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變——涇川古峪云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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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雨連綿,秋風蕭索。邠州城北云朔侯楊爍的大營連綿數里,一堆堆篝火在雨夜里或明或暗,烏云密布壓得很低,向下傾泄著無窮無盡的雨水,將整個天地粘連在了一起。中軍大帳里此刻卻是燈火通明,楊爍與一班將官謀士正圍著沙盤議論戰事。
游騎將軍高虎威言道:“主公,這邠州城乃是涇水川道里的一座古城,城雖不大,但東西皆夾壁,絕懸百丈,只有順著川道正面強攻方能拿下,我們大軍擁塞城下施展不開,只能輪番上陣攻城,幾日來損失甚是慘重!”隨軍司馬張右一見楊爍眉頭緊鎖不發一語,于是續道:“這邠州城中只有不足兩千兵馬,并非野戰之軍,皆是刺史杜文玉臨時招募,原本烏合之眾,一擊即潰!誰承想邠州數萬百姓拆房揭瓦擔糧抬沙,一夜之間將個原本破舊的城垣整固的堅不可摧,看來要想攻破還需時日。”聽了他的話,隴右道兵馬使平堅插話道:“啟稟君侯,目前軍糧補給從靈州、秦州兩處經蕭關再轉運至邠州大營,道路崎嶇,車馬難行。連日霖雨毀橋斷路,十停糧食到此僅剩兩成,軍心不穩,我們只能速勝不能打持久戰!一旦朝廷援兵北上,只恐我們將止步于邠州城下呀!”“平將軍你怎能說出如此喪氣之話!主公,我們可以分兵向東,拿下旬邑、淳化,掉轉頭來從南面圍城,南北夾攻,邠州必破!”隨軍參議李長齡瞪著平堅高聲獻策。楊爍雙眼緊盯著沙盤,微微搖了搖頭,“此計雖妙,但是時值雨季,連日暴雨使得涇河水量急增,我們大軍沿川道順河西岸而來,就近沒有合適的渡口東渡,只有分軍回撤逆河上行尋找狹窄之處搭橋過河,到了涇河東岸還要繼續向東行軍,此處地形地貌乃是黃土溝壑縱橫,雨季行軍道路泥濘,后續糧草供應更是艱難,旬邑、淳化以逸待勞,一旦不能迅速拿下,我們東西兩線受挫,全軍士氣必然大受打擊!”眾人見云朔侯已有思量,所言甚是,均沉默不語。半?,長史仇興波緩緩說道:“主公,我們掘涇河水灌城如何?”楊爍雙眸一亮,“說來聽聽!”仇興波伸手在沙盤上擺弄起來,不一會兒功夫就見邠州城東北方向二十里左右的涇河上游堤岸被人為筑高,云朔侯大營后撤至北方高坡土山之上。仇興波左手提起一支長嘴酒壺,右手食指從上游堤壩處一個位置輕輕一彈,酒壺口的酒水從上傾泄而下順著那彈開的缺口向著木片搭成的邠州城垣疾速沖下,一瞬間,那堆木片轟然倒塌,整個沙盤成為澤國。
??云朔侯楊爍見此情景再不猶豫,一甩肩頭紅色披風,轉身來至軍案前,端坐虎皮帥椅之上,拔出一支令牌高聲宣令!“高虎威聽令!命你率姚木、宋土,帶一萬軍士天亮之后就近郡縣州府征召三萬民伕明天開始沿涇河西岸筑壩,五日內必須完工,否則軍法伺候!”“得令!末將現在就去準備!”高虎威并不多言,帶著姚、宋二將轉身出帳。“平堅聽令!命你和楊驚、藍火明日巳時率軍五千急攻邠州北門,吸引敵方注意,若能克城必記首功!”平堅心里苦水泛濫,不敢違逆硬著頭皮接令出帳。“李長齡聽令!命你率精銳驍騎軍五千,帶陳金、何水輕裝精備,天亮出發逆涇水尋狹窄水淺之處渡河,奇襲旬邑、淳化,六日內若拿下兩地則從南包抄邠州。十日之內如不能克城,則立即返回不可戀戰拖延!”三人得令出帳點兵。“張右一聽令!命你帶三千軍士回援靈州,督促世子從晉陽調運糧草,同時打通糧道,確保輜重運輸暢通!”張右一領命出帳后,帳內只剩下了云朔楊爍與長史仇興波,他起身來至仇興波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字說道:“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