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論知道婦人攥著鑰匙,也知道剩下的那個任務目標正躲在鐵柜里。
鐵柜被人從外邊鎖起來了,得用鑰匙打開,但對他也不過是一刀而已,毋須用到鑰匙,因此婦人的話,他可以答應。
但,要死的人,終究會死。
趙原論沉默幾許,開口說:“該死的人,終究會死。”
婦人恍然領會了這點,她臉色慢慢變得慘白,站不穩,虛扶幾下桌子,但沒扶住,癱倒在地,就連懷里的鑰匙掉在地上發出脆響,她也沒有理會。
婦人望向趙原論,凄道:“敢問錦衣衛大人,我女兒所犯何罪,為何要連她也不放過?”
趙原論捏了捏手里的刀,沒有說話。
婦人便咬緊牙關,踉蹌的扶住身旁椅子站起,她手里攥著一根發簪。
趙原論站在婦人身前一步的地方,靜靜看著她,等婦人眼里出現決絕之色,舉起簪子往他身上扎后。
他舉起了繡春刀——朝婦人劈落。
“你女兒沒罪,但督公要殺人,不能活。”
…
解決掉婦人,趙原論沒有撿起鑰匙,而是直接走到鐵柜前,舉起繡春刀,用刀柄磕掉鐵鎖。
鐵門失去阻礙,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然后慢慢張開。顯露出一個蜷縮在柜子角落的女孩。
女孩睡得很熟,腮幫子鼓鼓,嘴角還有一點糕點的殘渣。
趙原論怔了怔,然后舉起刀,剛想落刀,忽然瞟見女孩身下壓著一個黑色的盒子。
“盒子?”
趙原論眉頭一皺,暫時收刀,拿起盒子,打開后能見到里面有三個東西:一堆大概有三十來個的棕色令牌,兩封信。
他又拿出一枚棕色令牌,在手里觀察。
等瞧清楚了令牌的模樣后,趙原論輕微一震,下意識緊握令牌。
“六道追魂令?六道追魂令不因該在一百年前便消失了嗎?”
趙原論暗想,手指因用力,使得關節的地方發白。
這東西很珍貴,但他不是因為激動,而是這東西會爆!
這些令牌名為六道追魂令,是一種暗器,五角狀,略微狹長,因為類似于令牌,所以命名“令”。
六道追魂令下方兩角的地方有兩個氣旋,可以讓它飛的更穩、更遠。令牌的正面刻字六道,反面有追魂兩字。
一旦被它黏牢,就極難掙脫,等到令牌爆炸,人就死定了。
火藥的威力,尋常武者都承受不準。
趙原論瞧著這些令牌,心底有些困惑。
這六道追魂令是兩百年之前由雜學宗師李訓潛制出,后來流落到了朱家皇帝身上,在戰場上曾立下不少功勞。
不過六道追魂令應該在建文時期隨著建文皇帝的消失失去蹤跡,怎么百年后又重現天下?
趙原論想了會,沒想出什么,便暫時按耐下,再把三十多道令牌小心收到懷里后,他開始看向另外兩封信。
打開一封,信里記載著六道追魂令的制作圖紙。
看見是六道追魂令的制作圖紙,趙原論就把它折好了,小心翼翼收進懷中。
做完這些后,他看向另一封信,心底有些好奇。
能讓陳道文將它和六道追魂令制作方法放在一起的東西,按道理應該不弱于六道追魂令。
飛匣的制作圖紙?還是什么武功絕學?
懷著一點期待,趙原論打開另一封信,掃了兩眼,雙手猛地一抖。
這不是寶物,這是劉瑾造反的證據!
“督公要造反!那夢是真的!歷史也是真的。”
趙原論望著手上督公府邸中常有兵甲的字樣,心底深處傳出一股冷森。
良久,他將其捏成一團,然后拋起,同時也舉起手里的繡春刀。
刀落,但那團紙團卻絲毫無損,掉在地上發出嗒噠兩聲。
趙原論瞧著這東西半會,忽然將其收了起來。
那段夢中,劉瑾最后會造反,然后被凌遲處死。但如今,劉瑾造反的結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怎么樣處理手里的這份證據。
處理地不好,死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冷靜了些,趙原論開始琢磨心。
“首先,不能交給劉瑾,若是把它交給劉瑾,劉瑾這從骨子變態的老太監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殺人滅口。”
“其次,不能上呈陛下,先不說能不能通過劉瑾安插在陛下身邊的重重耳目,即便安然交到陛下手里。
陛下讓我給劉瑾陪葬的可能性也遠大于嘉獎。”
那只有…把所有知情人殺光,確保沒人知道這件事。
趙原論眼里殺意略過。他看向女孩,將她弄醒。
女孩的眼皮子顫了顫,嘴巴吧唧吧唧,像是在嚼些什么,而且還掉出了些許糕點的碎末。
她慢慢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看到了趙原論,愣了愣。
“大哥哥,你是誰?”
說著,女孩的鼻子折了折,聞到了血腥味,很難聞,她就捂著鼻子,順味道望去。
愣了。
“娘親?”
女孩下意識說著。
她想走過去。趙原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舉起來,然后問:“這封信有多少份?”
“咳。”
女孩懵了,白嫩的五官因難受而凝成一團。
她下意識抓住趙原論掐著自己脖子的手,盡力望去,見到一封信。
“爹爹說如果我和道武叔叔能逃出去,就拿著它去找舅舅。”
“陳道武身上也有一封?”
趙原論臉色一變,記起陳道武的女兒。
任務是殺人,他沒有搜尸體的習慣,自然不知道另一份證據所在何處。
雖然少女所在的別院燒起火,但謹慎為見。
他得回去,找到證據,然后毀掉它。
趙原論看向女孩,他還有些事情想知道,比如,督公究竟為何要滅陳莊。
是為積威,還是為了其他。
不過當務之急,應該是保證那份證據沒給其他人看到。
至于這女孩,還不能死,而且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趙原論捏住女孩的下巴,將一團布塞進她嘴里,再從懷里拿出水壺,澆灌鐵柜,而后用剩余淋濕女孩的衣服,最后關上鐵柜的門。
做完這些,他持刀往外走,步履匆匆。
走到門口時,點燃房屋,以防被負責清理余孽的錦衣衛柯三發現。
大火燒了起來。
李禮羥仍然在玩弄青年,見到趙原論,抽出空子問:“原論,去哪呢?”
趙原論微微停頓,繼續快步走向別院,丟下一句話:“回去,檢查一下!”
“誒…”
李禮羥望著趙原論離去的背影,半會兒后才一臉奇怪的嘟囔:“什么呢,不是有柯三收尾嗎?真是奇怪。”
少卿,他聳肩,又將注意力轉移到已經搖搖欲墜的青年身上。
“嘿嘿,應該快堅持不住了。”
…
去往少女別院的路上。
趙原論疾步奔馳,急沖沖闖進房間里,一看卻發現不見了少女的蹤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尸體都沒。反而見到正在準備放火的柯三。
“人呢?”
趙原論臉色一變。
如果人死了,那尸體呢?
“莫非人沒死?”
柯三瞧見趙原論后,調笑道:“你只點了前院,忘記后院了。”
他舉了舉手里的火把。
“前院?不是你放的火?”
趙原論意識到不對勁,他從來沒有放火。
那…火是誰放的?
少女?
趙原論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三老哥,你見過一個少女?”
“少女?”
柯三眉頭皺起,搖頭道,“我沒看見…你漏了一個人?”
“嗯!”趙原論臉色剎時鐵青。
“算了,不就一個余孽罷了,當不得大事。”
柯三不甚在意地說:“督公滅陳莊,為的是立威。就算逃了一個也無大礙,回去頂多被總旗大人扣些許月薪,不礙事。”
趙原論沒理會柯三,如果他放走的人只是簡單的女孩就好了。
那女孩,可能拿著要他命的東西。
趙原論蹲下,搜索陳道武的尸體。
“誒,別搜了,東西都在我這。”
柯三拍了拍趙原論的肩膀,笑了起來。
“信在你那?”
“什么信?沒看見,就一百兩...”
柯三搖頭惋惜道:“想不到陳道武這樣的達官貴人會這么窮,唉,就這點,也不知道能留多少…每次收到東西都得上繳不少…”
“不過見者有份,要不,我分你一點?”
柯三有些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