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孟玄青說，“打聽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蘇子柔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就這么一走了之嗎？”
孟玄青沒有答話。
蘇子柔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
“玄青，這孩子需要幫助。”
“我們幫不了他。”
“也許吧。可是，我們的幫助總不會使情況更糟。”
“呵，實踐會告訴你，賭博般的嘗試都是在浪費時間。”
蘇子柔的目光變得有些復雜，她還想勸孟玄青幾句，卻發現他的神情變得越發淡漠。
蘇子柔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她不打算聽從孟玄青。
她起身走到肖文哲身后，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俯身，用盡量輕柔的語調安慰道：
“文哲，經歷了這種事，誰都會覺得悲觀難過。你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我也相信你能繼續堅持下去。
“雖然堅持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一切痛苦都是有價值的。接納痛苦，走出痛苦，你將重獲新生。”
一邊說，蘇子柔一邊觀察肖文哲的臉色——仍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卻未見，孟玄青的神情依舊淡漠。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人生還要繼續。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回到家鄉，和往昔的親人開始新生活……”
“夠了！”正當蘇子柔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肖文哲把她的話打斷了，“你根本……你根本不懂！”
不知何時，肖文哲的眼里泛起了淚花，聲音也變得哽咽。
“新生活？我沒有那么奢侈的東西。
“我已經……沒有未來了。”
仿佛壓抑在胸中的東西爆發了一樣，肖文哲，嚎啕大哭。
蘇子柔，心如刀割。
孟玄青呢？還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與周遭悲傷的空氣格格不入。
他很清楚，這種痛苦無人能解，所幸，不是由自己造成。
……
第二天下午，孟玄青用旅行箱裝了幾十本古代文學作品，帶到社團活動室。
這些書都會以社團活動的名義售出。
按照之前的計劃，蘇子柔提前和管理社團的學生會進行交涉。現在交涉已經成功，古典文學社獲得了科技樓一樓大廳的一塊區域。
孟玄青和唐蓉在一樓搬東西，蘇子柔在四樓統計和分類書籍。
要搬的東西不多，兩個書架，三張單人桌，三只凳子而已。
麻煩在于，這些東西雖然來自一樓的一間閑置教室，可每次用完都得物歸原處，以保證大廳的寬敞整潔。
孟玄青和唐蓉找到了那間教室，說是教室，其實已經有幾分雜物間的意味。
疊放在一起的課桌占據了一半空間，剩下的一半，靠墻放滿了書架和化學藥品柜。
“怎么辦？”唐蓉打量著兩米多高的書架，心里一陣發虛，“要不要找人來幫我們抬。”
“不需要。”
“可是，這么高的書架，我們只有兩個人，怎么抬？你反駁我的時候請帶點腦子。”
孟玄青冷哼一聲：
“你如果不能抬，我自己來，也省的你在一旁喋喋不休。”
“你這人好過分。我是來幫你的，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反倒開始嫌棄我。真是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既然如此，你回活動室吧，反正我本就沒想讓你幫忙。”
“哼，你讓我回活動室我就回，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再說了，你不愿讓我幫忙，為什么愿讓社長幫忙？怎么著，玩雙標？”
“不是雙標，這是她欠我的，我讓她幫忙，是給她償還恩情的機會。”
“原來如此。”唐蓉莞爾一笑，“我還以為你對社長有意思呢，畢竟那種溫婉型美女，很容易遭不良少年惦記。”
“能被女性稱贊，看來她的外表確實不錯。不過我對顏值向來沒什么概念，你告訴我這些，我能只當做廢話來聽。”
“怪不得……”唐蓉小聲嘀咕了一句。她想起了當初做同桌的日子。整整半個學期，孟玄青從未對她的相貌表現出半點欣賞之色。
自以為相貌出眾的她，曾因此受到過不小的打擊。直到現在，孟玄青解釋自己是個“臉盲”，唐蓉才覺得輕松了些。
“什么？”孟玄青沒聽清。
“emmm……
“我覺得你對她的恩情快消耗完了，以前你來活動室的時候，她都是眉開眼笑的，今天卻面無表情了。”
沒等孟玄青答話，唐蓉說道：
“唉，我們別在這兒廢話了，你等著，我去叫人幫忙。”
說著，唐蓉就要轉身出門。
“別忙。”
孟玄青制止了她，走到書架前，觀察了一下書架的堅固程度，然后，在唐蓉驚愕的目光中，輕松抱起了書架。
“這書架……難道是紙糊的？”
唐蓉連忙趕到另一頭，打算和孟玄青一起抬。
孟玄青故意減輕了力道，唐蓉頓時不堪重負，眉頭緊皺起來，然而手卻沒有離開書架，似乎已經決意要幫孟玄青抬。
孟玄青輕嘆口氣，加大力道，和唐蓉一起把書架抬了出來。
“孟玄青。”隔著書架，唐蓉發話了，“你這家伙，哪來的這股蠻勁。”
“也許我是項羽轉世，天生神力。”
“一六八的項羽，找書苑ｗwｗ.zhaoshuyuaｎ.com 丟人。”
“一六二閉嘴。”
“呵，都是不到兩米的人，拽什么拽。”
孟玄青不說話了，關于身高的話題他不想聊太多。十歲就開始打熬筋骨，害得現在身高不到一米七，這在他心中算是不大不小的一個傷疤。
過了一會兒，唐蓉又開口了，孟玄青內心剛要吐槽，這女人還有完沒完時，唐蓉的話卻令他有些意外：
“孟玄青，我上學期加了排球社，你知道我為什么會來古典文學社嗎？”
“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你和哪個社員鬧翻了。”
“啊？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種形象，動不動就和人鬧矛盾的睚眥小人？”
“基本上是。”
聽到這話，唐蓉仿佛變成了一只炸毛的貓咪，氣鼓鼓地說道：
“滾啊，你都沒有問過我，瞎猜什么。”
孟玄青有些不耐地回了一句：
“我為什么要問，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這人真是……唉，算了，不跟你說了，氣人。”
孟玄青，感受到了久違的寧靜。
唐蓉，自閉中。
……
其實唐蓉退出排球社加入古典文學社，不是排球社的原因，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從宋易那里得知，孟玄青加入了古典文學社后，便決定跟隨孟玄青，也加入進去。
原因無他，只是除了孟玄青，身邊再也沒有能愉快斗嘴的人罷了。
當然，為了不讓孟玄青多想，她必須裝作一副“起初不知道孟玄青是古典文學社成員”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