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馬的活挺輕松。早上,賀天把馬牽到女兒河的河套里,怕馬跑了,他就用一根長繩子把馬連在一塊兒,然后,任由馬兒在草地上隨意地吃著草,他就坐在一邊上看著。開始的時候,到晌午他還把馬趕回去吃飯,后來他覺得麻煩,就跟大東家齊成棟說了一下,早上出來時,到伙房揣上兩塊大餅子或者窩頭啥的,晌午就不再回去了。他還把那本《三國演義》帶在了身上,沒事時翻一翻,用來打發時間。
每天,賀天把馬放出去后,他就在河邊的樹林子里,把釋覺教他的武功招式演練上一陣子。然后,到河里給馬挨個洗一遍澡。沒事兒了,就坐在樹底下翻看著《三國演義》。而大多時就是閑坐著,看著面前的虹螺山和腳下的女兒河。
虹螺山并不高大,但山勢峻峭突兀,據有大山所沒有的獨特氣勢和韻味。女兒河平靜而悠緩,魚蝦在清澈的河水里暢快地游弋著,幾只水鳥在河面上盤旋低掠,偶爾碰到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多么優美的景致,賀天常常被陶醉其中。難怪宋朝歐陽修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如果世道太平,沒有仇恨、沒有殺戮,在這樣的地方就是放一輩子的馬,那也是一種樂事。然而,對賀天來說這只是一個奢望,因為他出生在賀家,生活在這個年代里,命運已經決定了他要走的道路。他只能去接受,而無法去選擇。
晚上賀天把馬趕回來交給老丁,他這一天就完活了。老丁在齊家就是喂馬的,干了十多年了。因為人實誠,喂牲口精心,齊家就一直讓他專喂這些在牲口事上倒騰的馬。
賀天跟老丁住在一個屋,同屋的還有兩個扛大活的長工和一個干雜活的伙計。時間一長,他們知道賀天識字,還總看“三國”。飯后閑著,幾個人就央求賀天給他們講一段。賀天不忍掃大伙的意,反正也沒事可干,他就在睡覺前給他們講上一、兩段。
沒兩天的工夫,同住二道院里的齊家護院的人也知道了,只要不當值,就都過來聽賀天講書。尤其是他們中的一個叫劉成貴的,聽書癮頭兒特別的大。
齊家有八個護院的,他是頭兒,大伙兒都叫他劉頭兒。每天晚上他都要泡上一壺茶水端到賀天的房間,賀天講書時,他就一杯一杯的給賀天倒茶喝。賀天后來喜歡喝茶的習慣,就是這時候養成的。
大家在一塊兒呆熟了,賀天有時就拿著護院的槍擺弄,尤其是劉成貴的那把二十響大凈面匣子,他簡直是愛不釋手。劉成貴看賀天這樣喜歡槍,就教他咋使用、咋拆卸。他告訴賀天學會使槍容易,但要把槍打準并不容易,不但要瞄得準,還要有臂力,保證端槍平穩,這都得需要經常的去練才能做到。這樣,賀天每天在練武的時候,還按照劉長貴告訴的方法;用手托石頭來鍛煉臂力。
就這樣,賀天在靠山屯開始了放馬扛活的生涯。早上把馬趕出去,晚上趕回來。沒人知道他的身世和來歷,日子挺平靜。他也挺滿足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