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歷八月是遼西最熱的時節。
一晃賀天在齊家已經放了四個月的馬了。因為,賀天和老丁兩個人都挺精心,牲口上膘比以往快,飼養的日子相應就縮短了,齊家很是滿意。現在賀天放的六匹馬和兩頭山西大走驢,已經是他放馬以來,齊成棟倒騰的第五茬牲口了。
因為天熱,賀天這時每天都要下到河里給牲口多洗上兩遍澡,晌午日頭最毒的時候,他就把牲口牽到樹林子里去乘涼。賀天這樣精心的侍弄牲口,主要是想把活干好,讓東家認可,能把他留下來,使自己有個安身的地方。再者接觸時間長了,他跟馬匹牲口也有了感情,每次,當上了膘的牲口被牽到牲口市去賣的時候,他都覺得有些不舍。
這天,賀天還像平時那樣,晌午時把牲口牽進了樹林里,然后他就坐在樹下拿出早上帶來的苞米餅子,開始吃晌午飯。吃完飯賀天感到有些渴,就走出了樹林下到河套里,尋思到河里去喝點水。就在這時,他看見有兩個人往樹林子里走去。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么熱的天男人們一般都光著膀子,即便就是不光膀子也都敞著懷,但這兩個人衣裳系得都挺嚴實。
賀天惦記樹林子里的牲口,顧不上喝水就趕忙回到樹林子里。果然,兩個人正圍著牲口瞅呢。見賀天進來,其中一個人問:“這牲口是你的嗎?”
賀天說:“不是!”
“那是誰的?”
“是東家的!”
那人問:“那你是干啥的?”
賀天說:“我是放牲口的!”
“那你就不用放了!”那人說:“這些牲口歸我了!”
賀天聽他這么一說,心不由得往下一沉,感覺到要出事。他不甘示弱的問:“別人的東西憑啥要歸你?”
聽賀天這樣問,那人笑了。他把布衫扣子解開,露出別在腰里的匣子槍,用手一拍說:“就憑這個!”
賀天一看,壞了!他知道遇上胡子了。難怪系著衣裳,原來腰里藏著槍。不過他并沒咋害怕,只是覺得窩囊,心里挺難受的,沒想到遇上這樣的事兒。齊家對他不錯,八頭牲口在他的手上一下子就這樣沒了,這可是筆挺大的損失,他覺得挺對不起人家的。再說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的地方,現在看來也無法再呆下去了,今后還不知道會流落到啥地方。
賀天不由地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兩個胡子;跟他說話的這個人,個頭不高跟他差不多。三十多歲,方臉濃眉,長的挺精神。不過左邊的顴骨上有一顆黑痣,上面還長了一撮毛,看上去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另外一個讓賀天很是羨慕,二十左右歲,長的特別的高大,那個頭兒比他高出能有一個腦袋。圓臉、大眼睛,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