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楊家,不是那個天波府楊家,原本是籍籍無名的。昨晚一場大火,半個開封城知道了楊家,名氣直逼幾大世家。
在開封城,高端的八卦消息總是先從高端的地方滋生、傳播,礬樓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來的人非富即貴,消息自然都比較高端。
“聽過沒,楊家昨晚發生大火,整個大宅全沒了,那個慘啊,聽說死了不少人。”
“哪個楊家?”
“孤陋寡聞了不是,就是城東南那個楊家,問渠君知道不,官家前幾日封賞武騎尉,賜銀魚袋的那個。”
“問渠君啊,就是那個問渠哪得清如許的小孩嗎,不是說他的詩都是抄的嗎,一個小孩哪里有這份閱歷。”
“這世上不乏天才,曹子建七步成詩,王子安七歲詠鵝,我朝晏相公十四歲中進士,哪一個不是年少多才。”
“我聽說他那幾首詩都是睦州第一才子唐少安所作,唐少安本人已經從睦州趕來打假了。”
“我早說了,十幾歲的少郎那有如此老成,卻原來是個文抄公,楊家家門不幸啊。”
“楊少郎即使不是少年天才,人家也至少是個英雄,一個人殺了八個遼國騎兵。”
“嗤,你相信嗎,賦詩作文還有天才,殺人難道也有天才,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
“我信,我信楊少郎不僅是貨真價實的問渠君,而且我信他是個大英雄。”
一個長相十分俊秀的小郎君忽然站起來反駁,小郎君顯然已經聽了很長時間,憋了一肚子氣,氣得小臉通紅,柳眉緊蹙,鳳眼圓瞪。
這小郎君旁邊還坐著一個老者,老者眉目間自帶威勢,卻對小郎君的舉動顯得無可奈何。
“小衙內,楊家那小子難道是你什么人,看你這么著急。”說話的是個儀表堂堂的中年人,說的話卻帶著一股輕佻味道,中年人顯然沒有注意到老者是誰。
老者一聽此話,頓時有些不喜,目光微凝,不怒自威。
“難道沒有關系就不能說公道話嗎?”小郎君生氣起來更見俏麗。
在坐閑聊的都是一些自恃有身份的人,卻被這個伶牙利嘴的少郎君逗得面露笑意。
那中年男子見這個小郎君甚是好玩,更起了逗弄之心。
“小衙內,怎么證明你說的就是公道話?”
“我,我就是……。”小郎君急于分辨,氣得面紅耳赤,卻被老者阻止,“祖父,他們……。”
“走了,下次別想祖父再帶你來。”老者沉著臉,拉著那小郎君走了出去。
這時,那中年男子才看清楚老者面容,登時大驚失色,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后悔自己說話過于輕佻了。
礬樓的這種傳言自然也在潘樓、國子監、皇宮大內、各部官衙,甚至大相國寺內流傳。
楊鐵錚,楊老頭昨晚就得知了,一怒之下竟然病倒了,偏偏那個小畜生還不在身邊,扔下傳旨的內侍和帝姬,拐帶著一個宮女跑了,還一跑就是五天,想問問也找不到人。
老頭子看看自己臥房內高高供起來的圣上手詔,眼神閃爍不定。還好沒讓這小子把手詔帶走,老頭子心癢難忍,卻又不敢看,一股無名火從五臟六腑升騰起來。
“來人,去吧小三給我找來。”老頭子一腔怒火只能撒在楊遠頭上,誰讓他哥倆關系好呢,那小子的行蹤他一定知道。
不一會兒,楊遠灰頭土臉到了老頭子房內。
“祖父,您老的病好些沒有?”楊遠見老頭子臉色難看,主動服軟,一副十分孝順的樣子。
“好什么好,不被你們氣死那是我命硬,你說,那小畜生到底在哪里?你趕快去把他帶回來。”
楊老頭一頓數落,一口氣上不來,咳得肝腸寸斷。
楊遠嚇得一蹦就到了祖父身邊,輕輕拍打老頭胸部,安撫老頭。
“祖父,您老消消氣,孫兒真的不知道六弟的行蹤,不過有一個人一定知道,我這就找他去。”
老頭子的咳嗽終于消停下來,忽然一把抓住楊遠的袖子,使勁嗅了嗅。
“你說,你身上為什么這么大煙火氣?”老頭子緊皺眉頭,剛才火氣大,沒有注意到這小子滿臉烏黑,一身煙火氣。
“沒,沒事。”楊遠趕緊撒腿就跑,楊旭院子失火的消息只瞞著祖父,這是他老爹下的死命令,楊遠也不敢告訴他。
“回來,你個小畜生,你們瞞不了我。”楊老頭一直是個倔脾氣,掙扎著坐起來,準備下床。
楊老頭火可大了,心想,老子還沒死呢,這個家還是老子做主,怎么老子才躺了一天,就敢欺瞞老子。
楊遠嚇得臉都綠了,你說要是因為他楊遠的緣故把老頭子摔著了,老爹肯定會把他打死。
“祖父,祖父,您老趕緊躺下,不是孫兒不說,實在是父親不準。”楊遠火急火燎地趕回去扶住老頭。
“他算什么,老子還沒死呢,輪不到他做主,你說,他不敢懲罰你。”楊老頭凸著眼睛,瞪著楊遠。
楊遠心中一聲哀嘆,他楊遠再膽大,也還是尊老愛幼的,騷包的外表,忠厚的本質,不像老二楊挺,那是真的陰險,外面的傳言就是他添油加醋地講給老頭聽的。
“昨晚,六弟院子失火,全部燒毀了。”楊遠小聲低語。
“什么,那個袋子呢,也燒毀了?”老頭子身子一挺,臉色黑沉黑沉的,那是真的被嚇到了,要是那個銀魚袋也燒了,他楊家就慘了。
“沒有,沒有,沒有!”楊遠的臉色比老頭子還黑,手忙腳亂地按摩老頭的腦袋,那天他看楊旭就是這樣做的。
“來人,快!”楊遠大喊。
沈管家剛從西宅回來,一進門就覺得老太爺不對勁,趕緊上前安撫。
楊遠跟沈管家交代了一聲,說是自己要去找六弟,祖父的病只有六弟能醫治,沈管家肅然點頭。
楊遠趕緊腳底抹油,開封城是不能呆了,得趕緊去小六,楊遠恨得咬牙切齒,責怪楊旭不地道,跑得這么瀟灑,也不帶上他。
楊遠跑到西宅,祭出老頭子這把尚方寶劍,終于逼得劉管家說了楊旭的去處,楊遠一刻也沒有耽擱,帶了兩個護衛,投奔楊旭去了。
楊旭忽然感到鼻子好癢,忍不住連打十幾個噴嚏。
“快點,加油,連我都跑不過,還想當教官,蕭必勝說你呢,你是最后一個。”
“啊嚏”
楊旭揉揉鼻子,心想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得感冒的,這幾天修煉《無心經》明顯進步加快,感覺那股真氣越來越清晰,入定得時候,楊旭甚至能感知到真氣在全身經絡流動。
“還有半個時辰,必須到達終點。”
楊旭自己身上也背著四十斤重的鐵塊,和蕭戰他們的負重是一樣的。
已經跑了一大半路程,蕭戰他們八個人明顯已經慢了下來,全身熱氣騰騰,而楊旭自己卻并沒有體力不支的感覺。
“叔,叔,你,你是怎么練的,咱們是真的服了。”蕭必勝上氣不接下氣,見楊旭沒事人似的,真心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要說我沒練過,你信嗎?”楊旭還有心情開玩笑。
“信,叔,你說什么咱們都信。”蕭必勝一咬牙,加快了頻率,追趕跑在前面的蕭戰等人。
這都是什么名字,蕭莊人真敢取名,除了蕭必勝,還有一個蕭敢打,敢打必勝,楊旭邊跑邊搖頭。
楊旭等人跑到白云山山腳的時候,燕順已經帶著劉武、劉哲在山腳恭候了。
從蕭莊到白云山大約二十公里,蕭戰他們今后每隔一天要負重跑個來回。
“終于到了!”蕭戰累得趴在地上不肯起來,后面的人,一個接一個跑上來摔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
到了山腳,看到燕順他們幾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蕭戰等人就完成了負重越野訓練,而且燕大個子還準備了美食犒勞初次到達白云山訓練基地的教官們,不過,在蕭戰他們看來,美食再美也沒躺在地上舒坦。
“燕順兄弟,山上準備好了嗎?”楊旭笑著對燕順道。
“恩公,楊兄弟,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已經妥當。”燕順準備單膝跪下回話,被楊旭攔住。
“公子,上次追殺高沖他們的十幾個余孽都已經清理了。”劉哲上前,有些心虛地回話。
“公子,蕭教官他們所需要的營房、設施都已經備好。”劉武上前回話。
原來劉旭兄弟倆是有使命上山的,當然,這兄弟倆實在是喜歡白云山自由自在的生活,的確有點不著家了也是事實。
在編寫那本軍事訓練計劃時,白云山作為軍事集訓基地就已經被楊旭作為重點編入計劃內。
楊旭的計劃是把蕭莊訓練的人和白云山的山匪編成紅藍兩支軍隊。
楊旭準備在蕭莊招收二百人,包括那七十二人,組成紅軍,白云山的匪徒剔除追殺過楊娘子他們的十幾個人,以及一些老弱之輩,只剩下不足百人,楊旭讓燕順在近期內想辦法招足兩百人,而且必須是青壯,然后以這二百人組成藍軍。
燕順的辦法是找一些勢力弱小的山頭練練手,順便把他們的人也弄過來。
楊旭覺得燕順其實腦子很活,很適合當山大王,募匪計劃就這樣敲定。
今后紅藍兩軍將經常進行對抗式訓練,當然在楊旭心中,實際上是把藍軍作為紅軍的磨刀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