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青木樓外白日里各大商隊馬隊的嘈雜聲吆喝聲全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一個站在門口的暗夜司偽裝的守衛懶懶的打了打哈欠,趕走在眼前飛來飛去的吸血鬼,轉過頭去小聲給旁邊的伙伴抱怨著西北黑夜的寒冷。
比他略小的伙伴卻略顯不安,沒有回應他的牢騷,只是不停跺跺腳,像是在思考什么事。守衛也察覺了伙伴的異樣,但沒有多想,暗道這小子怕不是動了春心看上了哪家姑娘,只是入了咱家門,這些卻都成了累贅,想到這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過頭去繼續值夜。旁邊的伙伴卻在這時突然發問“子時已經過了好久了,打更的更夫怎么還沒有來?”
可是之前那位他的前輩已經無法給他回答了,他眼睛微閉著,脖子處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傷口,要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傷口是金色的,竟是產自藥宗的金創傷,沾之必死。
伙伴等不到回答,就轉過頭來看向守衛,結果等待他的確是一把金色耀眼的大刀,刀光閃過,一顆滾燙的頭顱就從肩上滑落,只留下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守衛到死也不相信,誰敢在暗夜司門口殺人。
不管是他兩,其他青木樓周邊的明衛暗衛皆被一一盡除,于此同時,二十多位江湖散人和十多個江湖大派也以三教弟子為首沖入這座作為西北朝廷武力機構之首的青木樓,樓內留守的暗夜司影衛眾人也被驚醒,快速起身對敵,頓時樓里樓內廝殺聲大作,亂做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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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時,距青木樓兩條街的另一座酒樓中,位置最高也是視野最好的雅席上,蘇東博瞇著眼望著眼前裝扮各不相同的僧學魔三人,示意下人退下,只留下自己的貼身守衛,自己則是舉著一樽美酒,斜坐在從江南高價購回的奢侈椅子上,也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望著這預料之外的三人。
三人也不慌不忙的坐在客位,神色之間以儒家那位楊先生為首,也都不說話,只是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聽著外邊的嘈雜,蘇東博終于有些按耐不住,放下手中的鑲玉酒樽,坐直了身子,面色恭恭敬敬向三人中的中年書生行了一禮,道了一聲師兄。
楊先生笑了笑,沒有應道,反倒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聽說西北有一個蘇先生,儒門出身,被人稱為蘇閻王,據說手腕通天,白道黑道通吃,人人畏懼,師弟可曾聽說過此人?”
聽聞此言,蘇東博面不改色,只是恭直上身,輕聲道“師兄言重了,小子哪里配的上師兄這樣的評價。”
“你配的上,你怎能配不上,朝廷在西北的總主事,廠公的義子之一,掌管整個西北的暗夜司和影衛,權勢通天。年輕時作為探子在儒門大先生手下潛伏了整整十年,直到全身而退之后,儒門上下才發覺,如此功績,除了你誰配的上?反倒是你叫我師兄才讓我感到德不配位啊。”楊先生出言譏諷道。
蘇東博默不作聲,端起桌上的酒樽一飲而盡后,方才繼續說道,只是不復剛才恭敬神色。
“師兄是聰明人,這些舊事早已過去,又何必多言。”
楊先生冷哼一身,他自是知道之后自家和朝廷之間的博弈,只是不爽自己師父視為己出的弟子竟是別人家的暗探,就想養了十年的孩子發現忽然不是自己的,擱誰都難以接受,但此刻也不再多言,只是轉過身去,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見楊先生起身離桌,旁邊的僧魔二人相識一眼,各自嘆了一口氣,同為三教眾人,自是知道這舊事,當初楊先生的師父,也就是儒門上代大先生之一的鴻儒,耄耋之年在外講學時偶遇在雨里與狼爭食的小蘇東博。
大先生見其可憐便將其帶回,破格收為關門弟子,將一聲所學傳授。而蘇東博又十分聰慧,所以大先生門下弟子都將這個小師弟當兒子一樣疼,可是誰能想到當年偶遇的小男孩竟然是朝廷廠公的義子,所謂的與狼爭食不過是做戲。
所以當蘇東博最后叛出儒門之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有望再活十年的大先生一氣之下臥床不起,三月后就憤然離世。此后,就是儒門與朝廷長時間的博弈,此中盈虧就只有二者知道了。
回到當下,蘇東博看到楊先生轉身之后,向僧魔而人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說道“早知是二位前來,我也就不設下這漏洞百出的把戲了,到是讓兩位見笑了。”
“不敢,要是我等怕早就著了蘇施主的道了,是楊先生看出了的,斷言按照蘇施主的性子,必然如此,否則你我等怕是折在施主手上了。”僧人平靜的回應道,根本不像時刻致對方于死地的對頭,反倒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不同于僧人,旁邊的魔教中人仍然一言不發,反倒把注意力放在蘇東博旁邊的侍衛身上。
蘇東博恭維道“哪敢哪敢,我們幾人在此地互相恭維,倒也無趣,不如和我到窗邊一起來觀賞今日青木樓這百年難得一遇的盛宴吧。”說完,便起身來到窗前,示意幾人過來,一同看向不遠處高聳著的青木樓。
眾人目光過去,只見一座在周圍建筑里顯得鶴立雞群的高樓在黑夜中發出耀眼的光芒,雖然隔著兩條街,但仍然能聽到其中的打殺聲和兵器的碰撞聲,使這本應寂靜的夜里熱鬧了許多。
蘇東博看著此情此景,嘴中小聲喃喃道“應該快動手了。”
言罷,忽然一道巨大的亮光劃過,伴隨著傳來的是一聲巨大的轟隆聲,不遠處本是矗立在西北關內的青木樓緩緩的下降,直到消失不見。
“蘇大人好手筆。”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旁邊樓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