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易詩輝牽著一只粗制亞麻繩頭端,后側站著幾名少年少女,被捆著漸漸涌現在看守長視野。
“好久不見啊,看守長大人。”易詩輝不懷好意的淡笑,拽了拽身后麻繩,許子殿幾人跟小馬駒一樣唯命是從,低頭哈腰的走到看守長附近。
看守長有些眼神迷茫,若有所思,后繼便問道:“易詩輝,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們自然是認識的,之前共事一獄,看守長周揚帆為刑手,專嚴刑逼供牢犯;而易詩輝只是一介獄兵。
本來毫無瓜葛的二人,機緣巧合下相識相知,在易詩輝一個勁的單方面自來熟之后,周揚帆終于與他交好,其實是迫于無奈。
隨后響應圣旨,倆人被同時派遣到這荒蠻之地,分別就職。
“這是從清潭調來的罪犯,自愿來此處自我救贖,積功減刑。”易詩輝指了指許子殿五人,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周揚帆瞅著為首的許子殿并打量了一番,頓時笑得前仰后合,雙手捧腹。
“這幾個十余歲的孩童,何罪之有?莫非是弄碎家中花壇?那你應該聯絡他們父母打屁股啊。與我何干?”
瞧見周揚帆合不攏嘴的模樣,易詩輝心中百感交集,“確實這種少年犯罪的情況實屬罕見,他不信也情有可原,只能按照計劃讓他信服了。”“我勸你勿要小看這幾個孩童。他們在清潭市做了一件慘絕人寰的駭事,在當地早已臭名昭著。”
“哦?”周揚帆轉動著烏珠,感到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易詩輝只是說笑而已,孰知另有隱情。
“他們在清潭市潭心橋盡頭,為爭奪愿藍寶石對一無辜者痛下殺手,手段極其殘忍,慘無人道。因由幾人年齡尚小,所以判為死刑緩期。”
“幾人今日來此就是為了減免刑罰,待到處刑期能有一言半詞反議。”
這段說辭自然是許子殿提前為易詩輝預備好的,他隱約猜到看守長不會輕信他們為罪犯。所以利用清潭市那一案論證說詞,就算他去找人暗查,也毫無紕漏。
本來笑容滿面的周揚帆此時異常驚愕,有點僵住了。身體猶如冬夜里油盡的孤燈,在凜風中瑟瑟發抖。
人類最為害怕的就是未知的事物。他一生見過無數窮兇惡極的罪犯,卻從來沒聽過孩童殺戮之事。這對他的人生觀都產生了撼動,內心的恐懼都在表象揮發出來。
“你...說的可否屬實?”
聽到周揚帆發顫的嗓音,易詩輝瞬時意識到許子殿計謀得逞了。他努力克制自己笑容,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說:“千真萬確。”
周揚帆聽聞后再也不敢直視許子殿的面容了。本來他看許子殿如同人畜無害的小翠兔一般;現在猶如綠發惡煞。
片刻后,易詩輝給許子殿遞了個眼神之后,就匆匆離去,不再久留。
周揚帆小心翼翼地解了幾人的麻繩,一瘸一拐地帶領幾人到達了十五區工地,一路無話,他好像被嚇出來點心病,與剛才訓斥打罵的形象截然不同。
“你們的工作地點就在這了,定量規定在坑洞中央的勤務表那里,如果額外完成目標,有額外的加餐。”
五人聞之毫不理睬,盡然裝作一副痞樣,那周揚帆更是膽顫三分,也沒得到回答就轉身離去,嘴里不停嘀咕著:“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真他娘的恐怖。”
看著他身影漸行漸遠,五人才恢復了原本的神情。花慕云連聲抱怨道:“當演員真累。”
余下幾人哄笑不止,氣氛與這寡郁的坑洞格格不入。
許子殿逐漸收起笑聲,輕聲低語道:“我們還是低調為妙,不能過度張揚,在采礦的同時搜尋少殿身影,我們先工作一天觀察一下作息日程。”
幾人笑聲也隨之消失,交頭接耳道:“沒問題。”
正當幾人研究的熱火朝天之時,左后方出現了異樣。
本來辛苦勞作的十四區十人竟突然放下手中鐵鎬,排排羅列,居然硬生生讓出一條路徑,向遠方眺去,其他區域人員也都如此,毫無例外。
彷佛朝中盛會,專讓出一條圣路,為皇帝專用,兩邊大臣俯首作揖,氣派十足。不過此處走來的是一個虎背熊腰身高一丈的男子,并非當今圣上。
他氣宇軒昂,身上數道刀疤,面目不善,像極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人。步履凝重,每一足都像有千斤頂墜地之威能,大地動搖。
羅列兩旁的囚犯,蓬發在風中搖曳,腰桿卻站的筆直,臉色難堪,冷汗亂淌。幾乎都在畏懼這那如山一般的存在。
此人名叫李虎,主礦區暗下一把手,年輕時受用于軍方,因脾氣乍陰乍晴,喜怒無常。經常不分敵我,任意殺戮,最后被判至于此,采礦終身。
他當然不甘心做囚,于是便在這礦區胡作非為,囂張跋扈,讓所有其他采礦罪犯忌憚犯怵,以他為王。久而久之,自然沒了反抗聲音,他也把自己的勞作強施他人,自己卻每日無所事事,逍遙自在。
看守長和典獄長自然知曉此事,卻毫無應措,反而幸災樂禍。因為他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這礦洞的內部監管者,這樣只能提高硼鋁石產量,并沒有星點壞處,所以看守長們都包庇縱容他,對他的惡行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許子殿幾人還未意識到,那李虎行進的目標正是他們。
旁人見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都開始為這幾個孩童感到默哀,一旦入了這虎穴龍潭,就都是李虎的囊中之物,根本無人能逃脫魔掌。
“喂,小鬼們。”那一聲如同鞭炮般令人震耳欲聾,許子殿背對著他被嚇了一激靈,一回眸一座山架在那里,咄咄逼人。
陸佳鑫思路沒過腦,狠話直接放出。
“大個子,你有什么事么?”
離近聞聲的囚犯們聽到陸佳鑫那一句‘大個子’,差點沒嚇得丟魂失魄,那李虎常年生活在恭敬當中,各路人員都對他馬首是瞻,哪受過這種稱呼。
其中一個囚徒默默念叨道:“這孩子,今日怕是兇多吉少了。”
李虎先是愣了幾秒,隨后眉頭微皺,眼神銳利似箭,又確認了一遍。
“你叫我什么?”
“大個子啊。”陸佳鑫若無其事的盯著李虎,沒有分毫緊張恐懼。
因為常年被人稱呼‘虎哥’‘大哥’等虛榮的稱號,李虎對這天真無邪的孩子產生了幾份異樣的情感,神態便突然由兇轉慈,溫柔道:
“你可否愿意做我小弟,哥保你在這礦場里吃香喝辣,隨心所欲。”
排列兩邊的眾人們面面相覷,嘴張大如能放進蘋果,心中暗嘆道:“虎哥原來吃硬不吃軟。”
他們繼續期待著陸佳鑫的回答,想知道這孩子如何答復。
陸佳鑫望了望天,一語中出驚天動地。
“我不能當你弟,但是當你哥,可以稍作考慮一下。”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