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扭頭,看著嚴伯清有些干枯的面頰,此人方才一直在與南懷先生嘀咕,不用多猜,也能知道都說了些什么。
“你也像人,不過說話,似乎就不那么中聽了!”
“轟~”現場突然一片死寂,這次眾人再也沒有發笑的,反而皆是一臉震驚,看著眼前的愣頭青,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旁的唐怡雪,小嘴張了張,雖然她平時無法無天慣了,可終歸還是懂得些規矩的,嚴伯清什么身份,她再清楚不過,眼前的小子,竟然敢當眾侮辱這樣一個人,真是……不過,聽著倒是很解氣的樣子。
唐澤也是有些怔住,方才還緩下的心情,一瞬間又提了起來,林翊的生猛,恐怕是雷倒了現場的所有人。
嚴伯清更是當場黑了臉,活了這么大歲數,還未曾有小輩敢在他面前這樣放肆的,況且還是當著數百人的面,眼中同時冒出火來,繞是涵養了一輩子,此刻確實動了真怒。
一旁的南懷先生,也是皺起眉來,雖說有些惱怒被嚴伯清等人利用,不過林翊的無禮,顯然更讓他下不來臺,畢竟歸根結底,這次論政,是他主導的。
不遠處,當即便有個年輕男子怒氣沖沖的就要過來,卻是被臉色同樣難看的嚴文軒擋住,而嚴文軒自己,卻是緩緩走了過來。
嚴文軒還算能夠忍耐,躬身先向南懷先生等人行了一禮,又喊了聲嚴伯清阿翁。旁邊馬景琰見此,倒是知趣的退到一邊,不過依然狠狠的瞪了眼林翊。
“林公子,你這般有辱斯文,可不配讀書人的身份!”
林翊上下打量一番,論長相,這嚴文軒倒是有些可驕傲的本錢。
“哦……你是誰?”
嚴文軒頓時噎住,明知這人是故意的,卻是無可奈何。一旁的唐怡雪,卻是開始重新審視起眼前的林翊,長相不算出眾,打扮也較為普通,亭子中坐了一中午,也沒見說過幾句話,不過卻總能在關鍵時刻,一鳴驚人,或許,也的確只有這樣的怪才,方能寫出那樣的詩句吧,她如是這樣想著。
盡管被嗆,嚴文軒依然壓下心中怒火,冷著臉拱手說道:“嚴家,嚴文軒!”
林翊佯裝恍然,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嚴公子,方才你說在下有辱斯文,何以見得?”
看著林翊無辜的樣子,嚴文軒竟生出幾分殺心來。
“你方才有辱我本家長輩,所有人皆已聽見,還想抵賴不成?”
林翊故作沉思的想了想,說道:“你指的是……我說他像人?”林翊隨手還不忘指了指嚴伯清。
雖然不想再聽林翊說一遍,嚴文軒依舊只能暫時咽下這口氣,冷哼一聲,算作回答,而臺上的嚴伯清,顯然也在惱怒的邊緣。臺下眾人更是深吸一口氣,直感覺林翊是在作死,整個金陵,有誰敢這般得罪嚴家?
“這怎么能是辱人呢,方才,你身邊那位馬兄說過的,像與是,乃一個意思,難道你沒聽見?既然如此……”林翊扭頭,對著馬景琰說道:“就有勞馬兄解釋一下,這位嚴公子耳朵不好使,沒聽清楚。”
“夠了,林翊,虧你枉讀了圣賢書,不但買詩欺世盜名,還這般無禮,你就不覺得羞恥嗎?”嚴文軒徹底怒了,畢竟也才二十歲的年紀,修養是有,可終歸沒有修煉到家。
“嚴公子,飯可以亂吃,話是不能亂說的,你又是說我買詩,又是說我無禮,有證據嗎?還是你看到我與誰交易了?”林翊語氣不急不緩,雖然知道,今天之后,便算是徹底的得罪了嚴家,可也只能如此了,窩窩囊囊的活著,不是他的性格。
“這需要什么證據?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你這個年紀,根本寫不出那樣的詩句。”
林翊呵呵一笑,又是這個理由,可說服不了人!
“嚴公子,你無法證明我買詩,不過林某……”林翊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卻是有證據,證明你買過詩!”
此言一出,莫說是嚴文軒,除了唐怡雪之外的所有人,皆是愣住,而后便再次嘩然起來,紛紛有些摸不著頭腦,心中更是疑惑:不是再說你買詩嗎,怎么又說到人家嚴公子了!
嚴文軒愣了愣,突然放聲一笑:“林翊,你以為這般混淆視聽,就能消弭大家的質疑嗎?”
林翊嘴角微翹,將方才的譏誚還給他,說道:“是嗎?嚴公子,可否看看這是什么東西?”
說罷,林翊側了側身,向旁邊使了個眼神,唐怡雪這時候已然回過神來,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不過依然走過來,展開手中兩幅卷軸,向眾人展示了一圈。
就在眾人猶自疑惑之時,底下便已經有人率先認出了這兩首詞。
“這是嚴公子新作的《瑞龍吟》與《瑞鶴仙》……”
“周臺路,還見褪粉梅梢,試花桃樹。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美園露飲,東城閑步?事與孤鴻去……成歸晚、纖纖池塘飛雨。斷腸院落,作柳風絮。”
“悄郊原帶郭,行路永,周客離塵漠漠……美波步弱,過短亭……成眠朱閣……作流光過卻,猶喜洞天自樂。”
隨著底下議論之聲越來越多,眾人的疑惑也是越來越甚,嚴文軒見到這兩首詞的一瞬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中卻是猛然一顫,不過也就是轉瞬功夫,便恢復了常色。
“林翊,你這是什么意思,想借助唐家,來詆毀嚴某嗎?
嚴文軒說罷,底下的議論中,似乎又多了些聲音,認識唐怡雪的,自然明白其所指,沒見過的,便小聲向旁邊打聽。
林翊沒有回答,從唐怡雪手中接過卷軸,笑著說道:“唐姑娘,這件有趣的事,還是你來做吧!”
唐怡雪心中本還有些興趣,不過看到林翊這張有些得瑟的臉,似乎成竹在胸,穩贏一般,卻是不太情愿幫他。
磨蹭著四下看了看,慢悠悠的向旁邊一個帶著筆墨的書生借了根筆,在林翊催促的目光中,眾人焦灼的等待下,拿著毛筆,在兩首詞中,分別圈出幾個字出來。
隨著唐怡雪閃身到一邊,坐在前排之人,已經驚呼起來。
“是藏頭詩……里面有藏頭詩……”
“真的是藏頭詩,我看看……周…美…成…作!”
“兩首詞中都有藏頭,而且都是寫著周美成作……”
“周美成是誰?”
“聽說是一個落魄的讀書人,好像是叫周邦彥的……”
隨著臺下眾人的聒噪,嚴文軒已然變了臉色,在唐怡雪拿出這兩首詞時,他便有種不詳的預感,這么些年,多多少少的,他也寫過幾十首詩詞,唯獨這兩首,才奠定了他的才名,那也是因為兩首詞,皆是他花重金所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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