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庭非常坦然,如實告知,自己是云州守軍,拒遼有功,反遭猜忌,早就不想干了。兩位師弟是觀中弟子,這次和自己一起下山歷練,碰上張貴們,就護送起他們來了。
雖然和上司不和,不想干了,但是大家還是忌憚進庭的禁軍身份。欒大王讓進庭在講一下具體怎么被猜忌被針對的。
這都不用編,進庭端著酒,從馬蹄嶺拒敵說起,一直說到發配到摩天嶺,說的是唾沫橫飛,把李衛忠罵的是狗血噴頭。
借著進庭喘氣的功夫,李牛兒又補充了在云州城的大鬧縣衙的故事,引的大家喝彩連連,把運河走縣衙恨的牙癢癢。
欒大王感覺三人不像是撒謊,又來到張貴們中間,在聽張貴們一說,兩下一對,嚴絲合縫,沒有紕漏。
進庭也詢問大家的出身,大家明顯暗淡了下來。一看就是有故事的。
果然,受地主剝削的,受官府欺壓的,天災不算啥,主要是受人禍迫使,要是日子勉強能過,誰還提著腦袋造反。
打開了話匣子就很難收住了,土匪們好像召開了訴苦大會,挨個傾訴著自己的悲傷往事,一會義憤填膺,一會聲淚俱下,張貴跟他們一比,那是小巫見大巫;進庭在跟他們一比,簡直就是在享福。
進庭們聽著非常同情,想不到大宋建國沒幾年,大家的日子就這么凄苦。張貴們感同身受,不停地安慰著大家,跟大家的感情迅速升溫。
最悲慘的莫過于欒金,就連土匪們都以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家大王。欒金本來家境殷實,媳婦貌美,小日子有滋有味的。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一天攜媳婦逛街的時候,偶遇壽州知府的公子,此子是有名的好色之徒,一看到欒金媳婦就邁不開腿了,上來就要套近乎,被欒金兩口子義正辭嚴地反駁了。
沒想到知府公子陰魂不散,回家以后積極構陷,把欒金抓緊大牢,乘機霸占其媳婦。不承想欒金媳婦也是位烈婦,死活不存,掙扎無望之下吞金自殺了。
可憐欒金,從牢里出來后已經家破人亡了,家里資產已被知府霸占了,欒金走投無路,憤怒之下就上山干起了土匪。
很晚以后,大家才傾訴完畢,散伙睡覺了。但是山寨上的頭頭腦腦們還沒有入睡,大家商議怎么處理新來的幾人。
欒金本意相信進庭等人了,但是反對的人很多,主要是進庭們突然出現,來歷不明。民主之后,決定在考驗一番。
天亮之后,欒金告訴進庭等人,上山要有入門禮,大家雖然都是窮苦百姓,但是不能空手上山。進庭很快計劃出了一個方案,欣然接受了入門禮的任務。
進庭讓張貴等人留下,帶著兩位弟子,在向導引導下,下了左蒼嶺,來到壽州城。
壽州城雖然接近江南水鄉,但是三不管地帶比較貧瘠,城鎮不大,最顯眼的就是府衙了。為了尋找靠山,府衙背山而建。
進庭三人爬上山,居高臨下,把偌大的府衙觀察了個仔仔細細。在下山圍著府衙轉了轉,踩好點后就靜待天黑。
夜半時分,天公作美,伸手不見五指,三人換上夜行衣,悄悄出動了。
按照踩好的點,來到后門附近。圍墻修的很高,但是架不住練過功夫的三人。李牛兒蹲到墻下,進庭一陣助跑,踩著李牛兒肩膀,輕輕一躍,就順勢爬上了墻頭。
進庭仔細觀察,墻內一片安靜,門房里也漆黑一片。確認安全后,進庭三人野貓般悄聲地跳進府衙。
府衙、縣衙一般都分前后兩部分,前面是公堂等辦公的地方,后面則是后花園和客房,知府就住在后面。但是三人的目標不在知府,而在官印。
官印非常重要,為防丟失,一到晚上就存放到狐仙閣里,由狐仙幫助看管著。白天三人已經摸清了狐仙閣的位置,這會就朝著狐仙靠近。
府衙晚上都安排了哨兵和巡邏隊員,但是大家都是做做樣子,哨兵靠著墻根打盹,巡邏隊員也是睡眼惺忪地在規定路線上溜達一圈,大家都想不到有人敢到府衙里,打官印的主意。
進庭三人專挑小路,迂回前行,不一會就來到了狐仙閣下。
狐仙閣雖名其為閣,其實就是個兩層小房子,兩層之間沒有任何樓梯相連,只有在取放官印時,才搬來一張梯子,順著梯子上下,平時就這么光禿禿的,尋常人等難以上到第二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是進庭三人不是尋常人等,三人如法炮制,進庭和柳下煙先踩著李牛兒的肩膀躍到第二層,在合力將牛兒拉上來。
狐仙閣的小門用鐵鎖鎖著,窗戶被里面的木梢插著,牛兒掏出一把小刀,輕輕地挑開木梢,掀開窗戶,三人一個翻滾,就進入了狐仙住所。
狐仙閣里面設置簡單,正中掛著一張畫像,畫著一只近乎人味的狐貍,應該就是狐仙了。此時,這只被寄予護衛重任的狐仙,就眼睜睜地看著三人胡作非為。
畫像下面是一張長桌,桌上除了貢品外,還有一個斗大的木匣,木匣也用小鎖鎖著。
牛兒用小刀撬了幾下,就撬開了小鎖。木匣里還有一個朱紅色的小木盒,官印就靜靜地躺在木盒里。
進庭連官印帶木盒,都用黑布纏好,綁到后背上,透過窗戶,確認外面沒有巡邏衙役后,小心地從窗戶里爬出來,輕輕地溜下二樓,順著原路,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府衙。
第二天,三人起了個大早,李牛兒帶著官印先行離開了,如果封城了就不好帶出官印了,趕在封城之前,誰會想到不起眼的褡褳里竟會裝著一城之印?
進庭和柳下煙則急匆匆地爬上府衙后的山坡,開啟了吃瓜群眾的身份。
住在府衙里的人相繼起床了,住在外面的衙役也陸續來報到,府衙里逐漸熱鬧了起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跟以往沒什么不同。
直到有人搬來梯子,爬到狐仙閣后,一聲驚恐的大叫傳來,徹底打亂了府衙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