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寒把一應東西放到石生面前,石生拿著筆的手陡然一顫,就在他放下筆的剎那,他恢復了鎮靜。他拿起拿只物證袋,盯著那煙屁股看了幾秒鐘,他又把袋子放下,凝視著那件囚衣,視線在兩件東西之間來回游弋。時寒從他的表情上看到了遲疑,裝不出來的心底的遲疑。
石生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杯子是透明的,里面的綠茶團在一起,卻又條理分明的根根立著。石生放下水杯,說:“你想說什么?”
“這囚服你應該比我熟悉,這煙頭你應該比我更加熟悉。”
石生知道他想說什么,仰頭望著天花板,手放在茶杯上摩挲著。時寒清楚地看到杯子里的茶葉在微微抖動,仿佛那是一杯冰鎮的水,冷得顫抖。
房間里沒有開空調,卻開著窗,石生不愛開空調的習慣,現在在時寒看來似乎就為了掩蓋著一刻的顫抖。
不過這顫抖很快就停住了,就在石生低頭看他的瞬間。石寒在茶葉停止抖動的一刻,也把視線從水杯移倒了石生的臉上。
他看著石生輕啟兩瓣嘴唇,面無表情地說:“就是是劉鵬和高亮又怎么樣?”
時寒一時楞在原地,又怎樣?他沒想過,他也不愿相信高亮脫逃和劉鵬有關。但為什么就是要把二者聯系到一起,他并沒認真相過。
“捕風捉影的事,我沒法幫你。”石生像是提醒著說道,說完他看了時寒一眼,端起水杯的手穩健多了。
不需要石生提醒,他也知道這沒有證據。他不知道為什么倉促中就把這些東西一股腦拋給了石生,包括他粗略的猜想。而不是給到李滿福,他沒法不介意李大頭的死。
“有了這些,我想可以通過劉鵬追查高亮,這至少是——”
“是條線索,”石生說道,“你想說的是這個吧。”
石生看時寒點頭繼續說:“你覺得劉鵬會這么輕易留下這些蛛絲馬跡?你小看他了。”
“他有嫌疑——”
“緝毒隊每天有多少可疑的線索,沒有明確指向那就是大海撈針,”石生很努力地勸說,試圖打消他的執著,“我意思是,比如那可能是高亮抽的,或者說他們只是前后腳到了那里。”
時寒不耐煩聽他的如果,說:“可這不排除劉鵬幫高亮逃脫的可能。”
“疑罪從無,況且現在沒力量顧這個事情。”
“我去查,讓我去,你恢復我的權限。”時寒期待得看著他。
石生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圖,說:“不用查,真是劉鵬干的,該你的清白會給你。”
“不是清白,我得干點事,干點有意義的事。這或許是我…或許是你幫我的唯一機會。”
“我幫不了你,想查你查,我不攔你。不過你想清楚,如果你動用了任何超出你職權范圍的權限,我不會留情。”石生白皙的臉白的有些嚇人,似乎真的動了氣。
“你這人怎么說不明白呢?”時寒似乎意識到這話的味道不對,緩了緩口氣說,“這不是我自己的事。”
“這也不是我的事,高亮脫逃該問責的已問責,或許去問問轉崗的隊長更合適,”石生的耐心快到了極限,“夠膽,你問李滿福。”
“你就是個糊涂蟲。”時寒囁嚅著說,聲音低地比耳語還輕。
“你說我什么?”石生的臉白里透著紅,咬著牙說,“我可以隨時把你空掛的身份挪出緝毒隊,也行明天,也許馬上,識趣的話就趕緊終止你的無理取鬧,回到你的辦公室,繼續干你該干的。”
時寒憤怒的眼睛移向了布滿銅銹的彈頭,“我父母和這些都有關是不是?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不會讓誰左右我的意志。”
石生拎起垃圾桶,把桌上的彈頭掃了進去,一拳砸在桌上說:“我也不會,不管你哪里拿來的破銅爛鐵,我警告你離遠點,非得找死你盡管去。”在時寒出門前,石生補了一句,“不過那肯定是在你滾出緝毒隊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