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市，近郊。
一座歐式古宅靜靜地矗立在荒蕪的曠野上。
慘白的月光破開鉛灰色的濃云，穿過殘缺不全的玻璃窗，照在積滿塵灰的橡木桌上。
掛鐘咔嗒咔嗒地轉動，與之相伴的是咔嗒咔嗒的踱步聲。
一個全身罩在黑袍下的人在大廳里來回走動，兜帽下的眼睛不時看向敞開的大門，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門外，月光映照的曠野仿佛覆蓋了一層冰霜。
不知過了多久，曠野邊緣走來一道身影，大廳里的踱步聲戛然而止。隔著數百米的距離，二者遙遙對視。
云層漸漸將月光隱沒。
許久，銀輝再度灑落，曠野和古宅已經消失了他們的蹤影。
……
霞門市，文思路，昔云書店。
孟玄青正坐在柜臺前，面前攤著最新一期的少年漫。
文學類書籍讀得多了，總該換換口味。
店里客人很少，打算買書的更是一個也沒有。和外邊車水馬龍的大街相比，這里顯得有些冷清。
默默嘆了口氣，孟玄青擔心起這個月的營業額。
“生意越來越差。這個月如果虧損，我就得去上門推銷了。”
正考慮著怎么推銷實體書的時候，初中生邵明宇走了過來。
“孟哥，我該回家了。”
“嗯？這么早？”
孟玄青回過神，看了看時間，剛剛六點半。
“沒辦法，我家人讓我早點回去。說是這附近有傳銷組織，經常趁晚上強行拉人傳銷，已經有人因為這事失蹤了。”
“怪不得附近警察變多了。”
“總之，孟哥，我先撤了，拜拜。”
“等會。”
“嗯？”
“最近文哲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他家里出事了，聽說是爸爸失蹤，這幾天他一直沒來上學。”
“失蹤……”孟玄青默默重復了這個詞語，“怪事。”
……
距離調查火葬場已經有一個星期，孟玄青始終沒去古典文學社。對他來說，社團活動遠遠不及書店的工作重要。
孟玄青和蘇子柔也沒再見面。雖然兩人互存了手機號，但一邊是懶得聯系，另一邊是害怕擅自聯系會打擾到對方，因此兩人徹底斷了來往。
這一日，孟玄青上完下午的課程，打算直接回到店里，卻突然想起上門推銷的事情。這種事自己完全不擅長，何不咨詢一下古典文學社的社長，那位一看就是現充，肯定比自己更擅長推銷，況且她還欠了自己的人情。
主意打定，孟玄青來到古典文學社的活動室，意外的是，活動室里有兩個人。
孟玄青進門的聲音吸引了二人的目光，隨后，一道目光顯得有些意外，另一道帶著不悅之色。
“孟玄青，你來干嘛？”
“唐蓉？”孟玄青瞥了一眼說話者，居然是個老相識。
唐蓉是孟玄青高一的同學，和孟玄青做過半個學期的同桌。
無視唐蓉不悅的目光，孟玄青關上門，搬了張凳子，坐在長桌離兩人較遠的一端。
“你們原來認識，也不用我介紹了。”孟玄青的到來顯然令蘇子柔感到高興，言語中都帶著幾分輕松，“不過，恕我直言，你們是有什么矛盾嗎？”
“呵呵，真應了那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孟玄青冷笑一聲，說道。
唐蓉瞪了孟玄青一眼，咬牙切齒地說：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每次看到路邊的垃圾，這種想念就尤為強烈。”
“子不教，父之過，你罵人，我的錯。”
“我從來不罵人，因為我罵的都不是人。”
“你是吃氰化物長大的嗎，嘴那么毒。”
“我祝你媽買菜必漲價。”
“我祝你爸打牌3456必沒有7。”
“我祝你爺爺下棋必被指指點點。”
“我祝你奶奶跳廣場舞必搶不到c位。”
……
很顯然，這兩人都是老陰陽師了。
唐蓉是個直性子，聽信了關于孟玄青“不良少年”的傳聞，因此看他有些不順眼，經常挑他毛病。
孟玄青雖不喜與人爭斗，可當別人欺負到他頭上時，他還是會選擇反擊。
做了半學期同桌，他們幾乎沒有一天不在斗嘴。
總而言之，唐蓉對孟玄青很不滿，孟玄青對唐蓉也沒什么好印象。
……
眼見局面有愈演愈烈之勢，蘇子柔急忙開口了：
“好了好了，都是一個社團的成員，就該好好相處嘛。”
“哈？社長，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古典文學社掛名成員？我們社團怎么能收這種人！”
“少廢話！我來這是辦正事的，沒工夫再陪你吵架。”
“切，你能有什么正事。”
唐蓉不屑地盯了孟玄青一眼，憤憤地說道。
與之相反的，蘇子柔聽到他的話，表情立刻變得嚴肅，只聽她問道：
“有什么我能提供幫助的事情嗎？”
“emmm——”沉吟片刻，孟玄青說：“我想請教一下，怎么上門推銷實體書。”
“哦……這樣啊，”蘇子柔顯得有些失落，她還以為是超自然事件，不過想到有機會幫孟玄青的忙，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com 失落之情便頓時一掃而空，“畢竟你在書店工作嘛，詢問這種問題也不奇怪。
“現在實體書店處于衰落期，不主動推銷確實很難盈利。
“但是，上門推銷還是麻煩了些，許多家庭對實體書都沒有需求，哪怕有機會通過一番說辭為他們創造需求，成功率也不會太高。
“總而言之，上門推銷效率偏低。
“如果要賣書的話，我想到另一種辦法，把書帶到學校里賣。
“一般來說，學校里不允許私自經商。但是，如果把賣書這種行為包裝成社團活動的話，就能得到學校承認。
“作為古典文學社，進行這樣的社團活動合情合理，如果售賣的是古代文學作品，這個計劃就更萬無一失。
“學生對實體書的需求還是比較大的，計劃得好完全可以盈利。”
孟玄青考慮了一會兒，覺得可行，于是誠懇地道了聲謝。
兩人又簡單商議了大致規劃，孟玄青便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蘇子柔叫住了孟玄青：
“玄青，最近發生了一件事，很令人在意。
“霞門市突然冒出來一個傳銷組織，專門在晚上拉人，很多人都因此而失蹤。
“失蹤的人都有一些共同點——生活落魄。
“這讓我想起你曾經提到過的詞語，失格者。”
活動室里有旁人在場，蘇子柔未再多做言語。
孟玄青心下一陣奇怪，傳銷組織？晚上拉人？失格者？
這其中，一定大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