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看到的死期,不是在這。”塞萬訶德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正在影響梅菲斯特,“只不過,從今往后,我恐怕要忌諱高塔,哈,哈——咳咳咳。”
這個緩解氣氛的自嘲沒有多大作用,塞萬訶德的笑聲都舉步維艱,而梅菲斯特,也只是用力的苦笑了一下。
在血鴉的夢境中,很多人都見識過自己的死期。
這個夢境不是告訴夢者一個確定的離開時間,而是展現一個確定的場景。
不是一個能同時標識出“年月日時”的鐘樓兀自出現在夢者的眼前,用沉重的靜止,告訴夢者,你的時間定了下來。
血鴉之夢不會告訴訪客還有多少壽命,而是告訴訪客,他的最后一次經歷,在此經歷之后,訪客會在他的世界,會從心理上或者生理上,得來至少一種死亡。
有的人經歷這種夢境之后,會變得無比勇敢,只要眼前的絕境和夢境不符,那就是命中注定一樣的命不該絕,前面是深淵也敢跳躍。
有的人則會消沉,就算生死已經成為了常態,看到明白死狀后,會覺得在世間的掙扎都是邁開腳步加速擁抱終點。
而塞萬訶德,除了可憐著自己不能像其他騎士那樣永生之外,其實在從骨子里面歡喜,終于!萬幸!我要高歌!我的死亡足夠提前,在衰老來到之前!
房門被扣響。
塞萬訶德警覺的問:“誰?”同時把梅菲斯特保護在身后。
梅菲斯特差不多知道是什么,“進來。”
老母親親自服務,端上了餐盤,放在了桌上。
“這位大人,”老母親的態度從最初的惡劣,變成了這次的殷勤,“柳巷隨時都歡迎你。”
梅菲斯特在騎士還在云里霧里時就做出反應,“我們也希望隨時都有一個熟悉的地方歇腳,沒有多余的眼睛和耳朵。”
“是的,是的,隨時歡迎。”
老母親離開后,梅菲斯特抓緊讓塞萬訶德吃些東西填腹。
“我沒有點餐啊,”塞萬訶德抓住酒杯聞了聞,瞪大了眼睛在說,“這可不便宜啊。”
“可能是騎士之光終于有了它的第一個領地吧,”梅菲斯特嚼著蘋果說,“柳巷的人被開化,學會了感恩,用食物在感謝光芒的主人?”
“對,”塞萬訶德愣愣的點頭,“確實沒有其他的解釋,如果我拒絕這份大餐,那就是在拒絕他們對蛻變的向往。”
“嗯,對,有道理。”梅菲斯特不斷的哄騙,和騎士一起吃完了豐盛的一餐。
“你一定要嘗嘗這個酒。”塞萬訶德眼睛放光的指著酒杯。
“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我懷疑它們的家鄉是葡萄的圣地。”
“艾莉島?”梅菲斯特差點笑出來。
“極有可能。”
“臭烘烘的味道。”
“因為,我聽說過傳言,而傳言往往都是真的。
“艾莉島上的釀酒師羅伯特,無比愛慕艾莉諾女公爵,他曾經在葡萄園營造了一種生態圈,所有動物都生活其中,就是為了在酒中創造出這個味道。”
梅菲斯特厭惡的皺眉。
“用這個味道來臆想艾莉諾女公爵的腳。”
“嘔——”梅菲斯特故意干嘔。
“你不知道,男人到了一定的歲數,相比起必將衰老的面龐,若隱若現的腳踝更讓他們好奇。”
梅菲斯特表情鄙夷,爬蟲一樣迅速的離開了騎士,同時用星袍緊緊蓋住了腳。
一杯酒下肚,塞萬訶德舒暢起來,臉上的哀凄總算得到排遣,他面對著窗戶俯視星落城,他對著窗外大喊:
“威爾!你盡管向我攻擊,我敢打賭,我不會受到一星半點的傷痕,因為啊,我武技超群,我勇猛無敵,我充滿了勇氣!
“因為啊,我看見了我的死期!不——是——在——這——”
“現在是?”塞萬訶德驚恐的問梅菲斯特。
“麋鹿與狩獵之時。”
“來得及,正好,在酒足飯飽,在休整完畢后,還能干什么?除了決斗什么都不能干。梅菲斯特你就留在這,勝利后我來接你。”
“我跟著你,我要看到你勝利的——騎士英姿。”
“哈哈哈——不過我擔心你看到血。”
“威爾的?”
“嗯......”塞萬訶德用手在下巴旁思考了一會,“來看吧。”
書齋騎士興匆匆的沖下樓,對著老母親完全沒有騎士禮節的叫嚷著:“你有盾牌嗎?”
“盾,盾牌?”
“對!”
“這又不是鐵踝廣場。”老母親反駁著。
“有鍋蓋嗎?”
“有。”
“給我!”
“什么?”
“給——我——”
塞萬訶德把鍋蓋放上了桌子。
“拿筆墨來!”
老母親不敢怠慢。
塞萬訶德在鍋蓋上寫字,也有可能是在繪制能賦予力量和勇氣的符文。
“繩和錐!”
“你等等,錐?”
“錐!”
塞萬訶德在鍋蓋上書寫完畢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用錐在鍋蓋上方鑿了個洞,他拿來一張椅子,放在了房門下,用繩子穿過了鍋,系在了門梁。
“梅菲斯特,走,前進,出發,向遠方。”
兩人離開,梅菲斯特回頭看了看鍋蓋,啞然失笑,上面寫著:
我,躍馬鎮的塞萬.亞瑟.凱撒.奧古斯丁.訶德,在此宣布,同時在此命令,所有入門者,必須贊美梅菲斯特,必須認同梅菲斯特是最美的星辰,不認同者,請來此與我決斗。
受肉塔外,筆擎廣場。
陰柔太久,已經沒有了雄性視野和氣魄的星落城,只有受肉塔高挺的尖角還保持著城市不多的雄風——有氣無力的像艱難站起的男性——好歹還是個男性。
決斗場已經布置好,和塞萬訶德預想的不符,他本以為會是用千百個火把圍成一個四方的煉獄,臉上涂彩的祭師,會在每個決斗者臉上撒血,證明決斗者的勇氣,最后在成排的戰鼓中走向決斗場。
不是。
火把有,足夠把場地照亮,是那種精打細算的照亮,光暈之間連重疊之處都沒有。
火把和火把之間,填充的是,天啊,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要放上這么多鮮艷的花和綢帶。
塞萬訶德捂著頭在擔憂,他已經誤解過一次比武大會,可不要把決斗也誤解了——難道決斗是在比賽誰穿得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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