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色的虛擬方框如同掀起了淡淡如水波瀾,到手還沒熱乎的一點命源就再度歸零,而灰敗級的《導引功》已徹底發生了改變。
《二禽戲》普通級,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伸,養生之術。
將意念沉入其中,一篇簡練卻古樸玄奧的呼吸法門就這樣牢牢印在了羽天涯的心中。
無論是早期的武俠,還是后來的仙俠,修行這件事無疑是男人最大的浪漫,只是大多數人早就被平淡的現實生活給磨滅了幻想。
但是羽天涯還始終保持著一顆赤誠之心,“男兒至死仍少年”一直以來都是他的信念。
如今得到了真正的修行功法,羽天涯心中的狂喜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雖然《二禽戲》只是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普通級”,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沉浸在了修行的狀態中。
呼吸吐納的節奏慢慢進入掌控,身軀也跟隨著呼吸調整,不時伸展導引,時而如熊之沉穩,時而若鶴之輕靈。
伴隨著呼吸引導,羽天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天地之中的元氣正在漸漸納入自己體內,整個身軀都仿佛從沉眠之中醒來,如同熄滅的柴薪重燃起熾熱的火焰,如同耄耋之年的老者重返青春年少……
這并不是幻覺,而是正發生在身體中的變化,《二禽戲》也并非是想象中的古代體操,而是真真正正的修行法門!
當羽天涯終于引導完成一個周天,回味完最后一絲修行的余韻睜開眼后,才發現已經是夕陽西沉的時刻了。
再一看修行進度,只有可憐的0.28%。
“要修行三百六十個周天,才算是圓滿?”羽天涯稍稍有些失望,不過隨后唇角綻放出微笑:“是我貪心了,即使一天修行一周天,也只需要不到一年時間而已!”
不知道這《二禽戲》修行到極致,又有怎樣的效果?升級到精良級功法,又需要多少命源?
救人一命,只得一點命源,看來這小小的趙家村是呆不長了,要早做準備,游醫四方,一方面可以增長見識,多了解這個世界,另一方面也能多多積累命源。
少年也曾跟隨著宋老醫師外出游醫,宋老醫師這一身醫術自然不是在小小的趙家村中鍛煉出來的。
外面的世道還算太平,醫師的身份更是受人尊敬,不過還是要做好充足的準備,至少要有最基本的防身能力才能動身。
“小羽神醫,我爹去集市從鄭屠那里割了兩斤肉,又買了一斤黃酒,今晚要請你吃飯,酬謝救命之恩!”就在這時,王虎沖進了小院。
“也好,我稍后就去!”羽天涯點了點頭,劉三娘雖然潑辣了些,但是廚藝在趙家村絕對是頂尖的,每次開飯前,總能引來不少稚童在門外徘徊,拼命呼吸香氣。
《二禽戲》修行一個周天,羽天涯雖然整個身軀熱的像塊炭火,但是卻沒有出哪怕一滴汗,因此倒也不必沐浴更衣,躺在竹椅上回味沉思片刻,等到夜幕到來,這才施施然離開小院,沿著土路來到王大叔家中。
王大叔家的三間榆木大房修的相當闊氣,在趙家村中也是僅次于趙老太爺一家,等到羽天涯到來時,王大叔一家五口都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
王大叔下午還是面白如紙,這會已經紅潤的很,看上去完全沒事了,他一上來就是鄭重的一個鞠躬。
“王大叔,都是鄉里鄉親,何必如此客氣!”羽天涯連忙攔著躬身的王大叔:“治病救人,本來就是醫師的本分。”
“可若是沒有小羽你,我家頂梁柱就要沒了!”劉三娘熱情的迎上來:“三娘沒什么能耐,也只能做一桌好菜報答了!”
等到入座之后,才發現已經是四冷四熱四葷四素八道菜端端正正的擺放在桌上,雖然都只是平常的鄉下菜式,但也都稱得上色香味俱全。
這一桌已經是比過年還要奢侈,王家三個小子正是長個子的年紀,眼饞的咽著口水卻也規規矩矩的在門外候著,只有羽天涯和王大叔入座,劉三娘在一旁斟酒。
慢慢品著菜,喝了二兩酒,說些閑話,隨著王大叔使了個顏色,劉三娘奉上了一個鼓鼓的手絹,打開一看,卻是一塊亮堂堂的銀錠。
“這是……”
“小羽啊,你救了大叔一命,區區二十兩紋銀,又算得了什么!”王大叔抓著沉甸甸的銀錠放在了羽天涯的手中:“可惜我家中只有三個不成器的小子,若是能有個姑娘,給小羽你鋪床疊被,侍奉左右,那也是應該的!”
或許是見慣了蠅營狗茍,忘恩負義之輩,羽天涯面對如此真誠的王大叔一家,還真是有些無所適從。
二十兩銀子可是二十貫錢,絕對不是個小數目,怕不是王大叔一家的大半積蓄了。
這錢不能拿!
羽天涯笑了笑:“下午我見王大叔病危之時,仍然念念不忘的是斧法未傳給兒輩,我對此頗感興趣,不知大叔能否為我演示一二?”
王大叔沉默片刻,猛然站起身來:“我王猛不過一介砍柴郎,能夠置下這份家業,有如今這幸福生活,靠的便是少時一份奇遇……”
少年入山砍柴迷路,夜入破敗山神廟,于是虔誠的清洗神像上的灰塵,奉上香火和水果才安然入睡。
等到天明時分重新醒來,卻是睡在荒野之中,衣衫上沾滿露水,環視左右,又哪有什么山神廟?
但是偏偏腦海中卻牢牢的印著三式斧法,從今以后便成了砍柴郎之中的傳奇……
“我這斧法本來傳男不傳女,是要作為傳家之寶,不過既然是小羽恩公要看,這就展示給你吧!”王大叔點亮火把,大步走出房門,進入后院。
王家三兄弟這下全然忘了房中的美味菜肴,一個個屏氣凝神跟著羽天涯來到了后院,老爹這可是第一次傳授他那神奇的斧法!
將火把插在墻上,提起砍柴斧,王大叔整個人的氣勢瞬間不同了,身形挺拔如山岳,眼神犀利如鷹隼,就像是一往無前的勇士,心中再無一絲猶豫。
一劈。
一掃。
一抹。
羽天涯一陣恍惚,仿佛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場景,而這一次,揮動斧頭的不再是王猛王大叔,而變成了一位真正如同小山一般高大的巨靈神。
力劈山巒。
橫掃千軍。
追魂奪命。
王大叔的斧法雖然已經很出色,但顯然不過只是得了山神夢中所授的皮毛罷了。
而與此同時,《紫霄》之中功法一欄平添一條。
《三板斧》普通級,柴夫王猛偶然所得,略有神異。
只是普通級么?
羽天涯稍稍有些失望,只不過自己見到的巨靈身影絕非虛妄,如果能夠用命源進一步升級,想必一定能呈現出這神秘斧法真正的面目。
當羽天涯回過神來,卻剛好看到了圍觀的王家三兄弟那失望透頂的表情。
老爹啊,還以為咱家秘傳的斧法有多么神奇呢!
不就是最簡單的豎劈橫砍,再加上一點點撩砍的技術么?哪怕是個最普通的柴夫,砍上三五天柴都能無師自通吧?
如果說人真的有“悟性”這個屬性,那么王家三兄弟的悟性肯定低的可怕……
有《紫霄》在,只要是功法就能直接納入,并且隨時可以開始修行,在“悟性”這一點上,自己幾乎相當于點滿了啊!
“小羽恩公,讓你失望了!”王大叔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夢中也就這么三招,翻來覆去,沒什么變化!”
“我已經頗有所得!”羽天涯笑了笑:“對我幫助很大,酬謝的二十兩紋銀,就免了吧!”
一番推脫,最終羽天涯還是空著手瀟灑離開了。
回到家中,一盤銀月高掛于天際,月光如水照青衣,羽天涯根本停不下來,在院子角落翻出劈柴的斧子,開始了《三板斧》的修行。
這斧子已經很久沒用過了,斧面生出鐵銹,木柄結合處也頗有些松動,怎么看都完全拿不出手。
不過羽天涯這時已經顧不上挑剔那么多,一斧在手,腦海中回味著那巨靈神一次次出手的偉岸身影,身體也開始下意識的模仿起來。
從身姿,到氣勢,羽天涯下意識的搬運起《二禽戲》,調動身體中所蘊含的能量和元氣,揮舞著斧子劈砍起來。
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模仿,但卻漸漸從雜亂無章變得形似,劈柴斧仿佛成了羽天涯手臂的延展,揮舞起來愈發的得心應手,甚至在最后一瞬間,羽天涯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仿佛和身后的巨靈神虛影融為一體,力劈山巒!
下一刻,羽天涯猛然睜開雙眼,才發現手中只剩下短短一節破裂的朽木斧柄。
而斧頭卻根本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羽天涯有點傻眼,找遍小院都沒尋到斧頭的蹤跡,最后只能悻悻然回到房中。
《三板斧》,修行進度6.5%。
這個速度比起《二禽戲》要快多了,只不過仔細想想,畫風不太對啊?
劍才是百兵之王,真正最能裝逼的高手,什么寂寞如雪,什么天外飛仙,那可都是劍客啊!
而用斧子出名的不是程咬金就是李逵,全都是大大的莽夫!
當然硬要往高大上的方向去湊,盤古他老人家開天辟地時用的也是斧子呢……
躺在床板上挺了半天,羽天涯卻遲遲不能入睡,實在是他今天的經歷太匪夷所思了,生怕一覺醒來全都是夢,第二天還得苦逼的繼續寫策劃編代碼。
最后,羽天涯干脆爬起身來,來到小院里,于微渺的月華之中再度開始修行《二禽戲》,隨著呼吸吐納,天地之中的元氣再度涌入身體之中。
這一次,與白天不同的是,不再是溫暖灼熱的感覺,全身清涼如水,清爽的不得了。
元氣也有陰陽明暗的分別么?
羽天涯不再多想,完全沉浸入修行的境地,感知著發生在身體中的變化,體會這全新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二禽戲》又運行了一個完整的周天,羽天涯緩緩睜開雙眼,天地之間一片寂靜,清風徐來,唯有天上明月,孤高傲懸。
“我寄鄉愁與明月,明月何時照我還?”
羽天涯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難以揣摩的微笑,再次回到了床榻上,安然入睡。
當羽天涯睜開雙眼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他慢慢起身,換上一襲青衣,帶上一頂草帽,施施然走出了大門。
門外不遠就是條小河,河畔對岸就是二畝藥田,種有麻黃、金銀花、丹參等常見草藥,羽天涯行走于其中,一邊仔細辨識,一邊和腦海中的《濟民醫術》對照,作為目前獲取命源的唯一手段,醫術自然非常重要。
一路走來,《濟民醫術》的修行進度又漲了1%,雖然是蚊子肉,卻是一點點積累。
就在這時,一隊馬車從遠處馳來,風塵仆仆,看上去剛剛經歷了遠行。
打頭的一桿赤色大旗上繡著一個金澄澄的元寶,看上去頗為可笑,羽天涯凝神注視,腦海中的記憶便逐漸清晰……
財神會,一個堪稱托拉斯巨無霸的龐大商業機構,觸角幾乎覆蓋了整個東越國,無論是城市還是鄉下,到處都有財神信徒,家家戶戶供奉著財神香火。
即使趙家村這樣偏僻的鄉下,也有不少財神的虔誠信徒,其中混的最好的,無疑是趙三爺。他自幼就是數算天才,十五歲就加入財神會從學徒干起,如今二十多年過去,已經成為一方執事,算得上趙家村最顯赫的大人物了。
為首的馬車突然停在了羽天涯的面前,一個穿著綢緞衣衫的富態中年人跳下馬車:“小羽,宋老神醫何在?”
“趙三爺,我爺爺三個月前就去了!”羽天涯用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竟然已經去了?”趙三爺擠出悲戚的表情:“節哀順變,節哀順變啊!”
“多謝趙三爺關心!”羽天涯正色道:“我已經繼承爺爺遺志,勤學醫術,爭取將來能成為一個好醫師!”
趙三爺搓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思了片刻,這才開口:“小羽,當年你爺爺對我有莫大之恩,可以說是我的貴人!前年他曾托我尋找幾本醫書,我一直放在心上。”
“如今幸不辱命,從遠在大周的朋友那里得到了幾部精品醫書,只可惜斯人已去……”
“這樣,等我回家稍作安歇,午后你再來取書!”
“多謝趙三爺!”羽天涯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五輛馬車,車轍深陷入泥土;十個隨從,個個精明能干,偏偏又風塵仆仆,一點都不像是衣錦還鄉的樣子……
《濟民醫術》是宋老醫師一生的醫術精華,只不過他老人家畢竟是鄉野游醫這個層次,和真正的國手大家肯定還有著很遠的差距。
這幾部托趙三爺買的精品醫書,定然相當有價值。
少年不過十六歲,自幼長在鄉野,最遠也才去過縣城,只是知道所在的國家叫做東越國罷了,絕對的孤陋寡聞。
而這大周又是什么國家?天下又有怎樣的格局?
趙三爺可是財神會的執事,也是自己現在所能接觸到最上層的大人物,看來很有必要和他親近親近了。
回到家中,又認真將《二禽戲》運行一周天,渾身都變得暖洋洋,躺在藤椅上是一點都不想動。
以目前的修行狀況,最快也就是白天夜晚各一周天,不過《二禽戲》是“熊經鳥伸”,也就是如果能真正觀摩一下熊和鶴這兩種動物的形態,想必會對《二禽戲》的修行更有幫助。
只可惜趙家村并沒有雅士養著仙鶴,到是山上曾經有過熊瞎子出沒……
那么問題來了,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正面對上熊瞎子,能不能單挑過呢?
還是再練練吧,《二禽戲》修行進度不到1%,無論如何心中都沒有底氣啊!
煮了一鍋米粥,配了兩碟小菜,羽天涯飽餐一頓,開始修行以后,他的飯量大增,居然一整鍋米粥都被喝下肚,而且絲毫都感覺不到撐。
又等了一兩個時辰,羽天涯這才再次出門,前往趙三爺家。
趙三爺家門樓挑高兩丈,家中青石鋪路,綠竹成蔭,還有一棟二層小樓,在整個趙家村都是蝎子拉屎獨一份的豪華,比給他爹趙老太爺蓋的隔壁趙家大宅還要有氣勢。
“小羽來了?”趙三爺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快請入座!”
一位紅衣侍女在白瓷茶具中倒上了兩杯清澈的綠茶。
片刻之后,一位青衣小帽的仆從端著一個紅棕色木盤走上前來。
木盤上堆著五本線裝書。
《傷寒論》《本草經》《溫熱論》《金創術》《千金方》。
前四本蓋著“大周太醫院”印鑒,而最后一本則是手抄本。
“據說在大周想要行醫,必須先通過醫科考試,得到‘醫士’身份!而這四本醫書便是通行教材,被譽為‘醫科四書’!”趙三爺胖胖的手在四本嶄新的醫書表面摩挲著:“而最后一本《千金方》,更是價值千金,乃是一代神醫孫妙的獨家醫方,無數國手趨之若鶩!”
“若能真正通讀領悟醫科四書,你將來一定能成一代名醫,如能掌握《千金方》,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啊!”
羽天涯鄭重的將這五本醫書接過,下一刻,《紫霄》界面已經浮現出新的信息。
《傷寒論》、《本草經》、《溫熱論》、《金創術》,位于雜術一欄,卻全都是大師級!
而《千金方》,卻位于功法一欄!
《千金方》,普通級,散人孫妙所傳,蘊含少許煉氣煉丹之密。
羽天涯瞬間醒悟過來,醫科四書的作者都是這世界鼎鼎大名的神醫,所著醫書是大師級一點都不夸張,但為何《千金方》卻更為珍貴?
原來這《千金方》中竟然蘊藏著修行的法門,孫妙不僅僅是一位神醫,更是一位修真之士!
羽天涯連忙打開《千金方》,一大堆生僻字不說,更是用了一大堆隱語,讀起來云里霧里,別說根本看不出如何修行入門,甚至連作為一本醫書都不怎么合格!
如果是普通人,想要從《千金方》中領悟修行法門,就必須將醫科四書讀到滾瓜爛熟,并且真正通過多年實踐成為一代國手神醫,才有那么一點點以醫入道的機會。
不過對于羽天涯而言,到是省卻了許多麻煩,大可直接開始《千金方》的修行。
“多謝趙三爺!這五本醫書,對我十分重要!”羽天涯站起身來,對著趙三爺深深鞠了一躬。
“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你爺爺吧!”趙三爺嘆了口氣:“想來這些醫書,都是宋老神醫為你求取的啊!”
“三爺的恩德,我牢記在心,他日若有所求,必定報答!”羽天涯鄭重的說道。
在這件事上,雖然最大的恩情來自宋老醫師,但是趙三爺也算是盡力了。
等到離開趙家,羽天涯迫不及待的將心神投入《紫霄》,探尋《千金方》的真正奧秘。
“三爺,何必對一個鄉野少年如此看重?”羽天涯離開后,屏風后面走出來一個消瘦的中年人:“醫科四書也就罷了,《千金方》中據說藏著以醫入道的奧秘,若是通過財神會渠道出售,在這東越國至少也能賣出兩千貫!”
“老魏,你看到他的眼睛了么?”趙三爺慢慢飲了一盞茶。
“眼睛?”
“他的眼中沒有局促,沒有貪婪,沒有愚昧,只有一片平湖,波瀾不驚!”趙三爺擊掌而笑:“這少年絕非池中之物,奇貨可居啊!我骨子里是個商人,投資當然要趁早啊!”
“況且區區一本《千金方》罷了,你我這次大周之行,多年夙愿一朝達成,從今起也可真正踏入修行大門了!”
“來自大周道宮編纂發行的《大道奠基真解》,有著最詳細也最正統的凡俗三關修行法門,一路可從養氣煉氣明竅直指筑基……”
“三爺,您在財神會干的風生水起,如今已經是鑌鐵使,為何不走神道法門呢?”老魏眼中閃爍。
“呵呵,鑌鐵使,世人以為我位高權重,卻不過是金銀銅鐵四使中的最底層罷了,沒有高層人脈,就已經摸到天花板了!神道法門,我又怎么能接觸到?”
“我馬上就要進入不惑之年,半截入土了啊!若是能踏入修行大門,只要能夠筑基,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年壽數,又豈是一個小小的鑌鐵使所能相比?更何況我們得了白鶴門的修行資源,財侶法地,一概不缺,還有什么需要猶豫的?”
“三爺,我這一條命都是您給的,您說怎么做,那就怎么做!”老魏斬釘截鐵的說道。
“只可惜我年事已高,不能真正拜入大周道宮,否則何須走這歧途!”趙三爺捋了捋胡須:“如今我所慮者唯有一事,《大道奠基真解》頗有些高深莫測云里霧繞,想要得其真意,難啊!”
“幸而如今不缺資源,慢慢修行揣摩,倒也不必心急!”
《千金方》共計三萬七千六百二十字,如果放在網絡小說中不過區區十幾章,片刻就能看完。
但這《千金方》讀起來卻是聱牙佶屈,更有許多醫科道門典故和專用術語,稱得上艱深晦澀。
然而此刻每一字每一句都刻在羽天涯腦海中,完全稱得上倒背如流,一番仔細探尋,隱藏在其中的煉氣與煉丹法門便如同云開霧散,脫穎而出。
將一段段煉氣訣竅和煉丹方術細細品讀,羽天涯若有所思。
“修行之始,起于養氣。納天地元氣于己身,增益己所不能!”
“以《千金方》記載,醫師精通脈絡血氣之道,多年積累,機緣巧合,才能有少許元氣入體,這效率太過低下!”
“而《二禽戲》,則是極為上乘的養氣法門,我修行不過兩日,搬運三周天,就已經能夠清晰感應到體內的元氣!”
“養氣之后,便是煉氣,這一‘煉’字,頗為精妙,千錘百煉,才能將元氣層次提升。”
“《千金方》中煉氣訣竅和煉丹方術合二為一,以煉丹的方式來煉氣,共有丹方五張。”
“去疾丹,可祛除常見傷寒瘟疫等傳染疾病,對應的正是醫科四書中的《傷寒論》。”
“元參丹,以三十六種名貴草藥煉制而成,固本培元,補益精血,對應醫科四書中的《本草經》。”
“凝神丹,清明靈臺,驅除雜念,凝氣定神,對應《醫科四書》中的《溫熱論》。”
“金瘡散,能夠生肌活血,接續骨骼,對應《醫科四書》中的《金創術》。”
“真不愧是《千金方》,散人孫妙,當真是一代神醫!這四種丹藥,幾乎就可以作用于所有常見疾病傷患,對于普通人而言,絕對稱得上靈丹妙藥!”
“我若能煉制這四種丹藥,治病救人,賺取命源,自然不在話下!”
“而最后一種丹藥,更是不凡,是有助于修行的丹藥——培元丹!”
“只不過這培元丹的丹方需要的主材——靈蘊草和星露,又是何物?”
“我實在是太孤陋寡聞了,別說對修行界一無所知,便是這世俗世界,也是只井底之蛙,想要修行,就必須跳出這枯井,開闊視野!”
“目前也只有趙三爺能在這方面對我有所幫助!”
“《千金方》哪怕只算這五張丹方,也絕對是價值千金,趙三爺卻直接贈我,雖然是宋老醫師委托在前,卻也實在太過慷慨。”
“以趙三爺的出身和氣魄,自然不會有視金錢如糞土的豪氣,如此以來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想要投資于我,以待將來百倍回報!是了,我的表現和尋常鄉下少年大有不同……”
“二就是想拿我做棋子!趙三爺作為財神會執事,卻匆匆返鄉,并且一幅要長居的樣子,這并不正常!”
“需要提高警惕,再三小心行事!”
“煉丹也有一大難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卻是沒有丹爐!”
“尋鐵匠打造?太過興師動眾,而且總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對了,趙家村向西九里,有一半山亭,亭后有一石丹爐,相傳是曾經仙人煉丹處,少年小時候還鉆進去玩耍過!”
“仙人自然不可能,這石丹爐卻極可能是曾經一位丹道修行者的煉丹器具。”
“今日先選取四種丹藥的原材料,晾曬烹制,為第一次開爐煉丹做好準備!”
想到此處,羽天涯立刻忙碌起來,在宋老醫師留下的藥材中翻檢起來,一直到日落時分,才算是全部搞定。
“去疾丹”可煉三份,凝神丹只有一份,金瘡散卻足足有八份!只不過元參丹所需要的三十六種名貴草藥太多了!”
“我這里只有區區六種!強行去煉,即使能成丹,也不過是六分之一元參丹罷了!”
將所有點清的煉丹材料一一裝入藥箱,提著沉甸甸的。
“事不宜遲,現在就上山,今夜就開煉!”
羽天涯對于煉丹所需元氣并不擔憂,《千金方》記載的五種丹方,尤其是前四種哪怕是沒有一絲元氣的普通人也能煉制,只不過效果聊勝于無罷了。
雖然《二禽戲》的修行進度還不到1%,但是也足夠用了。
只要有了丹藥,就能救治重病瀕死之人,重點是能夠很快見效,快速賺取命源!
如果是按照傳統醫術,治病救人的時間極為漫長,而且真有重病,又有幾人會找自己這樣的少年?
“走夜路上山,不得不防身!”羽天涯想了想,還是去王大叔那里借了一柄嶄新的劈柴斧。
雖然上次修行《三板斧》弄丟了斧頭,不過羽天涯對于《三板斧》的威力還是十分自得的。
等到夜幕徹底籠罩大地,羽天涯背著藥箱,手提利斧,悄然離開了趙家村,前往半山亭。
這時人都早睡,一到夜里田野之中鴉雀無聲,涼風習習,只有月光下體型單薄的羽天涯快步而行,先是六里平路,再是三里山路,終于來到了半山亭。
半山亭不過是一小亭,也沒有什么詩人騷客留下墨寶,平日里也沒什么人在此停留,現在山中更是一片寂靜。
羽天涯來到石丹爐面前,卻是瞬間注意到了這石丹爐的奇妙之處,常年風吹日曬,居然了無塵跡!
羽天涯放下利斧,雙手抱緊石丹爐,用盡渾身力氣,卻是絲毫無法移動。
“的確很有門道!”羽天涯滿意的點了點頭。
“先煉金瘡散!”金創散是唯一不成丹形的丹藥,煉制難度最簡單,也最不容易失敗;即使失敗,拿去做狗皮膏藥也是極好的,一點都不浪費。
煉丹需水火,水是山泉水,溪水潺潺,恰巧在石丹爐后面凝成一小灘,清澈見底,甘甜可口。
火就是最普通的柴火,手持劈柴斧,運轉《三板斧》,不到一刻鐘,羽天涯就砍伐了一大堆柴火,整整齊齊的堆在石丹爐邊上。
《三板斧》的修行進度還漲了2%,也是意外之喜。
所有準備都大功告成,接下來,就要真正開始煉丹了!
點燃柴火,注入山泉,水火相濟于石丹爐,再投入一份金瘡散所需材料,羽天涯長吸一口氣,《二禽戲》再度運轉,呼吸吐納。
感應到元氣運行的同時,立刻開始施展《千金方》中煉氣法門,簡要概括為一個字,就是——“蒸”。
蒸得元氣如云霧,隨風散入丹爐中。
下一刻,羽天涯感覺到全身元氣涌入雙臂,再從掌心涌出,散如白煙,云蒸霧繞,當真如同神仙中人。
而與此同時,元氣云霧不斷作用于石丹爐中,清氣升,沉渣降,便有一層玄黃藥液于石壁內生成。
藥液沸騰,片刻之后凝聚成一塊如同黃玉般的軟膏,取出之后風干晾曬,就成了金瘡散。
羽天涯停止元氣運轉,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塊黃玉軟膏純清一色,不染異物,絕對是上品,第一次煉丹,就大功告成。
如果沒有元氣云霧之助,這玄黃藥液極難從藥草中析出,不但煉丹時間大大延長,更重要的是藥效也會大打折扣。
而且這石丹爐果然神異,不染塵埃的特效極大降低了丹藥不純的概率。
這一點點元氣吞吐對于羽天涯來說根本不在話下,稍作歇息,立刻開始了第二次煉丹過程。
半個時辰之后,八份金瘡散全部煉制完成,成功率100%。
至此,羽天涯的元氣也損耗殆盡,無法繼續。
不過他的精神卻極好,轉身步入半山亭中,真正開始了《二禽戲》的搬運周天修行。
皎皎明月,璀璨群星,清風徐來,流水潺潺,于此天地自然之間,羽天涯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修行之中。
身形矯健,神意悠然,熊經鳥伸,怡然自得。
不經意間,羽天涯的《二禽戲》已經運轉了一個周天,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皎皎月華灑落在羽天涯的青衣之上,如同穿上了一件奢華神奇的亮銀羽衣,遠而望之,翩然若仙。
當羽天涯終于感覺到體內元氣的充盈滿溢,停止搬運退出修行時,才發覺這一次《二禽戲》竟然連續運行了七個周天。
心神投入紫霄之中,《二禽戲》的修行進度也來到了2.8%。
“煉氣之法果然神奇!”羽天涯心中喜悅悠然升起:“如此一來,養氣煉氣煉丹便可三頭并進,一點都不耽誤!”
既然元氣已經滿溢,自然繼續煉丹過程。
三份去疾丹,一份凝神丹,這兩種丹藥的煉成難度當然要比金瘡散高,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要有“丹形”。
尋常醫師即使能讀懂《千金方》,煉制金瘡散還勉強可為,但是去疾丹和凝神丹的希望卻極為渺茫,成功率甚至不足百分之一。
這兩種丹藥對元氣云霧的要求更高上一層,羽天涯第一次經驗不足,去疾丹還失敗了一次,丹碎成粉,自然是無效了。
不過一個時辰之后,另外兩份去疾丹和凝神丹還是功成。
“我如今原材料不足,三十六種名貴草藥根本無法籌集,既然如此,還是直接煉制一枚六分之一元參丹吧!”
元參丹的主藥便是人參,只要有了人參,哪怕六種草藥,也是可以勉強煉制成丹,只不過效果大打折扣罷了。
元氣蒸騰如霧靄,將整個石丹爐和半山亭都籠罩入其中,六種名貴草藥散發出清奇的藥香,而石丹爐中的藥材精華也在元氣驅動下不斷析出,漸漸凝聚成丹形。
然而就在這時,繚繞的云霧之外,半山山洞之中,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疑惑的抽了抽鼻子,緩緩站起身來。
羽天涯剛剛搬運七個周天的元氣幾乎再次耗盡,終于將元參丹煉制完成,將這一爐九顆紫紅色的丹藥小心翼翼的收在藥瓶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元氣云霧蒸騰之后,幾乎全部散逸,卻還有十分之一如同醇漿玉液般凝聚在體內,并未氣化成霧。
這便是《千金方》煉氣法門的效果。
此時東方天空已經是一片紅彤彤,太陽馬上就要升空了。
羽天涯一轉身,臉上笑容卻瞬間凝固。
一個龐然大物正在自己面前,四肢著地,全身漆黑,粗壯有力,正是一頭黑熊。
黑熊伸出紅色舌頭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憨厚笑容,牢牢的盯著羽天涯。
“這是被元參丹的香氣吸引來的?”羽天涯仔細打量著面前的貪吃大個:“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二禽戲》的修行正是模仿熊與鶴,而面前恰巧站著一位熊教練。
羽天涯對著黑熊挑了挑手,擺出了一個起手式。
黑熊瞬間被激怒了,立刻站起身來,揮舞著粗壯的雙臂對著羽天涯拍過來。
羽天涯模仿著黑熊的神態和動作,毫不猶豫的用手臂迎了上去。
我和黑熊打起來了!
一瞬間,一人一熊連續拍擊了十多下,羽天涯運轉液化元氣到雙臂,雙臂堅硬如鋼鐵,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黑熊終于停止了攻擊,甩了甩右臂,然后做出了一個極其兇惡的表情。
羽天涯凝神屏息,拭目以待。
下一刻,黑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就跑。
尼瑪,熊瞎子成精了!
羽天涯連忙飛身急奔上前,免費的熊教練可不能這么放跑了!
一把抓住黑熊后背的絨毛,直接揪掉了一大塊黑皮,黑熊憤怒的一聲怒吼,轉身和羽天涯再次打了起來。
兩刻鐘后。
黑熊氣喘吁吁,渾身大汗,一身黑毛都濕漉漉的。
它突然跪倒在地,一雙熊掌合在一起,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羽天涯哈哈大笑:“行了,你走吧,下次再找你玩!”
黑熊一路狂飆,瞬間消失在視野外。
一番廝打,羽天涯對于熊的了解增強了太多,對于《二禽戲》中“熊經”的動作神意,也有了新的領悟。
背起藥箱,尋回劈柴斧,在朝陽的照耀下,慢悠悠的回家。
“小羽入山采藥了?”剛到村口,就有一位老者打招呼。
羽天涯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老者身旁的大青石上。
瞳孔一縮,卻是看到了一道裂隙,裂隙之中還有一個漆黑的斧頭嵌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