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紅袖坊這樣的青樓，在整條小西街也不多。里面的姑娘都是有些才氣的，有幾個甚至都有資格在西河上擁有一條畫舫。
白衣姑娘就是其中之一。她的一番話讓大廳里的那些才子們都躍躍欲試，總想著自己能夠寫出一首入得慧眼的詞來，好做那入幕之賓。
要是換到對岸的大西街，那些樓里的姐兒們是不會有這樣的才氣，也沒有必要。那里也有表演，也唱曲兒。不過大都通俗易懂，也不會上演這些以文會友的戲碼來。
大西街的熱鬧和小西街的雅致，向來是互相競爭但又相輔相成的。無論你喜好什么，在西河兩岸總能讓你得償所愿。
于黑長臉這樣的粗人而言，來西河兩岸的男人都一樣，找個樂子而已，何必扭扭捏捏，整那么多彎彎繞繞的。而對于那些自詡文人雅士的士人才子們來說，撫琴弄簫、吟詩作曲，才是該有的風流。
臺上的表演還在繼續，但在夏先秋看來，多少是有一些狗尾續貂的感覺。無論是人，還是歌、舞、曲兒都差了一些。
夏先秋就沒了什么興致了，倒是黑長臉看得津津有味。這倒也能夠理解，畢竟人的審美都是不一樣的。況且，后面的這些姐兒們大都是波濤洶涌，衣衫也少了許多，頗有幾分大西街的味道。
夏先秋轉過頭，看了看四周。這時候樓里的老鴇已經開始在各桌走動了起來。一桌一桌不停的打著招呼，噓寒問暖，順便給他們安排著姑娘。
夏先秋盯著那老鴇，心里頗有些意外。那形象跟自己腦子里的完全不同。
那女人四十多歲了，面容姣好，笑起來很溫柔。雖然精致的妝容掩蓋了歲月在臉上留下的痕跡，但夏先秋的那開掛的眼睛可是能看到十分詳細的信息。不過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一身裁剪得十分得體的大紅衣衫上撐起了一道驚人的弧線，腰肢盈盈一握。蓮步輕移，穿梭在一堆男人中間，但絲毫不見怯弱，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成熟、自信，儀態萬千，大方得體。倒不像是勾欄里的老鴇，更像是大戶人家的太太。
夏先秋是喜歡喝茶的。他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段關于茶和女人的句子，說得十分精辟。十多歲的少女是一杯茉莉花茶，散發出淡淡清香；二十多歲的女人是一杯玫瑰花茶，明眸皓齒、青春靚麗，花香濃郁讓人沉醉；三十多歲的女人是一杯碧螺春，不再青澀，成熟顯露高貴，一縷幽香天涯聞遍；四十歲的女人猶如西湖龍井，優雅得體令人親切，茶香沁人心脾。
夏先秋覺得自己心里有一種被貓抓撓著的感覺。原本也就二十出頭，夏二狗也才十七八。這樣的年紀在那些豐潤嫵媚、溫柔如水的成熟女性面前，是沒有絲毫的抵抗力的。對方那種風情萬種的知性韻味，讓他欲罷不能。
不一會兒，那老鴇來到了夏先秋這一桌。
“喲！這小哥可真是俊俏得緊吶。”看著拘束的夏先秋，她便打趣道，然后介紹起了樓里的服務：“二位是要打茶圍、擺飯局還是打干鋪住局呢？出局也可以，但那得我們姑娘愿意。”
夏先秋是不懂這些的，可是黑長臉懂。他原本也不是帶夏先秋來找女人的，見識見識就行了。
“挑兩個標志的姑娘，安排個房間上些酒菜來，咱們待一會兒就走。”
“兩位可有相中的姑娘？”老鴇偏過頭向夏先秋問道：“小哥兒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你安排著吧！”黑長臉擺擺手。
“你這樣的，可行？”夏先秋紅著臉，心里撲通撲通的打著鼓。他不知道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但是一張嘴就蹦出來了。
“哈哈哈哈……”那女人聽到這話，一只手遮著嘴大聲笑了起來，另一只手撐著腰肢，險些倒過去。她看起來很開心，一雙鳳眼都瞇成了線。隨后，抬起手伸出細長的食指，點了一下夏先秋的額頭，笑道：“你呀！姐姐可是要吃人的！哈哈……”
夏先秋并不知道樓里的老鴇是不接客的，最多也就是陪著喝杯酒，但那也得分人。
傻乎乎的少年郎喲！
那女人笑得很開心的去安排了，留下一道香風。
很快，跑腿的小二哥帶著夏先秋和黑長臉離開了大廳。紅袖坊并不只有前面一棟樓，后面還有三棟小樓，都是那些姐兒們的房間。一般情況下，那些姑娘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最多也就是在院兒里走走。
老鴇給夏先秋倆人安排的房間叫暖風閣。聽起來像是閣樓，但卻只是一間兩進的屋子。來到門口，便有一位姑娘迎了出來。
“兩位郎君好！奴家是綠藕，媽媽已經安排了飯菜，稍后便來。”她看了一眼夏先秋，又撇了一眼黑長臉，偏過頭對著那跑腿的小二哥說道：“去李苑叫喜兒姑娘，告訴她兩位郎君都到了，讓她記得帶著琵琶過來。”
說罷，彎下身來，幫著夏先秋倆人換了鞋，然后進到屋里。
夏先秋有些拘束，長這么大還沒有讓人這樣服侍過，很是不習慣。黑長臉倒是很隨意，一看就是很有經驗了。夏先秋估計在茂縣消失那兩天沒準兒就是泡在樓子里的。
倆人坐在椅子上，那綠藕姑娘跪坐在對面，泡起了茶。
這姑娘二十歲出頭，放在夏先秋的世界里，估計大學還沒畢業。身上穿著一襲輕紗綠衣，若隱若現的，仔細點兒都能看到里面的白色肚兜。相貌說不上驚艷，但十分耐看，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纖纖玉手，輕柔的游走在茶具間，就像是一對蝴蝶。仿佛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升騰而起的白霧和縷縷清香。
夏先秋總算是明白了，找書苑wｗw.ｚｈaｏshｕyｕａn．com 為什么自己認識的那些茶友們都說會泡茶的女人最優雅了。他不知道那些手藝爐火純青的茶藝師泡茶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但他現在覺得眼前的女子，就是完美的。
能見到這樣的姑娘，夏先秋覺得自己這一次就算沒有白來。
沒過半盞茶的時間，那個叫喜兒的姑娘抱著琵琶來了。那老鴇應該就是給夏先秋倆人安排的這兩個姑娘了。
酒菜隨后也上來了。幾個小菜，葷素搭配著，倒是顯得十分的精致。
不過直到最后，夏先秋也沒有品出什么味兒來。倒不是人家廚藝不好，而是他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食物上去。當然也不是他不想，而是那種帝王般的享受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美人在側，夏先秋也有些按耐不住。不過，他也不敢太過造次。在樓里的姑娘，接什么伙活兒都是有區別的，客人是不能強迫她們的。像綠藕這樣的在屋子里擺飯局，大家吃吃喝喝，興致起來了摟摟抱抱的也就罷了。再過分，就成了壞人規矩的惡客了。
夏先秋在綠藕的軟言細語下，喝了兩杯酒。他可是從飛虎寨出來之后就再沒有喝過酒的。
這人要是喝了酒，膽子就變大了。夏先秋舔著臉拉著人家的手，然后又去摟著人家，腦袋湊到一起，嘰里咕嚕的說著些不找邊際的話。那綠藕倒也沒有抗拒，只是不時的抿著嘴偷偷的笑。
黑長臉在一旁自己喝著酒，一旁的喜兒則是彈起了琵琶，唱著一些露骨的小曲兒。不用說，肯定是黑長臉要求人家唱的，他從來不喜歡遮遮掩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