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花苑,位于海京市西郊,一個地處偏僻卻用高端裝修令有錢人折服的小區。?
常年在外跑案子的豐越,這幾年對西郊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前年春節的一則新聞,該小區發生過一起火災,好在火災發生的地點,在小區后場的別墅區,棟與棟之間相隔著花園和涼亭,所以并未釀成連帶大災難。?
“前方二百米處右拐,目的地就在道路右側。”手機導航,郭德綱那個開玩笑似的聲音提醒豐越目的地到了,他打開窗戶,把報警器放在車頂,門口保安遠遠看見報警燈閃爍,提前打開道閘,豐越按了兩聲喇叭以示感謝。?
小黑順路拐了幾個彎,別墅區出現在眼前。?
市局的人已做好警戒線,好在過年期間,大伙兒都拖家帶口回了老家,不少別墅都是空的,否則的話,這兒就變成小區內的一個驚悚景點了。?
豐越目測前方的空位不夠小黑停,便將小黑停在距離案發別墅一百米的地方。?
“豐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唷!剛通知你們明天到單位,你們就出現案發現場,來來,點個贊。”豐越轉頭露出笑臉,發現謝紅也在,立馬將笑臉變成疑惑臉,“老錢,你咋跟紅姐一起來了?”?
“我們不是都回G城過年么?這丫頭昨天晚上打電話給我,說在家無聊,凈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了,要回海京陪陪你,約好了冬青一起走,那個混小子臨時被家人抓著參加家庭聚會,沒來成。”錢程邊說邊跳上小黑,拿下備用工具箱。?
謝紅接過錢程拿來的工具箱,罵道:“冬青這個死小子,臨時取消行程,我只好打電話給老錢試試看,誰知道他也覺得無聊中,網上約的兩張慢票,凌晨四點多到的海京,就先去快遞那邊的公寓洗個澡,折騰完都六點多了,剛打算瞇瞪一會兒,您老人家的電話就來了。”?
三人邊說邊走,經過兩個年輕的警察身邊,攔著他們:“請出示證件。”?
三人這才發現,光顧著說話,沒帶證件,相互取笑一番,還沒等掏出證件,耿隊的大嗓門就切了進來:“小李,讓他們進來,那是實驗室的豐越和法醫。”?
“是。”小警察敬個禮,讓出道。?
“怎么回事?”豐越距離耿隊還有好幾米,就開始問情況。?
“新年好!”耿隊沒急著回話,一一問好后,才帶頭往里走,“早上小區保安打電話報警,說發現一棟別墅里死了三個女孩,我到現場一看,三人死狀統一,均被人從腹部連刺多刀后,失血過多而死。”?
錢程和謝紅越過豐越,先進了別墅的門。?
“調監控看過沒?”一路走來,豐越發現小區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好,監控應該能有些蛛絲馬跡留下。?
“我看完現場就看了監控,沒什么特別的。”耿隊搖搖頭。?
“發現死者的保安呢?”豐越又問。?
“小區保安每天都會分組巡邏,他們收留的一條流浪狗,今天跟班到這里忽然狂吠不止,而且不愿離開,保安們迷信狗的眼睛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他們按門鈴,一直沒人開門,心中略有不安的他們越過院子到了里面。”耿隊說,“這一點我在監控中已經看到。”?
“保安們確實是因為狗狗的狂吠而打算進去拍正門,進去后卻發現門并沒鎖上,三人站在推開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慢慢走進屋,他們自己說進去喊了幾聲,沒人答應,流浪狗直接拼命沖樓上吼,他們便帶著狗狗到了二樓,結果發現這三姑娘,死在了地板上。”?
“監控沒有可疑么?”豐越看看耿隊,“有無被剪輯的痕跡,或者時間上的不正常?”?
“沒有,我給技術部發過去看了,他們剛反饋給我,監控沒有異常。”?
“上去看看。”兩人在樓下轉了一圈,初步看來,一樓沒留下什么雜亂的痕跡,說明兇手是直接上了二樓行兇。?
剛走到樓梯口,豐越的鼻子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混在血腥之中,對兇案現場有極其敏銳直覺的豐越,立刻在腦子閃過一個念頭:這香氣來自兇手。他順便掃了一眼墻面上的中央空調控制器,上面顯示室溫在二十八度,樓下的各個出風口無暖風吹來,顯然這是二樓的溫度。?
走上二樓,走廊上的溫度就比一樓高出不少,并排的三個房間門都開著,緊鄰樓梯的這間,里面堆滿了黑色的衣物,往前走,第二間里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收納箱,每一只箱子里擠滿了各種玩偶,有幾只玩偶的臉被擠到變形,正擠眉弄眼看著外面,看的人心跳失去了規律。?
再往里的一間,就是兇案現場。?
豐越和耿隊兩人停下,套上鞋套,深呼吸,準備進入兇殺現場。?
進門之前豐越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出風口,紅色小布條正在忽左忽右的飄動,看來風頁方向是選擇了左右掃風。進門時,左邊臉頰感受到高于右邊臉頰的溫度,向左看去,果然左邊的墻上也有一個出風口,紅色小布條像根細舌頭直直吐向前方,電子版顯示,室溫二十八度,與在樓下看見的相符。?
往里去,三名年輕的女子,均身著單薄的黑色睡拋,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腹部均插著一把刀,刀身完全沒入被害人的腹部,唯有木質刀柄露出,跟黑色睡袍形成直角關系。她們身下的地板,已經完全被染成了黑紅色,有些血甚至順著地板縫滲透了下去。?
謝紅用手術刀,劃開凝固的血塊,室內的溫度較高,血液凝固的下方,還有些醬軟。謝紅身后,一個穿白色功夫戴著警帽的人正在給現場拍照,豐越問:“拍完了嗎?”?
“還有書桌那一塊,這邊你們可以進了。”?
站在錢程旁邊,才發現他正在翻看的死者,看起來是三名死者當中最小的一位,她躺著的位置離床最近,目光上移,卻沒有發現從床上跌落的拖拽痕跡,說明她死之前就已經躺在了地上。?
豐越的目光,重新回到錢程的手上,他捧著死者的腦袋進行一番初查,錄音筆插在胸前的口袋里閃著了綠燈,他語速很快,剪短地說:“頭顱無損,面部表情平靜,雙手自然擺放身體兩側,四肢完好無損,暫未發現防御傷,腹部中多刀,最后一刀刺入肺部,并未拔刀。”?
說完這些,他雙手分別抓住死者的肩膀和臀部,將她側身對著自己,嘆口氣說:“刀身長約30厘米,穿透死者的身體,刀尖處被地板頂彎,暫時無法順利拔出。”?
“謝紅來幫忙。”錢程喊了一聲正在另一具尸體前的謝紅。?
“來了。”?
“扶著她。”?
謝紅扶好尸體,錢程掀開尸體的睡袍,仔細看完,又跟錄音筆聊上了:“刀身從腹部刺入,暫時可見可數的有七刀,且每一刀都無明顯的生活反應,趨向于昏迷后被刺,除去最后一刀,前面每一刀沒入身體約為十五厘米左右,力道控制得很好,并未穿透身體。”?
“唷!還有幾條漏網的。”錢剛準備和謝紅一起放平尸體,從尸體的腹部掉出幾條白胖胖的蛆蟲,跟地板上的黑紅血跡這么一對比,白色的它們,顯得尤為刺目。?
豐越看向床頭,加濕器正閃著小燈,勻速往外噴著薄霧,看來開的是最小檔,同時他注意到,剛才上樓梯時聞見的淡淡香氣,正從那個方向飄來,他碰了一下耿隊:“軍哥,那玩意的指紋采集過沒?”?
“你來之前,采集工作剛結束,不知道有沒有,咋了?”?
“帶回去。”豐越淡淡一笑。?
“陳!把加濕器抱出去。”耿隊沒做任何停留,沖外面喊了一聲。?
“老錢,你能不能別那么惡心?”謝紅拿出瓶子,用鑷子將蛆蟲小心翼翼地放進去,最后一只是從錢程手中搶過去的。?
“豐越,你們來之前,尸體周圍已經爬了很多,拍完照片我已命人收集過,剛才這幾條確實是漏網,應該是尸體搬動時震掉下來的。”耿隊捏捏鼻頭,不想回憶初到現場的景象。?
“老錢?”豐越看看錢程,錢程立刻回答:“根據皮膚質地和尸斑分析,初斷死亡時間三日左右,屋內開了空調和加濕器,加速傷口腐敗,才導致蛆蟲出現。”?
豐越點頭,去了書桌那邊,書桌上放著三臺筆記本電腦,中間的一臺呈現打開狀態,豐越回車鍵上按了一下,電腦屏幕立刻亮了,一個哥特風濃郁且蒼白面容的長發女孩,微笑中透著憂傷,正在看兩個吃東西的女孩,豐越認出,憂傷的女孩是三名死者中,稍事年長的那位,也就是倒在最外面的死者,兩個笑的女孩是另外兩名死者,看來這三人平時就居住在一起。?
超短板寸的姑娘,就是最里面靠床的那名死者,豐越打開文檔,一封郵件小信封自動跳了出來,他點開信封,看見了一封信。?
“我是地獄使者,我懂你所有的孤獨悲傷彷徨,我知道你不被世人所接受,我明白你的內心是多么向往黑暗,別問我是誰,我從天堂來,去往地獄,路過人間,恰巧遇上你,我厭惡天堂的擁擠,天堂的虛偽,我們一起去地獄獨尊,好嗎?”?
“這是一封未讀郵件。”豐越小聲嘀咕,點開了往來信件的內容,前面有幾次郵件交流,內容大致都是電腦的主人孤獨憂傷,向往被人理解的地方,而那個地方,恰巧叫做地獄,在那里可以不用有所顧忌,在那里可以完全釋放自己,那個說愿意與她交心的人,叫做地獄使者,來自地獄的最深處,等等。?
“哎!”豐越看看另外兩臺電腦,又看看盯著自己看的耿隊,“技術組的人二掃現場的時候,這些都帶回去。”說完轉身往外走。?
“這就回了?”耿隊追出來。?
“軍哥,我的人還沒回,你先幫我查一下,三名死者的社會背景,回頭傳我,我去保安室看望一下。”?
“看望啥?”?
“看望那條有功的流浪狗。”?
“你就嘚瑟吧。”耿隊跟到一樓,翻個白眼目送豐越離開,樓上傳來法醫錢程的聲音:“耿隊!叫你的人來打包尸體,運回實驗室。”
(未完待續)
走出保安室,豐越蹲下跟那條有功的流浪狗聊天:“阿黃!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嗅覺靈敏,那幾個姐姐就會變成白骨,才能被發現。”?
阿黃輕輕搖著尾巴,雙耳貼在腦袋上,身體微微晃動,慢慢往豐越跟前走,最后瞇縫起眼睛,任由豐越在自己腦袋上撫摸,好像很享受。?
“阿黃!你是不是缺愛啊?你看你一臉享受,這么容易就變心啊你?我天天喂你,也沒見你對我那么溫柔。”保安馬青,安徽人,同鄉介紹到京城花苑上班,剛入職半年,模樣也最規整,普通話中有很濃的安徽口音。?
聽見馬青醋意很濃的話,阿黃回頭看看他,尾巴又換了個方式搖動,看來對不同的人阿黃有不同的相處方式,它只是不會說話,懂得可多了。見阿黃回應自己,馬青羞澀地笑了:“逗你玩呢,親人的狗狗最好了,人類不怕你,也就不會傷害你,乖。”?
“小馬,到海京多久了?”豐越想起剛才在保安室,光忙著看監控和跟班長說話,沒顧上問馬青。?
“我來海京一年,到這里上班半年,老鄉介紹來的,他說這里工資高,還能相互有照應。”馬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阿黃你養了多久?”豐越沒有起身,還在摸阿黃,阿黃養得不錯,脊背上的一條淺淺的黑色,微泛油光,說明伙食很好。?
“我來的第二個星期,在院子里巡邏時候,聽見有狗叫的很慘,我就到后面看看,看見柵欄外墻的阿黃,脖子上扣著一根鐵絲,行走困難,邊走邊嚎叫,估計是被人捆住又掙脫,我就翻過去試試看,結果它很乖巧地趴在我腳下,我把它抱回來剪斷鐵絲,擦了藥水,喂了點水和吃的,它就賴上我不走了,天天在院子門口轉悠,我心疼,請示領導留下阿黃。”?
“阿黃!你要好好對小馬哥哥啊,你看你,穿上小馬甲,簡直就是警犬,特別精神。”豐越狠狠摸摸阿黃,起身告辭。身后傳來阿黃嗚咽音,也許是覺得自己跟豐越警官的身份更配,畢竟它覺得自己有警犬的氣質。?
“老錢,你完事了?”豐越口袋里的手機唱起了愛我中華,好喜慶。?
錢程的電話打了過來:“是啊!我和謝紅已經到小黑這了,等你。”?
“豐越!”謝紅老遠就招手,“快點,外面站久了還真冷。”?
“來了!”豐越掏出鑰匙,遙控門緩緩向后滑去,剛空出一條縫隙,謝紅就急著把腦袋擠進去,身后的錢程看不下去,罵了一句:“你這個死丫頭,急赤白咧跟峨眉山上的猴似的。”?
“滾!”謝紅車廂內傳來謝紅的怒吼。?
豐越聽他倆吵架,心情變得平靜,一切仍舊是那么熟悉。?
“豐越!你怎么看?”謝紅沒等豐越的屁股和座椅完全貼合,就拋過去一個問題。?
“早上剛到案發現場,一切還不知道,等背景資料到手,我再根據現場環境分析。”豐越發動小黑,往實驗室方向駛去。?
“初步印象呢?”謝紅不放棄。?
“現場環境,三名死者遇害到死亡的過程中,沒有掙扎和移動的痕跡,刀口處沒有因為疼痛而產生的強烈生活防御反應,面部表情平靜,雙手雙腿自然垂放在地板上,這一切都說明她們在遇害前就已經深度昏迷。”豐越放慢速度,小黑聽起來很安靜,道路兩側有很多擺攤的商販,過年過節,偏一些的位置,擺放年貨售賣,是得到城管認可的。?
豐越的目光慢慢從貨攤上略過,貨物幾乎如出一轍,都是哄孩子的小煙花,還有一些糖果糕點,兩個吹糖人的攤子前,擠滿了孩子,還有抓著錢的大人。豐越想起自己兒時,幾乎沒有經歷過這樣時刻,眼角有些濕潤,在心里悄悄地問:“媽媽!您在天上,還好么?”?
“天堂?”忽然豐越吃了一驚,天堂太擁擠,也很虛偽,他忽然很認地獄使者說的話,這些姑娘的死,是兇手被地獄使者支配?還是因為不回應地獄使者,激怒了他,所以遇害??
“豐越,咋了?”謝紅第一時間感受到車速比之前又降低很多,小黑已經變得悄無聲息,全靠本能在滑動。?
“哦沒事!我在想事情。”豐越甩甩頭,換回正常思維,打開右轉燈,找個地方把小黑停下,“走,下去逛逛。”?
“啊?”謝紅嘴巴像是吞了一只雞蛋。?
“走吧。”錢程推推謝紅,先跳下小黑。?
三個在兩排攤位前來回逛了好幾圈,終于吹糖人的地方,孩子們都得到滿足,蹦蹦跳跳走遠了,豐越笑嘻嘻地拉著謝紅到了其中一個攤位前,指著一個鳳凰的圖像說:“老板,我要這個。”?
謝紅來不及反應,豐越又指著另一只羊的圖形說:“這個!對了,還有那條龍。”?
“我天!我心目中的冷面帥哥,居然內心蠢萌蠢萌的,你為啥都挑大的拿?不小心就碰壞了。”?
“哈哈哈!”吹糖人的笑了,“沒事,沒事,我先用糯米紙包著,回去你們再吃。”?
“好嘞!謝謝老板。”錢程從后面伸出手,遞給老板一張嶄新的紅魚,問他,“夠么?”?
“用不完!還要找二十。”?
回到車上,豐越把鳳凰插在副駕駛的空調出風口,關掉那邊出風,回頭笑笑:“紅姐,龍送給你了,老錢,羊送給你。”?
后面兩人并未說別的,各自抓好自己的龍和羊,伸出舌頭舔舔,老錢閉上眼睛悠閑地說:“甜食確實會讓人產生愉悅的情緒,整個人心情都變得輕松起來。”?
“起飛!”豐越忽然大吼一聲,小黑配合領導,發出低沉的蜂鳴音,甩開蹄子疾風而去。?
海京市抗暴力犯罪實驗室,負二層,法醫中心,二號解剖室,豐越順手捧著咖啡,站在錢程對面。錢程正在換工服,戴口罩戴手套,謝紅從地面下來,見兩人不說話相互注視彼此的樣子,十分滑稽,跳到兩人中間大喊:“搞哪樣啊?”?
“啊?”豐越收回思緒,一看謝紅離自己的臉那么近,好像在欣賞一件玩物,立刻往后退了兩步:“紅姐,交接結束了?”?
“市局的人早走了,我順便把所有人門都檢查一遍,才下來。”謝紅揮揮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從架子上取出一袋紅茶包,扔進水里。?
“你這丫頭!”錢程換好衣服,往里間走去,“剛才豐越想事情想出神,我沒好意思打擾,你就胡思亂想吧你。”?
“嘿嘿!開個玩笑樂呵樂呵,現在不是流行這個么?”謝紅吐吐舌頭。?
“快點喝,準備解剖。”錢程陰著臉,拉開第一具尸體裹尸袋上的拉鏈,為了不損傷其他部位,尖刀并未從身體上拔除。?
裹尸袋被分開,露出黑色睡袍,睡袍因為被血液浸透,質地變厚變硬,剪掉睡袍,露出腹部,蜂窩狀的傷口暴露在燈光,傷口沒有嚴重卷曲翻起,只有輕微的向上隆起,錢程嘆口氣,抓起死者的手仔細地看起來。?
“手指修長,皮膚細膩,指甲修護整齊,做了半甲繪,花紋是黑色玫瑰,中心點是一粒水鉆,指甲無破損,未檢測到任何纖維組織。”錢程對著機械手臂上的攝錄機說。?
“老錢,我來了。”謝紅穿好工服戴好裝備走了進來。?
豐越放下咖啡跟了進來,站在錢程斜對面,保持一定距離,不影響他們們工作。?
“謝紅,把她側身扶好。”錢程從工具盤里取出一個尖嘴鉗和一個老虎鉗。?
“好嘞!”謝紅果然是練家子,這點小事手到擒來,瞬間,女尸被側翻過來,臉部剛好對著豐越,豐越仔細觀察女尸的臉,這張臉,屬于花子,那個和地獄使者聊天的姑娘雖然電腦畫面上的她們都畫著濃重的死亡妝,但是和眼前的素顏,依舊能夠重合。?
錢程用老虎鉗固定住尸體背部露出的,已經彎曲的刀尖,用尖嘴鉗的尖伸進彎曲的中心點,慢慢地回旋,幾次用力,刀尖漸漸回平,他又換只手,用老虎鉗將已經回好的刀尖,用力夾幾次,刀尖基本恢復正常,他放下工具,繞道女尸的前方。?
“扶好了,我要拔刀了。”錢程一只手抓住女尸的肩膀,一只手用力將刀緩緩往回拔。?
拔刀過程并未經過太長時間,錢程的額頭卻已經布滿細密的汗珠,豐越抽出解剖床邊上的紙巾,給錢程擦汗,擦完后又退回原位。?
刀,終于完全從女尸腹部拔出,剪掉所有衣物,完全暴露在解剖床的花子,長發被血液浸透,結成了一塊一塊,錢程做好生物檢材,讓謝紅給尸體進行清洗。?
洗完后的花子,白的刺目,從皮膚表層和面相分析,花子年齡約在二十二到二十五歲之間,從解剖床上沿邊自帶的刻度不難看出,花子身高為169厘米,周身沒有二兩肉,體重大約八十五斤。?
錢程將機械手臂拉過來對準花子的腹部,開始根據形狀和反應數數,數完又數了一次,才說:“直接刺中再拔出的刀口有八個,第九個在第八個的基礎上,原套原刺了進去,這里明顯比其他刀口要粗和毛躁,第十個和第十一個,在同一個位置,也就是說,刺第九刀的時候,兇手很小心地將刀尖貼近第八處刀口,慢慢刺進,刀尖進入后才用力刺入,這點回頭在高分辨的圖像上能夠清晰分層可見。”?
“第十刀刺在肺部,拔出后,依照前面的步驟,兇手刺入了第十一刀,這一刀狠狠刺入身體后,穿過身體,刀尖子在地板上被撞彎,看一下屏幕。”錢程示意豐越看解剖床右側墻上的屏幕,“你看,雖然外表兇手是刺入了九刀,其實從臟器上看見的傷口,是十一刀,內部器官兇手無法直接看見,也就無法準確判斷出刀的軌跡,不過,能夠如此冷靜地殺人,已經算是表現不錯了。”?
“咳咳。”謝紅咳嗽兩聲,緩解想笑的念頭。?
“我說錯了么?你還發現什么了?”錢程不滿謝紅的咳嗽。?
“沒有。”謝紅的心思,還在思考錢程的話,兇手的心理素質很高,表現不俗,顏值應該不低,縱觀自己從警經歷,有一個很奇怪的規律,許多兇神惡煞的罪犯,犯下的案子大部分都是暴力擊打啊,暴力搶劫之類的案子,且很快會被警方抓捕。?
“大部分冷靜行兇的罪犯,相貌不差,職業不差,生活水平甚至較尋常人更為舒心安逸。”豐越從謝紅的眼中捕捉到一些信息,接了下去。?
“討厭!”謝紅被猜透心思,翻了個白眼。?
“準備解剖。”錢程一手舉起解剖刀,一手在尸體胸部測量下刀位置,謝紅把機械手臂往高處送了送,一切準備就緒,錢程手中的刀,從花子的胸部干凈利索地刺入劃開。?
豐越的手機在口袋嗡嗡作響,他看了一眼解剖床,轉身到了外間。?
“軍哥?”?
“浮于表面的資料顯示,三名死者中,年長的那位,姓花,認識她的人都喊她花子,父母早年出事雙雙離世,留下一筆巨額遺產,十八歲之前這筆錢由律師管理,按月支付用于生活,十八歲之后,律師帶她去律師樓辦理了手續,正式繼承遺產,我們順便查了一下,因為錢太多,光利息也吃不完,所以十九歲的時候,認識了另外兩名死者,一起生活了五年。”?
“小林,姓林,名美,但是行為舉止都像個男孩子,資料上顯示啊,父親失蹤,母親改嫁,她流浪街頭。木子,姓李,資料顯示父親去年年三十的晚上死了,警局的備份顯示,他于三十的晚上和同事聚餐,喝完酒后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尸檢顯示為低溫致死。”耿隊照讀自己查到的資料。?
“凍死了?”豐越重復一句。?
“對!法醫給出的結論的,醉酒后摔了一跤,沒有爬起來,隨后就睡著了,要知道每年春節期間都會有這樣的案子,喝完酒一臉幸福地倒在空曠的地上,第二天被家人找到時,已經凍死。”?
“好,再深入挖一下,看看小林的父母情況。”對犯罪有天生的敏銳直覺,豐越明顯嗅到了一些黑暗的氣息。?
“小林?”耿隊反問。?
“我有個猜想,暫時不說,你先查,傍晚告訴我結果。”豐越察覺到自己在發號施令,又笑笑,“嘿嘿!謝謝軍哥。”?
“去,你小子少來這套。”耿隊老父親心泛濫,雖然自己不到四十,但是對著豐越,很自然地就流露出老父親的心態。?
“軍哥,市局化驗室有人值班么?實驗室人都走空了,而且都是我從各地搜集來的高手,過年都放回去休假,我現在是望著檢材發呆啊。”豐越回身剛好看見剛才錢程采集到的檢材。?
“有,我派人去取。”耿隊立即表態,拋開和豐越的私交不說,實驗室和刑警隊之間,有相輔相成的關系,誰敢隨意得罪呢??
掛上電話,重新走進里間,錢程已經把肺取出,上面的刀口和透視時觀察的一樣,斜躺著兩處刀口,目測肺部在健康范圍內。看著被翻開兩側的上腹,被拉開的肋骨處清晰可見三處裂紋,豐越剛要說話,錢程先一步開了口。?
“這姑娘的胃部很小,看來常年進食都很少,胃溶液幾乎找不出任何常見食物,肋骨處的裂紋我仔細分析比對過,屬于陳舊傷,而且都在一側,可能在她少年時期,經歷過一次重力撞擊。”?
“嗯,也可能是車禍。”豐越想起剛才耿隊反饋來的資料,這孩子的父母雙雙離世,留下一大筆遺產,很可能當初那場車禍,這孩子也在現場,為了保護孩子,父母失去了生命。?
“肝部沒有明顯器質性病病反應,顏色、大小、軟硬正常,腹腔打開后沒有常見迷藥的味道,昏迷反應也許是其他藥物所致,也可能揮發干凈了,畢竟死亡時間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我們常見的迷藥通常二十四小時就會揮發干凈。”錢程收集一切數據,隨后說,“謝紅,下一具。”?
“結束了?”謝紅問。?
“暫時結束,三具尸體全部開腹后,進行比對,在現場做分析的時候,我發現三具尸體,有兩種刺入方法。”錢程移步到小林的尸體旁邊,拉開裹尸袋的拉鏈,木質刀柄依舊挺立,他抓起老虎鉗和尖嘴鉗,沖謝紅嚎叫,“快點!死亡時間越短越有利。”?
“來了!”謝紅打開二號解剖床上的機械手臂,攝錄機一閃一閃開始了記錄工作。
(未完待續)
天色漸漸暗沉,抗暴力犯罪實驗室,負二層,對時間流逝毫不知情的法醫錢程,還在對早上運來的三具尸體做處理。
豐越手中的咖啡杯,已經換成茶杯,裊裊上升的熱氣,縈繞在眼前,他站在玻璃隔斷前,目不轉睛看著里面忙碌的錢程和謝紅。?
每一張解剖床盡頭,都有一個操作臺,臺上放著器械盤和解剖工具,一只白色的診療盤里躺著三把尖刀,刀尖處有明顯的彎曲痕跡,一把量尺并排躺在尖刀旁邊,刀身長度超過了錢程的預測,長達35厘米,刀身寬約兩指半,木質刀柄為淺胡桃色,做工不算精細。?
豐越看看墻上的鐘,已經過了和耿隊約定的時間,把茶杯放下,摸出手機,沒來得及撥號,屏幕自己亮了起來。?
“軍哥!怎么樣?”豐越瞥了一眼來電號碼,手指滑過,接通電話。?
“我又查了查,小林父母當年辦了離婚手續,小林沒人要,先是跟了母親,兩個月后母親就與繼父結婚,婚后他們對小林很冷淡,小林選擇回去找親身父親,不過她回去后發現父親并未在家,苦等三天后她去了派出所報案,說父親失蹤。”?
“哦?小林報案距今多久了?”豐越眼睛有了些亮光。?
“派出所資料顯示是四年前,小林今年18歲,四年前也就是14歲,該懂的都懂了。”?
“警方問話記錄發我看看。”豐越看看時間,感覺聽他說不如自己看來得快。?
“沒問題。”?
“對了,軍哥!”?
“啊?”?
“化驗室有結果了么?”?
“我催催。”?
“痕跡那邊有沒有新消息?”?
“你等等啊!我正在看。”耿隊在電話那頭跟隊員低語兩句,隨后又說,“豐越,死者家中發現三封A4紙張打印的信件,署名都是地獄使者,還有,另外兩臺電腦技術組已經打開看過,大部分是視頻和照片,百分之九十五來自三名死者自己,還有一些集體聚會時的畫面。”?
“信件?日期是什么時候?”豐越略過照片,他對信件更感興趣。?
“信是用快遞方式郵寄的,上面快遞公司打出的單子日期,九天前的上午十點,寄件人網上邀約快遞上門取件。”耿隊手中拿著記錄本,邊看邊組織語言,“快遞公司記錄上顯示,上午九點半接到約單,十點到達接單點,由于發現三封信的地址一致,快遞員還詢問是否要放在一個文件袋中投遞,遭到拒絕后填了三張單子。”?
“長相有無印象?性別或者說話語氣,快遞員有無特別提到。”豐越覺得不是自己人,用起來始終沒有那么順手,自己人首先就會跟快遞員咨詢這方面的問題。?
“他們問了,快遞員說寄件人是個男人,個子不高,干干巴巴的樣子,戴著棒球帽穿著長過膝羽絨服,肩上背著包,不停催促快遞員動作迅速,他等著出門。”耿隊也沒去現場,只能根據記錄講解。?
“地址呢?”豐越頭大,決定自己去一趟。?
“東郊有名的酒吧,東屋酒莊。”耿隊說完,感覺豐越想去復查,忙說,“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豐越冷冷拒絕。?
遭到拒絕后的耿隊有些不好意思,從辦案能力來說,自己的手下跟豐越的手下相比,確實少了過人之處,一陣嘆息,看來要狠狠訓練他們才行,剛打算掛掉電話,忽然想起剛才豐越問到化驗結果,連忙喊:“等等嘿!”?
“化驗結果出來了?”?
聽見豐越毫無溫度的問話,耿隊一腦袋黑線,心想這熊孩子什么都知道,咋不自己化驗?嘴上卻哈哈笑:“哈哈!要不說,你是大家的偶像呢?結果剛出機器,還有熱乎著,我看看啊……哎喲我去!跟你們猜的一樣,體內有安眠藥的成分,計量不大,如果不被殺死,睡上一兩天也是能自行醒來的。”?
“傳給我!”豐越說完,沒等耿隊回應,直接掛了電話,重新回到口袋的電話,姿勢沒擺好,又震動起來,知道是化驗結果傳了過來,他并未急著拿出來看,而是轉身繼續對著玻璃隔斷,試探茶杯的溫度,按照他對茶水的要求,這個溫度的茶已經毫無吸引力。?
放棄喝茶的念頭,豐越把水杯放回原處,在門口的白色感應器下晃了一下,感應器出口吐出兩圈透明的啫喱,一股清涼傳出,他對搓雙手,干洗雙手,又來一次漂亮的甩手,這才進入里間。?
解剖床上的三具尸體,內臟均被取出,稱重后,放置在診療盤里,豐越站在錢程的斜對面復述剛才得到的資料:“確實是安眠藥,濃度不高,比普通睡眠計量高一些,意在讓她們都進入完全深度睡眠,所以死者面部都呈現平靜狀態。。”?
“她們身上都沒有搬動痕跡,所以我覺得,當晚她們是一一吃完安眠藥后,一起躺在地板上,兇手等她們完全入睡后才行兇,有沒有一種可能,兇手一直就在別墅內等著?”錢程看看尸體,又看看豐越。?
“上午剪去她們的衣物,我就看見皮膚上的痕跡,生前和死后都沒有被搬動留下的痕跡,這說明什么?”謝紅正在把數據往電腦里存。?
“說明,兇手至少懂得一定的法醫學常識,知道只要動過,死后一定會在皮膚表面呈現。”豐越接住謝紅的問題,“刀口處的皮膚組織反應,顯示兇手下手時候并無一絲一毫的憂郁,而且是以勻速刺入,快速收回,如此往復了八刀后,接著刺入了后面照葫蘆畫瓢的九刀和十一刀,要么兇手是在試探警方能否發現,要么是在挑釁警方。”?
“心理問題?”謝紅問。?
“人格分裂。”豐越盯花子的臉看看,小聲說,“不化妝,你們都是清秀漂亮的女孩,就是太瘦了。”?
“對,三個人胃部較平常人,都顯得太小,屬于長期少食癥狀,一只眼,你知道么?”錢程忽然神秘一笑。?
“知道什么?”謝紅一臉疑惑。?
“國際上曾經很流行一種減肥方法,就是切掉一部分胃,這種簡單暴離的減少進食,人自然也就慢慢地消減。”錢程盯著謝紅看看,眉頭微皺,“比如你,肌肉發達,切去一半胃,半年你就會瘦小一大圈,肌肉自然就沒了。”?
“滾!”謝紅揮拳,老錢本能往下一蹲,臉差點靠到花子的臉,他抱歉地跟花子笑笑:“對不起,無意冒犯!咦!這什么?”?
謝紅和豐越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錢程把話花子的頭發拉起,耳垂上的黑色耳釘正在燈光下閃光,臉頰貼近耳垂的部位,絨毛下面顯露出一排英文字母,他伸手:“剃毛刀。”?
剃去那一片的絨毛后,英文字母更加清晰。?
“FORM-HELL!”豐越拼讀了一下,最后分出這是兩個單詞。?
“來自地獄?”錢程問。?
“喲!”謝紅呆立片刻,沒再言語。?
“你想到什么?”豐越沒給謝紅單獨思考的時間。?
“嗯?我在想這是她一早就給自己刻上的,還是死后被人刻上的?”?
“用的是一種隱藏的文身方法,有些紋身遇熱遇水就會顯示,但是無論怎么整,沒有生命體征后,或早或晚都會在皮膚表面上顯示。”?
“看看那兩個孩子有沒有?”豐越指指另外兩張解剖床。?
謝紅抓著剃毛刀,在小林和木子的頭發深處,找到了同樣的英文,小林的紋在耳后的發根處,木子偏移一些位置,也紋在發根處,刮去頭發才清晰看見它們。?
“紋身應該早就有,這些哥特風的女孩子,表明自己的方式,首先提現就是紋身,各種與地獄與黑暗有關的紋身,這三個孩子算是低調的。”豐越邊說邊往外走。?
“你干嘛去?”謝紅追出來。?
“去東屋酒莊。”?
“啊?我也去!剛到海京就聽說過東屋酒莊,海京一家高檔的酒吧,一般人消費不起。”謝紅立刻雙眼放光,急著去抓掛在墻上的外套。?
“我去查案,不是喝酒。”豐越眨眨眼,以為一切都歸于平靜,但每次謝紅想要出任務,他還是會忍不住地拒絕,謝紅出事以來,他始終無法完全原諒自己,雖然謝紅自己一再表示,出警就會有危險,活著已經是上天對最的眷顧,讓豐越不要有負擔。話雖如此,豐越始終覺得是自己不過嚴謹才害得謝紅出事,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說話,生怕這位大大咧咧的姐姐,又要沖上前線。?
“我知道你不是喝酒,我不沖動,我就安靜地站邊上。”謝紅其實是擔心豐越一個人出去有危險。?
豐越盯著謝紅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捕捉到她內心的真實想法,眼皮動了一下,轉身往外走去:“沒我的命令不準到處跑,不準隨便說話。”?
“是!”謝紅興奮地脫下白大褂換上外套,沖里間喊,“老錢,我出去了。”?
“滾。”錢程跟謝紅在一起工作久了,也喜歡叫人滾,謝紅笑嘻嘻地說:“好嘞!我滾了。”?
東屋酒莊,位于海京市東郊入口,與市區緊鄰,因為環境好,停車方便,消費高而出名。豐越開著小黑,穿過半個城市,輕松找到了東屋酒莊。小黑駛離主路,拐彎后第一眼看見的牌子,就是東屋酒莊。?
巨幅廣告牌下,是一片空蕩蕩的停車場,時值春節,城里的富豪們紛紛回老家過節,一直繁華的東屋酒莊外面,車輛并不多。小黑選擇停在酒莊斜對面,既低調,又能完全看清門口情況。?
“不下去?”謝紅環顧四周,除了正門處停的一輛墨綠色寶馬車,停車場上包括小黑在內,一共有五輛車。?
“再等等。”豐越看看時間,剛六點半,“簡單瀏覽一下信息。”?
豐越打開網絡,輕易就找到了東屋酒莊,網上顯示東屋酒莊的老板是海京本地的一個富二代,父親是本地的地產開發商,作為著名的品牌就是在海京的東西南北,分別開發了高檔精裝修小區,也就是那種拎包入住的小區。?
這些小區的博眼球方式,就是看房時,問清楚你的喜好,定下后出圖紙,然后裝修成你要的樣子,省去一切煩惱,且在交鑰匙當天,帶檢測部門前去檢測,完全符合有關部門的要求和各項規定后,才會把鑰匙放在戶主手中。?
“不錯啊!”豐越小聲嘀咕。?
“什么?”謝紅正在仔細看資料,沒沒明白豐越的意思。?
“這個叫江晨曦的,名字有點意思,他兒子,東屋酒莊的老板,名字也有點意思。”“有啥?”?
“江浩澤!全是水。”?
“嗨!有錢人都迷信。”謝紅不置可否。?
“東屋酒莊至今已有八年歷史,東區的京城花苑一號建成后,東屋酒莊就開始營業,此后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與地位,城里那些真富豪假富豪都紛紛來此消費,網上口碑褒貶不一,看來文章還有的做。”豐越關掉瀏覽器,盯著東屋酒莊四個字自言自語,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忙摸出手機。?
“軍哥!讓技術組查查三名死者電腦中已刪除的文件,查完發信息就好,加濕器里的香料,抓緊時間找出來。”沒等那邊說話,豐越迅速掛了電話,打開耿隊之前發來的派出所的報案記錄。
“三名死者,除去腹部刀傷,沒有任何地方遭受傷害,難道兇手是為財?”
謝紅見豐越忙著瀏覽信息資料,自覺無聊,開始自問自答:“如果是為財,家中為何沒有翻動的痕跡?錢包,日常用包,化妝臺,洗手間洗手臺,書桌上,床頭,隨處可見的錢、手勢、手表,高精攝錄機下,灰塵的痕跡顯示,這些東西并無移動的軌跡,說明兇手看都沒看這些東西。”?
“不為財,不為女色,仇殺?”?謝紅看著空氣問。
“什么仇那么深,要同時殺掉三人那么殘忍?難道兇手是女人?”轉朋她又?看著空氣反問,“為啥沒有腳印呢?”
謝紅被自己的問答嚇了一跳,吐吐舌頭偷瞄豐越,不知何時,這家伙已經從駕駛室轉移到后面坐著,好嚇人!
不過,見他并沒有要搭腔的意思這才放心,又自己給自己解釋:“嗯,女人的話應該沒有那么冷靜,一般情況下,女性殺人多為激情殺人,當然不排除思維縝密的女殺手,但是我的從警生涯中,沒發現如此冷靜的女殺手,就算有,大部分也是由手下動手,或者有個頭腦發達的男性領導,那這次難道是不止一人行兇?啊!我想起來了!”?
謝紅忽然大喊一聲就要站起來,剛起立就感覺座位有股強大吸力,把她生生拽回了座位,重新落座,她拍得腦門啪啪響:“哎呀我的媽!我說對了,花子她們的鬼魂拉住我了。”?
“去!瞎說。”豐越嗔怪,無可奈何地白了她一眼,“是我拉你坐下的。”?
“我正想事,你拉我干嘛?”謝紅不滿,甚至有些撒潑跡象。?
“噓!你看。”豐越還摁著她的肩膀,嘴巴往酒莊門口努努。
謝紅順著豐越的視線看了過去,酒吧門口不知什么時候,變得熱鬧起來,原本暗淡的燈光也亮了大約四五個度出來,不由嘟囔一句:“喲!還是節能好手。”?
“別貧,你看見什么了?”豐越覺得謝紅受傷歸來,就變得幼稚許多,難道是臟器缺失后遺癥?心中偷樂,也纏繞上幾絲心疼。?
“剛才進去兩波人,一波全男的五人小隊,一波全女的三人小隊,不對么?”謝紅試探掙脫,發現肩膀仍舊被豐越死死按住,只好作罷。?
“著裝風格呢?”豐越主要是想引導謝紅注意觀察,也想挫挫她的火爆性子,否則還會出事,這個女人當初從軍隊出來,腦子和身體細胞全被訓練成了條件反射,遇到情況本能就彈了出去,但是這樣的人往往很難有細密的思維,和穩重的領導才能,他決定開始慢慢訓化她,鍛煉她獨立思考和觀察能力。?
“著妝?男的沒在意,三個女人的風格跟花子的她們很像,不過說不上哪里不對,總之是很像,又不同于花子。”謝紅回憶了一下,剛才情急之下掃了一眼,本能地會先看同性,分辨同類之間的差距,這是人之常情。?
“很好!看出不同就是進步,可以下車了。”豐越松開一直摁在謝紅肩膀上的手。?
謝紅揉揉肩膀,給肩膀做了個360度立體環繞按摩,這才表示委屈:“你老按著我干嘛?”?
“我試試你會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掙脫束縛。”豐越先跳下車。?
“嗯……”謝紅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你覺得我不好控制,所以一直不肯帶我出現場?”?
“你看,變聰明了。”豐越豎起大拇指,看看不遠處的東屋酒莊說,“走吧!挽著我的胳膊,這個不用教吧?你不會比喬楚做得差吧?”?
“啊?”謝紅有些丈二和尚,一看豐越一臉壞笑,分明在取笑自己沒有女人味兒,甚至不如喬楚那個大老爺們兒,頓時鬧了大紅臉,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只好憤憤地說:“喂喂!領導對下屬要多表揚鼓勵,不能時常打壓,會影響工作的。”?
“走吧!”豐越沒理她,把右胳膊空出一個可以伸進手的位置,等著謝紅。?
“哎!工作需要工作需要!”謝紅給自己洗腦,終于伸出手挽住豐越的胳膊。?
“你剛才說你覺得現場不止一個兇手,根據什么分析的?”慢慢往前走,豐越小聲問。?
“你聽見啦?我的天,臊死我了。”謝紅吐吐舌頭,隨即認真回應領導的提問,“老錢提醒我的,三具尸體雖然刺入刀數相同,而且最后留刀位置也相同,但是,在高分倍影像中,還是能看出刺入花子刀并不是直角刺入,而是有向下傾斜度,說明兇手個子很大,下手時高過花子很多,卻又因為不能觸碰花子,只能選擇稍微向下移動刀尖方式刺入。”?
“小林和木子刺入的刀,刀口方向一致,且力道和角度基本呈直態,傷口組織反應較花子的更厚,說明兇手刺入和拔刀的速度減慢,所以造成的傷痕加重、卷邊加厚的生活反應,這一點我們在影像上已經用線條比對過,所以老錢也提出兇手不止一人。”?
豐越放慢腳步說:“嗯,同時殺三人,且刺入那么多刀,力氣不可能如此均衡,所以我也傾向于不止一人行兇。”?
“我的天!你觀察的跟我們不一樣,難怪你想得輕松,我們研究半天。”謝紅差點跳起來,不過豐越瞬間把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夾住,提醒她:“冷靜。”?
“哦哦!”謝紅尷尬地笑笑,一言不發低頭走路,遠看就像是因為太冷而縮著脖子,倒是配合得不錯。?
“叮咚!”剛推了一下酒吧的門,后自動雙開門自動向兩邊散去,一左一右兩個聲音不太整齊地說:“東屋酒吧歡迎您。”?
“先生您好!請問有預約位置么?”剛禮貌性地點點頭,左邊的那人放開門扇,上前一步跟豐越說話。?
“沒有!”豐越回答簡單,態度生硬,謝紅有些不好意思,但只能忍著。?
覺察出豐越的態度冷淡,工作人員并未反感,繼續微笑:“好的,先生您請這邊。”?
豐越斜眼看去,服務人員指引的方向是酒吧右手邊,臨著停車場的那一面,且多木結構窗戶,每座都鄰窗,有些奇怪,難道預約的都喜歡去黑暗的地方?這點需要搞清楚。走了幾步,他故意大聲說:“要不是城里酒吧關門,誰想跑那么遠?你看,都沒人。”?
“先生您不知道,我們這里沒有預約,都在酒吧外間,外間不如里間熱鬧,但是有客人故意坐外間,覺得里間太鬧。”服務員機械式微笑,在一張臺子前停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哦,我喜歡熱鬧,我女朋友喜歡安靜,算了,就坐這兒吧。”豐越順藤是個而下,幫謝紅拉開椅子,自己坐到對面。?
“二位需要喝點什么?”機械微笑。?
“你喝什么?”豐越溫柔地看著謝紅,謝紅的臉紅到了屁股,她暗暗罵道:“你個死孩子,這這樣跟姐姐說話,還說我喜歡安靜,我要怎么演才能看上去真安靜?”?
抬眼看看豐越還在等回答,謝紅只好低頭看看桌上的牌子,隨手指了一個說:“莫吉托吧。”?
其實謝紅根本不知道莫吉托是個啥,但是服務員的機械微笑臉笑得更深了:“女士好眼光,莫吉托,是最古老的雞尾酒品種之一,清爽冰涼提神效果特贊,酒吧溫度高,適合給您燥熱的靈魂降降溫,而且您可以選擇加常量朗姆酒,少量朗姆酒和不加朗姆酒,您可以根據自己的酒量來選擇,對初來酒吧的女性顧客,這一款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嗯……”謝紅發出鼻音,豐越知道她不知如何接話且嫌人家話多,再問下去估計能罵人,連忙伸手在服務員面前晃晃:“她不能喝酒,你看著辦吧。”?
“好!”機械微笑臉,“那請問先生您需要什么?”?
“我開車,來杯果汁,主要是女朋友開心就好。”豐越說完又溫柔地看著對面,正在對自己翻白眼的謝紅,“你說是不是?”?
“討厭!”謝紅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說了兩個字,恰到好處地襯托了氣氛,服務員開心地拿出電子點餐儀,放在豐越面前,指著上面的小食配餐說:“這些任選二。”?
豐越隨手點了兩下,機械微笑服務員,在電子點餐儀上點了幾下,又遞給豐越看:“先生您好,一共消費八百六十六元。”?
謝紅差點噴出一口檸檬水,驚訝地看著豐越,豐越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在電子儀上掃描一下,手機傳來滴滴音,付賬結束,機械微笑臉滿意地轉身離開。?
“我去!那么貴?”等人走遠謝紅才瞪眼咋舌。?
“收起猙獰的表情,你一個國安特巡,一年獎金不低吧?至于么?”豐越切換成面癱臉。?
謝紅垂下眼皮沒理他,一口喝下杯中的檸檬水,剛要再要一杯,豐越快速出手按住她的手:“停!”?
謝紅一臉驚詫看著豐越,豐越幽幽地說:“高檔酒吧,檸檬水也一百一杯,而且你光喝水,人家會笑話你,然后注意觀察你,那你還咋觀察別人?”?
“哦哦。”謝紅連忙點頭,豐越并未放開謝紅的手,“你越過我的頭頂,觀察我斜后方的那桌。”?
謝紅這才發現,那邊的黑暗角落還有一桌客人,就是剛才進去的第二波客人,三名哥特風格的女子,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自己這邊,她也明白了豐越為何一直抓著自己的手不放。?
“我知道了,這三個丫頭的美瞳是那種黑紅色的,我去!這些姑娘,簡直是不可理喻。”謝紅目光下移,重新回到豐越的臉上,小聲說道,“這樣打扮,難道不吸引罪犯么?”?
豐越沒吭聲,換了另一個服務員,頂著同樣模式的笑臉,端著餐盤走過來,莫吉托放在謝紅的面前,豐越才假裝戀戀不舍地縮回手。?
從吧臺處看過來,謝紅和豐越二人正抓著手相互說著什么,看上去感情很好,觀察片刻,見他倆跟普通情侶沒啥差別,也就無人再去多看一眼。豐越釋放周身的敏銳觸須,接收來自任何一個角落的氣息,最后他端著果汁做了個干杯的動作。?
謝紅不再多言,端起莫吉托輕輕抿了一口,微微皺眉,放在鼻子前聞聞,發現味道其實蠻好聞,又轉而送到唇邊再抿一口,還是皺眉,剛要說話,豐越開了口:“別評價。”?
“哎!”謝紅收起話癆特質,動作緩慢地細細品嘗,確實不好喝,心里暗暗鑒定完畢。?
“后面的三個女孩,有人來搭話了。”一直抱著杯子的謝紅忽然眼睛閃亮。?
“好,我坐你身邊去,你靠窗戶坐。”豐越跟謝紅眨眨眼,“往里坐。”?
謝紅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豐越已經起身擠到了謝紅的身邊,謝紅小聲抗議:“我去!一直沒來得及跟你練幾拳,你今天這算是練過了么?”?
“哈哈哈……”剛坐下去豐越就得意地笑起來,這時候,門口又陸續進來不少年輕人,豐越沒有感受到任何敵意,目光繼續在對面的三個女孩身上轉。?
前來搭訕的男人,是最先進來的五人之二,他們從里間出來,一人端著一杯酒,非要跟女孩干杯,女孩推辭片刻也就不再謙讓,中間的姑娘直接站起來問:“怎么?喝多少都算你倆的?”?
“算,必須算!”兩個男人開心地舌頭都開始打顫。?
很快,五個人喝成一團,豐越驚訝于三個女孩的酒量,也發現了兩個男人在最后一次要酒的時候,趁亂往酒里放了東西,他用肩膀撞撞謝紅:“看來今晚有收獲。”?
“怎么?”謝紅因為忙著閃離豐越,角度剛好看不見男人的小動作,緊張地問。?
“你沒發現么?服務員跟兩個男人非常熟悉,每次要酒,服務員臉上的笑容都不一樣,目光中還多了一些詢問和明白了的含義,我懷疑,動物酒吧的里間有玄機。”豐越看看盯著服務員的臉,吧臺內的三人忙得團團轉,吧臺外的四個人,兩個在端茶送水,兩個正在盯著那邊的五人桌,像是隨時待命。?
“你去還是我去?”豐越問謝紅。?
“我去!女人發瘋更容易讓人理解,我待會兒假裝跟你生氣,撞過去的時候,你去拉我,然后你放裝備。”謝紅理解豐越意思,是讓她去鬧,他好乘機在男人身上裝追蹤器,畢竟對方人多,真動起手來勝算不大,而且對里間的情況還一無所知。?
“聰明!”豐越把手放在口袋里,謝紅從里面往外擠,急得直跺腳:“你滾!我不想看見你!我要回家,你看人家,請喝酒,你小氣鬼,我不想跟你說話,你放開我。”?
豐越抓住謝紅的手,被她掙脫,擠到過道上,謝紅委屈,邊哭邊走:“你就不能請我喝點酒嗎?”?
“喝酒傷身體。”豐越假裝去拉謝紅,被對方用力掙脫,隨后一個踉蹌向后閃去,豐越大喊一聲:“小心!”?
不過為時晚矣,謝紅的身體已經撞向那桌的五個人,一頭扎在離自己最近的男人身上,豐越兩步跨過去,心疼地說:“喝酒,喝酒,這就喝酒,聽話別鬧了。”?
兩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不懷好意地拉著謝紅說:“喲!妹妹,他不請你喝,我請!可好?”?
豐越需要的就是這個機會,他看準時機猛撲過去抱著謝紅,剛好順勢撞開了男人的手臂,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謝謝您大哥,我女朋友不懂事,我向您賠不是。”?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又哈哈大笑,連連擺擺手:“不礙事!不礙事!對女人要舍得。”?
“謝謝您。”豐越抓起謝紅往回走,在她耳邊低語,“你往外跑,我追你。”?
話沒說完,謝紅忽然脫兔般往外沖:“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豐越假裝站在原地愣了兩秒,抓起椅背商店外套就追:“親愛的,等等我!”?
酒吧厚重的雙開門重新關上,回到車上的豐越打開定位器,信號非常好,里面傳來男人的說話聲:“妹妹,走吧,到里面繼續喝,外面都是窮鬼,太鬧!”酒吧的背景音此刻已經換成了低緩的純樂,水流一般溢出了畫面。?
這話當然是說豐越和謝紅兩人,謝紅偷笑,卻見豐越已經摸出手機發了個信息出去,忙問:“咋了?”?
豐越嘴角上翹,指著追蹤畫面說:“今晚可能有大戲!我給你找了幾個演員。”
(未完待續)
“大過年的,你找誰來演戲?”坐在小黑內等消息,謝紅一邊心不在焉揉著大腿,一邊問豐越問題。?
看似漫不經心,謝紅的兩只眼睛,一刻也沒離開豐越眼前的反射區,綠燈忽閃閃,定位也沒有任何移動,只有調戲小姑娘的聲音比剛才大了許多,奇怪的是,三名小姑娘并未顯示出特別的反感,豐越把音量調小兩格,車廂內頓時舒心不少。?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們先聽一會兒,發現不對立刻沖進去。”豐越雙手交叉放在腦后,抱著腦袋軟噠噠地靠在椅背上,“等等再說。”?
“行行行。”謝紅一臉不服氣,兩只手力道增加許多,揉自己的腿下手也那么狠。?
“紅姐,扭傷了?”豐越見謝紅一直在瘋狂揉腿,關切地問。?
“是啊,剛才撲過去用力太狠,拉住筋了,哎呀我去,有點小疼!”?
“就不能小心點么?”豐越沒好氣地問,“你一個女的怎么那么粗魯?”?
“太小心就不真實了,再說,誰知道地面是凹凸不平的仿古磚啊?實在是太滑了,不過這一滑,剛好不用我演戲,摔得逼真。”謝紅毫不在乎自己的腿是否受傷,大大咧咧地笑。?
“滴滴……滴滴……”豐越的腕表發出輕聲呼叫,他立刻坐直,將車窗打開一條縫隙,向外看去,打開腕表上的對講系統,略帶調侃地說:“老狗!新年好啊。”?
“好個屁!”郭敬粗糙的大嗓門,穿越而來。?
“好個屁也行!報告你的方位?”豐越頓如謝紅附體,有些撒潑嫌疑。?
“我在酒莊后院,我發現這里往下去有個出入口,我先進去看看。”?
“后院?地圖上沒顯示。”豐越看看電腦畫面,確實沒有顯示。?
“這一排屋子,后面緊鄰東郊公園,應該是為了方便堆放垃圾,自己做的木柵欄,后面沒有路。”郭敬觀察地形,一個飛身越進柵欄,隱身在黑漆漆的院子里。?
“等等。”?
“等誰?”?
“我召了兩個值班特警,應該三兩分鐘就到,他們就位,你再進去。”豐越正說著,小黑傳來:“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豐越立刻回敲兩下,欣喜地說,“來了!等他們到你的位置,你再進去。”?
“收到。”郭敬掐斷聯系。?
豐越打開車窗看看外面穿著黑衣服的特警,疑惑地問:“沒開車?”?
“剛要出來,遇上耿隊,我們就搭了順豐車,耿隊帶兩個人已經進去,需要我們做什么?”兩特警拍拍腰間,小聲說,“別擔心,帶著呢。”?
“我們實驗室的老狗認識么?”?
“必須的。”?
“好,你們到后院,一個在外,一個跟郭敬下去,保持聯絡。”說完,豐越立刻聯系郭敬,“人已過去,三分鐘后你自行進入,我把監聽頻段發給你,你根據聲音分辨出這幾個人的位置,等待時機。”?
“收到。”
郭敬剛掐斷聯系,監聽頻段就傳了過去,耳麥里傳來兩個陌生男人猥瑣的笑聲:“妹妹,還喝嗎?走走,里面繼續,我還有倆兄弟在里面,一起一起。”?
“哈哈哈!我說妹妹,你們好酒量啊,敢不敢跟哥哥拼一個?都算我的,如何?給哥哥個面子,哥哥保證你開心。”?
“哈哈……對對對,包你滿意。”?
兩個男人自編自導,你一句我一句相互接話,聽聲音就能感覺到,此刻他們的耐心已經被磨得差不多,色心也不打算繼續掩飾,豐越做好隨時沖進去的準備。右邊木柵欄內,郭敬見一個哼著歌兒,拖著一大包東西從地下入口出來,往黑暗地方隱去,男人邊走邊唱:“啊……啊……大魚的翅膀…已經太遼闊…我松開時間的繩索……”?
“啪!”男人把一大包黑色袋子,狠狠扔在柵欄邊更大的一堆垃圾邊上,拍拍手對著半球狀的垃圾袋,嘩啦啦撒了泡尿,才抖抖身子跺跺腳往返身往回去。?
剛一轉身,郭敬就飛了出去,男人感覺腦后有風,停腳回看,身后什么都沒有,搖搖頭轉身繼續走,剛一回身只覺眉心一陣辣痛襲來,男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郭敬把男人往后院柵欄處拖,扔在那堆剛被尿過的垃圾袋上,一波搔尿被震動,飄了一些起來,郭敬迅猛閃過,還好沒有濺到身上,小聲罵道:“鳥用沒有,一下就昏。”?
“敬哥!”兩個特警從黑暗中跑出來,其中一個上前打招呼。?
“大頭?今晚你值班啊?走,下去。”郭敬壓低聲音跟蹲在黑暗處的另一特警說,“小A,身手不錯,注意點,垃圾堆上的家伙交給你了。”?
“沒問題。”小A沒說話,在黑暗中敲敲柵欄,用密碼聯系,心想:厲害個屁!還不是讓你發現我的位置了。?
“嗖嗖”兩聲,郭敬和大頭轉身隱入地下入口。?
下去半截后,輕易就推開門,門后是厚重的皮質門簾,掀開簾子郭敬才發現,這里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地下倉庫,而是向下沉了半層的吧臺裝修風格,服務生都踩在鋼結構的隔斷上行走,下面擺放的酒水和酒吧日常必備用品,一目了然。?
他們進來的地方剛好是吧臺的后門,出去就是后院,說白了這就是一條用來扔廢棄物品的通道。吧臺內忙碌的服務生,根本沒有發現進來的不是自己人,郭敬也不言語,直接跟大頭使個眼色,從吧臺小門走進大廳,順墻而去,一直走到最深處。?
根據耳麥里的提示音,不費力氣就找到了里間的入口。?
“NND腿!又是皮簾子。”郭敬暗罵,和大頭一左一右,掀開厚重皮簾的一條縫,側身擠了進去。兩人進入后并未移動,就站在門簾處,昏暗的環境里,犄角旮旯根本沒人在意是否有危險。?
郭敬頓了幾秒才適應里面暗紅色的燈光,許多對男女放肆地抱在一起,還有不少男男抱在一起,在一個根本看不清楚臉的地方,所有人都盡情地釋放自己,白天見面或許都會裝作互不相識,打拼天下的人們,也許夜晚出現在這里的時候,才是最真實的自己。?
觀察片刻,郭敬發現了目標,四個男人正摟三個小姑娘喝酒,三個姑娘已有力不從心之感,動作略顯遲緩,眼神迷離,男人相互看看,怪笑捏住姑娘的下巴開始往嘴里倒酒。郭敬心口頓時有火,自燃起,實在無法看下去,立刻聯系豐越:“目標已找到。”?
“別動!如果他們把姑娘往其他地方拖,你就動手。”豐越擔心郭敬壞了自己的事,連忙囑咐。?
郭敬沒吭聲,直接掐了聯系,一雙眼睛也開始噴火,強壓怒火在黑暗中密切觀察。這時,一個小姑娘軟綿綿地倒在其中一個胖子身上,胖子得意地說:“怎么樣?一賠三,我說一定是她先倒下吧?今晚酒算你們的。”?
“又特么的輸了,最近總輸,你是不是跟這些丫頭串通好來騙吃騙喝的啊?”一個賊眉鼠眼干巴瘦的男人,一邊壞笑一邊上去捏胖子懷中的姑娘,口水直接滴到人家衣服上,近似于干嚎,附身就要造次,“我草!真嫩啊!讓我先親一口。”?
“老鼠,愿賭服輸,說好誰贏誰先來,別耍賴。”胖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把姑娘往懷里使勁摟了一下,姑娘像只昏睡的小貓咪,軟綿綿地任他歸置。?
看到這兒,郭敬的怒火已燒到眉毛,雙手握拳,指關節發出摩擦的聲音,奈何沒有豐越的命令,他只能繼續忍。?
“媽的!你們幾個不怕死的東西,昨天剛玩過,今天又玩,要不要上醫院檢查一下,是不是都太亢奮啊?”一個男人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出來,一見四個男人正在擺弄三個小丫頭,上嘴就罵,走到矮個子的男人身邊,還抬腳踢了他的屁股,陰著臉說,“小心看好自己的弟弟,過分張揚,遲早被人下了。”?
“老三!怎么說話呢?你這地方,不就是為我們提供娛樂的么?再說了,這丫頭是自己要跟我們斗酒的,不會有事的。”胖子沖男人咧嘴一笑,轉而抱著姑娘親了一口,這時,另外兩個丫頭也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剛才那個叫老鼠的,抱起其中一個說:“這個是我的。”?
剩下兩人相互看看,高個子拎小雞一般,提起最后一個小姑娘,二話沒說轉身就走,矮個子抹抹嘴跟在后面。?
四個人的方向,直奔著郭敬和大頭,兩人瞬間明白,悄悄伸手在后墻上摸了幾下,果然摸到門把手,原來這一片黑暗的墻壁后面,是他們用來尋歡作樂的房間,目光下移門縫里面并無光亮析出,郭敬轉動把手,果然,想啥來啥,門把手向左轉了半圈后,門開了。?
兩人像魚一樣,從縫隙里游了進去,各自找藏身處,靜靜等四個人進來。?
“我說胖子,你愛惜點,媽的!每次你都把人姑娘弄得渾身是傷。”老鼠干柴般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滾你的蛋!我什么時候這樣了?那都是她們非要跟我玩SM,我特么渾身肉,我那么累我喊過么?”胖子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得意,邊說邊用腳踢開了房門,空手的小個子擠過去找到開關,按了下去。?
聽見開關發出的聲音,郭敬剛要上腳,忽然愣了一下,原來這屋子的燈亮了也只有一片粉紅,他借著光線看去,屋內有一張雙人床,一張寬大的沙發,上面亂放著薄毯,看不清楚顏色和花型,地毯上散亂著空酒瓶、女人的胸衣,還有三只高跟鞋,光線最亮的地方,就在床頭,看起來也只能有9瓦,這些粉紅色看起來真要命。?
三人抱著姑娘走了幾步,直接扔上床兩個,還有一個投放在沙發上,三個斷線木偶一樣的姑娘,在柔軟的墊子上被回彈幾下,便不再動彈,老鼠搓搓手吞了一大口口水:“兄弟們,我上了!”?
其余三人并未說話,直接開始上手。?
機會到了,郭敬和大頭對視一眼,同時從墻角處彈了出來。?
聽見動靜的老鼠,抬眼看去,郭敬的腳已經飛到他的臉上,來不及哼一聲,老鼠就被命中太陽穴,昏死過去。胖子半騎在床上,剛俯身親了一口姑娘,聽見動靜慌忙抬頭,沒等他將笨拙的身體挪到床下,大頭也一腳飛去,胖子從床上滾到地上,剛好砸在老鼠身上,大頭在胖子倒下的空隙,直接飛過去控制了高個兒,彼時他死死抱著姑娘的腰,正打算狂吻姑娘粉嫩的脖子,沒等他抬抬眼就被大頭踢翻在地,壓住了剛要起身的胖子,胖子哎呀一聲又趴了下去。?
小個子原本是吞著口水,堵在沙發盡頭看熱鬧,眼看老鼠跌倒在地,胖子壓在老鼠身上,驚慌失措的他本能地想要奪門而逃,剛跑出兩步,郭敬跳起來從后面給了他一腳,剛好踢在后頸處,哼都沒哼一聲,小個子就趴在了高個子身上。?
唯一沒有昏迷的胖子,接二連三被人砸下,兩個悶哼后才緩過勁兒來,剛要張嘴喊救命,不好意思,一只腳塞進了他張大的嘴里,他本能地咬住了腳尖,抬高眼皮看過去,原來是大頭的左腳腳尖塞進了自己的嘴里,他只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但是,這聲音瞬間就淹沒在四處流淌的音樂里。?
大頭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只高跟鞋,塞進胖子的嘴里,騰出手腳捆住了四個人,末了,撿起一件胸衣,把高跟鞋和胖子的嘴捆得嚴實,讓他無法吐出鞋子,這才滿意地拍拍手,想了想,把手套退下,從口袋里摸另一幅手套換上,這才去查看三名姑娘的情況。?
瞄了一眼高度,郭敬坐在四個人疊加的肉凳子上,向豐越匯報:“豐越,處理完畢,三個姑娘醉得不省人事,估計要送醫院。”?
先打120,后打110來支援現場,豐越掛好工作牌,拍拍謝紅:“走!看戲去。”
進入酒莊后才發現,耿隊和兩名刑警也在角落里坐著,正在和服務員聊喝什么,服務員的耐性已經快被消磨干凈,豐越走到吧臺處亮出身份:“警察!關掉音樂,打開大燈。”?
隨著音樂聲戛然而止,酒莊的大燈點亮每一個角落,耿隊一看豐越進來,連忙掛上工作牌大喊:“全部別動,警方臨檢,男人站我左邊,女人站我右邊,迅速分成兩隊!主動拿出身份證,等我核實后才能離開,千萬別想著跑路,萬一出什么事,到檢察院被認定是肇事逃逸,我也幫不了你們。”?
酒莊開業至今已有八年,這期間從未遇到過警方突擊檢查。老板江浩澤,今晚,并未出門,而是在家陪父母吃飯,演一場母慈子孝的大戲。此刻,他們正在客廳里聊天,研究每年一次,春天出國旅游的行程安排,由于晚上剛聯系過,知道酒莊一切正常,所以他把手機放在二樓房間,并未帶下樓。?
聊得正嗨,保姆拿著他的手機跑了過來:“少爺,您手機響好幾次了。”?
江浩澤接過手機一看頓覺,頭皮發麻,二十幾個未接電話,間隔時間都在十幾秒,看來出大事了,否則陸錦不可能拼命打電話,他迅速起身往小廳走去,回撥了電話:“陸錦?奪命連環拷干什么?”?
“浩澤,警察來臨檢,場面有些亂,還有老鼠那幾個二百五,正在搞人家姑娘,被警察抓個現行,你看這事兒?”陸錦很緊張,說話結結巴巴。?
“這點事也找我,你沒聯系他們?”江浩澤問的是,有無聯系警局的朋友,這年頭不認識幾個警察,誰敢隨意開酒吧啊??
“打了,不好使!那幾個哥們兒一聽說來人的名號,直接說不好意思,過年帶家人在外旅游,幫不上。”陸錦說完,回頭看看胖子和老鼠,還有大個兒和小個兒都被捆成粽子,拖在吧臺前,不由得聲音開始發飄,“浩澤,你趕快來一趟,警察點名找你,你不來他們就上你家去,說給你拜年。”?
“我馬上去。”一聽說要來家里,江浩澤沒有任何猶豫,沖客廳大喊,“李姐,幫我到房間里把衣服拿下來。”?
“你要出去?”江程曦有些不悅地看著兒子。?
“酒莊出了點事,我去看看。”江浩澤快速套好衣服,抱著媽媽親了一下,“媽!我去店里看看。”?
“有人鬧事?”媽媽問。?
“是的,我去處理一下,很快就回。”?
看著兒子駕車出院子,江程曦有些擔心地看看妻子,嘆口氣說:“兒子大了,沒辦法管,那個破酒吧一天天當個寶貝開,認識社會上那些不三不四混子,我說遲早出事,看,出事了吧?”?
半小時后,江浩澤的紅色跑車,出現在酒莊門口,沿著停車場的那一面窗戶看去,燈火通明的酒吧內,人頭攢動,嘈雜聲很大,估計是一個沒跑掉。再看看外面,有幾個不認識警察也剛剛趕到,看樣子就知道他們也是臨時被叫來加班,這里面出事的應該就是胖子那幾個色鬼了,看來今晚的戲難唱了。?
兩輛警車和120救護車,也呼嘯著奔了過來,江浩澤腦子又大了一圈,難道見血了?媽的,他沒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酒莊門口,抽了一根煙,打了好幾個電話。?
人家一看是他的號碼,直接掐掉,再打過去,直接關機,他憤憤地收起手機扔掉煙頭,在地上狠狠地碾了幾下,罵道:“媽的!這幾個色鬼,早就讓你們悠著點,否則遲早讓人切了老二,這回好了,連警察都不敢出來幫忙,看你們咋過關?我草!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安生,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大人物來臨檢?”?
想到這兒,江浩澤盯著酒莊的廣告牌看看,暗罵這老鼠幾個臭流氓成天給他惹事,心中做好隨時把他們拋出去的準備,硬著頭皮走進酒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