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師意識到自己好像多說了什么,立馬嘴閉得緊緊的,眼神里滿是惶恐與不安。
余牧笛看到他這樣的反應,越發覺得那個電話有問題。
他色厲內荏地低喝道:“我問,你打了什么電話?”
趙老師本就不白的臉色像是褪去了色彩一樣,他的雙唇直顫,內心像是經歷著極大的煎熬。
余牧笛對威脅這一套很沒有經驗,反倒被趙老師的表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本不是內心冷硬的人,看到趙老師極端恐懼的表情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他知道,趙老師這份恐懼不是來自周宇,而是來自自己,或者他認為自己代表著的那些黑衣人!
到底是什么讓面前的這個壯碩男人這么害怕呢?
余牧笛有些想要出聲安慰,不料剛一抬手,對面的男人像是到了臨界值一般,慌忙投降。
趙老師面色由黑變白,又由白轉紅,憋漲著脖子說道:“我還是不放心,就給院長打了電話。但是我保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周宇的事情,這都是院長的安排,你們不該揪著我不放啊。”
余牧笛結果話茬,“快說,你跟院長說了些什么?”
趙老師的話帶了哭腔,他知道自己一旦開了口,說多說少都是說了,并沒有太大差別。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回憶道。
“國慶節的時候,周宇在實驗室輪值,他不小心打破了一只安瓿瓶,里面有放射性元素,按照規定,我們需要上報實驗事故,畢竟是有人員吃線了。”
趙老師邊說邊看著余牧笛,余牧笛示意他繼續。他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說著。
“周宇自己按照規定向研究生院和理學院都做了報備,我們也準備第一時間按照應急處理預案進行處理,畢竟我負責學工,還得通知學生近期不得靠近事發實驗室。”
“但是院長卻給我來電話,讓我把這件事壓下來。我原本以為院長是害怕實驗事故影響全年教學考評。沒想到,你們就出現了,讓我簽了一份保密協議。”
趙老師悄悄地問:“這些你們應該都是知道的,我上次也都說了經過了。”
“別打馬虎眼,我問的是電話的事兒!”余牧笛加重了語氣呵斥道。
“我就是沒忍住好奇,就給院長打電話,問周宇到底怎么了,為什么你們會來找我簽什么保密協議。我其實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院長和我綁在一起,那以后在學院的發展…”
他還沒說完,就被余牧笛打斷了,“我不想聽你那些腌臜的想法,你從院長那兒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趙老師立馬停止了辯白。接著說道:“院長說,讓我不該知道的少問。但是我覺得自己和他已經在一條繩上了,所以提醒了他一句。”
“然后他對我講,周宇的實驗事故不是意外,他現在具有實驗價值,需要配合一個研究組織做實驗,讓我通知他的導師,推薦周宇去二院找一個姓羅的醫生,不就是去找你們么。”
“我們一直跟周宇要求對實驗事故保密,但還是怕他泄露出去。正好前幾天周宇出了車禍,我覺得一勞永逸的機會來了。就按照院長的吩咐,以車禍受傷暫時無法復原為由,開始清理周宇的事情。”
“哦,清理,那清理得怎么樣了?”余牧笛其實想問為什么要清理,但想到自己是以黑衣人的身份,不太方便問,所以臨時改了口。
還好趙老師一直在緊張的情緒里,沒有反應過來,他看到余牧笛對這里感興趣,還以為可以邀功,吞了一口口水,接著說道。
“這個不太難,我做得很穩妥。因為車是周宇的,即便不是他開車,但出借車和酒駕兩項,也不是那么好解決的。他現在被控制在醫院,他的父母只當是配合治療,別的什么都不知道。還好他的室友和朋友要么死亡要么失蹤,其余人的打點安撫操作起來難度會小很多。”
講到這兒,趙老師頓了頓,他仍然沒有放棄試探余牧笛的反應。
余牧笛的拳頭捏的緊緊的,他雖然心中十分憤怒,但為了了解得更多,他開始強忍著。
“院長安排的?還是你自己想到的?這個清理方法?”余牧笛輕輕點著頭。
趙老師全然不知余牧笛的想法,還在邀著功,“院長就是對我說,周宇需要配合你們做實驗,讓我想辦法擺平院里的障礙,打點好各個關節別出現什么問題。但是這些事情都是我主動想的,肯定沒有泄密,你們放心好了。”
余牧笛盯著趙老師討好的那張臉,“真~的~嗎?”
趙老師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從余牧笛剛進門的時候,就害怕對方會來過問周宇女朋友的事情的,還有那個陌生男孩兒。
因為他中午剛接到院長的電話,說周宇的女朋友在醫院病房跳樓了,他本以為跳樓又會少一個知情人,但沒想到那個女孩在半空中消失了。
并且有一個人陌生男孩兒去到那個叫馬曉荷的女生房間里,他似乎也知道周宇的事情。
這件事情,他為了炫耀自己受院里重視,跟自己同是學校老師的女朋友吹噓過。
他也在學院里的幾個小女生面前吹過牛皮,說自己和誰誰誰有關系,就算是有學生出意外,也不會動搖他的地位。
跟院長通過電話以后,他心里非常忐忑,很害怕是自己的原因,真的誤了黑衣人的安排,那誤會可就大了。
所以看到有人找上門來,他的心里才會那么恐懼。
只見余牧笛兩眼怒火,原來,這一切學校都是知曉的,只是這些高高在上的老師,全然沒把學生的安危放在眼里,這件事可以成為交易的砝碼和升遷的基石。這讓余牧笛十分難以接受。
看到余牧笛眼中冒火,趙老師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以為是別人來興師問罪了。連忙解釋道。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有人會知道周宇的事,還沖到醫院去看馬曉荷。這真的不是我泄密的。”
余牧笛終于把一切聯系起來了,原來趙老師害怕的原因,是自己的出現,讓黑衣人們開始緊張了。
而趙老師口中的那個男孩兒,不正是接了馬曉荷電話敢去醫院的自己嗎?
余牧笛一聲冷笑,“他們不過是草芥,有什么關系?可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趙老師嚇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去,這真的不是我泄密的。我發誓,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見余牧笛沒有反應,趙老師的臉因為恐懼而扭曲,他嘶吼道:
“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再怎么過分,這青天白日,我要是出事了,你們的秘密別想瞞住!”
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反擊方法,既然黑衣人要簽保密協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自然是不想讓這個事情被更多人知道。
“你們需要我,可以留著我,我還能幫你們解決問題的。相信我。”
趙老師哭喊著求饒,終于還是引來了外面女生的注意。
敲門聲傳來,一個女生脆生生地問:“趙老師,您有事嗎?”
趙老師看著余牧笛寒著的臉,一下子不敢大聲嚷嚷了。他小聲地對著余牧笛說。
“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這也不能怪我,誰知道你們會制造了一個怪物出來,你們都抓不住周宇,找我們出氣又有什么用?”
余牧笛感覺自己的雙眼已滿是怒火,雖然他和周宇沒有什么特別的交情,但周宇是為數不多他知道的跨越能力者,周宇想來也是被做了不少實驗,他不免生出一種同類相惜的感覺。
“我沒說你是怪物,我是說周宇,和你一樣有那種能力,所以抓不住他…”趙老師的聲音如蚊子般小了下去。
“周宇他,他那么危險,你們是不是該多花心思去抓他?而不是在我這兒。”
門外的女生見屋里沒有回應,又高聲問了一句。但房間里還是沒有回應。
余牧笛忽然感覺有些疲憊,他看到對面已經融成一攤的趙老師,本來的體面已經蕩然無存。余牧笛覺得有些可悲又有些可憐。
趙老師的恐懼源自于自保,絲毫沒有一絲對于自己的道德簽譴責。
余牧笛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他走過去把趙老師扶正,輕聲問道:“我不會把你怎么樣,別擔心。不過我想知道,院長現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