自己一些，也能算得上是個古董了。也不止這一塊黑板，旅店里的好多桌椅板凳都已經用了很久了。住房的客人走了一撥又一波，連這旅店的老板也換了一個，不變的是旅店里的家伙什，在不被人在意的角落里見證著旅店里發生的風風雨雨。
“也是該換了。”謝英雄想著。這些年來村里村外為數不多的幾家店鋪也都陸陸續續的換上了新潮的廣告牌，既好看又不怕風吹雨淋的，確實是能夠省去不少麻煩。他一邊想著要過幾天去城里看看廣告牌，一邊卻又囑咐著女兒放學的時候多帶回些粉筆來。他是自小窮苦慣了的人，兩三個錢都不舍得花的，日復一日的將就著。
女兒答應著，收拾好書包就出門了。那條連接村子和城市的馬路上坐落著一所初中，村里的孩子和一些城里的孩子都到這兒來讀書。學校離村子有點遠，她總是要很早出門走上好幾公里的路趕去上學。
謝靜琪走后，謝晉康就送房間里走了出來，他雖然沒有工作但是起的都很早從來也不愛睡懶覺。他隨意洗漱了一下，就捧著一碗泡飯蹲在大門口一邊扒拉著一邊盯著對面的店鋪看。對面原是一家五金店，男人前幾年去世了，只給老婆留下了這家店面。和謝英雄家的旅店一樣，五金店的門口也立著一塊黑板，寫上了貨物的價位，上面的字寫的扭來扭曲的，就像老板娘玲瓏的腰身一般靈活，好像要穿透黑板扭到你的面前來一樣，透露著一股風情。只不過這板上寫的這些東西早就已經賣完了，店里只剩下些平日里用不到的五金器材躺在貨架上無人問津。老板娘不知道要怎么進貨，也無心將五金生意繼續做下去，店就一直荒廢著，門口的招牌也只是擺設。
謝晉康幾乎天天早上都蹲在門口往店里瞧，瞟一眼那個雖然已近中年但風韻依舊的老板娘，也是為了等一個人。
幾年前的一天早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謝晉康曾看見一個穿著筆挺的西裝的男人來到五金店，板寸的頭發上還掛著清晨的露珠。那個男人一手挎著包，一手恨恨的掐一下老板娘的豐臀，徑直走進房間里去了，老板娘正在門口洗衣服，她趕忙放下手里的活，擦干了雙手，跟了上去。其中種種，謝晉康自然心知肚明。這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但他還是莫名的興奮，房間里發生的事情他是無感的，他興奮的是能在這種連一條平坦的馬路都沒有的村子里，還能見到這樣的穿著西裝挎著公文包的不同尋常的人物。那是他想象中幾年后的自己，現在他感覺自己離夢想更近了一步。
他一直守在店門口等著，無奈這男人來去匆匆，走得太快，謝晉康他連句話都沒能搭上，只見得他手腕上的手表在清晨第一縷陽光下，閃閃發光，點亮了謝晉康他暗淡迷茫的二十歲光陰。
謝晉康的心比天大，他沒有什么本事又吃不了苦，但依舊盼望著能夠賺了大錢，過上有錢人的生活。所以每天早上都準時的蹲守在五金店前，他也等到過幾個男人進出五金店，但都不是他所盼望著的帶著閃閃發光的手表的那種人。長久以往便養成了早起的習慣，他總是先在店門口等上一會兒，等到臺球室開了張再到臺球室里去呆上一天，臺球室人滿的時候便到村子門口的公交車站臺那里去晃一晃。他整日游蕩在人來人往，魚龍混雜的地方，希冀著能再遇上一個貴人，指點他一條生財之道，帶著他從此脫離這窮鄉僻壤。
越到天熱的時候，天亮的就越早，謝晉康吃完一碗泡飯，五金店門口依舊沒有動靜。五金店老板娘的身姿依舊如幾年前那般婀娜，可是店門口已經很久無人問詢了，或許是她不愿再這樣繼續下去，也或者是來者厭惡了她那張來者不拒的臉孔找到了新歡。
謝晉康沒有等到人來，便放下碗筷就跑去臺球室了。謝英雄站在店門口，看見兒子那甩著手吊兒郎當的樣子，皺起了眉頭，滿臉的憂慮和無奈。他嘆了口氣表示了自己的絕望，然后又低下頭來繼續搗鼓手中的黑板。
日頭已近升高了，村民們陸陸續續的起床出門開始干活掙錢。小村里，每個人的生活都是這樣的按部就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得稀疏平常，波瀾不驚。
臺球室是這偏遠小村里唯一的一個娛樂場所，總共有四張臺球桌，四張臺球桌分成兩排等距排放，圍城了一個正方形，占據了很大的一塊空地。正方形的一角上建了個小屋子，老板一家就住在里面，守著場子。
這個臺球場子其實也不太需要看管，來人只要交上十塊錢就隨便你玩到何時，因此深受方圓幾個村子里一些無所事事的小青年的青睞。謝晉康自然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總是很早便到了，占一個最外頭采光最好的位置，花上十塊錢在這里消磨一整天的時光，總是和他一起打臺球的是一個小孩子，臺球場子里的人都喊他小鬼頭。
小鬼頭十四、五歲的模樣，家人里忙著在外打工掙錢沒空管他。他不愿意去學校讀書，個子也還小沒有力氣找不到愿意收他打工的地方，便成天和謝晉康一起混在這臺球室里。小鬼頭到來這兒全屬時消磨時間，磨到他再長點力氣就要到城市里去打工的。謝晉康不然，他有他自己的小心思，他是為了等他的那個貴人。這臺球室要價便宜，不僅有村里的人來還有很多周遭的人前來，當然城市里的人也回來，只是來的極少，就算來了，謝晉康也看不出這城市里的人和村里的人到底有啥區別。只不過他不曉得死心，在打球的空當就一桌一桌的盯著看，看一看有沒有他期盼著的帶著發著金光的手表的人。不過他看來看去看到現在，來的都是一些跟他一樣的混吃等死的小青年，連個能穿得起襯衫的人都沒有。
“哥，我又贏了。”小鬼頭順利的打進了最后一刻臺球，臺球落到底下的袋子里和上一顆臺球“砰”的一聲撞在了一起：“我們剛說好的，輸了的要請客吃中飯。你可別忘記了。”
“我沒忘，哥今天請你吃牛肉面。”謝晉康說完就送口袋里面掏出來二十塊錢扔給了小鬼頭，讓他到村外面的馬路邊上去買那十塊錢一碗的修肉麻，這錢還是他今天早上從店里的柜臺抽屜里偷摸著拿出來的。
小鬼跑開后，謝晉康將臺球桿扔到了一邊，雙手一撐坐到了臺球桌上，算起來他每天到著臺球室里面報道差不多也有一年了，不僅沒有遇上他所謂的貴人，而且還搭進去不小的一筆臺球費，就連他打臺球的技術也一直那樣，都沒有什么長進，連個小鬼都打不贏。他順手抓起一個臺球，臺球還是有些分量的，但在在他寬厚的手掌中間還是顯得很小，他想到他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也是這樣的渺小，可是他不甘心永遠渺小。其他幾桌都有三五個人圍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打著臺球，相較之下他這桌顯得特別的冷清。小鬼頭遲遲沒有回來，他日夜盼望著的人也再也沒出現過，他覺得耐心已經快被耗完了，他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下午的村子里就沒有那么死氣沉沉的了，陽光透過層層的陰云招搖在大地上，一掃昨日雨后的陰霾，空氣中充滿了泥土最原始的芳香。這時才是一天真正的開始。趁著這大好的陽光，謝英雄讓妻子守著柜臺，自己則上樓去打掃客房。
雖然在這里住上一晚上價格很低，能來這兒住的旅客大多也只為了尋個落腳地方，自然不會太在乎環境衛生，但他還是將每間房間都整理的清清爽爽井井有條的，性格使然，他不怕臟累，只希望趕路的旅客們能有個干凈的環境可供休息。他將每個房間都通了風換了氣，一直到天色沉下來才全部清掃完畢，坐下來休息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濕了。
他看著整潔一新的旅店很是滿意，這樣老的房子能保養到這種程度可想而知他平日里花了多少的心思。
旅店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和他的孩子一樣的珍貴，在旅店里呆著他就覺得安心。可惜總會有幾個不速之客前來打破他的安寧。
丁皓帶著他的幾個小弟又來了。丁皓是附近幾個鎮里都有名的二流子，身邊經常跟了一群不知是何處尋來的小弟。幾個村子里的每家店鋪他都光臨過，這家飯店里面吃飯，那家小店里拿東西，從來也不給錢。要是跟他要錢，他就擼起袖子，帶著一幫小弟們把你的店鋪給砸個天翻地覆的。鎮里治安差，無人看管，時間久了也就沒人敢反抗了。
他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將一副皮手套扔在謝英雄面前的柜臺上，用他的沙啞的嗓音吩咐謝英雄給他開間房。平日里謝英雄都是挑一件最亂的房間給他們，今日他有些懊悔把所以的房間都給清掃了一遍，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選了一把鑰匙交了出去，丁皓一幫子人輕車熟路的便上了樓。
謝英雄皺起了眉，向著妻子嘟囔著：“什么時候來不好，偏偏我打掃好才來，這幫小兔崽子又要把房間弄得一塌糊涂。”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再掃一回不就行了。”
正逢謝靜琪放學回家，帶回幾只粉筆來，那個年紀的女生總喜歡在講臺上撿些好看的粉筆，她又遞給父親一張紙：“這是我們老師讓我們買的復習資料，說是考試前得看。不過要到城里的大書店去買。”
“好，我明天就去城市給你買。”謝英雄他攤開那張紙，他不曉得上面寫著的幾本書與學校門口那家書店里面賣的到底有什么區別，只知道這些書對于女兒即將迎來的中考有用，他就要去買。兒子不是塊讀書的料，他就將希望全部放在了女兒的身上，只希望女兒能夠考上高中，多學點有用的知識，將來好掌握住自己的人生。
“你明天去城里順便去看看那個廣告牌，叫上晉康陪你一起去，他知道路。”妻子說道。
謝英雄應承著，將那張紙疊疊好放在了口袋里。
謝晉康像往常那樣吃好早飯，打算去臺球室。沈琦把他攔了下來：”你今天陪你爸去縣城吧，他要給靜琪買書，你們順便再去看下廣告牌，也該換一個了。“
“我不想去。”
“你爸他沒去過幾次，一個人找不到路的。”沈琦往兒子的手里塞了二十塊錢，說：“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買一點。”
謝晉康想起自己身上最后的二十塊錢昨天已經用完了，他也不好意思叫個小鬼請客打臺球。他裝著犟不過的樣子將錢塞進了口袋里。
父子兩人乘了最早班的公交到了城里。謝英雄一下車就感到犯惡心，不知道是自己暈了車還是這城市中的高樓大廈讓他感到眩暈。城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來了，好幾家店鋪都已經換了營生，馬路上也改造了好幾回，與之前相比變化了很多，不像村子幾十年都一成不變的古舊的模樣。城里的太陽好像也比村上的更亮，刺的他睜不開眼睛來，只得低下頭跟在兒子的身后。
謝晉康則兩手插在褲兜里面，挺著胸昂著頭走在前面。城里對于他來說就沒有那么陌生了，他好幾年前就和村里的幾個青年朋友一起出來在工地上打工，每天晚上下了班都在這周遭走一走再回宿舍。他有些懷念這里，懷念這里寬敞的馬路，懷念每家店鋪里面傳來的火爆音樂，懷念人們提著皮包行色匆匆的樣子。他夢寐以求的生活全部都是在這里的，不過他沒能在這里堅持下去。
當時和他一起出來的青年們要不就是身強體健肯吃苦的，賣著體力討生活，要不就是嘴巴能說會道的，溜須拍馬往上爬。只有他謝晉康精瘦精瘦的沒有力氣，嘴巴也生的和他父親一樣的木訥，搞得他在外這許久還是干著最底層的工作，拿著最低的工資，他受不了那個辛苦，就悻悻然的跑回了家。
不遠處的工地上鬧哄哄的正在施工，他看著那些聽著鳥叫聲早起勞作的工人不屑的哼了一聲。他現在吃住都是靠父母，卻一點都不為自己懶散感到一絲的羞愧，反而看不起這些自食其力的人。他快要二十四了，到了要成家立業的年紀，照例說應該懂事為自己的未來好好奮斗了，可惜他遲遲不肯開竅，腦子里頭還是堅信自己不是干苦力活的命。他覺得他現在這般委曲求全的活著只是因為現在缺了一個貴人，只要時機一到貴人自然會出現在他眼前，帶著他大搖大擺的住進這座城市里最為豪華的宮殿，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他想著想著嘴角便不自主的上揚，消瘦的臉頰上泛出一絲紅暈來。
城市里的構造就是和鄉下不一樣，他們兩個東拐西拐的才找到書店。書店的廣告牌起碼有十塊黑板那么大，只有站的足夠遠才能一眼看完。書店內比外面更加的亮堂，天花板上整排整排的大燈，照亮了書店里的每個角落，大理石地板映襯著燈光，干凈的叫人不敢踩上去。店里面的書分門別類的裝滿了書架，小孩子拿了漫畫書坐在地上看書，大人則靠在書架邊上翻著書，大家沉浸在圖畫和文字里頭，不約而同的保持著安靜。
書店里工作的人都在急著往書店里搬運剛到的新書，忙的焦頭爛額。父子兩個人只好自己一排書架一排書架，對著紙條上列著的書目，一本書一本書的找過去。兩個人分工從一頭找到另一頭，花了兩人很大的功夫才找齊紙上所羅列著的教課書。謝晉康找的頭都暈了，在書店巨大的風扇下還是汗水直流，他料想到這幾本書肯定不會便宜，到最后付錢的時候還是給那價格嚇了一跳，那錢能抵得上家里好幾天的開銷了。他看著父親從貼身的衣服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摞零錢，不僅感到有些心酸，父親是不舍得花錢的人，但要是花在兒女身上，他總是二話不說不帶一點心疼的。
付好錢，謝英雄將那些書抱在懷里，指了指他們來的方向，說：“回去吧。”
“回去？不是還要去看廣告牌嗎？”
“不去了。”父親擺擺手，徑直的往前走開了。
謝晉康知道父親不想花那廣告牌的，父親這樣的節省讓他覺得不舒服。他覺得父親之所以過得這么窮苦，就是因為他見識短淺，想要賺錢首先就要不怕花錢，這樣摳門下去一輩子也翻不了身。父親自管自的越走越遠，謝晉康撇了撇嘴還是小跑著跟了上去，他不忍老父親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獨自轉悠，這老爺子實在是夠倔。
兩人去城里跑了一趟回來時，也才剛到中午，謝英雄將書整整齊齊的放在女兒的書桌上便轉身近了里屋去做飯。謝晉康連家門都沒進就跑去了臺球室。
小鬼頭早就在臺球室里等他等的不耐煩了，抱怨他今日來的這樣的遲，謝晉康陪著笑道歉，掏出還沒有捂熱乎的錢來請了客，小鬼頭這才閉了嘴。
“小鬼頭，我不想再打臺球了，你再找個人陪你打吧。”
“為什么不想打了？”
“沒什么，感覺每天打也沒什么意思，而且我也沒錢了。”
“你不是想等那個戴手表的男人嗎？”
“我估計是等不到了，哎，再說吧，先打球。”謝晉康搖了搖頭，拿起球桿剛打算開球，卻瞥見臺球場里面來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他一眼就看到了陳曉玲，她不是場子里唯一的女人，卻是最為惹眼的那一個。她與謝晉康平常接觸的那些女人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母親和妹妹有外人在場的時候總是一副低頭不語的樣子，五金店老板娘雖然看著風騷熱辣，但是骨子里也是溫順的那類女人，而陳曉玲她不一般，在男人堆里鉆來竄去，打的熱火朝天，嘴巴上涂了一層艷麗的口紅，笑起來露出兩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就是唇紅齒白所描述的模樣。她的笑聲從臺球室的那一頭傳到了這一頭，傳到了謝晉康的耳朵里，鉆到了他的心里。看慣了窗前明月光，人不由自主的就會去想念那胸口的朱砂痣。謝晉康癡呆呆的看著那個倩麗的身影，忘記了自己手中的臺球桿還舉在半空中。直到一旁的小鬼頭拿臺球桿撞了撞他的肩膀，喊了他一聲，他這才回過神來。
“那個女的是誰啊，我怎么從沒有看到過。”謝晉康用手肘指了指那個方向，問道。
“我也不認識，我等你的時候她就在了，好像是跟丁皓他們一伙的。”小鬼頭答道。
一聽到丁皓這個名字，謝晉康便覺得自己和這女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隔得遠了。這些年來丁皓在村子里頭上混的越來越好，派頭很足，估摸著私底下肯定沒有少賺錢，身邊的小弟也越聚越多，這女的估計也是他找來的相好，這一想晉康就灰了心，清了清雜念，想要專心打臺球，但是腦子里始終是揮之不去的那個鮮紅的嘴唇，草草的打了幾盤就收尾了。
謝英雄看著謝晉康今天天還沒有黑就回家了，感到出了怪，但見他回來的這么早就也找不到什么說辭來念叨他。謝晉康垂著腦袋回了房間，叫他吃晚飯他也不響。謝英雄實在是猜不到自己的兒子到底在想些什么，這個兒子的性格確實和自己相差甚遠，可那耷拉著肩膀走路的樣子和自己如出一轍，讓謝英雄他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的身影，自己跟他這般大的時候早就擔起了整個家，哪里像他這樣的不懂事。算了，謝英雄他也不高興再想下去了，就隨他聽天由命去了，也還好家里還有個乖巧懂事的。
謝靜琪剛剛吃了晚飯，從廚房里走出來出來，看見哥哥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沒敢吭聲，安靜的回了房。自她記事起她與哥哥就不親密，謝晉康從城里打工回來之后更加的不著家，漸漸的更加疏遠起來，幾天都說不上一句話。對于這個沉默寡言的哥哥，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她聽見隔壁謝晉康的房間里面沒了動靜，才安心的坐下來寫作業。
書桌上那些嶄新的復習資料讓很是自豪，班上的同學大多是都是附近幾個村里的，家里條件都跟她差不多，但是只有她爸爸舍得給她花那么多的錢買書買東西，她打心眼的感激父母。她自然也沒讓父母失望，成績是班級里最好的，她今年正讀初三，家長老師同學所有的人都覺得她能夠考上城里面頂好的那所高中。
謝靜琪她模樣清秀，腦子聰明，只要她能夠考上城里的高中，再發發奮考個好大學，肯定能在城市里頭找到一個好工作，過上所有人眼里的那種體面的日子。她跟她那個哥哥不一樣，前途一片大好。他們兄妹兩人性格雖不同，但是心底都想著要離開村子去城里過上體面的日子，也說不清兩人哪個才是理想，哪個才是現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