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現在腦子有點兒亂。
眼前的一幕，讓他十八年以來形成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有種將要被顛覆的趨勢。
藍天、白云，陽光有點兒辣眼睛。
一轉眼便從夜晚，瞬間切換到白天，丁卯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倒一倒時差。
他坐在地上，屁股下面有草，碧綠碧綠，草香和著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幾只小白兔在不遠處悠閑地吃著草，也不怕他，蹦蹦跳跳的很歡樂。
【野兔：1級】
丁卯在這幾只小白兔的頭頂，清晰地看到了這些字樣。
真人RPG（角色扮演）游戲？
丁卯和以前玩過的免（keng）費（qian）游戲對比，略微發現了點相似之處。
難道是要殺怪升級？
丁卯將視線投向了那幾只貌似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不行啊……
兔兔辣么可愛，我怎么可以殺兔兔……
……
好吧，狠是矯情了一陣，丁卯終于收攏了信馬由韁的思緒，開始思考起自己眼下的處境來。
【只有一條命】
這是這個游戲的名字，很直白。
結合那會唐溪短短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這個名字顯然很客觀，很真實！
只有一條命，死了沒有復活。
死了，便死了。
甚至被所有人遺忘……
所以，那會兒唐溪口中的‘劉修’……就是……死了？
難道他真的是我同學，甚至彼此曾經還很熟悉？
可實際上任憑他怎么努力地去搜刮自己的記憶，到頭來卻發現這個人，似乎從未在自己的記憶中出現過。
哪怕一絲一毫的蹤跡沒有！
想到這里，丁卯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劉修……他這是被抹除了？
可到底又是誰有這樣的能力，做到這一切？以及創造了眼前這如真似假的世界？
神？
仙？
亦或是西方那個所謂的上帝？
丁卯不知道，也許終其一生也找不到這個答案。
甚至從出現在這個游戲世界的這一刻起，劉修此刻的遭遇，或許就是他丁卯明日的結局。
丁卯此刻忽然有些理解唐溪那會的異常情緒了，別說她一個女孩子了，就是他丁卯這么個大老爺們，此時說實話也特碼有點兒恐懼了。
可理解歸理解，丁卯卻并不打算原諒她！
嗎的！死丫頭，把老子坑得好慘！
老子特碼好好的做一只朝生夕死的蚍蜉，不好嗎？
非要讓我見識到這樣殘酷的真相，至于嘛？
我特么本來只是稍微關心你一下，順便嘗試一下看能不能發展一段超友誼的純潔關系，這有錯嗎？
……
丁卯已經決定了，等從這個世界出去，明天……
對！明天！
我要當著全班人的面，把你屁股打個稀巴爛！
讓你哭著回去找你爹……嗯，就像小學二年級那次一樣……
想到那時候唐溪梨花帶雨的小模樣，丁卯至今映像深刻，因為那天回家他也被揍得很慘……
回家？
對了！
丁卯忽然意識到，自己該怎么從這個游戲世界回去？
他倒是沒想過自己可能回不去，因為如果那樣的話，唐溪又怎么會給自己發消息，順便坑了自己一把？
只是話雖這樣說，可實際上丁卯沒頭沒腦地搗鼓了一陣，卻半點頭緒也沒摸著。
難道用思維控制？
尼瑪，不行啊……
果然小說里都是騙人的……
丁卯無語吐槽了一陣，心中卻也不禁有些急了。
眼前一望無垠的草地，美則美，可對于一個社會屬性完整的自然人來說，卻顯得有些滲人了。
孤獨，有時候比這世間任何一種存在都可怕。
因為它能徹底毀掉一個人，且無聲無息。
……
丁卯絞盡腦汁兒地想著法子，最后總算靈光一閃，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間之前，聽到的電子合成音。
丁卯張了張嘴，猶豫了片刻，還是怯生生地嘗試喊道。
“小……小愛？”
“哎！”
聽到這聲熟悉的應答聲，丁卯淚流滿面，“尼瑪，什么破游戲，看起來這么牛，實際也不怎么樣啊！”
不夠智能，差評！
短暫吐槽了一陣，丁卯有些羞恥地再次嘗試著問道，“那什么……小……小愛，我怎么出去？”
“對不起，您的游戲時間不滿8小時，現已被納入防逃離系統，請您耐心等待。”
啥？！！
防逃離？
丁卯忽然有種幸福來得太慢，就像妖妖靈的錯覺。
曾幾何時，自己由于未滿十八歲，面對河蟹大神的防沉迷系統，是何等的絕望和挖槽。
而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終于成功逃脫‘防沉迷’的制裁了，竟然出現了個防逃離系統？
WTF！
不過，丁卯覺得這樣的系統應該面向全社會推廣，他很好奇創造出眼前這方游戲世界的存在和河蟹大神，到底誰更牛！
……
在意識到短時間，自己不可能離開這里，丁卯不得不開始認真研究起這款‘游戲’起來。
并且由于劉修這個前車之鑒在，丁卯自然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可研究來研究去，最終卻發現這個‘游戲’的設定簡單粗暴到令人發指。
一個聲音略甜的人工智能系統。
一個不知道有多大空間的系統背包……嗯，里面還有一把大砍刀。
沒了……
這是‘開局一把刀，升級全靠砍’的節奏？
尼瑪，傳說中風靡一時的上古游戲【傳奇】，也比這個來得酷炫，中不中？
一臉懵逼中，丁卯從背包中取出了自己唯一的裝備——大砍刀。
好吧，這個大砍刀的‘大’字，實際上丁卯是用了幾分夸張的修辭手法的。
刀不長，也不算寬，款式形似古代宋時的短柄樸刀。
丁卯握在手中意外的趁手，隨意揮舞兩下，嗚嗚地的風壓聲清晰入耳。
這讓丁卯不得不感慨一聲，這游戲做的真特么逼真。
又或者，這里本身就是一方真實的世界？
丁卯懶得去深思，反正想也想不到真正的答案。
……
和許多人一樣，丁卯小時候看武俠電視、電影，也會幻想有一天自己能夠腰跨利刃，快意恩仇，縱橫江湖。
可后來在網上看到那些被砍得血糊糊的圖片后，最終不得不放棄了這一熱血的理想。
嗯，現在是法治社會了……
不過，此時當丁卯真正長刀在手的時候，竟然意外地發現自己骨子里的熱血宛如瞬間被激發了。
甚至恨不得揚刀怒吼一聲——
刀在手！跟我走！
何等豪邁！
何等霸烈！
好男兒當如是！
丁卯目光睥睨地掃過那些依舊在眼前晃悠的小白兔，嘴角撇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如此弱小的生命，不屑殺之！
大丈夫當肉食者屠之！
念頭轉過，丁卯便不再去看那些吃草的兔群，轉而四處游蕩起來。
嗯，左前方有一群麋鹿。
右邊8點鐘方向，有一群野牛？
……
丁卯站在一處小高坡上，有如君王巡視自己的狩獵場一般，尋找著自己的狩獵目標。
等等！
不對，這些‘小怪’頭上的名字，怎么是紅色的？
太不友好了！
丁卯一臉憤懣。
算了。
還是去殺兔子吧。
畢竟兔子這東西生殖能力驚人，一旦數量過多，很容易破壞草原的生態，從而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嗯，為了草原。
你說兔子可愛？
可愛能當飯吃？
能嗎？
額，可愛不能，但兔子能。
幾只萌萌的小白兔，還在悠閑的吃著草。
見丁卯扛著刀一臉兇殘地走了過來，齊刷刷起抬起頭，睜著有如紅寶石般的眸子看著他。
呆萌而又可愛。
丁卯敢打賭，這要是換個女生過來，估計根本不用動手，就已經繳械投降了。
他忽然很好奇，唐溪當時是怎么做的？
想到像唐溪那樣的女生，提著刀追著兔子砍的模樣，丁卯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太兇殘了……
或者說，她剛進入游戲時的場景，跟自己不同？
……
思想又跑了一陣火車，丁卯收斂了心情，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終于準備向小白兔下手了！
【野兔：1級】
看著小白兔頭上的白色字體，再看看它們那副孱弱的身體，參照以往的網絡游戲的經驗來看，這樣的1級小怪是給玩家練手的，絲毫沒有危險可言。
眼下他唯一需要思考的是，待會兒用力劈華山，還是橫掃千軍比較有氣勢。
以及要是這小白兔逃跑，自己到底能不能追得上。
算了，不管了。
鐵血真漢子，提刀咔咔就是干！
念頭轉到這里，丁卯也就不再磨嘰，悄悄靠近其中一只小白兔，嘴角下意識咧出了個猙獰的弧度。
力劈華山！
噗——
刀鋒切割肉、T發出了一聲怪異地聲響。
【系統：你殺死了一只野兔，獲得經驗10。】
幾乎與此同時，丁卯腦海中傳來了小愛甜甜的提示音。
‘果然，殺怪就能升級！’
丁卯心中一動，而后臉色卻是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在殺死野兔的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熱流在自己身體里快速游走了一圈。
而自己……似乎變強了一點？
只是此時的丁卯顧不得多想太多，他必須趁著這些可愛的小兔子沒反應過來前，多殺兩只，否則等它們開始逃跑起來，自己估計跟在屁股后面吃灰都吃不上。
橫掃千軍！
丁卯長刀橫掃，姿勢格外瀟灑！
噗——
兩只可愛的小白兔頓時血灑長空，場面極其凄慘！
【系統：你殺死了一只野兔，獲得經驗10。】
【系統：你殺死了一只野兔，獲得經驗10。】
接連兩聲系統音中，丁卯再次感覺到兩股同等大小的熱流在體內快速游走了一陣。
而后丁卯發現自己上的樸刀，仿佛陡然間變輕了許多。
不是錯覺？！！
丁卯心中又驚又喜，雖然眼下他還不知道這股力量能不能被帶入現實中，但哪怕是在這方游戲世界中成為非人的存在，也足夠令他感到驚喜非常了。
畢竟哪個男人沒做過變強的夢？
小時候看電視，夢想成為仗劍行俠的高手。
長大了看小說，也會幻想著自己能成為毀天滅地魔法師，亦或者移山倒海的修仙者。
丁卯覺得這并不可笑。
甚至他覺得哪怕再荒唐的夢想，也不應該被嘲笑。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從什么時候開始，失去這樣做夢的能力。
就像丁卯，他已經不認為自己未來能成為科學家了。
……
感受著手中的屠刀越發輕盈，丁卯看向小白兔的目光越發柔和。
只是意料中小白兔四下逃竄的場景并沒有出現，這讓丁卯頗感意外。
而更讓他感到意外，甚至震驚的是，此刻不僅是他身前不遠的幾只小白兔開始盯著他了，放眼望去，這四周空曠的草地上，所有的小白兔都在這一刻齊刷刷的抬起頭看著他。
尼瑪，這就有點兒嚇人了。
當成百上千道紅彤彤的目光，投在了丁卯身上，丁卯第一次意識到眼神有時候，或許真特碼能殺人！
太恐怖了！
他甚至看到其中一只小白兔，伸出猩紅的小嫩舌，將濺到身上的同類鮮血一點一點舔舐干凈。
很快那身原本被污染了的毛發，重新變得潔白如雪。
剎那間，丁卯感到一股徹骨的涼意，快速從尾巴骨直沖天靈蓋。
兇殘！太兇殘了！
這尼瑪看這架勢……不會是要吃人吧？
至于說吃誰？
丁卯打了個哆嗦，原本因為力量增強而沸騰的熱血，瞬間被澆熄了九成九！
而剩下來的那百分之一，丁卯打算用來逃跑……
有時候適當的戰略轉移，并不可恥，因為它能保存我方的有生力量，以圖后事！
幾個眨眼間，丁卯便打定了主意，隨后心隨意動，撒起丫子拔腿就跑。
而事實上，丁卯的直覺是正確的，只是他還是慢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他。
我滴……個腎！
腰眼被撞的丁卯，差點沒一口熱血直接噴將出來！
這尼瑪還是小白兔嗎？
然而就在丁卯懷疑人生的過程中，一雙雪白嬌柔的雙腿在他眼中快速放大，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抹微風漾過的腿毛，飄逸而柔順。
砰——
腦袋如遭重錘中，漫天星辰在閃耀。
丁卯破相了，臉腫得厲害，并且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只是此時此刻，他也不需要分清東南西北，只管朝著一個方向發足狂奔就是了。
跑！
瘋狂地跑！
哪怕只一會的工夫，他便感覺原本柔和的微風有如小刀一般，劃拉著氣管，刺激著他的肺。
哪怕在這期間，無數小白兔發瘋一般朝他身上不斷沖撞，讓他一口熱血堵在嗓子眼里，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他也不敢停下來！
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來，那真的……會死人的！
這一刻，他想到了劉修，想到了父母，想到了許許多多自己認識的人。
要是自己死了，也會被所有人遺忘？
丁卯不得不承認自己恐懼了、害怕了。
沒人不害怕死亡。
不怕死的英雄，或許是找到了高于生存這一基本準則的選擇項，才會有那么一瞬間不畏懼死亡。
而丁卯至今還沒找到。
所以他怕死，且理直氣壯。
……
一路發足狂奔，丁卯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
值得慶幸的是，他沒一頭扎進其它紅名野怪區里，否則的話，他覺得自己還不如死在兔子堆里。
那樣至少死得不那么費勁，死得也較為安詳……
砰——
又是一陣重擊，本就乏力了的丁卯，腳下一個踉蹌，頓時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哎尼瑪，這些兔爺的頭，真鐵！
丁卯腦子里閃過一道念頭，可在求生欲的瘋狂驅使下，也顧不得其它，順勢一個驢打滾，隨后強支著身體，橫刀在前。
既然停下來了，跑是跑不掉了。
在學校里打慣了架的丁卯，腦子還是清醒的。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再跑，遲早也要累死。
與其那樣，還不如拼死搏上一搏，起碼……也要死得壯烈！
好吧，其實丁卯已經絕望了。
連續快速鼓動的胸腔，有如破風箱般呼呼地噴著濁氣，渾身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疼。
原本齊整的睡衣，此時更是破了好多大小不一的口子，活脫脫一個犀利哥。
只是就在丁卯做好了搏命準備的當口，卻發現那些剛才還發瘋了一般的小白兔，這會兒竟然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一個個接連蹦蹦跳跳地跑開了，吃草的吃草，望風的望風。
獨留一臉呆滯的丁卯，獨自愣神中。
自己這是跑到安全區來了？
心神一陣松懈之下，丁卯有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之前憋在胸口的那口熱血也終于一口噴了出來。
完了，外傷+內傷=重傷！
丁卯哭喪著臉，竟然苦笑出聲。
而與此同時，一股劫后余生的暢快感油然而生，一時間苦笑變成了微笑，最后竟有如神經病般大笑起來。
只是發干的嗓子，卻讓這股笑聲多了幾分怪異與嘶啞，猶如夜梟。
幾只小白兔聞聲，睜著血紅的眸子呆萌且疑惑著看著他，頓時讓丁卯的笑聲戛然而止。
而這時，丁卯突然感覺屁股下面一陣聳動，一個小腦袋從丁卯兩腿之間，驀然鉆了出來。
丁卯下意識一把抓住了它的長耳朵擰了起來。
四目雙對之下，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丁卯這才發現自己左邊的屁股疼的厲害，一摸之下，尼瑪全是血。
剛才在渾身都疼的掩蓋下，自己竟然沒發現。
而再看眼前這別致的小東西門牙上還沒舔干凈的‘物證’。
恥辱啊！
丁卯怒了！
然后放下它，默默地看著它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囂張！
太囂張了！
丁卯忍不住再次噴出一口老血，這尼瑪什么破游戲，1級小怪都這么剛！
有考慮過玩家的感受嗎？
游戲體驗極差！
差評！
五顆星的！
第四章回歸
丁卯猛地睜開眼，眼前一片黑暗。
瞎了？
丁卯心里一個禿嚕。
可當看到窗外隱隱透進的月光，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黑暗中，丁卯眨巴了下眼睛，感覺自己好像做一個荒唐而可怕的噩夢。
夢里有藍天，有白云，有一望無垠的草原。
對了，還有……兔子。
兇殘、囂張……還特碼極其下流！
丁卯下意識將手伸進了被窩，在自己屁股上摸了一把，觸手有點粗糙，有點兒硬。
打開床頭燈一看，卻發現手上拿著一塊已經凝固的血痂。
丁卯猛地一下掀開了身上的被子。
初冬的涼意，瞬間激得他渾身的雞皮疙瘩直冒，可眼前破破爛爛有如乞丐裝的睡衣，更是讓他渾身發冷，手腳冰涼。
不是夢……
想到自己竟然在那詭異、兇險的游戲世界中昏睡過去，甚至就連怎么回來的都不知道，丁卯心中就不禁有些發虛。
上上下下仔仔細細自我檢查了一番，在發現身上零件一個不少，這才長呼一口濁氣，放下心來。
沒辦法，誰讓那會兒受傷太重了呢？
平日里雖然打架的經歷也不少，甚至鼻青臉腫也是家常便飯，可要說打架打到吐血，別說見過遇到過了，就是聽見了，也會覺得真特碼嚇人，好不好？
想到這里，丁卯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因為內傷復發猝死了。
畢竟現實不是武俠，自己也沒神功護體，療傷這種事情還是醫院靠譜點。
要不明天去做個檢查？
可錢從哪兒來？
丁卯第一次體驗到什么是成年人的煩惱。
……
起床，躡手躡腳地來到衛生間沖了個澡。
看著鏡子里那張清秀的小臉，以及修長卻顯得有干瘦的身軀，丁卯意外地發現自己在游戲世界受得那些傷，至少從外表上看，竟然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原本被蹬了一腳腫脹變形的臉，除了隱約有些青紫印子，不仔細地去看，還真看不出什么異樣。
是我體質變了，還是游戲世界帶來的？
丁卯覺得這個問題，暫時也得不到解答，只能記在心里，留待日后再去尋找答案。
至于說，還會不會再進到那個世界，丁卯覺得自己還是拋掉這樣的美好幻想為妙。
有了防逃離系統的預防針在，丁卯并不覺得自己有機會逃離這一切。
當務之急，他得先找到唐溪，關于那個游戲世界他有著太多的疑問，必須得問個清楚。
算不算賬，且先不說，拿到第一手攻略才是最要緊的事。
少走很多彎路，這個是肯定的，沒準兒，關鍵的時候還能救命！
在這一點上，丁卯還是很清醒的。
于是，在理清了思緒后，丁卯換上干凈的睡衣，一面找出一個塑料袋，將之前那身破破爛爛的睡衣裝了進去，準備明天塞進書包里，找機會毀尸滅跡，以免被老媽發現。
想到老媽整日叨叨叨的性子，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兒子，如今竟然處于這么危險的境地。
嗯，天估計就要塌了……
……
然而丁卯不知道的是，盡管他此時的動作已經很小心了。
可實際上隔壁房間里的丁母早就已經察覺到了動靜。
“這么晚了，毛毛洗澡干嘛？”
“男人的事，娘們兒少管！”眼睛都要睜不開的丁父不耐煩道。
丁母聞言當即就怒了，“丁遠山！你皮癢了是吧？娘們兒怎么了？你今天不給我把話說清楚！咱們……”
被掐得嘴角直抽抽的丁父，在求生欲的驅使下，連忙打斷道，“好好好，我說就是……”
老夫妻倆嘀嘀咕咕了一陣，丁母頓時一臉恍然，隨后又有些唏噓。
“哎，這一眨眼毛毛都這么大了……”
說著，又狠狠掐了丁父一把。
丁父一臉懵逼，“又怎么了？”
“沒事，”丁母有些惆悵道，“就是想到毛毛沒幾年就要娶媳婦兒了，心里有些難受……”
丁父急了，“他要娶媳婦，你掐我干嘛？”
“兒子我舍不得……”丁母理所當然道。
丁父也變得有些惆悵了，“君蘭，結婚前，你不是這樣的。”
“結婚前？我怎樣？”丁母瞪眼道，“你把話說清楚！不然今晚咱們誰都別想睡！”
面對丁母下達的‘戰書’，丁父，“……”
……
雖然不知道隔壁發生了什么，但聽到動靜的丁卯，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并且產生了一定的免疫抗體。
也就是最近一兩年，丁卯第一次知道原來女人到一定的年紀會產生更年期這種詭異的存在。
她們戰斗力驚人，并且戰斗欲望極強！
她們上戰天、下戰地、中間還要戰空氣！
一切不順她們心意的存在，都是她們毀滅的目標！
殺傷力，恐怖如斯！
有時候丁卯也會想，要是等唐溪到了這樣的年紀，會不會也變得跟自己老媽一樣？
每次想到這里，丁卯總會覺得……其實沒有女朋友也是極好的……
當然，如果是唐溪主動追求自己，那自然是另當別論……
好吧，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就像他丁卯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對唐溪說出‘喜歡你’這三個字。
說矯情也好，說慫也罷。
這世上很多事，總是很難用言語去概括，去歸類。
彼此認識十多年了，從小時候和泥巴，到后來小學自己總是以欺負她為樂，甚至初中三年，自己還一直喜歡揪她的馬尾辮。
直到上高中了，為了將自己和那些狂蜂浪蝶強行區分開來，丁卯更是選擇了很傲嬌地對她愛答不理。
這個時候，如果自己突然跑過去跟唐溪說，老子喜歡你。
丁卯覺得如果換做自己，肯定一大耳刮子扇過來，‘神經病吧你！’
哎，當初年少太輕狂，做事情不講究策略，現在后悔也晚了。
不過，對于明天的見面，丁卯倒是突然期待起來。
嗯，自己是有事關生死的重要事情去找她，這跟那些無事現殷勤的妖艷賤貨，絕壁是完全不同的。
……
夜似乎還剩很長。
游戲世界的8個小時，對于現實世界的時間仿佛只是一瞬間而已。
如此鬼神莫測的能力，更讓丁卯對那個游戲世界的創造者充滿了敬畏。
哪怕任憑科學技術高速發展的當今世界，對于時間這一維度的探索，也只存在于理論層面而已。
任何掌握了時間這一密鑰的存在，都有資格被稱為神！
因為他能任意改變人類所認知的過去和未來，可以無中生有，可以將有變成無。
就像消失的劉修……
想到或許自己可能真的認識，甚至是朋友的劉修，在自己的世界被抹除的一干二凈，丁卯不由開始了漫長的沉默。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嗯，也可能在游戲世界睡太多了，所以這個夜晚丁卯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
第二天一早，丁卯難得沒用母親掀被子，便自己起了床。
洗漱完，吃早飯的時候，丁卯訝異地發現從不圍圍巾的老爸，出奇地圍了條格子圍巾。
而看見丁卯目光中的狐疑，丁父低頭喝了口粥，默默將圍巾不露聲色地向上提了提，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地想遮住脖子上的血印子。
“天冷，我怕你爸受涼。”
老媽慈眉善目道。
丁卯點頭，選擇了相信。
某種意義上講，丁卯和老爸丁遠山的關系，有時候類似道友和貧道。
事不關己的丁卯，很是感慨道，“媽，你對爸真好。”
說完，又對老爸道，“爸，你真幸福。”
丁父聞言，沉默了片刻，終于擠出一絲笑容，“你也會有這一天的。”
說著，又補充道，“好好上學，下次月考，我會看你的成績，不要你媽媽失望……”
丁卯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忽然發現老爸變得幽默了。
……
第五章張道澤
吃完早飯，帶著父母的殷切希望，丁卯去了學校。
一路上，丁卯將關于那個游戲世界的疑問在腦子里梳理了一下，卻發現越梳理自己對那個世界的疑惑越多。
這讓丁卯不禁有些急切想要見到唐溪。
到了班上，同桌張道澤從書山題海中抬起了頭，推了推眼鏡道。
“你今天不正常。”
習慣了對方平日里的神神叨叨，丁卯也不以為意，親切地問候了聲‘滾’，便不再搭理這貨。
扭頭往唐溪的座位看去，卻發現空無一人。
來遲了？
這讓丁卯不禁有些焦躁。
“別看了，沒來。”
張道澤習慣性推了推了眼鏡，不屑地瞥了丁卯一眼。
“來了也跟你沒關系。”
丁卯聞言，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下意識訥訥道，“為什么？”
張道澤掃了掃額前油膩的流海，一排茁壯成長的青春痘被清晨的陽光襯托得越發生機勃勃。
“因為我。”
說著，下巴微抬看著丁卯自信而又認真地道，“你沒機會的。”
丁卯聞言，同樣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就因為你是龍虎山張天師一脈，第六十六代傳人？”
“不然呢？”張道澤道。
丁卯語塞，決定今天不再跟這個神經病說話。
老話說的好，千萬別和2B爭吵。
因為他會將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一個水平線，然后再用他的豐富經驗打敗你。
丁卯識相地偃旗息鼓，默默敗退。
可誰知張道澤竟然得勢不饒人地繼續傲嬌道。
“哼，夏蟲不足以語冰……卑微的凡人……”
夏蟲？
凡人？
丁卯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想要抽人。
然而這時的張天師已經埋下頭，重新沉浸于書山題海，洋溢在知識的海洋里。
心中憋火的丁卯，心中一動，湊過去在張道澤正在攻克的試題上掃了一眼。
“喂，這道、這道……還有這道這道題，你做錯了。”
丁卯提醒道。
“你胡說！我怎么可能做錯？這不可能！”
果然，張道澤瞬間就急眼了。
見他不信，丁卯趕忙將自己試卷遞給他，“老師講過了，你肯定做錯了。”
張道澤將信將疑地接過試卷，兩相對照了下，口中猶自呢喃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怎么會這樣……”
看著張道澤漸漸慘白的小臉，丁卯心口那口悶氣總算出來了。
這世上很多事情，從來都沒有真正公平過。
就像張道澤，老天爺沒給他一張人見人愛的帥臉不說，竟然還狠心地奪走了他本該屬于正常人的智商。
有時候丁卯也很奇怪，像張道澤這樣的存在，到底是怎么混進市一中這樣的重點高中的？
自己當年中考雖然也是花了錢進來的，可那也是基于分數差不太多才行。
所以，和張道澤同桌的這半年以來，丁卯一向對他保持相對的克制。
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
因為據他猜測張道澤這二貨，后臺應該真的很硬。
想到這里，丁卯又看了眼再次埋頭苦讀的張道澤。
心中越發肯定，嗯，肯定是這樣！
……
一上午的課已經結束了，唐溪的座位還是空的。
從小到大，連遲到早退都不曾有過的她，今天居然沒來！
難道是因為劉修？
丁卯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可心中還是一陣窩火。
MMP，坑了老子一把，現在拍拍屁股就玩失蹤？
這特碼幾個意思？
有心想給唐溪發個信息，打個電話，卻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昨晚已經詭異地融入自己的身體。
丁卯有些惡寒地看了看自己光潔如故的右手，沒有任何的異常。
而這時，張道澤這二貨竟然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有些事情適可而止，傷身體。”
丁卯，“……”
剛想說什么，卻見這貨悄然遞過來一張紙條。
正巧這一幕被旁邊鄰座的幾個女同學看到了，彼此交流下眼神，隨后便一臉怪異地相攜快步走開了。
兩大男生傳紙條……
丁卯能夠想像得到這些腐女，會在心里編排出怎樣曲折離奇的感人故事。
于是，面對張道澤遞過來的紙條，丁卯臉已經有些黑了。
尼瑪，二貨哥，你能換個人坑嗎？
然而這時，張道澤卻是一臉傲嬌道。
“兩道方子，一道療傷，一道固本培元。”
說完，將丁卯早上給他的卷子順便還了回來，“我不喜歡欠人情。”
丁卯一臉懵逼，訥訥道，“什么意思。”
張道澤白了他一眼道，“你的傷問題不大，不過應該多少留下了點隱患，療傷的藥吃上兩副就好了……”
丁卯聞言，悚然一驚。
“你能看出來？”
“不然呢？”
說完，張天師便瀟灑地離開座位，往食堂去了。
而這一句‘不然呢’，頓時讓丁卯對那兩副所謂藥方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不會吃死人吧？！！
幾經猶豫之下，丁卯還是將那張寫著藥方的紙條疊好放進了口袋。
……
一下午唐溪還是沒來，這讓丁卯越發焦躁。
如果不出意外，根據那艸蛋的【防逃離系統】，今天晚上自己還得進入游戲一趟。
面對那些表面呆萌實則兇殘的小白兔，丁卯覺得自己打是肯定打不過的，被打死的機會倒是很大。
此時的他迫切地想要從唐溪那里，得到一些答案，或者說攻略更直白一點。
期間，丁卯想跟張道澤借個電話，卻被這二貨一眼洞穿。
“打給唐溪？想得美！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被懟了一個跟頭的丁卯，臉黑如墨。
可又拉不下臉來和身邊的其他同學去借，畢竟自己平時面對唐溪，可是高冷人設。
這一借電話，豈不是在班上崩塌了人設？
不行！
絕對不行！
算了，還是回家再說吧。
……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
丁卯聽著身邊同學三三倆倆地議論今天唐溪為什么沒來，種種猜測讓丁卯不得不佩服同學們的腦洞真特碼大。
“唐溪怎么可能生病？你們別胡說八道！”
張道澤賣力的和周圍同學爭辯著。
“我怎么知道？我當然知道！那會我給她算過！她沒來，應該是身邊有人應劫了，所以……”
話還沒說完，身邊那些同學便轟然大笑起來，原本有些沉默的氣氛，竟然一下子快活起來。
唯獨一邊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丁卯，極為詭異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那個應劫的是誰嗎？”
丁卯說完，目光死死盯住了張道澤。
只見張道澤本就漲紅了的臉，越發窘迫，半晌才憋屈道，“沒算出來……”
丁卯見他神色不似作假，心下有些遺憾，“不是玩家。”
隨后又不禁真正開始對張道澤這個二貨好奇起來。
只是眼下的他，最重要的還是得先聯系上唐溪，其它的事情只能日后慢慢了解了。
也就是這一刻，丁卯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在不經意間，已經摸到了某個未知而神秘世界的一角。
而張道澤就是其中一把開啟那個世界的鑰匙。
……
一路快步往回家的路上趕去，丁卯頗有些歸心似箭的感覺。
可剛出校門沒多遠，卻聽得身后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
丁卯轉身的當口，卻發現那輛紅色的奧迪，已經穩穩地停在了自己身邊。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眉眼極為精致的俏臉。
“去哪兒。”
“找你。”
“上車。”
丁卯猶豫了下，這才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去哪兒。”
“我家。”
“太隨便了吧。”
車子轟然奔走。
第六章小荷已露尖尖角
“什么時候學的駕照？”
丁卯看著唐溪開著車游刃有余地在車流中穿行，羨慕得眼珠子都綠了。
“剛剛。”
唐溪言簡意賅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丁卯聞言也沉默了，下意識拽緊了胸前的安全帶。
女司機外加新手上路，雖然他眼下還年輕，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么。
但男人的第六感，還是讓他隱約覺察到了幾分危險，所以他顯得有些緊張。
“放心吧，沒事。”
余光瞥見這一幕的唐溪安慰道。
“真沒事？”
丁卯將信將疑。
這話說完，丁卯就后悔了，根據他跟老媽多年的斗爭經驗，以及老爸血的教訓來看，女人這種生物總是感性的。
她們喜歡被吹捧，不喜歡被質疑，否則就會生氣。
而一生氣，場面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果然，話音剛落，丁卯便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推背感伴隨著發動機驟然的轟鳴聲，將自己死死地按在座椅上。
“慢點！超速了！”
丁卯臉色發白，驚魂未定。
“沒事，車子、行駛證都是我小媽的。”
任由身邊其它車輛狂按喇叭，唐溪淡然道。
丁卯無語，“你和你小媽感情真好……”
“我想你要是被撞死了，你小媽和你弟弟一定很難過……”
不知道是不是后面這句話起了效果，車子的速度總算漸漸慢了下來，這讓丁卯暗自松了一口氣。
或許是害怕自己剛才的話太過扎心，丁卯悄然打量了下唐溪的臉色。
不過，不得不說唐溪這丫頭的側臉真的很美。
十八歲，是一個女人從稚嫩漸漸走上成熟的轉折點。
而站在這一轉折點上的唐溪，身上的清純還沒褪去，但已經有了幾分未來艷光四射的苗頭。
這讓此時的唐溪身上，洋溢著些許矛盾卻又相對和諧的美感。
一時間，丁卯不禁有些失神了。
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過唐溪，甚至有那么一瞬間，他很難將那個小時候總愛哭鼻子的小女孩，和眼前這個不斷吸引著他的女孩子融合在一起。
仿佛隨著彼此年齡的增長，很多東西在慢慢褪去原本的色彩，而與此同時，又有許多新的變化在漸漸滋生。
這讓丁卯一度有些不適應，所以上了高中以來，他總是下意識地去逃避和唐溪接觸。
他害怕讓唐溪知道，在他心里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已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質’了。
就像發酵了的酸奶，會有些酸，有些澀，卻又讓人迫切地想要嘗一嘗它的滋味。
丁卯也是很久之后，才在多渠道的了解下，知道了這就是初戀的感覺。
……
冬季的白天很短，每一天都好像比昨天黑的早一點。
漸漸昏暗的天色下，唐溪的側臉有些朦朧。
丁卯覺得自己如果是個詩人，眼下就有最好的素材，最好的靈感。
可惜他不是。
除了干巴巴地說上一聲‘真特碼好看’，他不會用更多華麗的詞語去裝飾、去粉墨這份美好。
唐溪的臉，紅了。
丁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看到她面無表情的嘴角微微勾勒了一下，然后繼續面無表情。
丁卯的老臉，也紅了。
他敢打賭，這輩子哪怕是那次當這全校的面，站在國旗下作檢討，也沒這么感覺丟臉過。
不行啊！
人設要崩啊！
丁卯手忙腳亂地打開了車窗，凜冽的寒風瞬間魚貫而入，讓他不自覺打了寒顫。
卻聽唐溪似乎聲若呢喃地道了一聲‘謝謝’。
風聲有點大，而兩人再無聲息。
……
車在尷尬的氣氛中駛進了一處小區，并且在一幢單元樓停下。
“你家現在住這里？”
丁卯對這個小區毫無印象，也不知道自從搬家后的唐溪是不是住在這里。
“不是。”
唐溪應聲答道。
不是？？
什么意思？
說好的去你家呢！？
騙子！
丁卯有些羞惱地瞪著唐溪。
唐溪不以為意，從儲物柜里摸出一包煙，掏出一根遞給他。
“抽嗎？”
丁卯皺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發現自己仿佛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眼前這個女孩。
“什么時候抽上的？”
見丁卯沒接，唐溪自顧自地點上，動作嫻熟卻沒有多少痞氣，甚至有點兒優雅的味道。
“抽得少，偶爾抽。”
煙霧繚繞間，唐溪的表情有些迷蒙，讓丁卯有些看不懂。
隨后，又感覺有些心疼。
他很想問問唐溪一個女孩子為什么學會了抽煙，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有些問題問出來也沒有意義，因為他知道這些問題，自己也解決不了。
這般想著，丁卯心中不禁有些煩躁。
從唐溪手中接過煙盒，準備取出一支點上。
可最后又放了回去，直接將唐溪手上點燃的那支奪過，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來。
丁卯會抽煙。
只是以前是為了裝13，可這一次他明顯感覺不一樣。
看著有些怔神的唐溪，丁卯問道。
“等人？”
“嗯。”
“等誰？”
唐溪沉默了片刻，道，“劉修。”
丁卯有些意外，“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唐溪沒有說話。
看著唐溪臉上復雜的神色，丁卯心中不禁有些發堵。
剛想問什么，卻見一對中年男女帶著個女孩，有說有笑地從不遠處走來。
唐溪突然道，“那就是劉修的父母，那個女孩是他妹妹劉昕，以前我們去他家玩時，你總愛故意搶她零食，把她弄哭，就為這個，劉修已經跟你打了幾回架了。”
唐溪說著噗嗤一笑了，卻紅了眼眶。
丁卯默然，他知道唐溪說的應該是真的，可這些話在他耳朵里聽來，卻仿佛別人的故事一般。
這種感覺很怪，讓他很不舒服。
“劉修怎么死的？”
“刷BOSS刷死的……”唐溪說著，又笑了，“你說好不好笑？”
“死了，真的死了……我剛開始以為就只是個游戲而已……”
丁卯沒笑，轉而問道，“你們是從哪兒知道這款游戲的？”
“劉修告訴我的。”唐溪答道。
“那劉修又是怎么知道的？”丁卯繼續問道。
“不知道。”唐溪回答得很干脆。
“不知道？”
丁卯心中MMP，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會不知道？
“你玩一款游戲，會問這款從哪來的嗎？”
聽著唐溪的反問，丁卯默然，忽然發現唐溪這話說得很對，自己竟無力反駁。
而后，丁卯又問了幾個問題，丁卯終于知道唐溪為什么不關心這游戲到底從哪兒來的了。
對于那些呆萌又兇殘的小白兔，唐溪竟然只有一些淺淺的印象。
因為劉修的關系，像這些低級怪，直接便略了過去。
她需要做的，只是沿途看看風景就好了。
聽到這里，丁卯不禁一臉期待地看著唐溪，要不是車里施展不開，丁卯恨不得當場便上演一出，抱大腿哭喊‘大佬帶我飛’的戲碼了。
“你就別想了。”
唐溪無情地打擊道，“那里是新手區，出了那里，就回不去了。”
說著，又從煙盒里取出一支煙，丁卯剛想再次奪過，卻見唐溪伸出修長的玉指在煙頭上輕點一下。
然后，煙頭竟然就被詭異的點燃了。
看得丁卯當即就是一陣目瞪口呆。
“玩那個游戲真能變強？”
此時的丁卯宛如一只只會喊‘大佬666’的咸魚，眼睛里充滿了憧憬與渴望。
至于說，當初在游戲世界里，說要打爛對方屁股之類的豪言壯語，早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我從一個普通人，到現在只花了7天。”
從唐溪口中，丁卯再次聽到了一則令他震驚的消息。
……
等唐溪一根煙抽完，劉修父母一家已經消失在眼前的單元樓里。
“走吧，”唐溪掐滅了煙蒂，順勢將剩下的半包煙扔出了窗外，“以后不抽了。”
“去哪兒？”
“去我家。”
唐溪突然又問道，“你今晚不回家沒問題吧？”
“啊？”
丁卯心中瞬間一禿嚕，一臉緊張地看著唐溪道，“你想干嘛？”
唐溪白了他一眼，懶得搭他的話，順勢將一只還沒拆封的新手機遞給他，然后便啟動了車。
“手機卡我也替你辦了，弄好之后，給叔叔阿姨打個電話吧。”
這么體貼？
丁卯有點兒小感動了。
不過，反應過來的丁卯，訝異道，“你不跟你爸他們住？”
“嗯，搬出來了。”
唐溪的話語里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反正我是多余的。”
“其實……”
丁卯想安慰兩句，卻發現不知道說些什么。
而這時，丁卯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你那里……劉修去過沒有？”
話音剛落，唐溪猛地踩了一腳剎車，面無表情地看著丁卯道。
“你要是覺得他去過，你可以選擇現在就下車。”
而丁卯聞言，突然就開心起來，嘿嘿笑道。
“哪能啊，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邀請了，咱也不能不給面子不是？”
說著，趕忙將手里的新手機弄好，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說晚上住同學家，今天就不回去了。
至于說哪個同學，老媽也沒有多問。
只是叮囑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男孩子嘛，還能讓人給禍害了去？
而至于說，會不會影響成績？
在丁母看來，應該影響不大。
丁卯的成績一直很穩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