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危險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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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淡然一笑，招呼服務員過來。服務員拉出一個長長的小票，得有一米長，鞠躬道：“尊敬的0047號會員，你一共消費一千五百二十三塊八毛。”
    “我靠，我才進去十五分鐘，平均一分鐘一百塊！你們哪里是咸魚俱樂部，你們是搶錢俱樂部啊！”吳一品跳了起來，對著賬單大叫。
    這份賬單是如此詳細，詳細幾點幾分幾秒進到里面，吳一品說了多少話，一共多少字符，按每個字符5分錢收費。
    同時，翻身助理柳青說了多少話，一共多少字符，按每個字符1元錢收費。
    另外，還有閱讀費，圖片瀏覽費，茶水費，燈光費，空氣清新費，保潔費，亂七八糟的，反正越是記載得詳細，就越是讓人覺得操蛋。
    特別是對于說話收費的問題，吳一品覺得簡直是奇葩至極。
    柳青笑得前仰后合，很自信地說：“吳一品先生，俱樂部很清楚你的為人風格，我們幫你找回了丟失的貴重物品，我們還安排人員到山村去接你就醫，你應該清楚我們俱樂部并無害你之心。”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幫我找回的，是貴重物品嗎？我的銀行卡、身份證都已掛失，三百多塊的現金已不翼而飛！對了，最為貴重的一件物品，咸魚俱樂部會員卡，你們并未替我找回！”吳一品氣急敗壞，冷嘲熱諷道。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人在倒霉的時候，特容易抓狂，你現在就處于這種狀態。我們俱樂部可以充當你的出氣筒，你有什么怒氣，可以盡管向我們發泄。我們就相當于是你的一面鏡子。”柳青依然保持著開心的微笑，仿佛只要看到吳一品抓狂，就是她最開心的事情。
    吳一品氣得瑟瑟發抖，指著柳青道：“對于你們這種搶錢的行為，我只能表示，我真的很佩服！外表包裝得如此善解人意，如此溫文爾雅，其實骯臟無比！”
    “你剛才說，我們幫你找回的，不算是貴重物品。我想請問一下，那么多的電話號碼，還有前女友的照片，以及你們的聊天記錄，如此珍貴的記憶，對你來說不是貴重物品嗎？對于你來說，這些難道不是用錢都換不回來的東西嗎？”柳青繼續反駁道，“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游戲規則，進俱樂部是你自愿的，那么你就應當遵守我們的游戲規則。”
    吳一品無話可說，他一分鐘也不想在此多待，將會員卡遞給服務生，“刷吧！剩下的錢可以提現嗎？”
    “當然不可以。”柳青淡淡地說，“提現的前提條件是，會員遇到意外，不得不提現。比如上次，你在車站賓館被盜，身無分文，這樣的情況是可以提現的。我們是人性化的服務。”
    吳一品不再爭論，付了錢，快步走出了這家店。
    在回小區的過程中，吳一品總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幾次回頭，卻沒有發現異常。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經歷了兩次襲擊，太過敏感了一點。
    不過，轉念一下，還是小心點兒為好。如果打擊報復自己的人跟到了郭小玲家里，對郭小玲有什么不利，那就壞了。
    想到這里，他故意走樓梯，一邊走一邊在樓上注意觀察下面有無異常，十七樓走得夠嗆。
    回到郭小玲的家中，吳一品給舊手機充了一會兒電，開機解鎖，完好無損，手機內的相關信息都還在。
    他隨意翻看起來，原來自己與陳思雅發了那么多的短信。
    “大小姐，你先回去，我大概還要半個小時，才能收工。”
    “快了沒？”
    “估計還要半個小時，你先睡吧，想你！”
    “我睡了，你搞完沒有啊？”
    “馬上，晚安大小姐！”
    ……
    “我想去吃新城那家炸醬面，帶我去唄！”
    “對不起大小姐，今天沒空啊，明天吧。”
    ……
    “回去沒有？不要熬太晚，工作哪有盡頭？”
    “知道了大小姐，我馬上就回去！”
    ……
    回頭看跟陳思雅的這些短信和QQ聊天記錄，吳一品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自己幾乎都沒怎么陪過陳思雅！
    看到分手那段，二人聊天的記錄，吳一品心里依然是一陣陣發疼，若當時自己不是忙著處理工作，焦頭爛額的，也許不至于就那么分了吧？
    他反復看了短信和來電提醒，沒錯，陳思雅確實再沒有給他發過任何消息。她還好嗎？她好不好，不管自己事吧？
    自己現在坐在郭小玲的家里，卻回憶與陳思雅的過往，是不是有些混蛋？吳一品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將手機內存卡取下來，把號碼全部轉到了新手機上。同時用新號撥打了一下，原來的卡還沒停機，他的新手機是雙卡，兩張卡同時用上。
    他想了兩個多鐘頭，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正式地和郭小玲談一談。他要正式和她確立關系，作為一個大男人，和別人這樣了，不負責任，確實不厚道，這不是他的風格。他想，等時機成熟了，自己要娶郭小玲做老婆，要一直保護她，以及她的女兒。
    六點鐘，郭小玲回來了，一手提著土雞，一手提著蔬菜，臉紅通通的，一邊換鞋一邊說：“晚上給你煲個湯，炒兩個菜，補一補身子。一個人在家無聊不？有沒有想小玲姐啊？”
    郭小玲額前的頭發有點兒亂，那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吳一品注視著她，快步走過去，將她攬入懷里，柔聲道：“小玲姐，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公開的那種！”
    郭小玲似乎是受到了驚嚇，手里的土雞啪一聲掉在地上，語無倫次地說：“一品，你這……我……你……”
    “我說錯了，重來！小玲姐，讓我做你男朋友，照顧你，保護你，好嗎？”吳一品有些尷尬，但他對人負責心切，繼續道，“等你覺得接受我了，我會向你求婚，娶你做我老婆，永遠照顧你和果果。”
    郭小玲的眼里含著淚，哽咽著道：“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們就這樣不好嗎？”
    “小玲姐，我不明白你在害怕什么？我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好，現在又是這種狀況，與你的差距還很大，但我相信通過我的努力，我會變得更好的！我一定會拼了命的讓你幸福！”
    吳一品大概也想到，郭小玲不會輕易答應，具體是什么原因，他也說不上。
    郭小玲的眼淚滑落，她也不去抹，傷感地開著玩笑：“我是不可能答應你的！你還年輕，怎么能讓你娶二手老婆呢？”
    吳一品雙手捧著她的臉，輕輕擦著她的眼淚，用嘴堵住了她的話。郭小玲沒有抵抗，順勢將另一只手里的菜滑落在地，二人站著一番熱吻。吳一品將她抱著，她踢落鞋子，吳一品進到臥室，二人滾在床上。
    一番纏綿過后，吳一品深情地說：“小玲姐，以后再不許胡說八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我去給你做飯！”郭小玲避而不談這個話題，起床系上圍裙，拾起地上的菜，走進了廚房。吳一品也跟了進去。
    郭小玲一邊剁雞子，一邊一本正經道：“一品，你有沒有想過，我比你大八歲？你不要覺得，我現在還年輕，我們手拉著手走出去，還像那么回事。但當你到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我都四十了！女人本就老得快，別人還以為我倆是母子呢！”
    “小玲姐，你還真是想得多啊！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就算你七老八十牙齒掉光，你還是我的小玲姐啊！”吳一品不以為然，一邊單手洗菜，一邊反駁道，“談戀愛和結婚都是兩個人的事，管別人怎么說？”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一品，我們不談這些好不好？就這么單純的相處，不好嗎？”郭小玲淡然道，“說老實話，我沒有想過，此生還會再嫁人，我就全心全意把果果撫養成人，讓他健康快樂地成長，個人問題真的不想考慮。而且，以我的直覺，黃翼然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吳一品目不轉睛地望著郭小玲：“無論未來怎樣，我都陪你一起面對！”
    “我知道，我這么說有些殘忍，但事實就是這樣，我真沒有想過要和你在一起。”郭小玲顯得很冷靜，“我們不適合，我總有一天會放生，而不是選擇成為你的牽絆，你懂嗎？”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吳一品有些激動，“現在都是什么時代了，你怎么還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你把我當成了什么？一夜情？”
    “一品，你不要這么激動！我真的不適合你，我們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郭小玲繼續堅持道，“是我不對，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要靠近你，但其實我是在害你！我們不可能有結果的！你應該找一個像陳思雅那樣的女孩！等過完這一陣子，我們就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
    “你這是讓我再次失戀唄！”吳一品有些哀怨地說。
    郭小玲溫柔地看著他：“一品，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要怎么給你表述，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隨時都在！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安靜地在一旁，過我自己的日子。但是，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或者說名分，我不會因為我，而讓你改變自己應有的軌跡，就這么簡單！”
    “小玲姐，你不覺得，我們以這種方式相處，關系很危險嗎？”吳一品若有所思地說，“我們為什么如此不負責任，以這種方式在一起？”
    “一品，時間是最好的答案。我們都冷靜一下，好不好？”郭小玲似乎是在哀求。
    見郭小玲這般痛苦，吳一品知道這個決定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難了。他不忍心再逼迫她，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今天，郭小玲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做出來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吳一品本來也就沒什么胃口，簡單吃了點兒，二人相依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聞著郭小玲的香味，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回想著剛才在廚房的聊天，吳一品覺得心里一陣陣失落。她的美麗，她的溫柔，是那么的虛幻，就像一個泡泡，一個不小心，隨時都可能化為烏有。
    雖然，此刻他覺得很溫馨，但總感覺到沒有歸屬感。他這個人比較傳統，這種危險關系，讓他覺得心里一陣陣恐懼。
    郭小玲說了一些她的經歷。她出生在鄉下，父母都是普通職工，家庭條件談不上好。父親去年剛過世，母親退休五年了，一直在幫她帶孩子。
    這夜，吳一品睡不著，也不困也不累。以前失眠，會伴隨著沮喪和抓狂，但今天全然沒有。
    他想到，咸魚俱樂部能找回自己被盜的東西，可能是因為，盜賊根本就是他們安排的。如果是這樣，那就比較麻煩了！那是不是自己幾度被襲擊，都是咸魚俱樂部一手策劃的？
    還有俱樂部那奇葩的經營模式，讓人瞠目結舌的收費模式，以及所謂的翻身助理，讓人啼笑皆非。吳一品懷疑，這個俱樂部，可能涉嫌詐騙。
    他輕輕將蜷縮在懷里的郭小玲挪開，小心翼翼下床，登錄小號，看了看咸魚俱樂部的群，少了一個人，吳一品認真盤點了一下，會員編號是0013號。群公告是：沉痛悼念0013號會員！
    這么說，會員死亡，會被清理出群。不過，這0013號會員是誰，因何死亡，享年幾何，完全看不出來。所以，這條消息翻譯過來，實際應該是：0013號會員因死亡而退群。
    失眠閑來無事，吳一品居然依次查看起會員們的QQ信息來，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這些會員，絕大部分和他一樣，QQ號碼基本上沒有任何信息可透露，完全是空白。吳一品暗笑，自己也實在是太無聊，居然關注起咸魚俱樂部的會員來。
    他在群里發了一條消息，純粹是無話找話，道：“沉痛哀悼0013號會員。”他是在試探，群里究竟會不會有人聊天。
    當然，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現在已經是凌晨兩三點鐘。這個時候，除非是失眠，或者是人在西半球，不然鬼才冒出來聊天啊！發完信息，他就暗自笑自己。
    然而，居然有人回應，是0021號會員，也就是上次發新聞鏈接那人。他回復了一句：“節哀順變。”
    隔了大概三分鐘，找書苑 ｗww.zｈaosｈuyuaｎ.cｏm 0021號又追加了一條消息：“47號，這么晚了還沒睡？失眠了？”
    “沒有，值夜班呢，不能睡。”吳一品胡亂撒著謊，反正這里面又沒人回追究責任，胡謅一通又何妨。
    管理員發話了，比較嚴肅：“0047號會員，溫馨提示，請不要在群內透露個人信息。”
    “偏要！”吳一品發送了一條消息，卻發現自己再次被禁言，消息發送失敗。
    0021號會員打了三個笑臉，轉發了一個網址鏈接。這家伙，上回發的是關于廖東的一條新聞，不知這會又是發的什么。一方面因為無聊，另一方面也是懷著好奇之心，吳一品打開了鏈接。原來，是一條垃圾廣告，吹噓怎么補腎養肝，怎么告別失眠的。
    “了解一下，據說很有效。”21號很賤地說明道。
    吳一品氣得憤怒下線，在沙發上胡亂刷了會兒新聞，胡思亂想一陣，不知何時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