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不能留,必須送出去埋掉。”秦孝王妃堅持道。
秦孝王楊俊還在猶豫不決,半晌下不了決心。
“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換我兒子的命。”旁邊的王美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懇求道。
妒忌讓秦孝王妃的面目猙獰,她一腳踢飛王美人說道:“你的命我本就沒想留著。”
說完,她彎腰抓起那孩子舉過頭頂用力朝地上摔了下去。
秦孝王楊俊一聲驚呼,旁邊的王美人也嚇軟在地。
晉王楊廣飛身接住了那個孩子,抱在懷里說道:“你們嫌多送給我吧,今天我碰上了就是緣分,你們不養我養了。”
秦孝王楊俊吞吞吐吐的說道:“這恐怕不太好吧,王兄素來節儉,府內的女眷也少,憑空冒出一個孩子來傳將出去平白壞了兄長的名聲。”
“名聲比起人命來算得了什么?你我兄弟生來就只能做個閑散王爺,沒那做帝的命,要那累人的名聲做什么用?”晉王楊廣不以為意的說道。
晉王楊廣的話打動了秦孝王楊俊,他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王兄說得是,父皇早就看我不慣了,我也沒有那爭權奪利的心,為什么要按照別人設定好的日子來過呢?這個孩子我養了,這個美人我也留了,我倒要看看誰能耐我何?”
說完秦孝王楊俊斜睨了秦孝王妃一眼,挑釁的揚了揚眉梢。
秦孝王楊俊小妾產子的消息很快被有心人傳到宮里,不出所料,立馬引起了獨孤皇后的反感,引得隋文帝楊堅的暴怒異常。
他派太監傳旨訴責道:“寡人殫心竭慮創下如此大業,為的是讓你們后輩子孫有個依靠,不是讓你來踐踏的,寡人制定典章制度是為了約束百姓們日常操守的,不是讓你們來凌駕的,你作為寡人的兒子,不思維護卻要敗壞它,你讓寡人情何以堪?”
圣旨傳了下去,秦孝王楊俊恭敬的接過圣旨轉頭遞給了旁邊的侍從,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把傳旨太監打發走了。
“王爺,父皇震怒這可如何是好?”秦孝王妃膽怯的問道。
秦孝王冷冷的看了王妃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淡笑道:“怕什么?本王不過是養了個小妾,生了個兒子罷了,又沒做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父皇能耐我何?”
此后在晉王楊廣的攛掇下,秦孝王越發的驕奢跋扈起來。引得隋文帝楊堅對他厭惡非常,輕易不招他進宮覲見。只當沒了這個兒子。
晉王楊廣的五個兄弟中不只秦孝王楊俊喜歡奢靡的生活,太子楊勇也常常犯這種錯誤。為了助長他的奢侈習慣晉王楊廣暗地里沒少為他操心費力。
太子楊勇性情寬厚,待人直率熱情,平易近人,從不做弄虛作假之事,在隋文帝楊堅面前有一說一,又二說二。兄弟幾人只有他能夠參與決策軍國政事,對于隋文帝不當之處,他每每當面指陳,此點甚合隋文帝心意。
文帝本性崇尚節儉,唯一讓他不高興的是楊勇的奢靡生活。
一日太子楊勇身穿蜀地制作的一件精美華麗的鎧甲進入皇宮,
時近傍晚,隋文帝楊堅卻還在武德殿中專心致志地批閱奏章,晉王楊廣在旁邊殷勤的伺候著,偌大寬闊的武德殿中陳設很少,里外伺候的宮女太監也乏陳可數。
楊勇經過通傳走進大殿,像平常父子一樣,笑嘻嘻的跟隋文帝打了聲招呼。
隋文帝楊堅正低頭批閱著奏章,頭也沒抬的說了句:“勇兒來了,先在旁邊看看我批過的奏折學習一下吧。”
聽了這話,太子楊勇沖著旁邊的晉王楊廣微微抬了抬下頜,臉上露出少許的自得。
晉王楊廣面色平靜的看著太子楊勇,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心里卻羞憤交加,頭微微低了下去,往旁邊靠了靠,把龍案旁的位置讓了出來。
“此時我且讓你一馬,待到將來我讓你唯我馬首是瞻。”
晉王楊廣在心里默念了幾遍之后,方抬起頭來看向太子楊勇,目光中一片清明。
“太子哥哥今天的盔甲甚是精美。”
晉王楊廣的由衷贊嘆讓沉浸于批閱奏章的隋文帝楊堅猛的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看向太子楊勇。
“本已經精美華麗的鎧甲之上又加那么多繁瑣的裝飾做什么?你是來跟寡人炫美的嗎?”隋文帝楊堅厲聲喝問道。
“兒臣不敢-----”
太子楊勇慌忙躬身道歉。
“自古以來帝王無一喜好奢侈而能長久的,你作為皇位繼承人,應當以節儉為先,這樣才能承繼宗廟。寡人過去的衣服,都各留一件,時常取出它們觀看以告誡自己。恐怕你已經以當今皇太子自居而忘卻了過去的事情,即如此寡人賜給你一把我舊時所佩帶的刀,一盒你舊日為上士時常常吃的腌菜。要是你還能記得以前的事,你就應該懂得寡人的良苦用心了。”
隋文帝楊堅的話讓太子楊勇羞紅了臉,他把目光投向晉王楊廣,眼里帶著些許的怨恨。驚得晉王楊廣往后倒退了幾步,仿佛被嚇住了一般往隋文帝的身邊靠了靠。
順著晉王楊廣的目光,隋文帝看向太子楊勇,沉聲斥責道;“不要把責任推到你弟弟身上,你今天穿得這么耀眼他不說我也能看得到。”
作為開國皇帝隋文帝楊堅深知這份榮耀來之不易,為人比較節儉,身上的龍袍穿得都已褪色卻仍然堅持穿著。晉王楊廣身上的衣服也陳舊不少,比較起來大殿之內太子楊堅的這身鎧甲就變得異常刺眼了。
“又不是沒錢,穿得那么寒酸做什么?”太子楊勇不服氣的嘟囔道。
這話聽在隋文帝的耳朵里非常刺耳,他陰沉著臉把目光投向晉王楊廣,想看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心有所感,晉王楊廣躬身行禮回答道:“兒臣不是不喜新衣,只是兒臣的俸祿都買了經史典藏,家徒四壁書侵坐,已無力再去購置新衣。”
這話說到了隋文帝的心里,讓他感覺非常受用,滿意的點了點頭:“讀書可以使人明智,你做得對。”
轉頭他又對太子楊勇說道:“你弟弟比你小,卻比你明白事理,你要多跟他學學。”
這話讓太子楊勇的神色一變,心里對晉王楊廣的不滿越發的堆積起來。
一番訓斥之后,隋文帝把太子楊勇和晉王楊廣一道打發出宮。
走出宮門,太子楊勇臉色一變,面目猙獰露出一絲狠厲,沖著晉王楊廣就想發飆。
見勢不對,晉王楊廣一臉燦爛的沖著太子楊勇笑道:“太子哥哥,今天這事怪弟弟愚鈍,沒想到父皇會對一件衣服這么介意,你打小弟幾下出出氣吧。”
話說到這種程度,太子楊勇不好再拉下臉來行報復之事。他憋著火,甕聲甕氣的說道:“以后飯可以多吃,話不能再多說了。”
“是-----是-----小弟記下了,做為賠禮小弟明早請太子哥哥去西山一游。”晉王楊廣賠著笑說道。
“不去,西山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在家看看美姬表演呢。”太子楊勇不耐煩的拒絕了晉王楊廣的提議。
晉王楊廣故作失望的說道:“聽說明天都察御史云家的小姐要去西山一游,我還以為太子哥哥會有興趣跟她偶遇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晉王楊廣的話,讓太子楊勇心里一熱,他強撐著面子說道:“云家小姐是我股掌之物,我不需要去西山跟她偶遇,不過山上的老君廟我倒是想去拜一拜,去去今日的晦氣。”
說完太子楊勇毫不避諱的撣了撣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這話讓晉王楊廣的心里一扭,面色卻如常的笑道:“如此我明天就不跟著去礙眼了,恭祝太子哥哥明天心想事成------”
太子楊勇沒再搭理晉王楊廣,飛身上馬昂首兒去。
望著太子楊勇遠去的背影,面色陰沉的晉王楊廣的眼里露出一絲怨毒。
都察御史云家的小姐也是晉王楊廣的心頭摯愛,早在一年前他就偶遇到了云家小姐,一見傾心,再見傾城。可不想這事讓太子楊勇知道了,派人提醒他道:“云家小姐乃本太子心愛之人,你就歇了那份不切實際的心吧。”
這話讓晉王楊廣如冰淋頭,刺得他的心如刀絞,至此之后他就立誓一定要把太子之位搶奪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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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陽光是明媚的,草長鶯飛,百花齊放,桃花杏花梨花你方唱罷我登場,皇城郊外到處是踏春的游人,小河邊,田野里一對對一雙雙引得太子楊勇的汗血寶馬也跟著興奮起來。
“勿急,云家小姐還沒出府門呢。”太子楊勇笑著拍了一下馬頭說道。
嘴上說著不急,雙腿卻用力夾了一下馬腹,引得那汗血寶馬一陣長嘶之后向著西山方向飛奔而去。
西山上的老君廟鐘磬悠揚,香火繚繞,熙熙攘攘的香客絡繹不絕。這些熱鬧看在太子楊勇的眼里便成了一種嘲笑。
他晶亮的雙眸里透出一絲焦慮,低聲問旁邊的隨從道:“孤傻傻的站在這里是不是很可笑?”
隨從慌忙應道:“太子勿急,信報來傳說云家小姐的馬車已經到了西山腳下了。”
太子楊勇聽了這話,一直波瀾不驚的小心臟開始狂亂的跳動起來,如同一個初涉情場的毛頭小伙子一般慌張的說道:“如此我們進廟等吧。”
隨著信報的一遍遍通傳,躲在寺廟角落里的太子楊勇的目光不斷的向著山下望去,焦急卻又帶著一絲的期盼,當看到一位生得花容月貌,百媚千嬌的窈窕少女,蓮步輕移步入大殿的那一刻,他的雙眸微微瞇了瞇,屏住呼吸,然后露出一絲暢然的笑意,仿佛看到云家小姐就看到了幸福一般。
靜靜的,靜靜的,看了片刻之后,他轉頭向寺廟的后院走去。
隨從不解的問道:“太子,等了這么久你不見一見云家小姐?”
“一會兒見,現在你去幫我辦件事。”說完太子楊勇在隨從的耳邊低語了幾聲。
太子楊勇所做之事云家小姐絲毫不知,她蓮步輕移娉娉婷婷的步入大殿。站在老君像前捻香祭拜之后,默默祝頌一番,嫩手抱住簽筒輕輕搖動,看得旁邊上香之人屏息凝神生怕驚擾了這位神仙一樣的女子。
云家小姐好像看慣了世人這份癡態一般,落落大方的拾起地上的竹簽,款款行至解簽的道士面前,行了個萬福禮,櫻唇輕啟道:“煩請道長為小女子指點迷津------”
解簽的道士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他愣了愣神,定了定心,方才接過云家小姐的竹簽,仔細看了一遍之后,沉吟一下,問道:“不知小姐姓氏名誰,芳齡幾何,所求何事?”
云家小姐輕聲漫語的回答道:“小女子云昭訓,二八年華,所求之事道長可以依簽而算。”
道長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御史家的小姐,貧道失敬失敬。”
接著那道長又仔細看了一遍竹簽之后,斟酌著試探道:“依照簽詞所示,小姐要問的是婚姻大事-----”
這話說得太過直白,讓那云家小姐臉色一紅,嬌羞著低語道:“還請道長明示----”
解簽道長想了一下之后,說道:“云家小姐,此簽非同小可,貧道不敢妄言。”
這話讓云家小姐臉色一變,輕嗤道:“你個老道,若是算不出就明說,何必在這里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非也,云家小姐,你且聽貧道誦念簽詞與你一聽------”
話沒說完解簽的道士抬頭看了云家小姐一眼,見她沒做聲便接著背了下去“月老殷勤送鳳冠,鳳凰浴血命貴奇,恰逢喜星照龍子,柳暗花明兩相宜------。”
那道士念完簽詞之后又仔細端詳了一下云家小姐的面相,微微點了點頭:眼前這位小姐命格極貴,面相清奇有母儀天下之象,可惜的是命中當有一劫——鳳凰浴血那可是九死一生之事,沒人能幫------。
“我這命數真的能嫁與龍子?”云家小姐輕輕咬了咬嘴唇有點不敢相信簽詞上的話。
解簽道長微微噓了口氣之后,點了點頭說道:“云姑娘盡管放心,你命格貴不可言,當得龍子所求-----”
聽了這話云家小姐的小心臟噗通噗通亂跳起來,芊芊嫩指緊捏著自己的裙擺,垂眸探道:“大師之意,我何時能得遇龍子?”
解簽道長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解簽道長和云家小姐的對話讓剛從寺廟后院出來的太子聽了個正著,他心有所動,隱晦的看向云家小姐,娶她入府的心更加堅定了。
“多謝道長為小女子解出如此好的上上簽。”云家小姐笑意盈盈的對著解簽道長行了一禮。
“云家小姐客氣了,命里有時終須有,此乃天意,非老道的功勞。”解簽道長頷首笑道。
“打擾多時,小女子先行告辭了。”云家小姐對著解簽道長客套一句,隨后轉身抬步準備離開,不想一眼看到了癡愣在旁的太子楊勇。
見到太子楊勇,她驚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心里波濤涌動,暗想:“老君廟的簽果然靈驗,剛解完就碰到了太子,這難道真是天意不成?”
“云家小姐,真是巧了------”太子楊勇微紅著臉招呼道。
“見過太子------”云家小姐深深行了個萬福禮。
太子楊勇上前一步握住云家小姐的手,道:“云家妹妹客氣了,相遇便是有緣,不知是否愿意隨在下后山一游?”
握著一雙嬌弱無骨的小手,太子楊勇癡癡的呆看著云家小姐,期盼著她的允諾。
云家小姐被太子楊勇的動作也嚇呆了,不言不語溫柔似水的望著太子楊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云家小姐帶來的貼身婢女杏兒不合時宜的上前提醒道:“小姐,老太太還在家里等著呢,出來前再三交代我們不可在外停留太久。”
婢女杏兒的話讓云家小姐羞紅了粉頸,引得太子楊勇臉色一沉,冷聲說道:“孤會派人去通知你家老太太,告知你家小姐同孤在一起的事情的,你且下去吧,不要再在這里多言。”
此時云家小姐的心里也存了攀交太子楊勇之心,她對著所有婢女隨從嬌聲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跟太子在一起還能出什么事情,勿要多操這份心了。”
這話讓旁邊的婢女杏兒一滯,嘴唇微張,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被太子楊勇一個冷厲的眼神嚇了回去,喏喏的退到一旁不敢再多一句言。
太子楊勇一把拉住云家小姐的小手朝后山走去,邊走邊說道:“你這個婢女對你倒是很盡心。”
云家小姐嬌羞的答道:“杏兒是從小跟著我長大的,我們兩的關系情同姐妹,她剛才也是為了我好才那么說的,太子勿要介懷。”
太子楊勇體貼的說道:“你有這樣的忠奴,孤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介懷-----”
小手被太子握著,小心臟快跳到嗓子眼里了,云家小姐欲迎還拒的掙扎了一下說道:“太子殿下,你能否松開奴家的手?讓別人看到了不好------”
太子楊勇正色道:“今天孤握住你的手就沒打算松開,本太子對小姐的一片真情可鑒日月,你頭上的那頂鳳冠本太子給了-----”
云家小姐按耐住內心的狂喜,面色如常的說道:“太子殿下,你勿要拿奴家尋開心------”
“要不孤對天發誓,本太子日后若是有負云家小姐必遭天雷之遣-----”太子楊勇信誓旦旦的說道。
“太子不可------”云家小姐慌得一把捂住了太子楊勇的大嘴。
“太子殿下乃是千金之體,豈可為奴家這種草芥之輩立誓。”
太子楊勇順勢伸出舌頭輕拂了一下云家小姐那白嫩如玉的手心,羞得云家小姐如驚兔一般奔了出去。
“昭訓勿跑,本太子對你是真心的,孤從一年前就喜歡上你了,請你相信孤-----”
太子楊勇的話讓云家小姐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太子楊勇,正色道:“終身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子殿下勿要再出狂言------”
“孤即刻派人前往貴府向你家長輩求娶,你看可好?”太子楊勇急切的問道。
“可是你已經有了太子妃,奴家又不想屈居人下------”云家小姐面露難色拒絕道。
楊勇的太子妃元氏出身北魏皇族知書達理,深得獨孤后的喜歡。可由于元氏做人很強勢,一直得不到楊勇的歡心。
太子楊勇輕言軟語的勸道:“那元氏是母后為孤所選,孤無法自己做主,但孤的心是在你這邊的,希望你能為了我委屈一下,答應我,做我的側妃可好?”
說著說著太子楊勇的謙稱都變了,言談間透出一絲親昵。
云家小姐細細思量一番之后答道:“可否給奴家一些時間,讓奴家好好想想?”
這個要求雖然讓太子楊勇有點失望,倒也不過分,他點了點頭說道:“不管你最終的選擇如何,今日我都希望你能陪我一天。”
太子這條大粗腿云家小姐本就沒準備放手,她故作矜持的點了點頭,隨著太子楊勇來到老君廟后山的一處桃林深處閑逛起來。
初春,暖陽,桃花正盛。
站在桃林深處云家小姐沉醉在這似海的絢爛之中。太子楊勇沉浸在人比花嬌的精美畫卷里。
“這桃花生了靈性一般,凈往奴家身上鉆。”云家小姐嬌笑道。
“你長得美,那桃花也是個小色鬼-----”太子楊勇調笑道。
兩人一唱一和聊得正開心的時候,一個低沉性感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太子哥哥真是好巧,小弟帶著王妃出來一游都能遇見你。”
那聲音讓太子楊勇的臉色一變,心里暗道:“楊廣這個混賬東西,明知道孤今日要來西山還故意過來攪局,真是可惡-----”
太子楊勇臉色變化不停,讓云家小姐擔心不已,她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楊勇的額頭,關切的問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生病了?”
云家小姐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讓太子楊勇心動不已,一把握住云家小姐青蔥一般的小手說道:“我是擔心晉王看到你這如花般的模樣過來跟我搶------”
“太子殿下勿要擔心,奴家的心是在你這邊的。”云家小姐態度堅定的說道。
兩人的話不輕不重,穩穩的傳到了晉王楊廣的耳朵里,引得他快走了幾步來到二人面前。
“云昭訓,一年前你可是應諾過要嫁給本王的-----”攪局的晉王楊廣帶著一絲邪佞的笑意看著云家小姐挑釁道。
“我-------”云家小姐有點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云家小姐和晉王楊廣的那點勾連,早已被太子楊勇查了個底掉。
他見云家小姐被晉王楊廣問得瞠目結舌不知所措,上前一步解圍道:“一年前的允諾做不得數,那只是云家小姐年少無知被你哄騙之后的允諾罷了。她與你既無媒妁之言又無私相授受,你勿要再多言平白污了云家小姐的名聲------”
太子楊勇的話音落下許久,滿臉羞紅的云家小姐這才抬起頭來怯生生的看向晉王楊廣,心慌意亂的說道:“晉王殿下,奴家此生與你無緣,還望你忘了奴家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晉王楊廣眉毛一挑斜睨道:“真的只是因為無緣?你確定不是看上了西宮那個位置?”
“看上又如何?孤愿意把側妃的名分送給她,只要她肯嫁孤,日后的西宮娘娘就是她!”楊勇挑釁的高聲笑道。
這話讓晉王楊廣氣得面目猙獰起來,怒指著太子楊廣道:“太子哥哥,你強奪弟妻-----”
此時晉王楊廣和太子楊勇如同兩只斗雞一般,都高昂著頭誰也不肯認輸。云家小姐看了看太子楊勇,又瞧了瞧晉王楊廣,兩人相貌都很俊美,可太子楊勇允諾的西宮之位卻不是晉王楊廣所能比擬的,西宮之位僅次于皇后,若是皇后不得寵,那西宮就是實際上的一國之母啊,這份榮華富貴可不是相碰就能碰得上的。
孰優孰劣在云家小姐的心里高低立現,她櫻唇輕啟道:“晉王殿下還望原諒奴家棄你不顧,奴家如勁風中的小草急需大樹的呵護-----”
這嫌棄之意說得太過明顯,讓晉王楊廣心中一陣刺痛,他的臉色微變:“你我之間的情誼難道就比不上那西宮之位嗎?”
“這------”云家小姐有點張不開口了。
見此太子楊勇冷笑一聲道:“晉王,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一再標榜自己厭惡女色的嗎?”
這話讓晉王楊廣腦子迅速清醒了不少,他轉頭看向身后的晉王妃簫氏,說道:“為夫剛才孟浪了------”
簫氏了然的笑了一下,握住晉王楊廣的手安慰道:“男子漢大丈夫這口氣是掙得的,只是云家小姐一看就是有著凌云之志的人,英雄惜英雄,王爺你還是放手成全他們吧。”
簫氏給晉王楊廣遞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臺階,讓他順勢走了下來,后退一步,目光清冷的看著云家小姐說道:“既如此,本王在這里恭祝二位百年好合了。”
聽了這話,云家小姐為之一滯,眼里露出些許的迷茫,有點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錯了,太子楊勇卻仰天長笑,伸手一把攬住云家小姐,得意的對著晉王楊廣說道:“如此謝過晉王成全了,就此別過,以后勿要再來騷擾我家昭訓了。”
桃林里,晉王楊廣面無表情的看著太子楊勇和云家小姐遠去的背影,黑眸中不斷閃過一片片寒光,仿佛是一只隨時準備撕咬對方的雄獅,充滿了斗志。
“殿下,云家這個女子水性楊花丟了也就丟了,勿-------”
“委屈你替我擔憂了。”
晉王妃簫氏的話剛說到一半便被晉王楊廣愛憐的歉意打斷了。
“是為夫想左了,日后皇后之位只能是你簫氏的,不可能有其他任何人能占了去------”
晉王楊廣這話讓簫氏心里一陣激動,溫潤的雙眸不敢置信的看向晉王楊廣。
“殿下-------”
“為了你這份情誼,為夫也要替你拿下那個龍位-----”晉王楊廣斗志滿滿的點了點頭說道。
晉王妃簫氏是個聰明謹慎的人,夫妻多年她深知晉王楊廣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恪守勤儉不嗜女色,不過今天有了晉王的允諾她一直害怕被替換的心放了下來。
簫氏也是個有野心的人,什么情,什么愛,在皇后之位面前都是浮云,她如遇知音般看向晉王:“妾身定當舉簫氏全族之力助殿下得嘗所愿。”
這話讓晉王楊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此美景美眷莫要辜負了才好。”
晉王楊廣的意思,簫氏心里已經了然,嬌嗔一聲道:“殿下,席天慕地也不怕人笑話。”
此時簫氏二八年華正值妙齡,身上既有豆蔻年華少女的純真與嬌美,又有少婦的豐滿與成熟。這聲嬌嗔讓晉王楊廣行動起來。
與桃林深處的晉王夫婦柔情蜜意不同的是,此時太子府里一陣雞飛狗跳。
午睡初醒的太子妃元氏張開雙眸之際,迎接她的不是午后慵懶的陽光,而是一陣譏諷的嬌笑。
“姐姐真是心大,快被人鳩占鵲巢了竟然也能睡得著。”
這句放誕無禮的話讓太子妃元氏為之氣結,沖著門外怒喝道:“陳良娣你不要仗著太子的寵愛欺人太甚,惹怒了我,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呦,姐姐,看你這話說得,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才這么說的嗎?”
說話間門簾被挑了起來,門外走進來一個頭戴挽絲翠珠簪,額掛碧玉蓮花墜,項上帶著一個赤金玲瓏圈的如花女子。
“打扮這么齊整是想去挑逗誰呢?”太子元氏撇了撇嘴說道。
“我這還算齊整?你那是沒見過齊整的人,太子殿下的魂都被人勾走了------”陳良娣欲說還休道。
這話讓太子妃元氏的臉色一變:“你從哪里聽來的這烏七八糟的東西?無憑無據的事情,你跑我這里來說嘴真當我治不了你不成?”
元氏的變臉竟讓陳良娣心里一陣暢然,她隱下心中的笑意,臉上露出些許的悲涼說道:“姐姐,妹妹今天過來真是擔心你想不開才來的,既然你心無旁念,妹妹這就退下,你好好休息吧。”
元氏聽出陳良娣話里有話,她正色道:“到底什么事情你趕緊說出來,要是讓我知道你對我有所隱瞞,我讓你今晚就滾回陳府-----”
元氏的話果然嚇到了陳良娣,她不敢再有絲毫的調笑,謹慎的說道:“剛才太子殿下派人來說讓咱們府里趕緊準備聘禮,他要三姑六媒去云御史家求親,我聽下人說太子殿下還許給那云家大姑娘西宮之位-------”
元氏聽了這話,立刻氣得渾身癱軟,半晌咬牙切齒道:“如此喜歡拈花惹草的太子如何當得起那個皇位。”
一榮皆榮一辱皆辱,這個道理陳良娣還是懂得,她只是想看看太子妃元氏的笑話罷了,可沒想著去毀了太子。她驚慌失措的說道:“姐姐,你可千萬別把這事捅到皇后那里去啊,那會毀了太子的。”
這話不說還好,她這一提倒提醒了元氏。
元氏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抬步就往外走。
“姐姐,姐姐,你冷靜一點,這么多美人、良娣進府你都沒有計較,這次你也順了太子的意吧。”說話間陳良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元氏的大腿,不再讓她往前移動分毫。
“那能一樣嘛?”元氏怒目圓瞪道。
確實不一樣,太子府里美人良娣很多,但那大都是一些小國滅亡之后,小國國主其及其重臣的女兒們。她們是被當作戰利品收進太子府中的,太子楊勇對她們只有情沒有愛,元氏也一直都沒有把她們當成對手看待。庶子庶女固然很多,但有獨孤皇后壓著沒人敢掀起什么大浪來。
可這次不同,太子楊勇對云家小姐的情誼元氏早有警覺,女性的直覺讓她意識:到此次要是攔不住太子楊勇迎娶元家小姐的話,自己日后只有退避三舍一條路可以走了。
看著腳旁的陳良娣,太子妃元氏冷絕的說道:“我要是你的話,現在立馬回自己院子里躲起來,就當自己從沒來過這里,我和太子之間的事情不是你們在這些美人良娣所能參與的。”
這話說動了陳良娣,此時她已經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抱著太子妃大腿的手略微松了松。
“我是太子妃,我和太子休戚相關,我怎么可能毀了他呢,你趕緊回去吧,要是讓太子知道你到我這里來挑事的話,估計你活不過今夜。”
太子妃元氏的話成功的嚇到了陳良娣。
“我只是過來看看姐姐的,我什么都沒說。”陳良娣期期艾艾的說道。
“既如此,人已經看過了,你的心意我也領了,這里就不多留你了,請回吧。”太子妃毫不客氣的攆人了。
陳良娣走后,元氏站在房門口處,一腳門里一腳門外靜靜呆愣了一會兒之后,對著自己貼身丫鬟柳紅說道:“給我重新梳個妝,盡量把我打扮得素淡一點,我要進宮去見母后。”
聽說太子妃元氏求見,正在訓斥隋文帝那幾個美人的獨孤皇后頓了一下,非常不耐的對著美人們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幾個明日五更初刻既要來本宮殿中伺候,下次再讓本宮發現你們有勾引皇上的行為,仔細了你們的皮。”
美人們深知獨孤皇后的手段,聞聽此話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慌忙叩首倒退著躲到了一邊。
元氏進殿的時候正瞧見了這一幕。
“母后,好手段。”元氏禁不住贊道。
“什么事這么急匆匆的求見?”獨孤皇后皺了皺眉頭問道。
元氏面露難色,左右看了一眼,貌似有點猶豫。
見此,獨孤皇后對著那些美人們吼道:“你們怎么還不走?一個個豎著耳朵等著聽什么?”
“娘娘沒有吩咐,妾身不敢------”
“滾------”
一聲令下,幾個美人一溜煙的退走了。
“你們幾個也去門外守著,沒有本宮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獨孤皇后對著宮女侍從們吩咐道。
清場之后,獨孤皇后扶著額頭在鳳塌上坐了下來。
“現在可以說了吧!”
躊躇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元氏捏著自己的衣角,猶豫掙扎說道:“是太子的事情------”
“太子怎么了?他又給你氣受了?”獨孤皇后橫眉一挑問道。
“那倒沒有,男歡女愛之事,本就是兩情相悅,人之常情,我怎會拈酸吃醋呢。”元氏委婉含蓄的說道。
一聽這話,獨孤皇后面露些許的怒色問道:“你們府里又有哪個美人生孩子了?”
元氏搖了搖頭:“那倒也不是-----”
“你一向說話做事爽直無欺,今日怎么吞吞吐吐?”獨孤皇后非常不耐的問道。
“是太子殿下和云御史家小姐的事情,臣妾說不出口------”
“咣當!”一聲,獨孤皇后桌旁的茶碗滾落到了地上。
“這個混賬東西,竟敢如此胡作非為,他將本宮的話置于腦后,又置你元氏于何地?”獨孤皇后火冒三丈的暴吼道。
獨孤皇后是個女權主義者,她的悍妒之心簡直就是世間少有,不只不準許隋文帝楊堅隨便臨幸別的女人,親生兒子也只準一夫一妻,寵愛小妾的行為更是讓她不恥。她認定男人一旦環肥燕嬈必定是個不恥之徒,整日沉溺于女人堆中能有什么長進。
“你是本宮的侄女,你怎么就沒有本宮一半的強勢呢?”獨孤皇后恨鐵不成鋼的沖著太子妃元氏吼道。
獨孤皇后的話讓太子妃元氏委屈的抽泣起來:“太子不待見我,要是讓那云氏進了太子府,妾身將再無寧日可言了。”
“那睍地伐是個主意正的,你又是個遇事就往后縮的人,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讓本宮省心-----”
(睍地伐是太子楊勇的小字)
“母后,妾身現在該怎么辦?”
獨孤皇后用力一拍桌子怒道:“把睍地伐宣來見我,今日本宮不剝他一層皮就不姓獨孤----”
門外的太監答應一聲:“奴才領旨-----”
急匆匆趕過來救美人的隋文帝楊堅在門外已經站了多時,他出聲制止道:“且慢,你們都退下吧,這事寡人來處理。”
“是,奴才們告退。”所有太監宮女退后三尺,不敢再靠近內殿一步。
“你在外面都聽明白了?有什么話要說?”獨孤皇后斜睨了隋文帝楊堅一眼之后問道。
“一個女子罷了,娶便娶了,此事不必急于一時,我們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俊兒那時怎么處理的,睍地伐就怎么處理好了。”獨孤皇后冷笑道。
在隋文帝楊堅的心中,五個兒子的輕重是不一樣的,此時楊勇是他的最嬌寵的兒子,怎么可以跟秦孝王楊俊那不成器的東西相提并論呢。
他岔開話題道:“適才邊疆來報,西北突厥之人前來犯我大隋邊境,急需朝廷增援。”
邊疆之事不可小窺,獨孤皇后一向把朝廷之事擺在家事前面,對此她認真的想了一下之后問道:“西北穩定了沒幾年怎么又不安分了?”
“獨孤,先不要管他們為什么來犯,寡人想趁此機會平了突厥,你看何人可以為帥?”
獨孤皇后斟酌再三說道:“要想平了突厥,沒有幾十萬人是做不到了,這個帥印不可輕允那!”
隋文帝楊堅點了點頭道:“寡人也正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