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房間被“吱”的一聲推開了門。
一個身穿深青棉布儒士服,面容方正嚴肅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中年人兩鬢已有些斑白,身材高大,雙眼炯炯有神,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這是長年養氣的的結果,令人不敢直視。
正是方羽的父親方道。
“羽兒。”聲音渾厚有力。
“父親。”方羽起身行禮。
方道點了點頭,問到:“今日功課如何?”
方羽遞過剛剛寫好的新竹紙“還請父親過目。”
方道接過紙張,仔細地看了起來。
過了許久,方道才放了下來。
有些激動地說:“文氣凝形,先賢講義。羽兒,你遠超為父當年。”
也無怪乎方道失態,實在是方羽不及弱冠便達到如此程度著實困難。
方羽微微一笑,道:“孩兒愧不敢當。”
見方羽如此,方道心中越發滿意,道:“很好,持才不自傲,在你這個年齡難能可貴。”
這次方羽沒有推辭,道:“多謝父親夸獎。”
該謙虛的時候謙虛,如果過頭便是妄自菲薄了。
“要是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有你萬分之一便好了。”方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
方羽的弟弟方離便是方羽二娘李氏,與方羽只差一個月。
方羽道:“二弟雖然性子跳脫,不喜靜,但從未做過出格的事。”
“好了,你也不必為他辯護,現在還好,以后未嘗不會做出什么。”
方羽見此也不在多說。
這時,方道像想起來什么似的,說到:“羽兒,你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考慮婚配了。”
大乾的男子多是十六婚配,女子十五。
方羽如今十九,過了年便是二十,已經不算小了。
方羽也知道自己早就應該婚配,紅袖添香,美人相伴,她也想過,但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她要是敢找個女子,于誰都無益。
被女方知道,不僅自己完蛋,那個女子也會因嫁過人,回到娘家以后也不會有人娶,只能孤獨一生。
大乾儒風昌盛,重禮法,嫁過人的女子基本上不會再嫁。
如果有人愿意娶,這個人也會被人看不起。
女子也會被家人要求守身,不能再嫁。
而方羽要是被發現,不僅功名要被革除,連她也回因不守婦道,欺瞞官員,被充作官妓。
所以方羽無論如何都不會和女子成親。
“父親,孩兒立志科舉,愿以天下為己任,不想被兒女情長而影響。”方羽一臉正色的說。
“這個你十六歲時已經說過了,如今已過四年,你還如此。”方道輕哼一聲。
見方道不吃這套,方羽有些無奈,道:“父親,孩兒還沒有找到心儀之人,不愿和一個不愛之人相守一生。”
“唉,罷了。”方道一嘆“不過你終究是家族繼承人,沒有子嗣終究不妥。我再給你五年。五年后,無論如何,必須成親。”
五年以后,方羽二十四,大家族子弟的孩子都得七、八歲了。
幸好方道不是腐儒,雖也算不上開明,但也不會做出逼婚這種事。
突然,一個麻衣小廝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
方道眉頭一皺,厲聲喝到:“慌慌張張,沒有規矩,平時我是如何教導的!”
“老爺,二公子被官府帶走了。”小廝慌張地說到。
“為何?”方道說。
“好像是與人在青樓中起了爭斗,打傷了王家大公子。現在衙門讓去提人。”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方道冷哼一聲,接著對著方羽,說:“羽兒你不必多心,我去一趟衙門。”
說完便和麻衣小廝離開了房間。
見方道離開,方羽又重新看起了書。
…………
過了一會兒,一個紅衣美婦端著個青花白瓷碗款款的走了進來。
美婦一襲紅衣,黑色長發盤在頭上,插著一支玉簪,潔白的肌膚,雖然眼角幾道魚尾紋,但仍風韻猶存。
正是方羽的母親魏氏。
魏氏輕輕地把盛著熱氣騰騰的乳白色的湯放在桌旁。
“羽兒,來休息一下,我讓廚房給你熬的魚湯,是新鮮的青烏魚。”魏氏的聲音圓潤清脆,仿佛玉珠在盤中滾動。
“多謝母親。”方羽謝道。
說完,放下手中的書,端起昂貴的瓷碗,小小的喝了一口。
魚湯濃香四溢,完全沒有魚的腥味。
“你這孩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要把自己弄得這么累,我聽下人說你又從清早到現在沒有休息。你可不是武者,百病不侵。”魏氏教訓到。
“孩兒知曉了,以后一定注意。”方羽回答道。
“唉,都怪我當年鬼迷心竅,讓你個女子家像男人般,受苦受累,日后該怎么辦?”說著魏氏的眼睛有些發紅。
“娘,孩兒不怪你。以后總會有辦法的。”方羽安慰著。
“可你日后怎么嫁人,又有誰家愿意娶你?”
魏氏還是不放心。
“沒人愿意娶我,我就終生不嫁,一輩子陪著您。”方羽說到。
她是真沒有想過嫁人,打死她都不愿意。
“你這孩子怎凈說胡話,哪有女人一輩子不嫁的。”魏氏生氣的說。
“好了娘,不談這了。湯都要涼了。”方羽見魏氏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連忙制止。
“唉。”見方羽不想再談,魏氏只能作罷。
“對了,羽兒,你的那個來過了嗎?”魏氏一臉關切的問到。
“那個。哪個?”方羽一臉疑惑。
“就是女子每個月都會來的那個。”魏氏紅著臉說到。
方羽皺了皺眉毛,心中一下子想不起來。
見方羽這樣,魏氏紅著臉,小聲的說道:“就是女子的月事。”
方羽一聽額頭滿是黑線,臉發紅:“還沒,還沒有。”
確實,方羽為了偽裝成男子,每半年都會服用一種藥,以不被發現。
但這種藥也會阻礙方羽身體的發育,以至于她到現在還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