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
李子珺的右手一顫,將桌子硬生生摳下一角。
“原來你真的可以看破我的易容,看來我的修行確實還不到家。”她說話的同時,胸口也是微微起伏著,似乎內心也是難以平靜。
深吸一口氣后,李子珺再次一揮手。
豐神俊朗的青年消失了,出現在張蘊面前的,竟是一個英氣多于秀氣的少女。
她鼻梁挺秀,雙眸深邃,面容潔白而精致,五官和“李子君”幾無差別,只是多了分柔和,少了分硬朗。
這是一個和陳婳在不同方向上美的難分伯仲的少女。
張蘊并非那種絕情絕欲的鐵男,在看到李子珺的真容時,心跳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加快,臉上熱意微燙。
但很快他便調整過來,將羞意強自按捺,看著李子珺故作高深道:“子珺姑娘的易容術確實十分高明,從欣欣姑娘自始至終都沒認出便可知一二,只是我從小就有一種特殊的直覺,易容者在我面前可以說是無處遁形,子珺姑娘不用自謙。”
“哦?那你的這個直覺可以辯出妖物的偽裝嗎?”李子君聽完,對張蘊的安撫并未在意,反而瞇起一雙丹鳳眼,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這,或許可以吧。”張蘊想起自己認出舟舟時的場景,補充道:“只要知道這個妖物的名字,我就有一定把握。”
“直覺還要靠知道名字?這個天賦著實有些意思,那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吧。”
李子珺自木椅上站起,款款走至張蘊面前,俯下身子,將櫻唇湊到張蘊的耳邊。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張蘊只聞到一股玫瑰花般的香味在自己的鼻翼里亂竄,撩的他心猿又想出來作妖。
但是李子珺的下一句話澆滅了他的燥意。
“有一只西荒妖,就躲在仙鼎城的城主府內。”
張蘊神情一凝,抬頭看向李子珺。
李子珺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但張蘊看到她的那雙秋水剪瞳里卻是無比的認真。
“怎么可能!”張蘊忍不住失聲道。
城主府是仙鼎城的中樞,是城防中的重中之重,更不用說林德遠自己本身就是元靈期的高手,這樣一個地方,居然會有西荒妖?
張蘊不禁想到更可怕的事,如果連城主府都被西荒妖滲透了,那仙鼎城的其他地方豈不是...
李子珺猜出了張蘊心中所想,輕聲開口道:“你別擔心,躲在城主府中的那只西荒妖比較特殊,至今未被發現也是因為它的天賦。”
“天賦?”
“這只西荒妖屬于幻狡族,此族妖物極少,但卻有一個很可怕的天賦。正常的妖獸想要化形,只有洞虛大成,修成自己的洞天,才可在洞天中對自己的形象進行改造。但幻狡不同,自出生始,這種妖物便可以變為被它所吞噬的任何東西的樣子,也就是說,如果它所吞噬的是人,那它便可以幻化成那個人的樣子,從外表上根本無從辨別。”
張蘊皺緊了眉頭:“那這種妖怪豈不是可以一直化為人形,躲在我們身邊?”
“如果它的體力足夠的話。”
“什么意思?”
“幻狡幻形之時,體力消耗十分巨大,且有一個弱點,便是實力只能受限于它所幻化之物。想要維持它的幻形,它只有不斷補充食物才行。”李子珺說著,走回桌邊,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那也應該不難吧?這只幻狡如果真的躲在城主府內,城主府中又不缺食材。”張蘊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妖物,心中竟有些毛毛的。
李子珺卻輕輕搖頭:“不,這恰恰是這只幻狡狡猾的地方。”
“怎么說?”張蘊好奇心大起,連忙追問。
“這只幻狡如果在城主府中胡吃海吃,必然會因舉止異常而被關注,因此,它想了另外一個補充體力的辦法。”李子珺頓了頓,轉而問道:“你應該聽說過城內近日的失蹤案吧?”
張蘊如實答道:“昨晚林前輩確實和我們提起過。”
說完,張蘊似是想到什么,臉色一變:“等等,你的意思是莫非是?”
李子珺點頭嘆道:“沒錯,這只幻狡補充體力的辦法,便是每個夜晚都潛到城內吃人。人,作為萬物之靈,身上的血氣不是普通食物可比,它只需一天吃一人,便可以維持接下來整日的消耗。而且,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幻形成某個城衛的樣子,因此可以在屢屢得手之后還全身而退,令仙鼎城的人無從尋跡。”
“這!你怎么不跟林前輩直言?”張蘊大驚,如果這只幻狡真如此狡猾,那應該早點通知林德遠才是。
“非不想,實不能。”李子珺面露苦笑道。
“為什么?”
李子珺轉頭看向窗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有正面回答,說起了另一件事:“你聽說過三十二年前的云陽之戰么?”
云陽之戰?
張蘊仔細想了想,記起一些。
那似乎是一場軒朝與興朝在云陽城的攻防戰。
“云陽之戰時,林城主還只是一名普通兵士,而他的兄長是一名什長,他就投在他兄長的手下。”
“當時,他的兄長是軍中有名的勇士,是第一批爬上云陽城頭之人。”
“只是那時候軒軍萬萬沒想到,興軍已在城頭布置下反制軍士,那批爬上云陽城頭之人,不是被當場刺死,就是傷至重殘。”
“林城主的兄長在那場戰斗中,雖然僥幸保下一條性命,卻失去了他的雙腳,也失去了武道晉升的機會。而林城主自小就與兄長親如手足,自那場戰爭后,便發誓要找到砍斷他兄長雙腳之人報仇。”
“這,這沒道理吧?兩軍交戰,刀劍無眼,林前輩的兄長身殘,只能說是命數如此吧。”張蘊有些無法理解。
“話雖如此,但林前輩并不這么想,即使如今軒朝和興朝已經止戈共抗西荒妖,他仍然揚言要為他的兄長報仇。”李子珺搖了搖頭,說道。
張蘊無法想象看起來豪邁熱情的林德遠居然如此記仇,他顰眉盯著李子珺手中的杯子,把主題拉了回來:“就算是這樣,和你的‘不能’又有何關系?”
“我來自云陽城。”李子珺轉過頭,直視張蘊的雙眼:“我爹就是如今的云陽城城主李志斌,也是當年砍傷林城主兄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