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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吟全文閱讀

孤山吟作者:姚家渡某人

孤山吟簡介:一曲可讓眾生癡,一劍可當百萬師!
我陳半藝站在這就憑這手中笛、腰間劍,不退半步,能奈我何?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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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吟最新章節第149章 那又如何,還不起啊
第2章 欲言又止,言盡于此
孤山吟全文閱讀作者:姚家渡某人加入書架

  幾輛駝滿貨物的馬車行走在小道上,車上馬夫是一膀大腰圓的國字臉壯漢,馬車身后一騎馬男子頭戴斗笠,斗笠下面容似一文弱書生,打扮亦是如此,馬車旁跟著的數人都大漢淋漓的忍耐著這似火的驕陽。

  人群中一瘦猴兒模樣的男子對著那書生男子不滿的抱怨道:“宋管事,您看這么個趕路也不是法子啊,弟兄們從昨兒夜里一直到現在可還沒合過眼呢!再說這么大太陽,都快被活活給烤死了,前面有片小樹林不如弟兄們歇息歇息吧。”

  此話一說,引來眾人附和,那壯漢馬夫也正有此意的回頭望向宋管事,宋管事一看壯漢亦如此點頭便抱拳略帶歉意的說道:“余鏢頭,各位好漢,是在下唐突了,那就暫且歇上一小會兒,待把貨送至兗州,好酒好肉給各位伺候好了,另再多付各位三成薪酬,望各位海涵,只是……還望各位好漢加緊路程,恐夜長夢多。”

  這余鏢頭是江陵郡江陵鏢局遠近聞名的鏢師,行鏢十數年從未出過漏子,本人更是武藝高強,粗中有細,就連綠林道上也略有幾分名頭,一般的強人悍匪倒是不敢過分招惹。宋管事見他也有幾分歇息的意愿,倒是不好拂了眾人之意

  眾人聽到多三成薪酬皆雙眼放光,雖說這幾日風餐露宿多有怨言,但走鏢本就是過的刀口舔血的苦日子,加之亂世不易,再沒有白花花的銀子來的更實在的了。

  “好說好說,宋管事放一萬個心,必定完成所托。”

  “早聽說兗州好酒無數,婆姨更是水靈,此番前去萬萬不可錯過。”一粗獷漢子附和著。

  “李大叔到時候也帶我去看看唄……”約莫一十五六歲的少年,望向旁邊一位手持大刀的粗獷漢子說道。

  那李姓粗獷漢子一臉嚴肅義正言辭的朗聲道:“小王啊,想跟你李叔去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那二八年華一臉稚嫩的王家少年滿懷激動的急切問道:“不過什么?!”

  “不過得讓我看看你毛長齊沒?哈哈!”

  眾人哄笑,少年滿臉漲紅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負氣的哼著蹬腳。

  那瘦猴兒笑著問道:“小王啊,我不是看你和那裁縫店的李姑娘眉來眼去的嗎,往日你還說非她不娶,還極為厭惡出去尋花問柳,今兒個轉性啦?”

  王家少年負氣的沉默不言。

  余鏢頭笑著揮手示意大家別再欺負這個少不經事的二八少年,望向宋管事說道:“宋管事切莫客氣,一切好說。”

  又耐人尋味的看向身后那包裹的嚴嚴實實如小山般聳立的貨物,心中頗為好奇,料想必是極為貴重的物品,否則也不會引起宋管事如此的重視。忽覺宋管事正注目著自己,更加證實了自己心中所想。余教頭雖心中有所思,但除此之外便沒了一點其他的異想,既然入了此行,行有行規,最重敗壞規矩,倘若不如此又如何信服于人。

  余鏢頭想到走完此鏢,到時也能給家中賢妻買點上好的胭脂首飾,那已到讀書年齡虎頭虎腦的兒子,也可以送去教書先生那識文斷字了,在買些補品給家中老母調養身子,想到此處不免心中一陣歡喜,身上疲勞之感也消失殆盡。

  半晌之后,余教頭轉頭向宋管事笑著點頭,又忘向眾兄弟說道:“兄弟們繼續上路了。”

  三個時辰后,眾人來到一座光禿禿的山旁。余鏢頭看著遠處轉頭問道:“宋管事,前方有一小屋,可否暫且在那歇息一晚,時辰不早了,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到時候未免又要落宿荒郊野外。”

  宋管事心中遲疑,此次他專挑了一條人煙稀少的路途,就是怕多生事端,為何在這荒山野嶺之處卻怪異的出現一間小屋,想來甚是不解。又望著眾人,見眾人臉上皆露欣喜之色,只能朝余教頭點點頭。

  ……

  躺在藤椅上的老顧猛的睜開雙眼,望向遠處,對著少年說道:“小藝,有人來了,趕緊準備準備。”

  少年死死望著遠處,睜大雙眼看了許久,直到眼角一陣酸澀才發現漸漸走來的如螞蟻般的眾人,嘴角一笑的結束了今日枯燥的修煉。

  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掃完屋內桌椅,便站在棚下笑臉相迎的看著幾輛馬車和車旁眾人。

  “歡迎歡迎,客官是打烊還是住店啊。”少年熱情的招呼著眾人。

  眾人以為這只是一間農家小屋,想不到居然還是一間客棧,只是這客棧未免寒酸了些。又打量著眼前這位熱情招呼著眾人的店小二,只覺這位店小哥豐神俊朗,器宇軒昂,根骨清奇。眾人面面相覷,想來走南闖北恐怕在別處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店小二,大有吃驚之態,頓時一陣怪異感覺涌上眾人心頭。余鏢頭仔細看了一眼少年的手掌,頓時不敢輕視的笑著問道:“敢問這位少俠如何稱呼?”

  “客官言重了,當不得少俠一稱,我姓陳。”

  宋管事聽說此人姓陳,沒緣由的對他笑了一下。

  余鏢頭善意的點點頭笑著說道:“那……陳小哥,舟車勞頓,還請麻煩給我們準備幾間客房歇息一晚,有勞了。”

  陳半藝笑著說道:“好說,不必客氣,各位請。”

  眾人隨陳半藝走來,抬頭望向門上匾額,“歸米客棧”四個大字映入眼簾,又是一陣狐疑,幾個粗獷漢子忍不住的放聲笑了起來,想來還從未見過如此特別,如此怪異的客棧招牌。

  陳半藝聽見眾人傳來的笑聲,只能尷尬的解釋道:“小店名喚歸來客棧,只是年久失修,那個來字昨日被風吹落了一筆,還未曾修復,讓各位見笑了……”

  余鏢頭善意的笑了笑,心想此地頗為怪異,一間不像客棧的客棧,一個不像店小二的小二,處處透著一絲絲的不尋常,倒是要多留個心眼了,正好發現宋管事也投來同樣的目光,兩人相繼點頭,邁入這客棧當中。

  眾人進屋,那瘦猴兒樣的男子叫道:“好酒好肉盡管上來,幾日不沾葷腥,嘴里快淡出個鳥來了。”

  眾人哄笑,瘦猴兒忽覺好像說錯了什么。

  陳半藝陪笑道:“好酒好肉都沒有,只有些粗茶淡飯劣酒,小店地處偏遠,平日難見有客上門,還望各位好漢海涵。”

  瘦猴兒好似第一次聽說如此迎客的店小二,瞬覺好笑。眾人四處張望著,幾張空蕩蕩的桌椅,除了自己眾人外別無他人,想來陳半藝并未隱瞞。又見墻上寫著,小本經營,概不賒欠,如若紛爭,店外再打,損壞一物,照價賠償!

  入夜,一只黑色小鳥從客棧飛出,黑暗之中本就難以察覺,此鳥更是悄無聲息,速度極快,轉瞬已在數里之外。

  屋內眾人圍做。

  陳半藝滿臉疑惑的問道:“老爹,他們這是作何?”

  老顧失笑著說道:“驗毒。”

  余教頭收起手里銀針,帶著歉意抱拳向陳半藝和老顧說道:“在下小人之心,請見諒。”

  老顧揮手表示不在意“江湖險惡,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位好漢不必自責,若老夫來到這荒山野嶺之地也必然會如此行事的。”

  眾人歉然一笑。

  宋管事舉杯望向眾人道:“此行不便,若有得罪各位之處還望海涵,只望大家齊心早日完成任務,我敬大家一杯。”

  余教頭眾人起身說道:“宋管事言重了,分內之事,來,干!”

  陳半藝狐疑的輕聲問著老顧:“老爹,他們怎么沒摔碗啊。上次來的那個說書老先生不是說好漢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完了還要把碗摔了才顯得毫氣沖天嗎?”

  老顧一記爆栗敲在陳半藝頭上,啞然失笑的罵道:“放屁,你懂個什么。”

  陳半藝吃痛的摸了摸頭,客棧以前雖來過形形色色的各路江湖人物,只是還從未遇到過一群大漢登門而來。

  旋即就想起以前看過一位,腰挎酒葫蘆、手提一盞無燈燈籠的說書老先生。

  那說書老先生繪聲繪色的說著,江湖好漢喝完酒都要摔碗的,這樣才顯得豪氣,所以才有剛才那一問。

  “看來江湖果然險惡,虧我以前看那說書老先生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老顧瞪了陳半藝一眼道:“你懂什么?你那小心思我還猜不到嗎!不就是想多摔幾個碗,照價賠償嗎?”

  陳半藝東張西望,裝作一副不懂的樣子。

  “老爹,那說書老先生說你是高手是不是也是騙人的啊?”陳半藝趕緊轉移話題。

  老顧楞了一下回答道:“嗯……”

  “嗯。我覺得也是,聽他說的神神叨叨的,看他挎個酒葫蘆,肯定是一個騙酒喝的江湖術士,還手提一盞無燈火的燈籠四處溜達,故弄玄虛。虧你還把那壇珍藏了十年的好酒送給他。”

  “剛才又是誰說他仙風道骨啊?”

  “咳咳……是誰?是條好漢的話就給我站出來!”

  話音剛落,陳半藝頭上又挨了一記爆栗。

  陳半藝忽的一臉詭異笑容的望著老顧說道:“老爹,我知道你為何把那壇好酒送給老先生了。”

  老顧似是知道陳半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耐煩的說道:“有屁快放。”

  “肯定是他夸你是高手,讓你極為受用,面子上過不去,總得拿出點好處出來,是不是這個道理?!”

  老顧沉思良久,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嗯,確實是極為受用,但是縱使當得高手那又如何……”

  陳半藝一臉不解望向欲言又止的老顧,有些不懂,期望著老顧能繼續說些什么,老顧卻始終閉口不言。

  一個不懂,一個未說。世人千千萬萬,又幾人能懂欲言又止與言盡于此。

  一老一少相繼沉默,卻全然沒察覺到,那喝酒的眾人當中有一雙若有所思的眼睛望著……

第3章 月黑風高,深夜來訪
孤山吟全文閱讀作者:姚家渡某人加入書架

  “誰?!”

  余鏢頭暴喝一聲,猛的睜開雙眼望著暗處。

  半夜被一陣尿意憋醒的陳半藝啞然的笑了笑,心中尋思這余鏢頭果然有幾分真本事,自己輕手輕腳來到遠處,居然都被此人察覺到了。

  陳半藝只能歉意的說道:“深夜驚擾,還請余鏢頭海涵……”

  余鏢頭略微收起警覺之勢,陪笑道:“原來是陳小哥,這天干物燥的,是睡不著么?”

  原來這余鏢頭念及此鏢關系重大,不容有失,心中不放心便親自領了這夜里守鏢的活兒,所以才有了這二人深夜一遇。

  “古語有云,馬無夜草不肥,草無夜肥不密,這臨了一陣尿意,想來這施施肥,不想余鏢頭親自在此處看守貨物,多有打擾。”

  余鏢頭目瞪口呆,失笑道:“小哥好雅興,只怪余某自幼耳聰,小哥施肥之時略有聲響……卻不料打擾了小哥雅致。”

  陳半藝看著余鏢頭,兩人相視皆大笑起來。

  經此一笑,兩人睡意全無,有一句沒一句的寒暄起來。多是陳半藝聽,余鏢頭講,講述著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奇聞趣事,又全然不提此行從何而來又前往何處。

  余鏢頭略做遲疑問道:“余某有一事不明,不知當不當講?”

  “請講……”

  “為何你父子二人一人姓陳,一人姓顧……難道小哥是隨母姓么?”

  陳半藝沒料想到余鏢頭會有如此疑問,低頭沉聲道:“不是。”

  余鏢頭見陳半藝神情低沉,歉然道:“是在下唐突了。”

  陳半藝抬頭揮手一笑:“無妨……”

  余鏢頭想來這其中必有隱情,二人初識,不過點頭之交,到也不好多問。

  余鏢頭說道:“當今天下,江漢王朝時勢動蕩,外有強敵虎視,內有群狼覬覦,連年征戰不休,江湖上各大門派又多有廝殺,百姓苦不堪言,流民無數,實乃水深火熱之亂世,生活不易,你父子二人在這荒山野嶺倒也能落個清凈。”

  陳半藝興致不高的點了點頭,寒暄幾句,進屋歇息去了。

  余鏢頭嘆了口氣,目光無意間落到一顆老樹上,猛的站了起來,大步而去。

  老樹樹干極為粗壯,恐有二人合抱之粗,此時余教頭正出奇看著那樹干上密密麻麻的黑洞,遲疑著伸出一根手指在洞中摸到一硬物,頓時驚覺,旋即摸向第二個洞中……發現每個洞皆是一指之深且有一枚核桃大小的普通石子,旋即猛的一指向那樹干戳去,額上頓時冒出一陣冷汗。

  想不到自己用了七層威力的一指,竟然只能沒入樹干半個指尖。余教頭伸手把額上細汗抹去。

  細細想來,習武已久,略有小成快達二品武者,尋常碗口大小樹木一掌下去足可攔腰劈斷,深知自己功夫全在一雙手上,七層威力的一指斷不該如此,可見此樹材質必是極為堅硬。

  可即是極為堅硬,那能將一顆顆石子盡數打入樹干之中且達一指之深的人物,武力又該何等高強,若是神兵利器倒也罷了,偏偏只是那隨處可見的普通石子,余鏢頭越想越驚。旋即再次伸手摸了摸石子,指尖傳來那光滑如玉的觸感,普通石子若經如此威力的碰撞,不說碎成粉末那至少也該裂紋密布才對,想必此人內力亦是極為不凡,余鏢頭一陣后怕,剛剛抹去的冷汗又抑制不住的布滿額頭。

  余鏢頭強制鎮定的望向那“歸米客棧”,想起今日入店時看見的一幕,那時只是覺得此店小二手掌清奇,倒像是一個習武之人,所以才有所重視,卻也未曾多想,難道此番是他所為?余鏢頭自顧自搖了搖頭,自己走南闖北多年,并非沒見過武藝高強之輩,只是那些人大多成名已久年歲不小,又或者是出自名門望族大門大派的天才小輩,雖說此人面相不錯,但一身衣著絕非這些人物。又或者是那老者?余鏢頭又搖了搖頭,心里否定倒也不像,那老顧雖目光有神但身子佝僂,臉上更是褶皺橫生,宛如溝壑,一身灰色長袍也有幾個補丁,怎么看也該是一個普通人家的遲暮老人而已。

  另有高人?但此店方圓數十里根本再無他人,余鏢頭越想越不解,起先只是覺得此地有點兒怪異,多留了個心眼兒,卻不想自己這刀口舔血十余載保留下來的江湖經驗,終是發現了這不尋常之處。

  正在此時,宋管事走出客棧看見那如石佛般站在老樹下沉思的余鏢頭,不解的問道:“余鏢頭?你在……”

  余鏢頭反應過來,手指放在嘴邊,示意著宋管事,連忙招手讓他過來,兩人耳邊細語,不知說些什么。兩人相視點頭,像是做出了一番決定。

  只是這一幕都盡數落入了暗處某人眼中。

  ……

  蟬鳴,蛙叫交相呼應著唱著夜的寂寥,幾只螢火之蟲照應著遠處小道上急忙趕路的一行人。

  瘦猴兒悻然的說道:“宋管事,余鏢頭,這店住的好好的,為何又這般慌慌張張趕路,雖說拿人錢財,與人……”

  余鏢頭悶聲打斷瘦猴兒哼道:“此處怪人怪事,不宜久留。”

  眾人頗為不滿,行鏢數日風餐露宿,好不容易可以住店稍作休整,卻被叫起來連夜趕路。

  見眾怒難平,宋管事打著圓場說道:“各位鏢師,余鏢頭行鏢已久,眾位聽他一言,總是不會吃虧的。”

  余鏢頭繼續沉聲說道:“余某如此行事,實屬突然,但必是為了咱們的身家性命著想。”

  眾人不解,但也將信將疑著選擇相信他。

  持刀的粗獷漢子狐疑的向余鏢頭問道:“余兄莫不是發現了什么?”

  余鏢頭向他點點頭,卻并未多言。

  持刀漢子正想繼續問道,身邊那王家少年拉了拉他的手臂說道:“李大叔,我肚子有點鬧騰,想去行個方便。”

  “懶人屎尿多,就地解決吧!”

  王家少年一手按著腹部,弓著腰滿臉苦澀的望著他唯唯諾諾的說道:“這么多人看著,我拉不出。”

  眾人大笑,余鏢頭對他說道:“那你別走遠了,我們在這等你……”

  王家少年這么一打岔,剛才還略有緊張的氣氛驟然消失。

  半響之后,眾人行至一小山坡處,小山樹木漲勢極好,白天倒是能遮陽避日,至于這夜晚嘛,顯得更幽暗了。

  進入這密林之后,眾人皆提起精神,一陣風吹來,眾人后背一涼,想起先前余鏢頭的話,心中莫名想起一句古話。

  月黑風高殺人夜。

  瘦猴兒被這一陣風吹的一愣,忽覺頭暈,旋即心里一陣嘀咕,這酒沒喝多少咋還有點暈了呢?想來是近日多有勞苦,又沒那些漢子身強體壯,或是疲勞了些,也沒多想。走著走著發現腳下似有千斤之重,竟抬腿不得,頭昏欲裂便倒了下去。

  眾人見瘦猴兒倒地,目瞪口呆,暗覺不妙,一副大敵如臨的樣子,正欲紛紛抽出兵器,竟發現連那拔刀之力都沒了。

  轉眼間十余人便紛紛倒地,只剩余鏢頭和宋管事二人呆立當場。余鏢頭急忙跳下馬車,朝倒地之人一探鼻息,驚道:“氣息若有似無,像是中了那迷魂軟筋散!……”

  ……

  客棧門前一老一少望著那眾人離開的方向,相視一笑。

  陳半藝輕聲說道:“老爹,他們好像察覺了什么吧?”

  老顧回頭看了一眼桌上那眾人留下的幾塊碎銀,望向那顆老樹,若有所思的拍拍少年肩膀點頭到:“無妨,去吧,做的干凈點!”

  陳半藝高興的疾馳而去。

  老顧望著兒子瞬間被黑夜吞沒的身影,靜靜的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轉身回頭望向那掉了一塊的招牌,長袖一揮,那塊落在地上的“一”字便又回到了它該回到的位置。這一手駕輕就熟的馭物本領,只是不知道那個名叫陳半藝的少年是否曾見過。

  老顧望著那重回本名的“歸來客棧”,沉思了許久許久,最后滿意的笑著,臉上皺褶都開出了一朵花兒。

  正抬腿剛要邁入屋子的腳,瞬間凝固起來,老顧就詭異的保持了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臉上那朵花兒也凋零殆盡,目露精光,變得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老顧緩緩轉身,雙手附于身后,還是一副那佝僂駝背模樣。對著那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的一人問道:“這位客官深夜造訪,是要住店么?”

  一陣風吹來,老顧灰色長袍翩翩飛舞,花白胡須隨風飄揚……

第4章 18年前,今夜過后
孤山吟全文閱讀作者:姚家渡某人加入書架

  客棧門前,風卷起一片落葉飄在老顧肩上,老顧絲毫不為之所動,靜待著眼前此人的答話。

  只見老顧對面站著一位頭戴黑色斗笠,低著頭看不清容貌的男子,此人身形瘦小,一身黑色夜行衣,腰間挎一把柳葉細刀,刀長三尺,鞘上刻有藍天白云。此人黑衣黑帽若不注意,便好似要隱沒在黑暗中一般。

  “不住店,找人,找東西……”如幽冥般沙啞的聲音從黑衣男子口中傳出,聲音低沉到好似快被風聲給吞沒。

  老顧氣定神閑的笑了笑說道:“荒郊野嶺,沒有閣下要找的人。”

  那黑衣人呵呵一笑,也不說話,柳刀瞬間出鞘又歸鞘,肉眼可見的一束刀光凝聚成針,直奔老顧喉嚨部位,竟想一擊斃其性命。

  老顧脖子向右略微一擺便躲了過去,只是肩上那片飄落的黃葉卻無風自動的瞬間向后疾馳而去,樹葉中間剎那便出現一個針眼大小的細洞。

  神閑氣定間便化解了這一奪命殺招的老顧,此刻卻狀若瘋癲,拿手指著黑衣人大笑道:“哈哈哈……十八年了,十八年啊!……哈哈哈!你讓我找的好苦,竟然自己送上門來,我說那刀怎么看的這么眼熟。”那指著黑衣人的手都忍不住的顫抖著。

  那片還未落地的黃葉,此刻卻詭異的飄了起來,一段動聽的曲子響徹云霄。

  不知何時老顧手上出現一只極為精致的玉笛,閉上雙眼吹了起來,此刻的老顧身形驟然拔高,傲然挺立,哪里還是那個身形佝僂的遲暮老人。

  曲聲依然,老顧猛的睜開雙眼,目露滔天殺氣,身后那片騰飛而起的黃葉,卷起一陣疾風電光火石間就襲向那黑衣人面門。黑衣人拔刀不退反進,右手一刀將那黃葉劈成兩半,快步向老顧殺來。

  那一分為二的黃葉,又一前一后向黑衣人襲去,黑衣人頓時停住,左手出掌將襲向自己胸口的黃葉震成粉末,同時右手向后彎曲,刀身將快要貼上后背的黃葉彈飛。

  那被彈飛的半片黃葉向身后一顆老樹疾馳而去,如刀切豆腐般便隱沒于樹中,老樹卻沒有一絲震動。

  不對,那屹立的老樹此刻樹干竟緩緩移動,從剛才那黃葉沒入的地方攔腰而斷,旋即轟然倒塌,濺起滾滾濃塵,綠葉滿天紛飛,那斷裂處光滑如鏡。

  黑衣人陰冷笑道:“果然是你!聽君一曲赴黃泉,威震江湖的五絕之一魔笛顧壯云,果然名不虛傳。”

  話音未落,黑衣人輕身一躍騰飛而起,再次向老顧暴掠而來。

  只見黑衣人身后那滿天飛舞的落葉,匯聚一起,形成一條出水“青龍”向黑衣人撕咬而去,一口便將黑衣人吞沒。

  “青龍”在空中肆意騰飛,瞬間一陣精光大盛,黑衣人破腹而出,那“青龍”瞬間斃命化為滿天綠光。那滿天綠光又化為群狼環視黑衣人,撲將過去。

  黑衣人改雙手握刀,揮舞起來,全身被一股肉眼可見的刀光圍繞,與那點點綠光轟然相撞,乒乓之聲不絕于耳。聲滅,光芒殆盡,天空又從歸于黑暗,仿佛一切都未發生。

  不知何時黑衣人頭上那黑色斗笠卻不知所蹤,然而還是不知此人長相如何,因為此人臉上赫然還戴了一個五顏六色的笑臉面具。

  黑衣人在空中幾處騰挪,又回到地面。右手一刀橫掃千軍之勢,刀光如鏡朝老顧攔腰斬去。

  顧壯云一動不動繼續吹奏著,那如鏡刀光卻停在老顧身前三寸之處,砍在一層無形的瑩白真氣上,便如何也近不了身了。忽的曲調一轉,老顧身前那瑩白罡氣頓時大漲,猛的一震,將那刀光震成兩半,一半被黑夜吞沒消失在遠處,一半掠向身旁涼棚,那涼棚轟然倒塌,濺起一片塵埃。

  黑衣人見自己連續致命殺招被此人輕易化解,內力竟如此強橫,以音馭氣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萬不可輕敵,遂再次快步而去,雙腳一蹬跳將起來,刀身泛著純白之光,以力劈華山之勢朝那人當頭劈去。

  顧壯云曲調再轉,剎那間全身再次泛起陣陣瑩光。與那柳刀相持不下,各自威勢漸弱。

  曲畢,顧壯云猛的一跺腳將黑衣人連人帶刀一起震飛。

  顧壯云一腳將旁邊一塊巨石踢了過去,這塊巨石是平日里陳半藝練武負重所用,有千斤之重。巨石身后,一腳輕踏的顧壯云手持玉笛騰空而來。

  黑衣人空中一個翻身,一掌將巨石拍碎,也不去看滿天塵埃便一刀向里面斬去,一只玉笛將刀擋開,一只拳頭飛速從塵埃中射出朝黑衣人胸膛奔去。

  黑衣人借兵器碰撞之勢倒退兩步距離,躲開這一拳,顧壯云從塵埃中殺出。拳槍、掌刀、指劍,兩人你來我往就這么凌空斗了起來,雙方在你來我往中緩緩飄落在地,一記對掌過后各退數丈,不分勝負。

  顧壯云看著對面黑衣人那皺褶橫生的臉,將手上那張五顏六色的笑臉面具丟在一旁,一臉譏笑又略有疑惑的說道:“既然敢來又為何不敢露面,做那藏頭露尾的宵小之輩。”

  只見此刻那黑衣人竟然成了老顧的模樣,老顧卻哪里還是那個滿臉皺褶橫生的老者?本來往日那副遲暮龍鐘之態在剛才交鋒時就早已消失殆盡,而此時的顧壯云已然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模樣,英氣勃勃,蠶眉鳳眼,氣態不凡,有幾分風流俠士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陳半藝見過顧壯云這面容身姿沒有,若是有幸見過,定會說出這才像大俠嘛!比那什么老俠看起來更像高手多了……

  原來兩人剛剛一番拳腳相加的時候,都有想拆穿對方真面目的心思,便各自尋破綻揭了對方面,只是黑衣人拿下老顧面皮之后,剎那轉頭就戴在了自己臉上,老顧沒能窺的此人真面目,才有了剛才一番譏諷。

  黑衣人不理會老顧的嘲弄,倒是對臉上這張面皮頗為喜歡,仔細的摸著自己臉對老顧嘿嘿笑道:“好東西!入肉生根,如此化神的面皮,都快趕上……”

  黑衣人及時打住,沒有繼續下去,但明顯話里有話,不知這面皮能趕上什么。

  老顧心里疑惑更盛,這面皮當年得遇一老先生偶然相送,此面皮神乎其技,戴上之后猶如真面。此人卻能一眼看穿自己這面相的假象,如此了解這面皮,想來定是其中知情人物,只是知道此事的唯有寥寥數人,而觀此人刀法定然和十八年前血案脫不了干系,絕無半點可能是自己所識之人。那或許本便是精通易容之術的高人。謠傳益州巴蜀之地有一江湖神技名曰“變臉”,是易容之術的最高境界,會此術者有千面,鮮有人能一窺其真容,卻是失傳已久。此人來歷不明,神出鬼沒,又如此精通易容之道,莫非是那益州之人?

  那益州有一江湖門派天府樓,此派之人善暗器易容,奇門遁甲更是層出不窮。老顧尋思此人武功非凡,已到“馭境”,又是使刀,應是江湖鼎鼎有名者,天府樓若有這一號人物,自己早該有所耳聞,只是想到十八年前自己苦尋無果,此次絕不能放過一點線索。

  老顧冷冷看著黑衣“老顧”說道:“天府樓果然藏龍臥虎……”

  黑衣“老顧”聽此人如此一說,似乎看穿老顧心中所想遂大笑道:“我不曉得你在說些啥子。”

  正是那地道的益州巴蜀之話。

  也不在意此人是否欲蓋彌彰,老顧冷哼道:“此店既然叫歸來,定叫你有來無回!”

  那黑衣“老顧”繼續操著一口巴蜀話說道:“怕是不得行哦,店太小,老子這尊大佛擔怕是裝不下。”

  老顧也不理會這廝口上便宜,玉笛橫移至嘴上,那悠揚曲聲又再次響徹。

  黑衣人持刀暴掠而來,只見此人突然豎刀往身前一檔,“當”的一聲,似有利器相撞,黑衣人后退數步,只是那顫動的刀身前又空無一物,唯有黑衣人身后那孤寂的老樹干又落下一截。

  黑衣人冷漠的對著數丈之外的老顧連揮數刀。

  老顧一跺腳,曲調忽轉高昂,將身子各處刀光泯滅,本就殘渣一堆的涼棚破敗更盛,和那完整如初的小屋對比鮮明。

  黑衣人再次揮出一刀,只是此次卻不是朝老顧所去,然另有所圖。

  那接近小屋一角的刀光,立即被一無形無色之物阻隔。

  黑衣人尋思,此人果然極為在意這間客棧,雙方數次相持不下,難分勝負,本以為此行就算情報屬實,也不該如此困難,料想此人已不是當年情報上所記載,必定有所精進。應另尋它法,變中求勝。

  黑衣人嘴角上揚,詭異身法左右飄忽不定躲過老顧攻勢,柳刀脫手,極速旋轉朝老顧腳下飛來,老顧左腳一蹬便向右移了數步,那黑衣人乘勢而來接住那把柳刀,飛入客棧當中,順勢將門關上,屋中油燈已然熄滅。

  老顧收起玉笛,袖袍隔空輕揮打開房門,四處打量,見那黑衣人已不知所蹤,趕忙追了進來。

  剛進房門,一枚飛針就向老顧面門襲來,老顧后仰躲過,緊接著又是一枚飛鏢,那鏢上刻有兩對羽毛,飛鏢在老顧身前一尺處瞬間一分為三,飛向老顧喉嚨,心臟和襠部,真乃斷子絕孫的致命殺招,老顧玉笛畫圓,以精絕真氣形成一瑩白盾牌擋在身前。

  老顧冷哼一聲,暗想此人還有暗器,且手法高明,果然和天府樓有關。

  飛鏢過后又是一盞早已熄滅的油燈飛奔而來,砸在那瑩白盾牌上。然后又是一壇酒應聲而來,壇身碎裂,酒水灑了一地,濃香四溢。

  突然白云朵朵,天河倒掛在屋內,似有狂風吹過,朵朵白云朝老顧飄來,停在身前,那簡陋小屋頓時被炸裂,滿天木屑。老顧身前那瑩白盾牌光芒變淡,直至消失。一朵白云當先而來,突然那朵白云染上一絲猩紅,老顧臉上出現一道血痕。

  暗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冷笑:“交出那物,饒你一命……”

第5章 鐵血漢子,敗家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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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管事翻身下馬,正欲查看倒地眾人的死活,余鏢頭那驚慌的聲音傳入耳中“像是那迷魂軟筋散……”

  宋管事一探倒地之人氣息,若有似無,捏其筋骨發現酥軟異常,果然和那江湖奇藥“迷魂軟筋散”藥效相似。

  余鏢頭繼續說道:“此藥無色無味,初食毫無異樣,幾個時辰藥效發作之后便會筋骨酸軟,內息紊亂直至內力全無,頭腦昏沉最后人事不醒,變成那植物之人,三日之內若無解藥直至氣絕身亡。”

  兩人對望一眼,發現對方臉上皆是一副既驚恐又茫然的樣子。宋管事破口大罵:“早看那客棧有問題,竟不想那兩王八蛋果然在飯菜里下毒,定是喬裝打扮,打家劫舍的強人。”

  宋管事繼續說道:“不想余鏢頭察覺有異,還是晚了一步,遭了暗算,那兩王八蛋定然是打探望風之人,肯定還有同伙,此次恐兇多吉少。”

  余鏢頭點頭贊同,又百思不得其解道:“雖說那毒藥奇效無比,但亦只能從口而入才有效果,飯菜酒水我已一一驗過,又是如何入的我等之口的,又為何只你我二人未中毒?”

  宋管事經余鏢頭這么一問愕然的尋思道:“為何只你我二人未中毒?莫非……”

  宋管事沒說下文便看向余鏢頭,兩人對望,面容古怪,好似想明白了一些事。

  余鏢頭回想既然此毒只能口入才有效,那必然問題出在這里,那時眾人喝酒吃肉,宋管事敬過大家之后,行鏢眾兄弟又來敬自己,當時自己見此地略有異樣,便多留了個心眼,以行鏢路途不宜多飲酒,只此一杯略作解饞,待此行完畢再陪大家不醉不歸而推脫掉,宋管事見自己如此便亦如此。隨后眾人只能作罷,各自說笑著吃喝起來,自己二人和倒地眾人區別之處就在于隨后那幾杯酒,想到這里,見宋管事朝自己看來,便點了點頭。

  余鏢頭又覺得還有更大的疑惑便自顧自的說出口:“既然那之后的酒有問題,那店家二人又從未接近過,又是何時放的毒?難道是……”

  宋管事接話一臉懷疑的看著余鏢頭說道:“余鏢頭,那你得解釋解釋了,為何你突然不喝酒推脫開來?那之后的酒水除我眾人,絕無它人碰過。”

  余鏢頭看著宋管事懷疑的看著自己,怒氣橫生的大笑道:“余某行鏢十余載,手上兄弟都是過命交情,你這廝竟懷疑我為打你主意殘害兄弟,哈哈哈……余某縱不是那頂天立地之人,但也行的正坐得端。此行疑點重重,余某瞧你一身書生打扮卻行事鎮定,也不像一家管事之人,你究竟是何人?”

  這兩人剛才還同仇敵愾,懷疑客棧是打家劫舍的強人,此時一想其中細節便是明了,相互間猜疑起來。

  宋管事大笑道:“好一個賊喊捉賊,事到如此還不承認……”

  話音未落,宋管事便向余鏢頭一拳打去,余鏢頭雖對此人亦有所懷疑,但不想此人竟翻臉之快,便動起手來,倉促防備之下被一拳打的連連倒退幾步。

  余鏢頭怒極道:“沒想到你一文弱書生,臂力之強還有如此武藝,果然不是什么管事先生,還嫁禍那店家二人為強匪,不曾想余某留有心思防范那店家二人,卻未防備于你。陰差陽錯壞了你的好事,識破你這險惡心腸,我們于你何仇何怨?你要如此加害!”

  看著那和自己出生入死的眾兄弟倒地不醒,余鏢頭心頭一陣酸味,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擒住此人留下解藥。

  余鏢頭跳向宋管事,勢大力沉的一掌朝他左胸打去,叫囂道:“留下解藥,可饒你一命。”

  宋管事后退數步來到一馬車旁,也不和他爭斗,一臉恥笑道:“想來你是怕在客棧不好下手,故意把眾人引來這深處密林之中吧,事到如此,還故作姿態,虧我還一路對你信任有加,奸詐小人受死吧。”

  說完從馬車底部抽出一七尺銀白長槍,便朝余鏢頭額頭刺去,余鏢頭抬手一揮,槍頭刺在空處。宋管事更近一步,改刺成揮,槍身朝余鏢頭顱上打去,余鏢頭再次抬手一檔,被打的橫移數尺,那肌肉虬結的右臂上留下一塊淡紅印記。

  余鏢頭心里一驚,此人槍法出眾變招極快,還臂力過人,自己在剛才交鋒中落入了下風。

  心想此人槍法極好但必然拳腳功夫不如自己,旋即右手抓住那槍身用力一扯,欲奪宋管事的長槍。

  那長槍卻紋絲不動,宋管事一臉嘲笑,自己自幼臂力過人,此人想卸了自己兵器無疑癡人說夢。

  余鏢頭見此招不奏效,右手借力一扯,拉進距離,右肩朝那人胸膛靠去,只是卻不是什么小女兒的姿態,同時左手如刀砍向此人腰間。

  宋管事見對面脫手長槍,便運起內勁猛的一掃朝那人打去,一腳踢在余鏢頭的小腿上,借勢后退躲過那勢大力沉的一靠和腰間那記手刀。

  余鏢頭小腿吃痛,見那宋管事借勢而退躲過自己攻擊,也不理會那掃來的槍身,立即變招右手一掌結結實實打在宋管事胸膛,于此同時那黑木槍身也結結實實拍在余鏢頭右上臂。

  宋管事被一掌震退數尺,冷笑著抹掉嘴角血跡,胸口傳來陣陣余痛,見他右臂耷拉微微顫抖,心想此人當真血勇,在那江陵小有名氣也不無道理,手上功夫了得,切不可讓他近身了,否則自己有重傷可能。

  余鏢頭見那足以震的人吐血倒飛而死的全力一掌,竟只能讓他后退數尺嘴角亦只有一絲血跡,而自己知此人臂力過人不得大意,遂早已暗運內勁在右臂已作阻擋,只是當那槍身拍在自己右臂的時候才知不妙,此刻自己右臂酸麻無比,竟提不起一絲力氣。

  余鏢頭暗想數回合下來自己絲毫討不到對方多少便宜,而自己右臂此時已無法使力,此人武力絕非自己所能敵,怕是已達二品,心生退意,但雙眼一掃那眾兄弟皆倒地不醒,此鏢是自己所接,卻是害了他們,如若再一走了之,又何以對得起天地良心。雙眼一紅,一股血勇之氣涌上心頭,便是朝宋管事撲了過去。

  宋管事見此人明明不敵,卻雙眼血紅一副搏命姿態朝自己撲來,心下略有疑惑,但見此人已瞬間逼近,不作多想,便使出一套槍法,那銀色槍頭左右橫移連連突刺,舞出一陣幻影白花。

  余鏢頭只一左臂連連擋住,漸漸吃力,一咬牙關,心一橫不做任何防守,再次向前用盡最后一絲內勁一拳打在此人腹部。那宋管事一口鮮血噴出,身形止不住的連連后退。

  宋管事豎立槍身插在地上,地面被槍身磨出一道溝壑才堪堪止住身形。望著那雙臂耷拉,身上數個血洞已搖搖欲墜的漢子,雙腳猛蹬向前踏出,長槍作棍將此人擊飛落地,槍尖瞬間停在此人喉嚨一寸處。

  宋管事腳踩著余鏢頭的腹部狠狠說道:“明知不敵卻敢以命搏命,臨死還想拉我墊背,我敬你是條漢子,只是打錯了主意,說出此行為何,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余鏢頭大笑道:“哈哈哈……要殺要剮,何必多言,不必作踐余某。”

  經此大笑,余鏢頭那身上幾個窟窿更是血流不止。

  宋管事見此人豪氣干云臨死還笑的出,頓時覺得這事好像沒這么簡單,便細細琢磨起來。

  余鏢頭閉上雙眼,忽覺有涼風吹過,心中那股血氣之勇漸漸冷卻,沒由的一陣陣思緒飛過,想起江陵家中。往日行鏢而歸,家中老母總是笑著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嬌妻卻每每雙眼通紅嘴角上揚,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手握著自己手,一手拿出絲巾將自己額上細汗擦去。而那虎頭虎腦的小子總是喜歡朝自己跑來,邊跑邊喊爹爹,爹爹,給我帶糖葫蘆了嗎?而當自己從后背拿出一串糖葫蘆的時候,那個臭小子才會讓自己抱一抱,吃糖葫蘆的時候口水常常落在自己肩上。

  又想起此次出門之際,家中老母牽著兒子站在門口笑著朝自己揮手說道:“記得回來”。

  那臭小子吃著手指附和道,“還有糖葫蘆”,然后就東瞧瞧西看看,過一會兒怕自己忘了,又提醒道“糖葫蘆”。

  只是那家中嬌妻卻不知在哪?怕是又跑去給那供奉的“天帝”上香了,哎……這女人就喜信奉這些神叨叨的,說了多少次也不聽,白白浪費銀子的敗家娘們!

  余鏢頭想到此處,心中一陣無奈……隨即嘴角上揚,只是那緊閉的眼角處似有晶瑩剔透……宛如家中嬌妻那般輕柔的手,替他輕擦掉臉頰上的灰塵。

第6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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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管事一陣尋思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又見腳下此人閉上雙眼,不再多言,一副技不如人任憑處置的樣子,又突然鼻子一皺嘴角上揚,變成一副詭異的似笑非笑的樣子,心中大惑不解。

  暗想此地兇險,不宜久留,恐遲則生變,遂緊握長槍便欲結果了此人。

  突然,火光大盛,從那幽林深處傳來陣陣馬蹄,四騎瞬間便出現在宋管事眼中,只見當先一大漢滿臉虬髯,肩扛九環大刀,隨后三騎倒皆是枯瘦模樣,面容差別不大,皆手持一劍,應是同胞三兄弟。

  四騎馬蹄一致,在數十丈應聲而停,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戰馬,而這四人卻目露匪氣倒不像軍中之人。

  那虬髯客聲音洪亮的說道:“早就聽聞鎮北軍幻影書生宋祁望宋都尉,今日一見果然勇武,連素來在江陵小有名氣的余磊正鏢頭,都不過是閣下數合敗將,佩服佩服。”

  余鏢頭閉上雙眼,卻感覺那奪命一槍遲遲不來,忽聽馬蹄陣陣,片刻后又聽一人說出自己姓名,遂睜眼忘去,見四騎在那,當中無一人自己所識,皺眉疑惑。

  宋管事見這四騎面生,卻能一口道出自己姓名來歷,料想定是這余鏢頭同伙之人,正欲動手先結果了此人,卻瞧見腳下此人皺眉疑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起剛剛此人臨死還說自己污蔑于他,當下這疑惑模樣又不似作偽,遂認真問道:“余鏢頭不認得那人?”。

  那虬髯客見宋祁望看著余磊正一臉疑惑的問出那句話,代替余鏢頭說道:“哈哈,不用問了,他不是我們的人。”

  虬髯客望著那倒地的眾人邪魅的說道:“王兄弟本事倒是不小,本以為此番是場惡戰,竟不想你把這些人都放倒了,而那兩人還斗在一起,皆有傷在身,想來不難對付。如此大功,事成之后,大人定重重有賞。”

  “略施小計,當不得大功。”只見那倒地的眾人之中緩緩站起一人,赫然正是那王家少年,此人一臉得意的說道。

  五人大笑。

  宋祁望余磊正兩人面面相覷,皆說不出一句話來。

  余磊正忽然想起今晚吃喝時的情景,那時自己婉拒眾人敬酒,眾人便自己喝了起來,酒到中途,這王家少年以自己才入鏢局不久,承蒙各位長輩關愛為由,替大家酌酒已表尊重,應是此時動了手腳。

  想明此處,余磊正憤恨道:“小王,鏢局眾人念你無親,待你不薄,為何如此殘害眾人?!”

  王家少年鄙夷道:“余磊正啊余磊正,平日你不是粗中有細,小有謀略嗎?此時怎的糊涂起來。我若是你江陵鏢局的人,又為何如此?哈哈……”

  余磊正痛苦喝道:“你又是何人?叫余某死個明白。”

  “我本就是郡守大人的人,郡守大人念你武藝不錯,又心思縝密,可堪大用,屢次招募你,你卻毫不領情,遂派我潛伏進江陵鏢局,尋找時機,若你還是不肯,那你鏢局怕是在江陵難以立足了。”

  余磊正大怒,之所以不愿參與到這些軍閥士族之中,實是因為江漢王朝如今動蕩不堪,有權臣弄朝,有軍閥虎視,各大士族更是明爭暗斗,一旦卷入便是身不由己,稍不注意更是殺身之禍。雖說行鏢亦是如此,但絕無當中的烏煙瘴氣,至少落得清凈自由光明磊落。

  又繼續問道:“昨夜眾人被你下毒,你必已通風報信,按理說你們該在客棧伏擊才是,我深夜臨走,一路你都跟隨絕無報信可能,你們卻又為何到了此處?難道……”

  王家少年大笑道:“沒錯。”

  余磊正突然想到今夜此人半路突說肚子鬧騰,離開了一小會兒,遂全部解開心中疑惑,倒是能死個明白了。

  似是為了驗證自己所說,王家少年一個口哨,從那虬髯客懷中突然飛出一黑色小鳥,落在王家少年手心,速度極快,毫無聲響。

  虬髯客心中嘀咕了一句,為何王兄弟的信鳥變了。

  王家少年撫摸著那黑色小鳥,極為愛惜,故作惋惜的說道:“這下可以死的安心了嗎?哈哈……只是我們此行倒與你無關,是為了這幻影書生宋都尉來的,只怪你命該絕。”

  余磊正疑惑的望向宋管事。

  宋祁望歉然將余磊正扶起來說道:“宋某本是兗州人士,鎮北軍中一員,獨自一人到江陵辦些私事,殺了幾人,其中之一是那江陵郡守蕭靈寶的同族胞弟,在江陵勢單恐遭那蕭靈寶毒害,遂化作一管事借行鏢之事掩人耳目離開此地,到了兗州,諒他蕭靈寶手也不敢伸過來,卻不想連累了你江陵鏢局,剛才更是瞎了狗眼。”

  余磊正大笑道:“殺的好,前不久聽說那魚肉百姓的狗官和幾個膏粱子弟在家酗酒作樂,卻暴斃家中,沒想到是將軍所為。余某本不想涉足于軍閥士族相爭,卻又無意間置身其中,但此人即說那蕭靈寶早已欲對鏢局動手,倒是余某連累了將軍。”

  宋祁望見余磊正如此,亦相繼大笑道:“當不得將軍一稱,宋某只是一個小小六品都尉,軍中好事者更是給了一個幻影書生的酸臭之名,當真貽笑大方,倒是余鏢頭豪氣干云叫人好生欽佩。”

  世間之事當真反復無常,剛剛還互相廝殺,招招致命的兩人此刻卻惺惺相惜起來。

  “啪啪啪……”一陣掌聲響起,那王家少年奸笑道:“好一副相見恨晚的感人場景,留著黃泉路上慢慢絮叨吧!”

  “余鏢頭,宋某先幫你除了此人,替你報仇……”旋即舉槍向那王家少年刺去。

  那王家少年一個飄身,躲過一擊,轉瞬之間便來到那四騎身后,對著那虬髯客說道:“林兄,此人武藝高強,王某學藝不精,唯有你能抵擋。”

  那虬髯客覺得這王家少年怎的突然身法如此之好,行事又和往日不同,但聽聞這不大不小的馬屁也是極為受用,遂不曾多想喜笑道:“好說好說……”

  旋即又對宋祁望說道:“宋都尉,何必動刀動槍呢?我家大人求賢若渴,若都尉能跟隨大人,必有飛黃騰達之日,那蕭山文殺了便殺了,到時大人假意捉你歸案,再隨便找個替死鬼,將都尉調包出來還不是易如反掌?日后一番共事,少不……。”

  宋祁望越聽越覺得好笑,一臉鄙棄的打斷道:“呸!蕭靈寶橫行江陵,狼子野心,其父當年更是想行那竊國的奸賊之事,宋某雖不才,卻也不愿和爾等同流合污。”

  虬髯客怒極:“敬酒不吃吃罰酒,怕是留你不得……”

  虬髯客心想那時蕭靈寶對他所說::“這宋祁望是那青、兗兩州刺史王林敬的義子,更在鎮北軍中頗有小名,若是招募不成,此番間隙那王敬林必是橫生憎怨,萬不可放虎歸山。”

  遂飛奔過來,一刀向那宋祁望當頭砍去,宋祁望橫槍一檔,擊開刀身,一個旋轉朝虬髯客胸口刺去,虬髯客持刀砍在槍身改變位置,銀槍刺了個空。雙人分開雖不分勝負,但一人氣息平穩,一人卻大口喘息。

  宋祁望早先和余磊正一陣廝殺本就消耗極大,更是有傷在身,此刻再次廝殺,那胸腹部傳來的陣陣惡痛逼的自己大口喘息,額上更是大漢淋漓。

  宋祁望又看向身后那靠在馬車上已無力站穩的余磊正,心中一陣悔意,此番遭遇皆是因自己而起,自己還粗心險些冤枉好人,釀成大禍。下定決心即便拼的身家性命不保,亦當護他周全。

  那虬髯客見此人果然勇武,雖負傷在身竟亦能拼個旗鼓相當。就算對面眾人無人倒地負傷,自己這五人也有把握應對,但此時亦不想多做冒險,便向后面三人使個眼色。

  那三人應聲而來,動作一致,和那虬髯客一同殺向宋祁望。

  宋祁望見那四人齊上對付自己一個負傷之人,不怒反笑,即是下定決心,倒也絲毫不退。使出剛才那套槍法,那幻影白花又頓時在身前出現。

  乒乓之聲縈繞于耳,那四人一時竟近不得身,不久那白花變淡,虬髯客見機會已來,內勁上涌灌入那把銅環大刀,刀身通紅一刀砍去,那把銀槍從宋祁望手中被擊飛,那同胞三兄弟,同時一腳踢在宋祁望腹部。

  宋祁望倒飛而出,口中鮮血橫濺,從余磊正身邊掠過之時,望向他滿懷關切的臉,口中絮絮叨叨說著:“余鏢頭,對不住了……宋某有心無力,不能護你周全啦……黃泉路上在賠禮道歉。”應聲落地,倒在余磊正身后一丈處,又是一口淤血噴出,雙眼耷拉下來,視線模糊,半清半醒間放佛聽見幾句急切的呼喊:“宋都尉,宋兄弟!”,便雙眼一閉不省人事。

  余磊正見宋祁望倒地不醒,不知哪來的力氣,護在其身前大罵道:“無恥小兒,有本事朝你余爺爺使來,哈哈哈!”身上更是鮮血淋漓,宛如噬人兇獸要將眼前幾人撕個粉碎。

  那四人相視大笑,虬髯客向前幾步看著地面,拿手指著一臉吃驚的表情,又突然嘲諷道:“閣下快看,從你身上流下的血,那地上出現了一個死字呢!哈哈……”

  幾人皆是狂笑不止。

  身后三人笑聲突然止住,虬髯客回頭一看,那三人突然噗通倒地。虬髯客快步上去,發現每人脖子處皆嵌有一飛鏢,鏢上刻有兩對羽毛。

  虬髯客大驚失色,環顧四周怒吼道:“是誰?!”

  只聽那倒地的三具尸體其中之一,發出一道聲音:“快看,快看,尸體上寫著一個死字呢!”

  虬髯客嚇的大汗淋漓,運起內勁,涌入刀身,瞬間刀身通紅。一道破空聲響起,虬髯客刀身擋在自己右側,當的一聲一枚刻有兩對羽毛的飛鏢應聲而落。虬髯客想來此人飛鏢亦不是如自己料想中那般恐怖,那三人橫死只是大意而已。

  旋即神情放松,微微冷笑道:“裝神弄……”話未說完,嘴角便溢出血絲,就這么微笑著倒了。

  那虬髯客脖子左側有一針眼血洞。

  “鬼。”倒地之后的虬髯客詭異的說出最后一字。

  不對,那虬髯客根本未說,因為死人開不了口,但聲音卻和虬髯客一模一樣,亦是從他身上發出。

  一波三折,余磊正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驚聲問道:“前輩何不現身?”

  “那我出來你可不要害怕哦,我不是鬼……剛剛那人說我裝神弄鬼,我平生最厭惡別人說我是鬼了。”這詭異的聲音竟又和余磊正相同。

  余磊正閉口不言,過了半晌,還是無人而來,遂滿臉疑惑看向那王家少年。

  只見那王家少年一臉吃驚的表情,實在忍不住就大笑著走了過來,嬉笑著問道:“好玩兒嗎?”

  余磊正大吃一驚,因為這王家少年赫然正用著他的聲音說話。驚喝道:“你究竟是誰?!”

  那王家少年一本正經的說道:“救人的人,有些人還不能死……死了就不好玩兒了,這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游戲我最喜歡了!”

  原來此人四處游蕩,無意間遇到這一行鏢隊伍,見其中一人鬼鬼祟祟的通風報信,好奇心作祟便擒下此人,一番逼問知道這這里面有螳螂捕蟬之事,就結果了那人,自己化作王家少年,做起自己最喜的黃雀在后。

  余磊正雖滿臉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但見此人確實救了自己,頓時臉上緊張吃驚之色漸漸放下道:“那有牢前輩替我眾兄弟解了此毒吧,萬分感激。”

  余磊正兩次抱著必死之心,卻又絕處逢生,心下大喜。

  那王家少年突然想起一事,一副恍然大悟又滿懷歉意的指著那人事不省的宋祁望,對著余磊正說道:“那個……我好像忘記與你說了,我說救的人是他,和你好像沒什么干系,那些笑我毛沒長齊的人死了好,死人好玩兒,哈哈哈!”

  余磊正大驚失色,又滿臉怒容大罵道:“好玩你妹。”

  一股絕望涌上余磊正心頭,兩次求死卻不得,忽覺逢生竟又是死境,生生死死,反復無常,恐人生再無如此絕望之事了。

  一枚飛鏢悄無聲息的便瞬間出現在余磊正額前。

  “當”,一枚石子擊飛這枚飛鏢。

  幽林深處又傳來一聲音:“好玩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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