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阿柱跟著藥大海爬了兩回圍墻,始終不能翻出劉府后花園。
他恍然大悟,脫口道:“不好,有人擺下了迷魂煞陣。”
“迷魂煞陣?”藥大海吃了一驚,他早聽聞江湖中有人精通奇門陣法,卻是初次遭遇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心中暗忖:“就一堵筆直的圍墻,怎么會繞來繞去難以逾越?”
他想了一會,大聲道:“走,快去前門!”
眾人急匆匆趕到前門,走出大門朝外一看,依舊是迷霧籠罩。
“怪了,我活了幾十年,從沒見過這么大的霧!”劉福驚得目瞪口呆,愣了一會,放了一條黃狗出去探路。
那條黃狗鉆入霧中,“嗷嗷”幾聲就不見蹤影。
藥大海心想:“府門前就是一條康莊大道,賊人不可能在片刻之間把路都挖走,這一定只是一個障眼的妖法。”
他思忖片刻,大聲道:“胡魚頭,帶兩個弟兄探路!”
“嗯!”胡魚頭應了一聲,抽出腰刀,帶著兩個衙役緩緩朝濃霧中走去。
三人手持腰刀,瞪大眼睛盯著濃霧深處,大氣都不敢出,身形漸漸沒入濃霧中。
裴阿柱望著眼前的濃霧,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他想起曹大頭等人被桌椅困死的情形,急忙大喊:“快回來!”
濃霧中傳來幾聲慘叫,不一會,胡魚頭和一個衙役連滾帶爬跑回來,兩人腳上手上都鮮血直流。
藥大海撕開兩人的衣服,發現兩人手上宛如刀割留下道道傷痕,腳下也有血洞。
還有一個衙役消失在濃霧中,可誰也不敢上前去搜救他。
裴阿柱隱約感覺濃霧又朝前逼近,大聲道:“大家快退后!”
眾人都退到門后,小心警視著門外。
濃霧之中忽然顯現出一個人影,那人影漸漸朝府門走來。
藥大海大喊:“都抄上家伙!”
一眾衙役都抽刀出鞘,裴阿柱和幾個家丁也拿上了棍棒。
那人影漸漸到了府門前,裴阿柱看清,來人是一個肩背寶劍的青衣道士,約莫二十歲年紀。
那道士手里橫抱著一個人,正是先前在霧中失蹤的衙役。
“你是什么人?”裴阿柱高聲問。
青衣道士道:“諸位別怕,我是來救人的!”抱著那衙役朝府門走來。
青衣道士將受傷昏迷的衙役放在門檻前。
那衙役渾身是血,落地時悶哼了一聲。
青衣道士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小葫蘆,在他身上撒了不少藥粉。
藥大海見他出手救人,情知來人多半是友非敵,上前道:“小道長師承何門?”
青衣道士抬頭道:“我是茅山紫云觀的道人,道號青棋,家師鐵冠道人。”
“幸會,青棋道長來得正好!”
藥大海聽他報出鐵冠道人的名號,頓時如釋重負。
鐵冠道人聲名遠播,傳聞他活了兩百歲。這位活神仙常年行走江湖,素喜扶危濟困。
藥大海曾聽聞過一樁軼事,京城中有一位高官告老還鄉,半路遭遇強盜打劫,幸喜遇到鐵冠道人。鐵冠道人在路上撒下一堆石子,就把追來的強盜引得暈頭轉向。
藥大海再次打量眼前的年輕道士,見他臉色稍黑,眉宇之間正氣凜然,心中幾絲疑慮散去,急忙問:“青棋道長,這妖霧是怎么回事?你可有辦法破解?”
青棋起身道:“這是妖人故意布下的迷魂陣,雖是障眼法,內中藏有機關兇器,絕不可輕易踏入。”又道:“這濃霧持續不了多久,只要起風就會散去,等霧散去,才好破壞暗藏的機關。”
他剛才在遠處街道行走,發現宣南坊忽然升騰起一陣黑霧,便知有異。
到了近前,青棋發現一個跛足的道人消失在濃霧之中。
他聽到霧中有人慘叫,便閉上眼睛,憑著一把精鋼劍闖入陣中,身隨劍走,避過陣中機關,救下了受傷的衙役。
站在陣中細看眼前的霧陣,青棋暗暗心驚。他暗想:“除非師傅鐵冠道人親臨,天下恐怕無人能立時化解此陣。”
布陣之人在劉府四周設下機關,霧陣覆蓋數百丈。能設下如此龐大的迷陣,道行實在不淺。妖人煞費苦心布下這個迷陣,究竟是為了什么?
正在思忖破陣之法,忽聽身后眾人一陣驚呼。
濃霧之中忽然爬出來許多黑色的蝎子,密密麻麻朝府門口涌來。
“快關門!”
眾人倉促后退,把大門關上。
走到院子里,裴阿柱發現濃霧如影隨形,跟進了院子。
青棋高聲道:“霧中有毒,大家快躲到屋子里!”
眾人慌亂間都退到前廳,院子里驚叫聲四起,瞬時涌進來許多蝎子。
青棋拿出葫蘆,圍著前廳撒下許多黃色的粉末,又大聲道:“大家千萬不要走出屋子!”
藥大海神色焦急問道:“青棋道長,門外的蝎子從哪里來的?”他百思不解,心想皇城重地,怎么會一時多出來如此多毒蝎子。
青棋道:“門外并沒有那么多蝎子,只是一時幻象。”
裴阿柱納悶道:“沒有蝎子?那我們躲什么?”
青棋道:“雖然沒有成千上萬只蝎子,幾百只還是有的。”他跟隨鐵冠道人學習奇門之法,深知奇門之法的精妙就在于以假亂真。
門外雖然只有幾百只蝎子,但迷霧中藏有讓人產生幻覺的異香,故此眾人才會看到成千上萬只蝎子。雖是如此,卻不能掉以輕心,一腳踏錯,就可能被幾只真蝎子蜇傷。
濃霧漸漸彌漫,飄散進院子,裴阿柱暗暗心驚,扭頭望去,發現青棋正拿著一個羅盤在院子里踱來踱去。
藥大海上前問:“道長,現在該怎么辦?”
青棋手拿羅盤,雙眉緊鎖道:生門在癸,這霧陣的薄弱之處在后院。我們先去后院,設法逃出陣中。在陣外才有辦法搗毀迷陣。”又道:“來兩個人帶上長木棍跟我走!”
藥大海和裴阿柱從兩個家丁手里拿過木棍,跟著青棋去往后院。
到了院子里,青棋拿出葫蘆,在裴阿柱和藥大海兩人鞋子上撒了粉末,又撕下兩塊衣袖,用清水打濕,撒上藥粉,說道:“若是覺得香味刺鼻,就用濕布掩住口鼻。”
三人小心翼翼去往后院。
青棋手執寶劍在前開路,藥大海和裴阿柱手執長棍在后掩護。
走到后院的圍墻下,青棋踩著木梯上了墻頭。他手拿羅盤,站立墻頭打望。
青棋正準備將木梯放下去,墻外忽然飄起一陣紅霧。那紅霧旋轉著朝他而來,他只覺頭暈目眩,急忙用濕布捂住口鼻。不到片刻就栽下墻頭。
裴阿柱眼明手快,雙手接住青棋。
青棋咳嗽幾聲,說道:“快回院子里!”
那陣紅霧飄進后花園,彷如長了眼睛,跟著三人一直走。
“快匍匐下來!”青棋見紅霧飄到頭頂,急忙大呼。
三人匍匐著進了后院,坐在墻腳喘氣。
裴阿柱提心吊膽望著那團紅霧,唯恐它跟進院子,忽聽青棋在身后喊:“原來在這里,難怪!”
他扭頭望去,發現青棋正目不轉睛望著墻角一簇黃白色的小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問道:“這花有什么古怪?”
青棋道:“白中帶黃點,是銅牡丹,這院子底下一定有地道。”
裴阿柱道:“地道沒有,倒是有個地窖。”
青棋道:“快帶我去,那里或許有出去的地道。”
裴阿柱和藥大海有些疑惑,兩人不及細想,匍匐著前進,帶著青棋去往后花園的木棚子。
那處地窖就在木棚子底下,裴阿柱掀開木板,鉆入地窖。青棋和藥大海隨后鉆入。
進了地窖,青棋點燃一根蠟燭。
裴阿柱和藥大海先前察來過這處地窖,知道里面有三間石室。兩人引著青棋在三間石室察看一會,沒有發現地道蹤跡。
青棋蹲下來在地上細看,忽然道:“就在這里!”他在一處石墻底下發現不少泥土的痕跡,細照之下,發現有兩塊石頭有搬動的痕跡。
那兩塊石頭整整齊齊砌在墻上,要從墻上扣下來不易。
裴阿柱自覺力氣大,折騰了許久,卻沒有下手之處。他一時生氣,狠狠踹了一腳,一塊石頭立時凹進去,一旁的石頭凸出來。
他心頭一喜,將那塊凸出來的石頭搬下來,里面現出一個可容兩人鉆過的方形洞口。
三人魚貫著從那處洞口爬進去,發現里面有一條高約一丈的長通道。沿著那長長的通道走了一會,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高大寬敞的石室。
青棋用蠟燭照看,發現地上堆滿了刀劍和鐵槍。那些刀劍和鐵槍大多生銹。
再往前走,又是一個個長長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