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意外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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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一品不知情，也跟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紙發展幾乎，一心想著要抓住商機，沖兩位男子大聲道：“二位老總一看就是楠木村的財神爺，我建議我們先到回頭望去感受一番，我擬了一份發展規劃，二位去了回頭望以后，保準會感興趣！咱楠木村的路都是原生態的，不如就開我的爛皮卡車，也算是兩位老總體驗一下鄉村生活吧。”
    “你就是那段視頻的主人公？”任飛翔上下打量著吳一品，微笑著說。他個子不高，身材瘦弱，但卻給人一種比較威武的感覺。
    吳一品突然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再看看奧迪A6小轎車的號牌，S1001，這不是市政府的車嗎？
    吳一品尋思，這個人不是在電視上見過的嗎，聯想到一號車，吳一品立即想起，此人是市高官任飛翔！而他的同行者，是市委常委、秘書長黃恩祥！
    吳一品嚇得渾身一個哆嗦，解釋道：“書記好，秘書長好！視頻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你說的回頭望，不如現在就帶我們去唄！”任飛翔提議道，“就坐我們的車！”
    說著已經坐在了后座。黃恩祥打開了后座的門，邁上了一只腿。
    吳一品愣著神，黃恩祥提醒道：“快上車吧，還愣著干什么？”
    吳一品望了望姚燕等人，大家也是一臉茫然。
    “姚干事，羅副部長他們那邊，還請你妥善安排一下！”吳一品交代著，硬著頭皮，坐在了副駕駛室。
    車子啟動，吳一品轉過臉，吞吞吐吐道：“兩位領導，我忘了報告，去回頭望得爬差不多一個小時山，不如今天就算了吧？”
    “怎么？信不過我們飛翔同志？告訴你，不要認為你年輕，要論爬山，飛翔同志可不會落下風！”黃恩祥回答道，“小吳同志，你到村里來多久了？”
    “報告秘書長，差不多有兩個月了。”吳一品算著日子，回答道。
    “你是第一書記？”任飛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窗外的丘陵和田野。
    吳一品如實相告：“報告任書記，我是支部書記助理。”
    “村支部書記和村委會主任呢？”任飛翔繼續發問。
    吳一品腦子飛快轉動著，緩緩道：“支部書記是村里的發展帶頭人，家里辦著磚廠，常年提供十幾個就業崗位。村主任在忙著農活的同時，順帶入戶走訪，正月還沒完，大部分在外從業的人員都還在家，是走訪的絕佳時機。我就負責駐守村委會，反正我住在村委會的，有事通知他們，十幾分鐘就趕到了，沒必要三個人都耗在這里。”
    “你們平時沒有考勤記錄？”黃恩祥隨口問道。
    吳一品笑著解釋道：“實不相瞞，村里的工作，是比較松散的，不像機關朝九晚五的，村干部都是普通農民，也要求生存，關鍵是要先富起來，不然說話不硬氣，沒有號召力和威信。我拿國家工資的，值班這類的事義不容辭！”
    黃恩祥點點頭，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繼續比較隨意地問：“你是區委辦派來的？”
    “報告秘書長，我之前在區政府辦。”吳一品解釋道。
    任飛翔繼續閉著眼睛：“政府辦派來的，一定都是最得力的干將。網上的視頻我看過，決戰石灣和狀元樓排險，你都參加了，這更應證了你是一名干將。看來，張華同志對改變楠木村的面貌，決心很大啊！”
    吳一品緊張得手心都是汗珠，謙虛地說：“領導的話讓小吳無地自容。組織安排我到楠木村來，寄望我為村里的發展出一份力，我現在空有一腔激情，卻苦于閱歷不夠，經驗缺乏，兩個月之久還沒怎么進入狀態，實在是心中有愧！”
    說話間，車已到了公路的盡頭，吳一品招呼二人下車，在前面帶路。
    任飛翔和黃恩祥你一言我一語，問著楠木村的基本情況，吳一品對答自如，如數家珍。這段時間的反復走訪，以及和李長華的朝夕相處，讓他對楠木村的情況，是熟稔于心。
    路過黃德清家，二位領導聽到收音機里播放著央廣新聞，臨時決定入戶走訪。
    二人問老人的狀況，老人一個勁地說黨的政策好，說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心里跟明鏡一樣。他說這話匣子就是鎮上給發的，一天陪他說話，讓他不寂寞。
    任飛翔拉著黃德清枯槁的手，笑著說：“老年人，黨的政策這么好，您千萬要保重身體，要活一百歲！”
    他和黃恩祥口袋里都沒帶現金，問吳一品借，吳一品剛好此前收了張家林還的一千多塊，給任飛翔拿了一千塊。
    任飛翔硬要塞給黃德清，黃德清哪里肯收，一番勸說未果，吳一品解釋道：“任書記，是這樣的，老年人現在足不出戶，您給他錢他自己也用不了。不如這樣，我代表您，每個星期來給老人家煮一碗面，陪老人聊聊天。”
    “不錯！就按你說的辦。錢呢，你就代老人家收著，隔三差五給老年人買點吃的，營養搭配要得當。另外，我回頭聯系一下做白內障手術的，給老年人檢查一下，看有沒有手術的可能。”任飛翔說著，將那一千塊交給了吳一品。
    黃恩祥立即電話聯系，詢問白內障手術的事情。
    說話間，張儀和胡俊等人氣喘吁吁趕了過來，連連解釋道：“任書記好，黃秘書長好，不知道二位領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今天，咱芭蕉鎮是蓬蓽生輝啊！秦書記正在往這邊趕！”
    “飛翔同志就隨便轉轉，怎么又驚擾到文源同志了？我來給他打電話，真不必趕過來的。你們也都各自去忙吧！”黃恩祥一邊說，一邊撥通了區高官秦文源的電話，“文源，你真的不必趕過來了，該忙啥忙啥，飛翔同志就隨便轉轉。”
    任飛翔道：“既然文源在過來的路上，那就讓他過來吧。我們在回頭望等他。”
    說著，大家開始爬山。胡俊和姚燕留下來等候秦文源，吳一品和張儀陪同兩位市領導。
    在場各位，就吳一品一人知道路，在前面帶路。任飛翔本就穿著運動鞋，健步如飛跟著吳一品后面，黃恩祥和張儀氣喘吁吁跟在后面，顯得很吃力，落下了得有二十米。
    任飛翔比較隨意地問：“小吳，你大學是學體育的嗎？看你籃球打得蠻不錯啊！”
    “報告任書記，我是學中文的，他們開玩笑說，我是學中文里面籃球打得最好的。”吳一品解釋道。
    任飛翔一邊回憶一邊說：“我念大學那會兒，喜歡打乒乓球，國球嘛，普及率高，我們這個年紀的人都會來兩下。至于籃球足球什么的，則是一竅不通了。主要還是個子小，沒有優勢。”
    “乒乓球講究技巧，四兩撥千斤。籃球就是猛沖猛打，技術含量低一些。所以，您是靠技術吃飯，我是靠蠻力吃飯，高下立判。”吳一品拍馬屁道。
    任飛翔樂呵呵地批評道：“年輕人可不要當馬屁精！你有沒有想過，這次的視頻炒作，最終后如何處理？”
    “給您如實報告，我覺得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也不是我操心就能左右的事情。蒼蠅不的無縫的蛋，既然別人盯上我來炒作，一定是我自身存在問題，比如說得罪了不良媒體，或者是里面的某些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這都是有可能的。所以，這種事只能是認栽咯。”吳一品坦然道。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炒作是自己授了權的，所以吳一品其實是有點兒心虛的。但現在已經是這樣的實際情況，也只能是硬著頭皮不承認了。
    任飛翔的身上已經開始冒汗，脫了外套系在腰間，喘著氣說：“我倒覺得，那段視頻無傷大雅。它是站在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來記錄一個日常的工作狀態，弘揚的也是正能量的東西。平凡，是每個人的本真，但平凡因為奮斗而不凡。我們不提倡這樣的宣傳，但并不意味著這樣的宣傳就是錯誤的，或者說是不不合時宜的，畢竟這個視頻并未侵犯任何人，也未抹黑任何人。我們公務人員，就是要增強面對媒體的能力，不要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神秘兮兮的嘛！公務人員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啊！”
    這一番話，倒讓吳一品心頭稍稍松了一口氣。他緩緩道：“并不是所有領導，都像任書記這么開明的。”
    “開放包容，這是一個黨員干部應該有的胸懷。我們不能一說到公務人員，要么就是板著一副臉孔，無比嚴肅，嚴肅到近乎呆板；要么就是多災多難，六親不認，大公無私到近乎殘忍。我們需要有血有肉的公務人員形象。”任飛翔繼續發表著自己的見解，“公務人員，首先是凡人，那就要有凡人的煙火氣。”
    二人一邊說著話，腳下卻一刻不停歇。跟任飛翔一起爬山，他在后面不時催促吳一品加快腳步，吳一品竟然感覺有些吃力。
    四十分鐘的樣子，便到達了回頭望的制高點。任飛翔雙手叉腰，極目遠眺著石月城，不由得感嘆道：“真沒想到，還有這么一處地方，可以如此近距離地看到石月城的全景！回頭望，不錯，也算是回過頭來看一看，到石月城這三年，是否盡心盡力，是否積極進取，是否問心無愧。”
    “任書記，這幾年石月城的變化，可謂是日新月異，新城的骨架正在拉開，古城墻的修復也已提上議事日程。而石云市的發展，那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查過資料，咱們的經濟總量以及綜合實力，已經從三年前的全省第十，進位到第六，每年都有進步，實在是難能可貴。”吳一品很小心地搭話道。
    任飛翔轉過身，又來俯瞰楠木村，卻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這幾年，我們的城市發展勢頭確實不錯，石月城不必說，已成為全省第五大城市，包括云峰市區和石壁縣城，都發展很快。但是，如果不是這段視頻，我還不知道就在石月城邊兒上，居然還有這么落后的地方。我們的農村，恐怕是落下了太多哦！我們抓發展，可不能太偏科啊！”
    “任書記看問題高屋建瓴，就是不一樣！”吳一品附和道，“農村片區其實是充滿潛力的。就像楠木村，如果打通與石月城的快速通道，將成為石月城的后花園，不僅自身贏得了發展的大好機遇，而且會讓石月城與農村片區連成一片，成為一座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的城市。”
    “你不是說你有什么計劃要給我看嗎？”任飛翔記憶力倒真不錯，微笑著問吳一品。
    吳一品不好意思地笑著道：“這不是剛剛把您當成客商了嗎？我那哪里是什么計劃，就是自己胡思亂想的一些東西，我是想著召集村里的能干人一起討論一下的，現在還不完善呢！”
    “怎么？嫌我沒錢？”任飛翔開玩笑道，“給我看看，我興許可以幫你參謀參謀呢！”
    吳一品沒辦法，只得從口袋里掏出自己手寫的計劃，畢恭畢敬呈遞給任飛翔：“我到楠木村來這段時間，進行了一些走訪，也有一些淺顯的思考，但都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不對之處敬請您批評指正。”
    “字寫得還不錯，構想也很大膽，就是到底可不可行，還得聽專家的意見。”任飛翔一邊快速瀏覽著，一邊頷首道。
    吳一品捏著一把汗，見任飛翔大致肯定，重要露出了笑容，謙虛道：“給任書記看這些小兒科，找書苑 www.zhaｏsｈuyuaｎ.com真是不好意思！”
    任飛翔突然轉移話題道：“小吳，有個事情我一直覺得有點兒蹊蹺，你作為區政府辦派來的干部，鎮里的干部一般會對你很客氣的，但怎么看那狀況并不是這樣？這不符合常理啊！老實說，你在政府辦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不愉快？”
    “其實也沒什么。”吳一品心里一緊，輕描淡寫道，“我之前在政府辦，自己做事不細心，出現了失誤，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不適合繼續在機關工作了，正好楠木村這邊需要人手，又是我們單位的聯系點，就把我派了過來，換個環境試試咯。”
    任飛翔頷首，緩緩道：“你這個計劃，總體來說還可以，讓我的思路也是豁然開朗。我預感到，假以時日，楠木村可能會成為我們向農村片區進軍的典型案例！我回頭給文源同志和張華同志說一下，抓緊論證，聽一聽專家的意見，也許這是石月城發展的一個不錯的著力點！”
    吳一品大喜，能得到市高官的認可，對于自己這個計劃的實施，可謂比什么贊許和支持都重要。這可真是個意外的收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