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
半睡半醒的朦朧間,紀文耳邊突兀的響起陣陣莫名的低語。
那聲音仿佛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間。
不知是誰在吟唱著什么,像歌聲,又像經文,但那調子,卻好似在念著悼詞一般,讓紀文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睜眼朝四周看去。
可石牢內除了他自己,再無一人。
自三天前被關進此地后,那天夜里,他腦中便第一次響起這神秘的低語。
當時他只以為被人鞭打的太過厲害,出了幻聽。
沒想到今夜,這神秘的聲音,居然再次出現。
紀文眉間隆起,再次閉上眼,凝神傾聽。
這次,那莫名的低語,漸漸清晰起來……
“鳴鳳在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
“禍因惡積,福緣善慶。尺璧非寶,寸陰是競。”
這是千字文?
紀文詫異的睜開眼睛,可……到底是誰在吟唱千字文?
“川流不息,淵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辭安定。”
“性靜情逸,心動神疲。守真志滿,逐物意移。”
越來越多的句子,伴隨著深沉的呢喃,川流不息的匯聚到紀文耳中。
就仿佛有數百人齊聲在他耳邊吟唱一般。
雖然每個人的聲音都不大,但千百人形形色色的低語匯聚起來,如此紛亂而嘈雜的聲音,讓紀文的腦子幾乎要炸了一樣。
簡直不能忍啊!
“是誰!”
“是誰在唱歌!?”
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后,耳邊所有的聲音霎時消失的干干凈凈,只留耳膜在嗡嗡顫動著。
石牢外看守的兩名殿衛,聽到紀文竭嘶底里的吼聲,搖頭相視一笑。
“這小子還不錯,居然憋了三天才出聲。”
“上個家伙好像半天就在求饒了?”
“那是。就里面那地方,任誰在里頭被吊著關上一陣,腦子里都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的。”
“上一個在里面憋瘋被帶出來的家伙,好像關了一個月吧?”
“最長的一個家伙呆了三個月。”
殿衛的目光向石門方向看去,“也不知這小子能撐的了多久?”
石門背后的紀文,此時整個人卻完全愣住了。
那一聲暴喝之后,他只覺得眉心有什么東西瞬間爆開。
下一刻,他的視界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視野在眼前慢慢撕裂成兩個畫面,就像原本一臺顯示器,現在突然多出了一臺一樣。
最直接的反應便是,他的左眼和右眼看到的景象,變得完全不同了。
左眼的視界,仍處于這這石牢之中。而右眼的視界,卻仿佛在現實中打開了一扇不可思議的窗!
他的念頭只稍稍一動,意識就如神游太虛一般,瞬間進入了那扇窗。
隨即出現在眼前的,是兩三百個“窗口”!
每個窗口背后的景象,都各不相同。
看著眼前這一幕,紀文徹底懵逼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上帝視角,他能隨時隨地傾聽到窗口中每個家庭發生的一切。
“那是……林大叔一家,原來剛才是林虎和林震,正在背千字文。”
“這個是六子一家,劉大叔和劉大嬸已經睡了,剛才是六子在挑燈夜讀……”
“這個是英叔一家,剛才也是他兒子在讀經……”
他念頭一動,從右眼的上帝視角中退了出來。
很快,紀文耳邊又開始響起許許多多淡淡的誦經聲。
“原來這些低語,是孩子們正在挑燈夜讀的聲音。”
明白了這一切的根源,一時間,這些傳入耳中的低語,倒也沒那么令人煩躁了。
可紀文仍是想不通。
“是什么原因讓我突然看到這些?”
“莫非……與我傳授他們漢字有關?”
他再次合上眼,想要好好探究一番。
倏然——
“我的文宮?”
“我的眉心,什么時候竟然出現了第二座文宮!?”
紀文震驚的再次睜開眼睛。
眉心識海方寸之地,原本只一團氤氳朦朧,隱約有幾分像宮殿般的虛影懸浮著。
可此刻,這團朦朧的虛影,竟是分裂成了兩團!
一團虛影內,有一座神秘的樓閣若隱若現。
另一團虛影中央,竟立著一塊黑色石碑!
石碑上,刻有28個神秘而古樸的符號。
紀文猛地睜開眼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這莫不是倉頡造字時留下的28字石碑?
可這神秘的石碑,是什么時候跑進自己腦子里的?
他再次合眼內視。
此時,這塊倉頡留下的神秘黑色石碑上,28個神秘符號表面,淡淡的金芒忽閃忽滅。
紀文發現,每當他耳中響起那些孩子們誦經的聲音時,石碑上28個神秘的符號,便亮起淡淡的金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虛空中,仿佛有數不清的金色文字虛影,從這片天地的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云集而來,慢慢匯入那黑色石碑。
紀文緩緩睜開眼,只覺得心神激蕩,樂不可支。
“原來這石碑才是哥真正的金手指啊!雖然暫時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只憑哥腦子里比普通人多了一個文宮,便知肯定是了不得的神器!”
“話說回來,如果老子沒有傳播漢字,是不是就永遠也無法激活這塊石碑了?”
“別人穿越送系統神馬的,咱現在就不提了,好歹也給個任務提示啊!”
“要不是哥心地淳樸善良,這么件神器豈不是得永遠埋沒?”
在紀文一臉懵逼的吐槽中,石牢外,卻是突然傳來一陣異響。
片刻后,石門被打開,一個人影緩緩走了進來。
紀文抬頭向門口看去。
可洞內本就昏暗,此人卻刻意站在暗處,身形仿佛與陰影完全融在了一起,讓人一眼看不清虛實。
很快,此人身后出現了兩名殿衛,上前將綁著紀文雙手的繩子解下。
紀文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向著站在角落陰影處那人走去。
那人朝兩名殿衛微微點了點頭:“你們先出去吧,把門關上,我有話要單獨與他說。”
兩名殿衛道了聲“是”,便恭敬的退出了石牢,并將石門合攏。
隨即,那人緩緩走出陰影,向紀文走來。
當看清來人的樣貌時,紀文的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