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搞清了自己生活的朝代叫大寧,眼下南邊淮南一帶正在鬧起義,為何?其實大寧的皇帝胡海昏庸,奸臣當道,民不聊生都是屁話,或者客觀原因,實際上很簡單,就是農民的土地沒啦!吃不上飯娶不上媳婦,想來想去睡不著,干脆,反了唄!
說到土地,沈羽打了個冷顫,因為他現在正扛著把鋤頭,站在一大片土地前,后面不時傳來一聲女人的尖銳聲音:“沈羽,不要老讓你哥沈墨干活!他都曬成墨了,一個墨,一個羽,敢情一黑一白,老娘非得給他調轉來。”
沈羽總算弄明白了這個霸道嫂子原來叫張艷,可以稱她為沈張氏,長得不咋地,性格還不好,小肚雞腸,渾身都是算計。
“嫂子,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干,眼下快到六月,別把你的黑皮膚曬得更黑。”
沈張氏聽到沈羽在挖苦自己,“哼”了一聲,就轉身回去,臨了臨了,還扔下句:“你不許偷懶,干不完,以后別想吃飯。”
沈羽重生前是個獨生子,早聽說兄弟分家,必要打架,現在看看,“哎”一聲,就算默認了吧。
總說事無巧不成書,沈羽在田地正干著活,田邊的道路上,一輛馬車“踏踏踏”地馳過,沈羽抬頭一瞧,“嘿!古代的奔馳。”
馬車里坐這個頗有城府的男人,對面坐著個老道模樣的男人,看那老道神秘兮兮,摸著兩撇胡子,閉眼掐指,可能早已神游去了天界見太上老君。
“停車!我感受到了!”
隨著老道一聲大叫,車夫發出“吁吁”的勒馬聲,老道氣定神閑,用手一指沈羽。
“柳老爺,就是他,天上的紫薇星轉世,就是此人。”
柳讓在馬車上望田地看看,見沈羽高大白皙,容貌俊美,也不由地相信了些。
“道長,你每次給我掐算,都助我逢兇化吉,今番我愛女五次嫁人克夫,已經無人敢娶。你指的此人,難道真的能不怕小女所克。”
道長睜眼嘴角一笑,頗有些故弄玄虛的感覺:“聽我的,沒錯,沒錯,就這小子,你的女兒柳素是罕見的后星命,需要找個紫薇星命格的人匹配,尋常的男子沒那個命娶你女兒,娶了不得好下場。”
柳讓看看沈羽,慢慢拍了下大腿,道:“既然道長如此說,那我就決定把女兒許配給他。車夫去把那個年輕人給我叫過來,我問問他的身家姓名。”
道長摸了摸胡子,似乎心里早已經知道沈羽的一切,他的眼睛有些欺詐的光芒,實際上哪有那么神的事情,作為柳讓的專職算命師傅,若是一次算不對,恐怕飯碗就沒了,這道長聽說沈羽大難不死,料想他必有后福。另外就算他娶了柳素死掉,那也只能算他點背,誰讓他最窮,最能得罪的起呢!
車夫非常麻利地請沈羽走了過來,沈羽一臉蒙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來到“奔馳”馬車前。
“你叫什么名字?”
沈羽見車上問話的這位穿的可是富貴異常,恐怕在這臨城也是一號人物,立馬回答:“回您的話,小的沈羽。”
“嗯!讀過書嗎?”
“讀過,讀過。”
道士摸著胡子立刻猶疑起來,心想:我打聽過了,沈羽家貧又傻不愣登,怎么可能會讀書認字。莫非這小子學滑頭了。
“那你還是個書生,不錯,雖然家庭可能貧困了點,不過,老爺我有的是錢,你不要鋤地,給老爺我做女婿怎么樣。”
沈羽一聽,臉上立刻樂開了花,整個臉紅了起來,心想:這是怎么一檔子事,嘿!做夢了吧!被太陽曬過了頭,我沈羽沒車沒房沒存款,被人家大戶看上了,得捏一下。不管人家女兒是美是丑,生活總算能夠無憂了吧!
“既然老爺不嫌棄,小生恭敬不如從命。”
道長真是奇怪,心想:前些日子還見過沈羽,那小子雖然確實是個美男子,但人很木訥,哪有今天這般油腔滑調。不過,管你呢!到時看你熬不熬的過婚禮。
“沈羽,你回去準備下,老爺就是瑯琊郡首富柳讓,你娶了我唯一的女兒后,我會給你們小兩口一座大宅院,你搬進新居,吃喝不愁。”
“柳讓?首富,難道,您的女兒不會是柳素吧?”
看著沈羽一臉驚慌,柳讓的臉立刻拉了下來,頗有威嚴地說:“怎么啦!就是柳素,我女兒美麗大方,配你這窮書生還不行。”
沈羽不知如何回答,心想:行,行,可是她是個克夫命啊!若是成親當天,我剛穿上新郎紅服,嘣咚,口吐白沫,見了閻王,還不如不娶呢!
“老爺,沈羽家境貧寒,我……”
柳讓一揮手,命令:“道長說是你,就是你,你可知道我柳讓的手段,若是你不從,我保準你在瑯琊郡活不下去一天。車夫,趕車走。幾天后,接沈羽去和素兒拜堂成親。”
夕陽下,紅陽,火燒云。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沒想到我沈羽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還沒遇到過刻骨銘心的愛情,就要在婚禮當天,遺恨人間,早日投胎。”
正沈羽感嘆之時,后方沈張氏走過來,扯著尖銳的嗓子喊:“好你個沈羽,就知道你會偷懶,我一轉身,估計你就離開了田地。你呀,等著餓死吧!”
沈羽被沈張氏一番話說的氣上心頭,心想:死就死吧,娶了柳素,若是撐過了婚禮,白的了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是極品的白富美。若是撐不過,那就怨自己命苦。活著,聽這大嫂如此啰嗦。還不如早些投胎。
沈羽放下鋤頭,不理會沈張氏,往自己的破房子走去,走啊走。進了城門,在走啊走。
“哪個混蛋干的好事?”
沈羽看著面前已經被推到的房屋,自己連個落腳地都沒了。邢正走了過來,嘿嘿一笑:“兄弟,見諒,都是為了國家,沒辦法,沒辦法。”
沈羽看著邢捕頭連連向自己賠罪,自己既然決定娶柳素,也就不會住這個破房子,自然不會太怪罪他。
“邢捕頭,哪里的話?區區房子,怎么能破壞你我的官民情呢!”
邢捕頭對沈羽撲面而來的善解人意感到由衷舒服。
紅羅帳,大喜字,整個柳府張燈結彩忙活起來,里里外外的下人門別提多喜慶,不圖別的,老爺高興,有賞錢拿。
柳素從外面回來,看著下人們如此,看看淳兒,淳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作為老爺心腹的道長神算子也走到了門前臺階上。
“站住!”
神算子打眼瞧柳素生的可叫一個美人,可惜啊,克夫命。神算子趕忙行禮道“小姐,有何事叫我神算子?”
柳素臉上驕里嬌氣,拿著一把劍指著他,笑:“神算子,你在我們柳府騙吃騙喝多久了?知不知道我爹為什么還養著你?”
神算子心想:你這克夫命,不喜歡針織刺繡,喜歡玩刀舞劍,這不是克上加兇器,嫁夫君必令其死無葬身之地嘛!依我看,只有那窮小子沈羽才能配你。
“小姐,老爺養著在下定有他的道理,小人就不要回答小姐了吧!”
柳素把劍收回來,遞給淳兒笑:“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讓你給我算姻緣嘛!爹真是,都怪他選的夫君身子骨弱嘛!只講究門第,所以,才害得我背負克夫命。”
“那正好,小姐,這次老爺給你選的夫君一定合你的意。保證門第不高,但是身體非常棒。”
柳素聽神算子一說,連忙問,但又故作害羞狀:“不知爹爹給我選的是哪家公子,相貌如何?文采怎樣?”
神算子住在柳府有段時間了,心里也納悶:柳素平時不喜歡讀書,整天練劍,卻偏偏喜歡文弱書生,這不是情不投意不合,驢唇不對馬嘴嘛!
神算子一臉笑容,似乎對柳素的提問有了比較滿意的回答:“不瞞小姐,這次老爺給你選的夫君,可是公認的美男子,而且文采斐然,估計能中科舉。”
“真的!”
柳素突然露出了大欣喜,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態,然后看著神算子,又繼續追問:“那他的名字叫什么?現在住在哪里?”
“小姐,他就住在咱們臨城,名字叫沈羽。”
“沈羽!!”
未等柳素開口,丫鬟已經叫了出來,連忙扶住吃驚的柳素,然后撫摸她的后背,沖著神算子罵:“你這個臭道士,怎么給小姐選了這個人!”
神算子一下子蒙了,心想:這不都符合你的要求了嗎?沈羽不過窮了點,但你家富得流油啊!
“小姐,小姐,不知貧道做錯了什么?沈羽和小姐乃命中注定的姻緣,拆不散。小姐嫁給他,肯定不會死夫君。”
柳素伸了伸手,輕輕說:“淳兒,把我剛從鐵匠鋪拿的劍遞給我!”
“小姐,你可不能沖動!”
“快點!!!”
神算子眼瞧柳素神態不對,又提到劍,連忙往外面逃跑:“小姐,三日后貧道來喝小姐和沈公子的喜酒。”
柳素的眼睛看著前方,真不想邁進這披紅掛綠,喜慶盈門的柳府。
“淳兒,扶我回去,我回去想想辦法,怎么推掉這個婚事。”
柳素剛一走進宅院,就看到她氣死人不自知的弟弟柳朝。柳朝平素和姐姐關系不錯,如今姐姐要出嫁,他可是熱鬧非常,上躥下跳。見柳素有些茫然而至,柳朝笑著恭喜:“恭喜姐姐,你可是能嫁人了,爹都高興極了。讓你給娘上柱香,感謝她在天保佑。”
“乖,弟弟,姐這次是要掉進茅坑里了。”
柳朝摸摸頭不明白柳素所說得罪意思,淳兒扶著柳素繼續往前走。
柳讓站在門口,看著柳素走路失了小姐儀態,咳嗽了一聲,然后走過來,讓淳兒退下。
“女兒,你這又是怎么了?能不能讓爹省點心。你都嫁了五回,這次千萬別出岔子,否則,你可要老死府中。”
柳素連忙抬頭看著柳讓,有點生氣:“什么嫁了五回?還沒拜堂呢!另外,爹你怎么給我選了沈羽。他很討厭的。”
柳讓一把推開柳素拉著自己撒嬌的手,斬釘截鐵:“女兒,沈羽是道長算出的紫薇星轉世,配你最合適。而且他的容貌可真是俊美,還是個書生,你就知足吧!”
“他是個書生?他就是臨城一個又高又美又白的大傻子,如果他能寫出一手好文章,我就……”
“你就干什么?”
柳素把心一橫:“我就求著他娶我。”
柳讓“哼”笑一下,轉過身搖搖頭:“女兒,不信的話,你自己就去試試啊!那天為父和他說了幾句,他肯定讀過詩書。”
柳素見柳讓離開,似乎確信沈羽是個書生,柳素轉身對淳兒喊:“淳兒,走,我們去會會沈公子,看看他多么有文采。”
“是,小姐!”
再看另一頭,沈羽沒了家,不過自得瀟灑,與叫花子一起躺在了街上。曬曬太陽,不去田里干活,反正要娶柳素有大把銀子花,以后天天都躺在舒服的房子里,吃喝玩樂,多么逍遙。
柳素氣沖沖打街上過,掃了一眼看到邋遢的沈羽,心想:有這樣的書生嘛!二傻子,你裝什么裝,本小姐今天讓你原形畢露。
“沈羽,你起來!”
沈羽慢慢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未來老婆,又閉上眼睛,指著腿說:“未來夫人,快給為夫捶捶腿。”
這一下看熱鬧的人可就多了,不為別的,柳家小姐又要結婚,本身就是臨城最大的話題。
柳素一看所有人又對自己指指點點,咬著嘴唇,恨極了沈羽,不過她還是很講理:“沈羽,既然你說你是讀書人,那么,詩詞歌賦肯定難不倒你。”
沈羽嘴角一笑,心想:這大寧朝的詩詞歌賦和自己國家古代的文學不一樣,你隨便說,我記得的就給你說,反正,大寧之前沒有過李白杜甫屈原等等。
“好啊!眼下淮南農民起義,南方都快保不住了,你身為大寧子民,你就做首詩表達下你的心情。”
沈羽睜開眼,心想原來是愛國詩篇,不用想就是他了。
沈羽站在柳素跟前,個子挺高。開口: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沈羽故意感情飽滿,作為一個新世紀的好學生,怎么能朗誦課文沒感情。
“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柳素聽到后覺得沈羽還真有點文采。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
沈羽故意走到柳素跟前,將淳兒手中的寶劍一抽,擺了個姿勢。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好!”
沈羽連忙向周圍叫好的百姓拱拱手,表示感謝。再看看柳素,臉紅紅的,心想:難道淳兒說錯了,他不僅才貌雙全,而且志向如此遠大。躺在街上,是名士風流,他肯定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軟飯小白臉,而是個頂天立地的真男兒,如此,嫁給他,也未必不行嘛!
沈羽臉上微笑,心想:總算蒙過去,等我娶了你,非光明正大在你身邊吃喝玩樂不可。
都說女人看順了情郎,九頭牛都拉不回,沈羽和叫花子在臨城街頭打起了鼠來寶。若是放在現代,沈羽是打死不敢在街頭要飯,來一句:“打發點啊!”可是,如今是在古代,搞不清是在夢里還是在夢里。沈羽不由地狂妄一把。
“哎!數來寶,數來寶,金山銀山都到了。一只筆,一張紙,書得王侯多少事,風流文采自多嬌。小生今天數來寶,引得大家閨秀跟著屁股跑。”
街上沈羽打的起勁,絲毫不顧及即將成為柳家女婿的顏面,不過過路人倒是賞賜他幾個銅板,不由地嘆:“挺好的小伙子,娶那個克夫命女人,恐怕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天,才如此瘋癲吧!”
沈羽端著放了幾個銅板的破要飯碗,然后看看對面的醉風酒樓,那可是個高級地方,不高級,要飯的也不會在它前面要不是。
柳素和淳兒坐在醉風樓,靠近窗戶的地方,不時往外面看看。淳兒老不高興,可奈何柳素一臉歡喜,淳兒看著柳素臉上含春,以為柳素“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到了。
“小姐,你怎么了?沈羽在街上和要飯的稱兄道弟,真是太丟人了,你也不去罵罵他。”
柳素害羞一笑:“我還沒嫁給他呢!怎么罵?無名無分,不被人說閑話嗎?”
“小姐,你的閑話還少啊!我看你,怎么突然對沈羽感興趣了呢!”
柳素臉色一變,嚇得淳兒趕緊閉嘴:“你說得對,我覺得沈羽文采真是風流,一點都不像你說的是個傻子。”
淳兒其實也有點莫名奇妙,心想:以前沈羽不是這個樣子,難道,是摔下山,摔瘋了,可也太巧了吧!摔成小姐喜歡的類型了。
沈羽端著要飯碗,就大搖大擺地進了醉風樓,店小二一看沈羽衣服骯臟,揣著要飯碗,連忙用毛巾往外轟:“去去去,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臭要飯的。”
柳素的臉色一變。
沈羽被店小二使勁往外推,自己也說不出話,因為店小二的“去去去”威力實在太大。
“住手,不長眼的東西,連沈羽沈公子都不認識。起開。”
沈羽抬頭看見說話人穿的端正深色衣服,再加上帽子以及說話口氣,不用猜,醉風樓老板。要不是說老板之所以當老板呢!一看人家柳大小姐生氣,哪能得罪,別說是要飯的,就是得了些怪病的,也得好生招待不是。
“沈公子,你里面請吧!”
沈羽看著小二那狗眼看人低的模樣就一肚子火,將要飯碗遞給小二,沖老板笑道:“我不進去了,你讓這小二哥給我稱碗中銅板重量的黃豆,絲毫不能差,我就在你的門口吃了。”
醉風樓老板余光撇了下柳素,見其一臉微笑,心想:我尤貴經營醉風樓,最大的客戶就是柳家,他們往來生意都在我這雅間談,若是,得罪了柳素,我這一年得少賺一半。沈羽是柳素的未來夫君,活不活得過兩天后,暫且不說,現在,可得好好巴結。
“小二,快去!就按沈公子說的做!沈公子,你想坐哪就坐哪?隨你高興。我這就給你沏壺茶!”
“不用,黃豆配的小酒,我才逍遙,這么好的天,我就在你門口前曬曬,不妨礙你做生意。”
沈羽搬了條長凳子就放在了醉風樓門前石板臺階上,倚在墻壁上,閉著眼曬太陽。不一會兒,老板端來一壺清酒,小二端來一盤黃豆。
“沈公子,你慢用!”
“好的,放下吧!”
沈羽沒有睜開眼睛,指著凳子,讓老板和小二把酒和黃豆放在了上面。順手抓了一顆黃豆,提著酒壺飲了口,嘴里發出“啦啦啦”的聲響。
淳兒看不下去,拉著柳素,氣:“小姐,您平時對淳兒那么好,淳兒絕不讓您嫁給這樣的瘋子。”
柳素則飲了一杯茶,笑:“你懂什么,以前的名士有的抱膝長嘯,有的服用五石散袒胸露乳,反正各個行為古怪,但他們志向高遠,才華橫溢,若沒有一點才華,誰敢做如此之事?”
正巧,外面來了位四十多歲男子,身穿金黃服飾,后面跟著幾個下人,而旁邊陪著他的不得了,正是沈羽的未來岳父柳讓。
“沈羽,你在干什么?”
沈羽依舊閉著眼睛,捏著黃豆,飲著清酒,都有了些醉意,還不時打了個嗝,回答:“誰?干嘛?明擺著,喝酒嘛!”
柳讓看看旁邊那位中年人,見其臉上有嘲笑之意,自己也心里尷尬。
“柳讓啊!這是誰?”
柳讓臉紅了起來,連忙說:“回王……”
“嗯!”
柳讓立刻改口:“回胡兄,這位是我未來女婿沈羽,明天就要與我小女成婚,不知今天為何這般?可能是太高興了吧!在您面前失了儀態,真是萬分抱歉。”
柳素在一旁看到柳讓和一男人在一起看沈羽,又見柳讓臉色不對,似乎有些生氣,心里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嘴里默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爹來的真不是時候,不過他一定能體諒沈羽的名士風流。”
胡姓中年漢臉上露出笑意,不過是挖苦柳讓的笑,開口說:“既然是柳首富的女婿,必定才貌雙全,這容貌嗎?絕對很好。不知才氣如何?看樣子,他應該不懂武功,我想文略應該可以。”
沈羽醉醺醺,人一喝醉了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紅著臉,恨不得把天都翻過來。沈羽閉著眼,手拍打著長凳:“我本是臥龍崗上散淡的人。”
胡姓中年人一聽,心想:還有點意思,倒像個世外高人的模樣。
“沈羽是嘛!我問你,你懂理政,還是懂兵法?”
“理政,不就是《商君書》嘛!兵法,去看看《孫子兵法》。”
柳讓聽沈羽胡說起來,發了酒瘋,連忙對胡姓中年人說:“胡兄,咱們樓上請,不要理會他。”
胡姓中年漢笑笑,看看沈羽,往醉風樓里面走去,手下人也跟著進去伺候。
柳素見父親已經帶著客人上了樓,立刻起身走出來,用手拍打醉了的沈羽。
“沈公子!沈公子!”
沈羽被柳素拍的口腔難受,腹中黃豆拌酒,不停翻滾。沒把持住,一陣翻過,吐了出來。
“好惡心,小姐,你的裙子都臟了。小姐,他就是個窮酒鬼加瘋子,你還要嫁給他。”
柳素不由地看著閉眼睡去的沈羽,酒壺已經倒在地上,黃豆也散亂一地。
“我不想死。我不想娶……柳素。”
沈羽的嘴喃喃道,臉上還有些痛苦表情。柳素的心被刺了一下,生氣只是表面,心里的委屈才是最大的,沖沈羽大聲道:“誰要嫁給你!淳兒,走!”
“嗯!小姐,咱說什么都不嫁給他。”
醒來后,沈羽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地方,不過這個地方似乎不那么恐怖,不那么悲涼,還有點舒服,抬眼看是絲綢蚊帳,背部躺,是檀木高床,爬起來看看,有四個精雕細琢的木腿,再看看身上,蓋的可是全新絲織棉被。
“這是哪兒!得起來看看!”
沈羽下了床,穿上鞋,看著房間內的擺設,古樸生香,而且雅致非常,不得不說非大門大戶做不到這種裝潢。
推開門,沈羽將腦袋慢慢伸出來,四處看看,見前面亭臺樓閣,花園走廊,好像進了蘇州園林一般,不由地伸長脖子,想一探究竟。
沈羽剛離開房門沒幾步,就看到了自己的催命煞星柳素,后面跟著淳兒,恍然間,沈羽是一下子明白:這里是柳府,克夫命來了,我得先回去裝睡。
柳素氣沖沖,淳兒也慌忙:“小姐,天都快黑了,老爺也真是,您都說了不愿意成親,他還讓人把沈羽抬回府,非說都給一個人說了沈羽是他的女婿,你不嫁也得嫁。”
“也不知今天和爹去醉風樓的人是誰?堂堂瑯琊首富,還得看人家臉色。沈羽,本小姐,本來心許他,可是,他卻傷害了本小姐的心。爹還讓我來伺候他,照顧他。明天,必須讓他出席婚禮。”
沈羽在門后聽得真真,心里一通舒爽,心想:這個克夫小姐原來對我有了意思,不過是不是我今天喝醉了得罪她啦!才令她如此生氣,不如,我再裝作愛上她,讓她深陷我的虛情假意。
想罷,沈羽趕緊躺回了自己的床上,故意裝睡。
“吱”門慢慢打開,柳素和淳兒走了進來。
柳素走到床邊,看著沈羽,心里還是有點生氣,但還是坐在沈羽的身旁,為其蓋好被褥,然后用毛巾為其擦了下臉。柳素仔細端詳著沈羽的臉龐,擦干凈后,果然晶瑩剔透,白皙柔美,看的柳素也臉紅起來。
“小姐,沈公子睡著了,我們走吧!我先把新郎服裝給他放下。”
柳素回頭,然后“嗯!”了一聲,正起身要離開。忽然,沈羽抓住柳素的手,弄得柳素臉一下紅起來。
“不要走,柳小姐,小生真的很愛你。不要走。”
柳素立刻臉紅,但看著沈羽似乎在說夢話,故作生氣:“你騙我!今天,你還說不想娶我。”
沈羽聽到柳素溫柔的聲音,心想:摸著你的手真是滑溜,聽你的聲音真是溫柔,我想你已經淪陷在我的情海。聽了我的詩詞對我有那么大改觀,要是我再來一次,你還不死死愛上我,到時,我就哼嗯哼!
沈羽閉著眼睛,嘴里痛苦地說:“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我不能沒有小姐,就算會死,我也不放手。”
柳素的臉羞紅,心怦怦跳,沈羽摸著柳素的脈搏,心想:笨蛋,心跳的這么厲害,真是個傻女人。不過,我也得想想自己明天能不能過得了成親這一關。
“公子,你真的對柳素如此深情嗎?”
淳兒在一旁非常狐疑,心想:沈羽這家伙怎么變得如此肉麻,真是冷的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沈羽故意不回答柳素這個問題,因為他必須讓柳素相信他是夢中吐真言,若是,回答了她一個又一個問題,那么很容易很揭破。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不愛小姐。柳素,素兒,不要走,不要走……”
淳兒握緊了拳頭,感到自己已經被肉麻的受不了,柳素的眼睛濕潤,趴在沈羽身上,緊緊摟住他:“公子,我在這,不要怕。素兒,在這呢!”
沈羽嘴角一笑,心想:心在怦怦跳,不過,柳素的身材還真是好,胸部酥軟,不過,心要無雜念,否則,起了反應可就完蛋。
柳素趴在沈羽懷里,感動了一會兒,慢慢起身,嘆:“既然公子如此愛柳素,柳素絕不能害公子,公子,我不嫁你了。素兒決定出家為尼,在青燈下思念你一輩子。”
沈羽一聽,立刻慌了神,條件反射似地坐了起來,大聲喊道:“真的,你不嫁了!”
柳素與沈羽四目相對,淳兒則發現了問題,立刻對柳素嚷嚷:“小姐,他騙你,他根本沒有睡著,故意用花言巧語騙你。”
沈羽方知自己漏了餡,心里暗罵:怎么就不再裝一會兒,她要出家不正合了自己心意。
沈羽連忙護住自己的臉頰,因為他認為女人如此生氣地情況下肯定會打自己一個大耳光。
柳素擦了擦濕潤的眼睛,然后直盯著沈羽,舉起了自己的拳頭,然后緩緩說:“你知道我師傅是誰嗎?”
“誰啊?難不成是康師傅!”
柳素氣的回了一句:“是泰山的玄靜道長!他可是劍術高手,我是他弟子,也不差。我看,你這個人,身上有很多無用的東西,你說一樣,我幫你切掉。”
柳素站起身,讓淳兒去拿劍,淳兒本來就不喜歡沈羽,歡歡喜喜地跑了出去。沈羽在床上看著柳素,咽了口唾沫,心想:多余的東西,她一定指舌頭。不過,打死我都不張嘴。
“劍來了!小姐!”
“唰”
柳素拔出劍指著沈羽,冷冷說:“快說,哪里多余?”
沈羽看著柳素的寶劍發出寒光,雖然暮春時節,依舊讓人嚇出一身冷汗。
忽然,沈羽趴在床上,指著屁股,笑:“這里有痔瘡,麻煩小姐了!”
柳素連忙捂住臉,淳兒也轉過頭。
“該死的沈羽,你這個混蛋!你不想娶我是嘛!我偏嫁!我看你明天怎么活過去?”
沈羽看已經撕破臉皮,轉身躺在床上,沖著柳素笑:“柳大小姐,那你可要洗的干凈點,別等到入了洞房,還發現你身上有一點灰塵。我沈羽可是有潔癖的人。”
柳素看著沈羽,見他一副吊兒郎當卻又顯得風流瀟灑的模樣,氣的“嗯哼”了一聲。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沈羽躺著吟詠起。
柳素捂住耳朵,邊走出來,邊口中道:“不聽,不聽,明天,本小姐克死你!”
翌日,沈羽睡得美美的,還打了個呵欠,起床,看看桌子上的紅色新郎漢服,沈羽臉上流露出莫名的苦笑,聽說,剛穿上,去迎親,新郎就會倒地口吐白沫而死。這紅色喜服,怎么越看越像是催命服。
“待小生沈羽穿上這催命服與那柳家妖女大戰三百回合。”
等不到丫鬟來伺候穿衣,沈羽一下子將紅色新郎服披在了身上,束好腰帶,然后理好頭發,對著銅鏡一看,果真是上等面料,沈羽整個人立刻看起來華貴非常。
推開門,不用丫鬟領路,沈羽打算呼吸下新鮮空氣,吃一口早飯,然后看看暮春景物,就此別過這如玉的韶年。丫鬟們剛剛趕來,見新姑爺玉容雅望,各個都翹首而觀,不過,為其可惜,恐怕過不了今天婚禮。
沈羽的房間離柳素的房間不遠,他們拜堂的地方在柳府,但以后住地方則是柳讓為二人購買的位于西城的一處大宅,里面都已經配備好了丫鬟仆人,當然還有個大管家,誰?神算子,柳讓怕夫妻二人以后會出事,特意讓道長前去沒事仆一卦。
神算子走了過來,見沈羽如此雍容風雅,心里開始慚愧起來,心想:待會兒拜完堂,熬過去,柳大小姐就會去新的大宅與你共度下半生,若是熬不過去,恐怕,得紅事變白事,柳家小姐就不用前去了。
“沈公子,今天紅光滿面,肯定能平安無事。放心拜堂,高興入洞房。明天,就是臨城第一貴公子。”
沈羽認得這老道,要說自己能娶柳素,還真的感謝下他,不過,是拳頭感謝他。沈羽向來能忍,知道發火也沒用,不過也不想搭理:“多謝道長吉言,沈羽先去大堂準備。”
“好好!貧道過會兒前去觀禮。”
柳素從自己的房間內看著一身紅漢服的沈羽,臉上出現些微紅,看著自己穿上的紅嫁衣,有點緊張。雖說已經第六次穿,不過,她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心怦怦亂跳。或許她已經有了一定閱歷,人也成熟了很多。對愛情也有所理解。
“小姐,蓋上紅蓋頭吧!不過,愿老天保佑姑爺死在拜堂前。”
柳素并沒有回答,只是讓紅蓋頭蓋上了自己的臉頰。等待良辰,就由淳兒領著自己前去拜堂。不過她的手不停捏著手指,似乎在擔心。
沈羽一副我要死我怕誰的模樣,走到了成親現場,見柳讓已經端坐,還把自己大哥沈墨和嫂子請來。柳朝大概十四五歲,有點稚嫩,不過還是在那為沈羽擔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沈羽心想:連小舅子都知道和柳素拜堂危險。
沈張氏可是實在,扯著尖銳嗓子走過來:“弟弟啊!你呢!有什么事要跟大嫂大哥說嘛!比如,你有沒有藏私房錢或者有什么珍貴首飾,要說的話可得快著點!”
沈墨看得出關心沈羽,連忙拉了下沈張氏,不要她胡說,然后用敦厚的聲音說:“弟弟,要不我們求求柳老爺,不讓你娶柳家大小姐。”
沈羽嘴角一笑,心想:我的傻哥哥哎!能有你想的那么簡單嗎!若是我不娶,柳讓的顏面丟失殆盡,你我兄弟二人還有活頭,這柳讓可不是個善茬。
“哥,你是來觀禮的,干嘛說這種話,趕快入席,婚禮馬上開始了。”
沈張氏一把拉過沈墨:“你弟弟都說了!今天能多吃就多吃點,以后可吃不到這么多好吃的。山珍海味,鮑參翅肚,都沒見過呢!”
沈羽心想:大嫂,你可真是實話實說。
“時辰到,婚禮開始!”
司儀官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列隊觀看起來。不過都在看沈羽,都在等他立刻倒地,口吐白沫而死呢!
柳素被淳兒領到堂前,上坐著的柳讓心里也是在打鼓,如此多的賓客面前,若是沈羽死掉,那柳素這輩子真是無人敢娶。
柳素的手也不聽捏來捏去,到底想不想沈羽死,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
沈羽一開始感到心怦怦跳,緊張,絲毫沒有成親的喜悅,他走到堂前,與柳素并排站著。神算子看看,心想:行,以前柳素的花轎還沒到,新郎就死掉。這次都拜堂,還沒有事,看樣子,這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柳素微微轉頭看看沈羽,不過只能看看他的褲腳,因為她蓋著紅蓋頭,也不能做太大動作。
“一拜天地。”
忽然,沈羽倒在地上,翻著白眼,口吐白沫,不停抽動四肢,賓客立刻轟動起來:“又死了一個,這小子也沒熬過去。”
柳素立刻掀開蓋頭,跪在地上,摟起了沈羽,哭道:“沈羽,不要啊!我不嫁你了,我真的喜歡你,我不嫁你了,不嫁了,我不嫁了……”
沈羽的白眼慢慢變得正常,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柳素,嘴里的牛奶流在了地上,也不抽抽。淳兒看出了問題,扶起柳素道:“小姐,他又戲弄你,他裝的,白沫不是豆漿就是牛奶。”
柳素看著站起來的沈羽,摸了摸他嘴角的白沫,感覺到確實如淳兒所說,看著賓客們,生氣地轉身要離開。
“不許走!成何體統,既然沈羽沒事,說明他是你命中注定的夫君。快點拜堂,不要誤了吉時。”
聽柳讓一聲命令,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淳兒也趕快給柳素蓋上紅蓋頭,沈羽又老老實實站在柳素身邊。
“一拜天地!”
沈羽和柳素跪下一拜,沈羽的余光看到柳素那要把自己大卸八塊的神情。
“二拜高堂!”
沈羽的心嚇得要出來,心想:我本想裝死嚇嚇你,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下子,我還能活嗎?我做的夢還沒醒嗎?
“夫妻對拜!”
沈羽與柳素一拜,柳素嘴角一笑,低聲:“夫君,等回到西城宅院,妾身好好伺候你。”
沈羽的臉真是如同深秋的楓葉,紅中透著灰。只覺得柳素有一種沖動,要狠狠折磨自己,不過,沈羽又想:剛才她那么深情的表白,應該是看上我了,既然我都是他的夫君,而且沒事,還不珍惜我。
“送入洞房!”
淳兒過來扶著柳素,慢慢向外面的馬車走去,柳素坐上馬車再一路趕往西城自己的府院。
“大家都入席吧!從今天小女就算嫁人了,以后我若是再聽到有人嘲諷我柳讓的女兒是個克夫命,不要怪柳某不客氣。”
沈張氏連忙碰碰沈墨:“當家的,你還不向你弟弟敬酒,他現在可是柳府的姑爺,是咱臨城一等一的貴人。”
沈羽看看賓客們,尤其是自己的大嫂沈張氏那副諂媚嘴臉,心想:這碗軟飯吃的,還真是不錯啊!